作品簡介:
到底是哪個三腳貓算命仙在呼嚨
隨隨便便就說他可愛的小娘子十七歲後會剋夫
教他純真到家的小親親不但催促他快快寫休書
還趕時間拎了把白虹劍要跟黑衣俠去闖江湖
沒想到她隨隨便便就撈了個臥底的重責大任
糊里糊塗的色誘老公好套取天大的『機密』
雖然出師未捷『身』先失
但她那個別人口中很厲害的老公怎麼比她還笨
說她太思念他也不必半夜三更一身黑衣來看他
哎喲!看來大家一定是誤會她相公了
不行不行,她-定要跟黑衣人說清楚講明白

 

只是……黑衣人怎麼跟相公長得一模一樣呢?

 

 

 

 

楔子
 
 
  今天,是江南首富裴家千金的滿月宴,從一大早賀客就絡繹不絕,把裴家的門口擠得水泄不通,人們聽說蘇州裴家為了替自己的女兒辦一場風光的滿月宴,宴席上所用的食材都是最好的,有許多百年難得一見的山珍海味,今天統統入了佳餚。
 
    人們傳說錯過了這一餐,不僅可惜,只怕要等下輩子才會有機會再見了!反正,無論這是否屬實,大批訪客從一大早就抱著賀禮,站在門口等著入席用膳。
 
    門外人聲鼎沸,屋裏同樣也不遑多讓,裴家老爺抱著心愛的小女兒,得意地向來客們炫耀,這時,一名手裏搖晃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百算百中、不准免錢」旗幟的算命仙走了過來。
 
  「裴員外,你這個女兒命好呀!這種絕佳的命格搞不好一百年才出現一個呢!真是難得、難得呀!」算命仙搖頭晃腦地讚歎道。
 
  被人這麼一誇獎,裴家老爺簡直就樂暈了頭,喜孜孜地說道:「是嗎?我女兒的命真有那麼好?楊半仙,你倒是說說看我這個女兒命好在哪裏呀?」
 
    在蘇州人稱楊半仙的算命師繞著小女嬰走了一圈,然後才道:「她將會享盡人世間的榮華富貴,得到丈夫的寵愛,可謂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了,不過,世上的事情總有不完美的地方,你的女兒也不例外。」
 
  「什麼?!你把話說清楚,我的女兒會發生什麼事?」裴家老爺大驚失色,連忙追問道。
 
    楊半仙的臉色凝重,彷彿恐嚇般緩緩地說道:「記住,裴員外,在你女兒十七歲的時候,千萬要小心,要不然,她將會遭遇到天大的不幸,到時誰身為她的丈夫,誰就倒大楣……」
 
 
第一章
 
  「相公,請你休了我吧!」
 
  這句話很怪嗎?
 
  是的,它確實很怪。
 
  至少,在這個以夫為天,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凡事只能百依百順,看著丈夫臉色過日子的守舊朝代之中,這句話不止很怪異,根本就是大大的有問題。
 
  不過,這句話卻恰恰好是本故事的開端——
 
  會教一名妻子說出這種恩斷義絕的話,她想必一定受了相公不少委屈,不堪再受凌辱,只好下堂求去,可是,真情真的是樣子的嗎?
 
  不!不!不!
 
  關於這個問題,京城第一世家——龍府的所有下人絕對都只有這個否定的回答,因為,主動向相公提議把自己休掉的妻子,正是他們龍府的少夫人,也就是江南第一名門——裴家千金裴宓兒。
 
  由於這門親事是由雙方長輩從小指婚,所以在一年多以前,京城第一首富龍天樞終於遵從了父母的遺命,以隆重的聘禮將裴宓兒給娶進門,其中無論如問名納采,每一項禮數都展現了龍家空前絕後的大手筆。
 
  之後,夫妻倆人雖然稱不上鶼鰈情深,不過,龍天樞對待妻子也算是寵愛呵護,就連一點點風雨都不忍心教她捱受,所以,現在京城裏的女子對於裴宓兒都是又羨又妒,直說人生如果有幸,最好嫁夫當像裴千金!
 
  不過,裴宓兒這位當事人卻破天荒地請夫君把自己休掉,這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呢?
 
  「為什麼?」
  雖然此事一經傳出,肯定會有很多人擠破頭想知道原因,不過,同樣也是當事人之一的龍天樞,絕對會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話落,龍天樞有些錯愕地從書案前抬首,很緩慢地眯細了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直勾勾地覷著眼前嬌小美麗的妻子。
 
  「你問我為什麼……」咬著雪白的小手,女子怯生生地重複丈夫的問題,清麗的小臉紅白不定。
 
  似乎只是一時衝動,完全沒有料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事情的裴宓兒,面對夫君所提出來的問題,似乎片刻不能反應過來。
 
  「沒錯,你不滿意我們龍府的任何地方?下人對你不敬?是否陽奉陰違,讓你吃得不好,穿得不暖?告訴我,我絕對力懲不怠。」龍天樞刻意壓低了嗓音,似乎在隱忍著內心深處某種洶湧的情緒。
 
  被他這麼一逼問,裴宓兒嚇得直搖頭,生怕自己連累到無辜的僕傭,「不不不,他們人都很好……相公,你千萬不要為了我而去懲罰他們,他們真的對我都很好。」
 
  「難道……是我對你不好嗎?」這句話,彷彿無關痛癢地從他的唇間喃逸而出,卻更似沉痛的呻吟。
 
一時之間,裴宓兒被他陰霾的神情給駭住了,然而比起驚嚇,她的心裏似乎有更多的不捨,「不……那更不是了!你對我好……很好……」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呢?」說話的同時,他定定地注視著她,似乎想從她美麗的雙眼之中瞧出一些端倪。
 
  「不,不是我要離開你,而是要你把我給休了呀!」她差點把頭給搖暈了,只怕他無法理解自己內心的苦衷,此時,她的心底有些竊喜,卻也納悶,不是聽說外面的男人體妻子就像換鞋子似地簡單嗎?
 
  她還聽說,男人們總是威風八面地寫休書給妻子呢!什麼善妒、無子……除了七出之罪外,男人們還有許多理由可以把妻子休掉,那……為什麼當她要求被休時,她相公的臉色會如此難看呢?!
 
  「這兩者的意義對我而言,並無不同,我看不出來自己有什麼理由把你給休掉,宓兒,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我就當你今天什麼也沒說,而我什麼也沒聽到,今後,不准你再提起這件事,知道嗎?」
 
  說話的同時,龍天樞從書案前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長臂略帶一絲強硬地將她摟進懷中,大手柔柔地撫著她絲緞般的黑髮,疼愛之意溢於言表。
 
  「可是……」裴宓兒從丈夫的臂彎中掙抬起小臉,心急地掙開他的懷抱,張嘴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一個宇也說不出來。
 
  聽說了外面男人休妻高傲不可一世的態度之後,她原本以為「休妻」對男人而言是風光又體面的,還高興地心想這件事情會進行得很順利,沒想到卻被龍天樞一口駁回,為什麼……呢?!
 
  「你真的就這麼想要離開我嗎?」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沉霾,低調的語氣彷彿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告訴我,當我龍天樞的妻子,就真的令你這麼難受嗎?」
 
  「不是的,我——」她就像是一隻被蛇盯住的小白鼠般,忍不住在他的瞪視中瑟縮了下。
 
  「好吧!我就遂了你的心願,不過,別高興得太早。」他淺淺地——笑,深沉的眼眸閃過一絲詭光,長指揪起她鬢旁的髮束靠近鼻尖聞著馨香,定定地瞅著她驚慌的表情,語調緩慢地說道:「就給我們彼此三個月的時間吧!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讓我也有時間思考,如果,三個月後你心意不變,仍然想離開龍府,到時候,我不但不會強留你,而且,你會如願以償得到那張休書。」
 
  在春秋戰國時代,曾經有一位孟嘗君以豢養食客聞名於後世,在當今天底下,也有一個人以麾下三千食客被人們津津樂道,那個人就是京城第一首富——龍天樞。
 
  當然,在龍府的食客之中也不乏雞鳴狗盜之輩,又或者是眼高於頂的能人謀士,但他們對於龍天樞是百分之百的敬佩,對於他的賞識及重用,更是感激到最高點,巴不得能為他肝腦塗地,萬死而不惜。
 
龍天樞的心底也明白,他們龍家能夠有今日的顯赫家世,這些食客們居功不小,他們看似出身貧賤,實際上,許多人都擁有一身獨門的功夫,真正到了緊要關頭時,往往都能夠造就出意外的奇效。
 
在龍家的食客又分三等,食客們的待遇隨著等級而有所不同,雖然並非三等食客就不受重用,但一等食客與龍天樞最親近,而且本領也最高,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今晚,龍天樞召來平日隨侍在身旁的護衛,其中,不乏從食客門中出身的,比起尋常的食客,他們更接近龍府的核心,忠心耿耿地為龍天樞效命。
 
  「加派人手好好盯住夫人,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留意她身邊所有人,無論是男人或是女人,尤其是男人,一個也不准漏掉。「龍天樞坐在堂前的紫檀交椅上,一臉凝肅地命令道。
 
  這時,以魯直聞名於世的瞿百里笑呵呵地說道:「主人,請問發生什麼事情!說出來好讓我們也注意一下——」
 
  他話才說到一半,喋喋不休的大嘴巴就被人給捂了起來,「笨蛋!你這條小命不想要了嗎?難道,你沒聽說咱們小夫人自己要求被休離,要不是有別的男人介入,又怎麼會——」
 
  話又說到一半,裘千解的嘴同樣也被捂了起來,「蠢啊!光顧著說別人,也不收收自己的嘴,你難道沒看見主人的臉色看起來就像要殺人一樣,咱們主人堪稱人中龍鳳,小夫人怎麼會看上別的男人?就算真的有別的男人,那也一定是俊美到不行的翩翩佳公子——」 
 
  同樣的話又說到了一半,羅畢的嘴被人用抹布給塞住了,「你這個豬腦袋!明明知道一定是個俊美到不行的翩翩佳公子,竟然還拿來刺激咱們主人?我想小夫人不是一個光看外表的人,搞不好,那個男人才華洋溢,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請問你們說夠了嗎?我只是教你們留心我妻子身邊的人,可沒有教你們去臆測她究竟喜歡什麼樣的男人?」這次,沒有人捂住滕殷的嘴,因為他是被龍天樞冷冷地一口截斷了。
 
  大夥兒乾笑了數聲,不約而同地都暗自吞了口唾液,被眼前的閻羅王臉孔給嚇得連連點頭,「是是是……」
 
  「我交代的事情,你們都詳記在心底了嗎?」龍天樞的嗓音依舊冷淡得沒有一絲起伏。 
 
  「是是是……」在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被殺掉的情況下,大夥兒一片空白的腦袋中只剩下一連串音節,並且苦練點頭功,生怕一個不慎,就會慘遭不幸,一不小心就晃到奈何橋上去歎奈何了。
 
  「記住,你們的行動不允許被她知道,否則,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就唯你們是問!」說完,龍天樞一臉不善地拂袖而去。
 
  「是是是……」一直到龍天樞離去許久之後,大夥兒的頭都還是像玩偶般點個不停……
 
  三個月?為什麼一定要三個月呢?
 
  只是寫一張休書,對他而言有那麼困難嗎?竟然需要三個月之久!裴宓兒還以為休書就只是隨便大筆一揮,就可以教下堂妻回娘家吃自己了呢!
 
  話說好事不傳,壞事傳千里!就在裴宓兒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丈夫龍天樞的決定時,她自動下堂求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座京城,每個人都在猜測她主動求去的原因,從最初傳說她不孕善嫉,到了最後變成龍天樞性喜男色,想要迎小男寵進門被拒。
 
  最最最後,人們終於得到了一個結論,原來,最近出生人口太多,所以新皇帝頒下命令,只要夫妻仳離,少生一點嬰兒,丈夫就能夠加官進爵,得到一大筆財富,所以裴宓兒才會為了丈夫著想,主動求去,一下子她又成了被人們傳頌的賢妻烈女,不過,只要有腦筋的人就知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正,無論是多麼荒誕不經的傳言,都可以經由閒人的口中被說出來,這會兒,龍府就來了一個閒人——花無忌。只要是有一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她曾經是京城轟動一時的花魁,迷倒天底下的王公貴族無數,她的絕世美貌至今依舊是人們談論的焦點。
 
  然而,現在的她對男人們而言,是一位只能遠觀而不能近褻的絕世美人,因為,在一年前,她就已經下嫁給當今朝中最具有權勢的寵臣,同時以驚世智謀、出眾外表迷倒了天底下不少閨女的孟觀雲當小妾夫人。
 
  「宓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因為孟龍兩家的關係交好,所以,花無忌與裴宓兒也很自然地成了手帕交。
 
  「無忌姊姊,我……」面對好友,裴宓兒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低垂小臉,漫不經心地在花叢中走著,小手無助地揪著嫩黃色的綢裙。
 
  「是不是那個男人欺負了你,告訴我,我絕對不會與他善罷幹休的。」相較於裴宓兒的古典俏麗,一身月白素衫的花無忌就顯得清豔而且柔媚,曾經在青樓中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她硬是比宓兒多了一分精明,眉宇之間少了天真,多了一絲睿智。
 
  「不不不,絕對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真的,沒有人欺負我,只是……」裴宓兒低垂小臉,小聲地說道:「從小,宓兒就出身名門世家,爹娘疼愛,出入都有家人服侍,最後還有幸嫁了一個好相公——」
 
  「好相公?宓兒,你確定自己是在龍天樞那個臭男人?如果他真的對你好,會讓你自願下堂求去?」花無忌完全對她的話感到懷疑。
 
  「無忌姊姊,這真的不關我相公的事,我……我……全都是我的錯,我只是覺得生活太平靜無趣,有人服侍我就什麼都不能做,無忌姊姊,你以前不是常跟我說,江湖兒女生活好精采,他們個個身懷絕技,不但會劫富濟貧,還會替官府剷奸除惡,所以,我……我想要教相公休了我,好讓自己可以……」
 
  「你想行走江湖?!」花無忌完全不用把話聽完,就可以猜出眼前這位小女子心底在打什麼主意了!
 
  「嗯!」裴宓兒非常用力地點頭,一雙美麗的眼眸瞪得又圓又亮,充滿了無限的興奮之情,「我要去幹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好讓自己此生了無遺憾,無忌姊姊,你會幫我的,是不?」.
 
  「我——」花無忌試圖把唇邊忍不住泛起的苦笑收斂起來,不過,嘴角還是忍不住抽搐。「我想,這件事情要好好從長計議,千萬不可以輕舉妄動,宓兒,你讓我回去想一想,改天再給你回答,如何?」
 
  「嗯!無忌姊姊,一切就拜託你了!」一生之中,裴宓兒最敬佩的人就是花無忌了。
 
  「沒問題,就交給我吧!」花無忌拍拍胸脯保證道。
 
  忽然,裴宓兒似乎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疑問道:「對了!無忌姊姊,休書真的很難寫嗎?否則,為什麼相公要我給他三個月的時間準備呢?」
 
  聞言,花無忌忍不住失笑,到了最後,她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好一個裴宓兒!難怪龍天樞會對這位小嬌妻急到跳腳,原來,她連這一點用心都不懂,真是敗給她了!
 
  「難,很難!就算是一個曠世大文豪,都會對寫休書感到棘手,至少要撚好幾百根頭髮鬍鬚,才能勉強擠出一個字呢!」嘿嘿,看這下子龍天樞要付多少報酬才夠她幫這個忙!
 
  裴宓兒恍然大悟地瞪圓了美眸,彷彿聽見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是嗎?原來,我真的太為難相公了,好吧!我會乖乖地等三個月,讓相公慢慢寫休書,才不會讓他苦惱得把頭髮都撚光,他可是不留鬍子的呢!到時候一定會撚掉很多頭髮,希望他不要禿了頭才好……」
 
  「宓兒真乖,無忌姊姊先走一步了,你就在家裏等姊姊的好消息吧!」花無忌話一說完,簡直就是疾步如飛,快速地離開現場,開玩笑,她再待下去忍住不笑出來,遲早會得內傷……
 
  「……總而言之,她就是太無聊了,好了,我話已經說完了,龍天樞大少爺,你的誠意呢!」花無忌拿著一個用紙糊成的盒子擱在龍天樞面前,盒面上寫著豆大的三個宇——「樂捐箱」。
 
  又是這個教人礙眼的紙盒子!龍天樞的臉色頓時變得有點奇怪,最近,這裏頭只怕大半的銀兩都是他供應的,原因無他,只因為眼前這個花無忌與宓兒是好朋友,為了要得到一些小道消息,他也只好認了。
 
  龍天樞從腰袋抽出了幾張銀票,塞進了樂捐箱之後,有些啼笑皆非地瞅了一旁的男人,也就是花無忌的相公——孟觀雲一眼,納悶地問道:「觀雲,你平時都虐待她,不給她錢花用嗎?」
 
  孟觀雲似乎已經習慣了,聳了聳肩道:「她從來不拿我的錢,好像我給的銀子會長腳跑掉,還是有牙會咬她似的。」
 
  「你沒聽說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嗎?我不拿你的錢,才能理直氣壯地與你平起平坐。」花無忌一臉笑咪咪地,神情顯得有些詭詐,「不過,如果你是樂意把錢放進我這個箱子的話,我也是會很樂意接受的啦!」
 
  「那不依舊是我的錢嗎?」孟觀雲神秘地笑了笑,一臉莫測高深的表情,彷彿在內心深處暗藏著秘密。
 
  「不一樣,你聽過捐出去的錢能要回來嗎?」花無忌沒好氣地瞪了丈夫一眼,便轉頭認真地寫下了入帳金額,「九月十四日,龍天樞大少爺樂捐銀票三百兩,哇!真慷慨……奇怪,無論我怎麼算,全部的錢就是會多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那些銀票到底是哪裏蹦出來的……」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龍天樞忽然朝孟觀雲投以了然的一瞥,而對方同時也回以聳肩一笑。
 
  「天樞,面對眼前發生的狀況,你不打算採取一些行動嗎?」
 
  「我該採取什麼行動?」龍天樞頗感興趣地揚起濃眉。
 
  孟觀雲斂眸舉杯,恬靜地笑品杯中的香茗,「小娘子自動下堂求去,你這個相公難道不應該做一些什麼事情挽回她嗎?」
 
  「既然已經知道她並非嫌棄我這個相公,那我就放心了,又何必要做什麼呢!」龍天樞笑著反問道。
 
  「喔!真的這麼有自信嗎?」孟觀雲朗聲大笑,「小心呀!可千萬不要大意失荊州,到時候可就後悔莫及了!」
 
  聞言,龍天樞眯起了深邃的黑眸,半晌沒有回應,似乎反復地在咀嚼著孟觀雲所說的話,忽然,他勾唇一笑,雲淡風輕地聳了聳鐵肩,起身走了出去,彷彿對於這個問題他並不是太過擔心……
 
 
第二章
 
    「夫人呢!」今兒個一早,龍府的總管大人就裏裏外外尋遍,終於忍不住召來所有下人,把自己忙了一整個早上的問題公諸於世。
 
  「今天正逢九月十五,夫人照例與舅家奶奶去龍閣寺上香了。」門房的小廝完全不覺得發生了什麼狀況,笑咪咪地說道。
 
  「唉呀!你們怎麼可以讓夫人隨便出門去?主人不是叮嚀過了嗎?這一段時日要把夫人看緊一點,千萬不要讓她有機會出門去,現在你們竟然還讓她跑出門去,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可是,夫人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到龍閣寺去上香禮佛,這是連主人都知道的呀!你放心啦!我可是多加派了三倍的人手要看緊夫人,嘿嘿,咱們龍家除了錢多之外,還有就是食客最多了,這下子總該是他們這些吃閒飯的人派上用場的時候了。」這時,說話的人是龍府的護院之一。
 
  「算了,希望夫人不要出事才好。」老總管說著,不禁歎了口氣。
 
  「能出什麼事?」大夥兒不解地問道,似乎猜不透眼前老人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就是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才教人擔心呀!」
 
  老總管又歎了一聲,心裏希望別是什麼「紅杏」出什麼「牆」之類的事情,他很擔心地在想要是小夫人真的有了情夫,那麼,他從小看到大的少主人應該怎麼辦才好呀!
 
  最近,龍府上上下下的氣氛似乎有點奇怪,坐在軟轎裏,裴宓兒納悶極了;過年,在與舅家夫人在龍閣寺裏用完了素齋,贈予了一些香油錢,答謝了住持之後離開寺院,兩家的人馬就在百步亭分道揚鑣,各自往歸途行去。 
 
  轎子平穩地前進著,裴宓兒的心思卻一點都不平靜;她有一種奇妙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事情就快要發生,只是現在還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慢慢地醞釀,教她期待又怕受傷害……
 
  或者,這根本就是她多心了,搞不好只是因為謄寫一份「休書」需要三個月,她眼看著自己十七歲的誕辰就要來臨,心裏不禁有些忐忑不安罷了!
 
  「停轎。」隨著這不客氣的一聲大喊,轎身晃了一晃,裴宓兒好奇地撩起簾子往外望去,看見了約莫十來名的大漢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來者何人!竟敢阻擋我們夫人的去路!」領隊的龍家護衛舉起手裏的長劍,揚聲喝問來人。
 
  「哼!把轎子裏的人留下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大漢們紛紛亮出手裏的傢伙,表示自己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時,一張金色的半幅面具在黯色的樹影之下,閃出一絲凌銳的光芒;黑衣男人雙手環胸站在一根樹枝尖兒上,他修為超高的輕功完全不教樹梢有任何彎折的異狀,冷魅的黑眸望著街道上所發生的混亂,彷彿打定了主意,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採取冷眼旁觀的態度。
 
  「大膽!」龍家的護衛隊長也亮出了武器,接著眾人圍著軟轎繞成了一圈,形成了滴水不漏的防備。
 
  一時天雷勾動了地火,兩方人馬打了起來,起初看不出輸贏,不過明顯可見龍家的護衛略占了上風。
 
  裴宓兒好奇地探出頭,覺得眼前看到的景況實在是太有趣了,身子不知不覺地往外挪,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正往敵人的刀口下邁進。
 
  就在此刻,眼看著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就要架上她白嫩的頸項,黑衣男人出其不意地往下一躍,在刀口下搶救了她,修長的健臂將她撈進懷裏,遠離了眾人的戰鬥。
 
  「哪個兔崽子那麼不識相,竟敢劫我們夫人的轎!納命來!」
 
  隨著這一聲呼喝,原本躲在暗地裏的裘千解與瞿百里等人傾巢而出,尤其以力大無窮的瞿百里簡直就是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就幹掉一雙,以驚人的熊勢接近黑衣人與裴宓兒。
 
  「跟我走!」黑衣人只是冷冷地瞥了裘幹解等人一眼,長臂攬過她的纖腰,陡然低喝了一聲。
  「什麼……」裴宓兒感到訝異地嬌呼了聲,一時片刻無法反應過來。
 
  「夫人!」裘千解等人把黑衣人打剩的小嘍噦解決掉之後,以飛快的速度接近他們。
 
  「快走!他們的同黨追上來了!」
 
  帶著金色面具的男人低沉一喝,抽起轎旁的一橫木,往龍府的護衛以掌力貫穿射去,無形中化解了瞿百里的下一個招式,教他只能忙著避開橫木,無法使出看家本領。
 
  同黨?他們這些壞人的同黨在哪裏?裘千解領著一票弟兄正要跑過來保護他們夫人時,聽見了這句話,紛紛不解地轉頭觀望,只見一堆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的壞人在地上像昆蟲般蠕動,半個人影也沒見著。
 
  「嗯!」裴宓兒用力點頭,幾乎連想都不想地伸出一雙纖臂,牢牢地攀附上黑衣人的頸項,隨著他飛上了屋脊,輕身遠離,眨眼間就消失得只剩下一個小黑點,這一切發生得太過迅速了,教一群被他們拋在身後的人措手不及,愣愣地留在原地,無可奈何地瞪著他們消失的背影。
 
  「怎麼可能……」站在原地,瞿百里彷彿不敢置信地說道。
 
  「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嗎?」裘千解問道。
 
  「怎麼可能!那個黑衣人好像摸透了我的下一個招式,輕輕鬆鬆就把我給打回來了!」
 
  「沒錯!我也覺得他的身影架勢似乎曾經在哪裏見過……」這時,一旁的手下甲也跟著出聲道。
 
  「太厲害了!除了咱們主人外,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麼厲害的人!」
 
  「難不成,他就是主人要咱們注意的那個男人?」
 
  「如果真的是他,那咱們小夫人也真是夠眼光,看上了一個這麼厲害的狠角色,真是教人敬佩萬分呀 !」瞿百里老淚縱橫,欣慰地點頭道。
 
  「敬佩你的頭啦!」裘千解伸手給了同伴一個頭,吼道:「你應該敬佩的是咱們,明明敵寡我眾,竟然……還不快追?咱們把夫人給看丟了啦!」
 
  風在吹、樹在搖,裴宓兒感覺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離地面如此遙遠過,她驚奇地瞪大美眸,玉白的纖臂攀附在男人強健的胸頸上,看著腳底下,叢又一叢的綠林風光,彷彿在他的帶領之下,飛越了千重山、萬重嶺,頓時有種時光快如閃電地飛穿過他們身旁的錯覺。
 
  她整副心神都沉浸在驚喜之中,完全沒有發現他們已經降落到一處森林裏的空曠平地上。
 
  「你可以下來了。」黑衣男人斂眸瞅著整個人掛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語氣淡然地提醒,似乎已經不是第一吹點醒她了。
 
  「啊……對不起。」裴宓兒被一語驚醒,連忙放開圈住他頸項的纖臂,從他面前跳開了好幾步,「多謝大俠救命之恩,宓兒感激不盡,等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如實稟告我家相公,請他重賞大俠,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敢問夫家府上哪裏?」
 
  「我夫君姓龍,名叫龍天樞。」裴宓兒報上名號,並不以為自己應該要隱瞞眼前的救命恩人。
 
  聞言,黑衣男人沈默了好半晌,一雙隱藏在金色面具下的銳利雙眸朝宓兒上下打量了一遍,冷不防地,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泛上了他的唇,「龍夫人,你真是不幸呀!」
 
  「不幸?」裴宓兒足足為了這句話頓了一刻鐘,水靈的小臉上充滿了不解,一會兒以後才又道:「我還沒滿十七歲,現在應該還在走好運才對呀!你為什麼會說我不幸呢?」
 
  「因為,你嫁錯了丈夫,他是一個壞人。」他緩緩地搖頭道。
 
  「你胡說!」她根本連想都不想,就斬釘截鐵地否定道:對於他這個子虛烏有的指控,她感到有些生氣。
 
  「是嗎?難道,是我認錯人了嗎?你的丈夫可是那個以養了三千食客聞名於天下的龍天樞?」
 
  說到自己的丈夫,裴宓兒不由得驕傲了起來,「沒錯!我的相公就是京城第一首富龍天樞,他才不是壞人呢!他人很好,接濟窮困百姓無數,而且,他天性愛才,所以,在龍府的別苑中養了三千食客,個個都是高手人才,他們對我相公忠心耿耿,也都是好人!」
 
  「你就真的如此肯定!如果,沒有特殊的目的,龍天樞又何必豢養三千食客呢?他難道不道得那是一件勞力耗財的事情,龍夫人,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其中的癥結嗎?」他的語氣微揚,透出一絲咄咄逼人的凌厲。
 
  「他——」
 
  裴宓兒張唇欲語,想替相公再討回一點公道,可是,長久以來都被養在深閨的她,對於他所說的一切,就像是被人去在五里霧中的嬰孩,無論這深霧之中隱藏了多少危機,天真的她卻是一點都看不懂!
 
  「我不想逼你,畢竟,他是你拜過堂、成過親,兩人關係密不可分的良人,龍夫人,我就讓你眼見為憑,教你去看清楚自己深信不移的丈夫,究竟是一個心機如何深沉的壞人。」
 
  眼見為憑?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她每天都會見到自己的丈夫呀!裴宓兒不解地皺起小臉,對眼前的狀況完全不解,好說歹說,有誰能比她這個當妻子的人把龍天樞看得更仔細呢!
 
  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她該看的全沒給漏掉,可是,她就從來都不知道他是一個大壞蛋……
 
  就在此際,龍府裏的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龍天樞一走進門就被人給團團圍住。
 
  「主人,你回來的正好,夫人不見了啦!」瞿百里捺不住性子,劈頭就把話挑開了。
 
  「宓兒不見了?把話說清楚!派人去找了嗎?」龍天樞微微地蹙起眉心,神情頓時顯得有些嚴厲。
 
  裘千解把兄弟推到一旁去,搶話道:「夫人今天一早到龍閣寺去禮佛,路上遇到了一批壞人,他們想要對夫人不利,這時就出現了一名黑衣人,說他是好人也不對,因為,他竟然莫名其妙把夫人給捉走了——」
 
  「不要說我恩人的壞話。」裴宓兒嬌嫩的嗓音忽然從龍天樞的背後竄出來,接著,就是一張晶瑩剔透的小臉也跟著出現在眾人面前。
 
  「夫人?!」大夥兒驚訝得一個個張大了嘴巴,拳頭般的大小足夠蒼蠅蚊子飛進去繞一圈玩捉迷藏。
 
  龍天樞轉過身,深沉含笑的黑眸上下打量著完好無缺的妻子,並沒有從她的身上看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宓兒,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他們說你被一名黑衣人帶走了。」
 
  「嗯,我從龍閣寺回來的途中遇上危險,恰好有一位壯士半路救了我,後來……他將我帶到咱們龍家在京城的布莊外面,看見布莊裏的人發現我之後,就一個人離開了。」
 
  「知道那個人的姓名和長相嗎?改日找個機會,咱們應該要登門向那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壯士道謝才對。」
 
  「不用了!」裴宓兒衝口而出之後,發現大夥兒瞧她的眼光似乎有異,才連忙補口道:「他戴著一張金色的半幅面具,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而他也沒有留下姓名,相公,我想他應該不想要咱們上門道謝吧!」
 
  「是嗎?」龍天樞微微一笑,溫柔地撫著她細軟的髮絲,「今兒個你可真是好運,遇上了貴人,希望以後能夠有機會再碰到那位大俠,讓為夫親自向他道謝,感激他救了我的愛妻。」
 
  「嗯。」她笑著點頭,眼光下意識地避開了他溫柔的凝視。
 
  「先下去沐浴休息,等會見教膳房替你煮百合甜湯壓壓驚。」龍天樞召來婢女服侍宓兒下去,轉過身就忽然變了一張臉,原本的溫柔瞬間消失於無形,低沉的嗓音充滿了不悅,朝身旁的手下命令道。
 
  「派人徹底清查最近京城裏的動靜,務必要得到最詳細的資料,包括進出城的人馬,以及不尋常的集結行為,我要知道到底是誰想要動宓兒的腦筋,因為,他可真是一點都不夠聰明。」
 
  「那黑衣人呢?需要查出他的身分嗎?」
 
  「不,暫時不要去管。」
 
  「是,屬下立刻去辦。」說完,一名迅捷的身影立刻飛奔而去。
 
  他是壞人?
 
  他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不不不,她的相公一定不會是那個男人口中的大壞蛋,跟什麼十惡不赦也一點沾不上邊,對於他養了三千食客,只是為了方便為非作歹一事,她應該也要不予理會才是!
 
         對,身為妻子的她,應該也要這麼想才對!
 
  裴宓兒在心底悄悄地做了一個決定,望著自己丈夫修長挺拔,充滿了男人魅力的體魄,以及他稱不上十分俊美,卻棱角分明的性格臉龐,心裏頓時湧起身為妻子的無限驕傲。
 
  可是……要是那個黑衣男人句句屬實呢?忽然,裴宓兒一腔熱情被澆熄了大半,一張苦惱的小臉就像枯萎的花朵般垂了下來,就連嘴裏的百合甜湯也頓時變得不甜了。
 
  「宓兒,你怎麼了?」龍天樞眼尖注意到身旁妻子的不對勁,側首斂眸關心地問道。
 
  「什麼……」裴宓兒被這麼忽如其來的一問,不禁愣了一愣,揚起美眸怔怔地望著丈夫半晌,被他灼熱深邃的目光給盯得心慌意亂,忍不住又把頭給垂了下來,小聲地說道:「沒……沒什麼……」
 
  「有什麼事情困擾你嗎?」
 
  望著丈夫溫柔的眼神,裴宓兒遲疑了半晌,終於怯怯地問道:「我想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真的那麼好玩嗎?」
 
  聞言,龍天樞沈默了片刻,忽然勾唇笑了一笑,道:「好玩,卻也一點兒都不好玩,宓兒,那個世界不太適合你,它充滿了太多不可知的危險,只要稍微一個出差錯,就很可能使自己全盤皆錯,錯得無以挽回。」
 
  「說不定……我合適呀!」她急忙地從他的身旁掙起身,在他的面前展現自己活蹦亂跳的一面,「瞧,我身子多硬朗,力氣也不小,要是有人敢欺負我,我一定會教他好看的!」
 
  「是嗎?」龍天樞不置可否地聳肩輕笑,長臂一攬,立刻將她給撈跌進自己的懷裏,以自己身為男人強而有力的優勢,無形中粉碎她那則「力大無窮」的空口大話,他以修長的大掌包住她小巧的纖荑,慢聲道:「宓兒,你是真心想要放開我的手,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嗎?」
 
  「我……」
 
  裴宓兒一時語塞,小手被他握得又暖又實,舒服的感覺教她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不過,她隨即對自己搖搖頭,似乎在告誡自己不能太眷戀,是的!她絕對不能太過貪戀,否則,會害了他的……
 
  龍天樞似乎一眼就開穿了她的想法,毫不在意地笑笑,含笑的嗓音中藏著濃濃的玄機。
 
  「會的,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去外面的世界探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去見識一番的,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後悔。」
 
  後悔?裴宓兒不解地蹙起靈秀的眉心,似乎不太能夠理解他話裏的涵意,她怎麼可能會後悔呢?能夠在死前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是她畢生最大的願望呢!
 
  不,她不可能會後悔的……
 
 
第三章
 
  自從她嫁進龍府以來,世上有多少女子豔羨她擁有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相公,在今天以前,她自己也是這麼認為!
 
  可是,古人不是常教導後輩說要胸有大「志」嗎?她也是這麼覺得,既然寫休書要三個月,好吧!那她就先離家出走,出去溜個一圈,讓龍天樞可以慢慢寫,她就等到三個月後再回來領休書好了!
 
  今夜,龍天樞似乎特別晚歸,或者說,自從他們兩人成親之後,他就鮮少在初更之前回房,有時候他會逗留書房,有時候則是在別苑,好像永遠都有事情可以忙碌似的,對於這一點,裴宓兒已經習慣了,現在,她有一個問題比丈夫夜不歸營更大條!
 
  「錢呢?我準備好在包裹裏的三百兩銀票怎麼不見了?」裴宓兒像只無頭蒼蠅似地在房裏團團轉,在她事先就準備好的包袱裏唯獨少了銀票。
 
  嗚……她表面看似風光,吃好穿好,其實是很窮的,或者說,她怕自己糊塗把錢給弄丟了,所以,只要龍天樞——給她零錢花,她就會交回給他保管,說好了有需要的時候,她就會跟他討回來!
 
  不過,在富可敵國的龍家生活,錢對她而言是多餘的累贅,所以,從小就不太會算數兒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嫁妝加上丈夫給的零用錢,自己現在擁有多麼傲人的身家財產!
 
  而那三百兩是他前幾天吩咐帳房撥下來給她的,依照慣例她應該再度交給他保管,可是,決定要離開之後,她就想自己身邊不能沒有半毛錢,所以,她就沒交給他了。
 
  這下子,錢真的不見了啦!
 
  「嗚……我果真很笨,連錢都會保管到不見,怎麼辦?」裴宓兒坐在房門口的臺階前想了許久,吹著涼涼的秋風,望著皎潔的月色,一張美麗的小臉蛋卻皺得跟苦瓜沒兩樣。
 
  「什麼事情怎麼辦?」一道低沉含笑的男人嗓音打斷了她的沉思,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雙黑色的男人長靴。.
 
  「怎麼是你?!」裴宓兒驚訝地抬起美眸,看見男人臉上的金色面具在月光的描繪下,顯得神秘而且詭譎,她這才發現自己光想著銀票,卻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其實,她選擇早早離家出走,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她不太想面對自己的丈夫很可能是一個大壞蛋的事實……
 
  「不要出聲,靜靜地看著!」
 
  留下這兩句話之後,黑衣男人就消失了,把她獨自一個人留在龍府偏堂的屋頂上,九月微涼的夜風徐徐拂上她的臉頰,吹動她月白色的衣袂,教她看起來就像隨時會羽化的仙子似的。
 
  從小小的洞口中,透出了一絲絲屋內的明珠光亮,裴宓兒屏氣凝神地注著屋裏人的一舉一動,被四周極度的沉靜氣息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嗚……那個黑衣男人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她好害怕自己一時嚇得兩腿發軟,不小心跌下屋頂被人發現怎麼辦?」
 
  忽然,屋子裏有了動靜,似乎是有人開了門走進來,只聽見裏面的人一齊拱手叫唉,「主子。」
 
  是她相公!
 
  裴宓兒嚇得輕顫了一下,豆大的冷汗不由自主地從額際滑落,一時手忙腳亂碰到了一塊藍色瓦片,喀啦的一聲,差點把她的心都給「喀」掉了!
 
  還好,屋裏的人反應很平靜,想必應該沒有聽到她製造出來的聲才對,裴宓兒一隻纖手捂住胸口,輕籲了口氣,而後,才傾過耳朵,仔細地聽著屋內的人到底說了些什麼……
 
  「主子,今天上面似乎不太平靜。」這麼遜色的奸細,竟然也敢摸上他們龍府的地盤,簡直就是不要命。
 
  龍天樞微微一笑,做了一個手勢,要眾人對屋頂上的騷動聽而不聞,「說不定是一隻小貓賞臉,大駕光臨正巧路過咱們頭上,只要它不為非作歹,咱們就別放在心上吧!現在應該說說正事才對。」
 
  「沒錯,我們今天就是要來談正事的,怎麼會把它給忘了呢?」
 
  「事情辦得如何了?」
 
  「您要的人全部都關在別苑的地牢裏,一個也不漏。」
 
  龍天樞淡淡頷首道:「嗯,凡事小心為妙,現在的時機非常危險,只要一個不慎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放心吧!自從戎皇登基之後,天下的局勢一夕之間迥變,原有的朝廷勢力在短短的數月之內被瓦解,現在,有不少人投入咱們門下,主人,他們之中有許多可用之才,要不要擇日接見他們?」
 
  「再說吧I現在最重要的是看好地牢裏的那些人,千萬不要讓他們逮到機會逃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乾脆一刀殺了他們省事。」有人吆喝道。
 
  龍天樞遲疑了半晌,才緩緩地回道:「不,好歹,這些人的本性不壞,算起來他們都是無辜的……」       
 
  從頭到尾,她一字不漏地把他們的對話全部聽進去了,不過,說實在的,她有九成九聽不懂,只知道現在別苑的地牢裏關了一些人,而且,那些人本性不壞,不應該死掉才對。
 
  裴宓兒不死心,把耳朵貼得更近,希望能聽出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就在她非常入神之際,背後忽然傳來的男人低嗓嚇了她一大跳。      「如何?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嗎?」
 
  「啊……」
 
  裴宓兒被身後忽然揚起的低沉男嗓嚇了一大跳,小小地慘叫了聲,一隻纖巧的蓮足不小心滑動了下,險些就從屋頂上跌下去。
 
  甚幸,黑衣男人眼明手快地將嬌小的她給一臂撈住,隱約可以從黑色的遮布之下聽到一陣倒抽冷息的聲音,不過,一雙深邃的瞳眸卻仍舊平淡如往昔,兩人的身影在月色下交融為一。
 
  不知道是因為驚嚇,抑或是緊張,裴宓兒嬌促的呼吸忍不住陣陣抽緊了起來,恍惚之中,她有種熟悉的感覺,彷彿這不是第一次被他給抱在懷裏……隨即,她否定了這個想法,伸出纖白的柔荑將他推開。
 
  「放開我……我不要緊了!」
 
  「是嗎?」男人並沒有立刻將她放開,隱匿在金色面具之後的深沉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似乎在觀察著她的反應。
 
  「嗯……」在他的懷中,裴宓兒忽然覺得自己變得好嬌小,她低低地垂下螓首,回答他的聲音小到不能再小了!
 
  「那就跟我來吧!」男人說完,橫臂攬住她纖弱的腰肢,彷彿理所當然地把她當成了身體的附屬品,絲毫不費力氣。
 
  「你……你要帶我去哪裏!」當她這句話完全被吐出之時,人已經飛上了半空中,餘音嫋嫋,片刻就消失在月兒光光的夜色下……
 
  「你剛才到底去哪裏了!一會見就不見人影,害我一個人待在屋頂上嚇都快嚇死了。」裴宓兒不停地拍著胸脯,試圖想平復方才未定的驚魂。
 
  男人淺淺一笑,玄黑色的身影溶在陰影之中,只有金色的面具在燭光的照映之下,透出一絲屬於人的氣息,「方才似乎有護院注意到我們的行蹤,我必須去將他們引開,所以就回來遲了,龍夫人,教你擔心受怕了。」
 
  「沒關係,平安就好了……」她雙手合十,輕呼了口氣,壓根兒忘記自己就在自家裏,就算被發現也可以朦混過去,只想到眼前的人可以順利逃脫龍府護院的追捕;心裏不自覺地感到慶幸,「對了,你別叫我龍夫人了,好歹你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後,你喊我宓兒就好。」
 
  「宓兒。」他輕輕地一喚,唇畔揚著邪氣的笑。
 
  沒來由來地,裴宓兒感覺到一陣輕顫泛過背脊,教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內心深處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好似他已經如此呼喚過自己千萬遍了!
 
  「請問,你到底是誰?與我相公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為朝廷效命,身分是個秘密,不能對外人說明,最普通的任務就是易容成各種身分,接近朝廷想要調查的危險人物,從他們的身上偷取情報。」
 
  聞言,裴宓兒一雙美眸頓時變成平時的兩倍大,硬是激動地吞下了一口唾液,才崇拜地說道:「好刺激喔!你能不能收我為徒!我不會很麻煩,也不會很貪心,只要你將功夫的皮毛教給我就好了!」
 
  「有機會再說吧!」黑夜男人沉魅一笑,似乎故自在吊她胃口,「你願意幫我嗎?」
 
  「幫你?我該如何幫你呢?」此時,裴宓兒一心只想從他身上學到厲害的武功,然後離家出走闖蕩天涯、鏟奸除惡,做一個劫富濟貧的大俠女,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究竟陷入了一個如何巨大的漩渦裏。
 
  男人唇畔的笑意更邪魅了,「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幫我的話,那就請你使出渾身解數,勾引你相公吧!」
 
  「什麼?!」她是不是聽錯了?裴宓兒一雙美眸瞪成龍眼大,一時片刻不能消化剛才所听到的事情。
 
  「我說,我要你去勾引龍天樞,也就是你相公。」男人笑著重複剛才所說過的話,絲毫沒有遲疑。
 
  這會兒她終於聽懂了,只不過,勾……勾勾……勾引?
 
  裴宓兒一連吞了三次口水,才勉強地接受了這個字眼,只不過,她好不容易才努力地把這個完全沒用過、荒廢已久的字眼從單純空白的心底挖出來,卻又立刻地想把它埋回心裏去,最好用全天底下最堅硬的磚石把它牢牢地砌起來,以後打死也不要用到。
 
  「沒錯,你做不到嗎?」黑夜男人低沉的嗓音輕笑了數聲,才又慢條斯理地點出了一個事實,「他是你的相公,不是嗎?」
 
  「話……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裴宓兒吞吐地說完,思緒不由得飄蕩到丈夫的身上,驀然,一陣紅潮冷不防地襲上她雪白的粉頰,小腦袋裏想起了一堆她難以啟齒,卻如鐵一般不可否認的事實。
 
  「可是什麼?」男人低沉的嗓音之中透出一絲逼問的成分。
 
  「可是……」才不過用腦袋瓜子稍微想了一下,她的心就漏跳了一拍,如果再深想下去的話,只怕一顆心不停了才怪!
 
  裴宓兒後退了一步,用力地搖頭,生怕他看不出自己對於閨房之事抱著堅持拒絕回答的決心。
 
  她怎麼能說,又怎麼說得出口呢?
 
  平時,龍天樞總是溫柔的對待她,就像她是一尊易碎的糖瓷娃娃般,稍微一碰就會破碎,可是,在兩人的閨房之中,他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總是主動地帶領她狂野品嘗男女之間的戲水歡愛,每每總能教她因為極度的歡愉而泣,這樣不如羞恥的她,怎麼能對別人訴說呢?
 
  不不不,這樣淫蕩不知恥的自己已經被相公給看盡了,她絕對不能再被另一個人知道了!
 
  黑暗之中,男人笑得更邪惡了,「龍夫人,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是很想要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嗎?難道,就連色誘自己的丈夫如此簡單一事,都辦不來嗎?」
 
  色……色色色色……色誘?
 
  聽到這個更教人充滿活色生香遐思的名詞,裴宓兒一張小臉簡直就像突然間著了火似的,耳邊只差沒聽見轟的一聲,她瞠目結舌地瞪著眼前的黑影,完全就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的話嚇到你了嗎?」低沉的語氣之中,依舊帶著濃濃的笑意。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要點頭,還是搖頭,只是愣愣地呆在原地,任由臉上的火焰繼續熊熊地燃燒。
 
  「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原本,我還以為你能夠近水樓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取得情報,不過,看來本座太高估了你的實力,沒關係,我再想辦法好子,你先回去吧!」 
 
  想辦法?他會想什麼辦法呢?是要嚴刑拷打,還是另外找一個絕世美人去勾勾勾……
引……她相公嗎?
 
  這個念頭才剛剛在她的腦誨中成形,正準備打轉一下的時候,她就立刻予以否決,衝口而出道:「不!」
 
  「喔?」黯影之中,隱約可以見到男人充滿興味地挑起濃眉。
 
  「我……我我……我……」她一連子幾十個「我」宇,彷彿接下來要說的話非常難以啟齒,「我……可……可……以……」
 
  「不必勉強,我能諒解的。」
 
  「我……我答應你了!」她鼓足了勇氣,一股腦兒地把話給吼出來,她的氣勢在寂靜的黑夜之中,非常具有餘音繞梁三口,不絕於耳的資質。
 
  「真的?」
 
  「嗯!」她連連點頭,差點把頭給磕掉了。
 
  「你可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麼事情嗎?」男人淡淡地笑著反問,似乎懷疑她是否對於自己剛才所點頭首肯的事情有所認知。
 
  「就是……就是……色色色……不,是勾勾……勾引……我……我相……公。」把話說完時,她的一口氣也快斷絕了。
 
  「很好,你總算是開竅了!」
 
  望著陰影中邪魅綻開的笑容,裴宓兒忽然之間有一種不詳的感覺,那就是自己的一時衝動,好像把自己給困進了一個陷阱之中,不到最後結局揭盅的時刻,她是絕對脫不了身的!
           
  「你想要色誘你相公引」花無忌一雙翕動的美眸瞪著眼前的小女子,不敢置信那兩個字會從她純潔的小嘴裏吐出來。
 
  裴宓兒興奮地點頭,無忌姊姊果真不愧是無忌姊姊,遠比她聰明多了,一說就清楚明白,完全不需要她再解釋,「對對對,無忌姊姊,你以前曾經是紅袖招的花魁,這方面的見識一定不凡,對男人一定更是瞭解,絕對有辦法把男人制得服服帖帖的,不是嗎?」
 
  「嗯……區區幾招,當然不成問題。」無論實情是否如此,花無忌決定先把話套出來再說,「不過,宓兒,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我想知道……知道相公到底愛不愛我呀?」裴宓兒硬是了吞了一口唾液,差點就被自己的謊言給哽到,「我想要……想要相公說出真心話,無忌姊姊,你嫁到孟家也快一年了吧引孟大人對你那麼好,想必一定是你馭夫有術,才能讓他對你心悅誠服吧!」
 
  聞言,花無忌足足瞪了眼前這位天真不知事的小美婦一刻鐘,不知道自己應該罵她、還是要稱讚她呢!
 
  好吧!能夠想到要色誘自己的相公,並且逼他說出真心話,確實應該予以佳獎,畢竟,她裴宓兒並不是常常那麼聰明的。
 
  可是,說到孟觀雲那位集奸詐狡猾於一身,從頭到尾把她吃得死死的壞男人是個好丈夫,她花無忌必須要很鄭重的抗議,其實,最該下堂求去的是她這位孟家小妾才對呀……
 
  忽然,一抹神秘的微笑從她的唇畔泛起,花無忌親熱地拉過裴宓兒的手一個鬼主意在她的腦海裏漸漸成形。 
 
  「宓兒,你真的想學嗎?」
 
  「嗯!」
 
  花無忌知道這次大概拿不到報酬,也絕對會招致龍天樞的怨恨,不過,她實在覺得這件事情太好玩了,好像不下去參一腳,人生就太無趣了!
 
  「好吧!讓我告訴你,其實,男人根本就不是用腦袋思考的動物,想要色誘他們那還不簡單?你只要……」
 
  一整個下午,佈滿秋天澄亮陽光的繡室裏不斷地傳出她們低細的交談聲,時而驚訝,時而喘息,彷彿花無忌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足以引起了裴宓兒的大驚小怪……
           
  「聽說,你今兒個又去了龍府!」深宵,孟觀雲在房裏看著手裏的文章,聽見了妻子的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問道。
 
  「嗯哼。」花無忌似乎不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在丈夫的身畔坐下,旁若無人地挑著桌上為他準備的茶點吃著。
 
  「去做什麼?」
 
  「沒什麼,也不過就是去做善事,以我蘇小女子的綿薄之力造福龍大公子的終生幸福。」說完,花無忌吃完了手裏的巧兒酥,拍了拍手上的屑兒,優雅起身,瑰麗的曆畔揚著一抹笑,從容地越過孟觀雲的身畔往房內走去。
 
  「回來!把話給我說清楚。」孟觀雲面無表情地擒住她纖細的手腕.壓沉了嗓音質問道。
 
  「你真的想知道?」她佻俏一笑,回眸覷了他一眼。
 
  「沒錯。」
 
  「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花無忌站定了不動,偏著美麗無雙的臉蛋故作純真。
 
  「什麼事?」他眯細了沉睿的黑眸。
 
  她甜美地搖頭,「我現在還沒有想到,先欠著,等我想到再說,如何?咱們就來進行一個小小的交易,好不好?」
 
  「我孟觀雲生平不做沒有把握的買賣。」尤其,是跟她這個善於玩弄心機的聰明女子。
 
  「那就算了,難得我那麼想配合你,那件事情可精采了,我把當初花嬤嬤教給我的十八番武藝都派上用場,而你竟然不想知道……」說著,她惋惜地歎了一口氣。
 
  「就一件事情,再多也不行了!」孟觀雲壓沉了嗓音,淡淡地說道。
 
  「當然!咱們就一言為定吧!」花無忌笑咪咪地執起丈夫的大手,將他往內房里拉去,嬌嫩的語充滿了勾引的意味,「相公,過來,這種事情光是站著,一時片刻是說不清楚的……」
 
 
第四章
 
  會不會被發現?
 
  不不不,她一定不會被發現的,只要她什麼事情都不說漏嘴,應該是不會被發現才對。
 
  可是……她怎麼總覺得自己好像會笨得把事情給搞砸呢?裴宓兒坐在繡案前,望著繡面上一幅顏色綺麗的百子圖,非常擔心地想道。
 
  畢竟,她相公龍天樞好歹也是鼎鼎大名龍門一族的當家,雖然看起來好像無所事事,整天與他那三千食客培養賓主情誼,害她險些都以為他會把萬貫家產給敗光光。
 
  可是,這些年來,他非但沒有把家當給敗光,反而讓她嫁過門來每天穿金戴銀、吃香喝辣,可見他也不全然只是一個敗家子,少說也有幾分斤兩,才能夠大搖大擺放蕩到現在才對。
 
  能想到這一點,可見她好像還沒有笨到家才對;此時,對於未來的願景,裴宓兒再度充滿了……一點點信心。
 
  「宓兒。」
 
  龍天樞的輕喚聲冷不防地揚起,裴宓兒倒抽了一口冷息,彷彿做錯了什麼事情被逮個正著般,快速地跳起來,轉身面對他。
 
  「宓兒,你怎麼了?一身冷汗,是不是哪裏不太舒服?」龍天樞伸手曲指拭去她頰畔的細汗。
 
  「我……我哪有一身冷汗……太熱了,對!都是因為天氣太熱了,所以我才會一直冒汗!」
 
  她伸出纖手慌張地指著屋頂,意指這全部都是老天爺的問題,—雙心虛的美眸盯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傻傻地微笑,一片空白的腦袋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是這樣嗎?那太奇怪了,你生平不是最怕冷的嗎?通常到了這種天氣,你就會命下人去準備火盆,把屋子裏烘得暖暖的,不是嗎?」龍天樞微微一笑,淡然的語氣點出了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
 
  對呀!以前她是最怕冷的,通常冬天還沒到,她就縮成一團像肉粽似的,怎麼今天那麼冷,她居然會喊熱……裴宓兒越想越心虛,決定拋開這個話,繼續往目標邁進。
 
  「相公,我今天……好不好看?」裴宓兒扯開一抹燦爛美麗的笑容,纖手緩緩地解開嫩黃外衫的系帶,心想這個提示應該已經夠明顯了吧!
 
  「好看,我的小宓兒無論如何都好看。」他也對她報以一笑,「真是奇怪了,今天這屋子裏真有那麼熱嗎?要不然,你為什麼要把衣裳一件件脫下來呢?好好穿著,否則著了涼就不妙了!」說完,他又把她剛才脫掉的衣服一件件替她披回去。
 
  「不是的,我——」裴宓兒手忙腳亂地又把衣服剝掉,趕忙做出一個僵硬的嫵媚動作,心想這樣他總應該知道意思了吧!
 
  龍天樞歎了口氣,脫下身上的外袍牢牢地將她裹住,不教她再有任何輕舉妄動的機會,「宓兒,乖乖聽話,把衣服穿好,唉……看這樣子,改明兒我替你找個大夫瞧瞧,是不是哪裏出了什麼毛病,分明就怕冷的人,怎麼突然之間口口聲聲喊熱呢!」
 
  「不是……事情不是這樣……我……」宓兒在他的懷裏掙扎不休,整個人只差沒有被呵護備至的相公包成一團小肉球。
 
  「乖乖把衣服穿好,等會兒我命下人去替你熬碗參湯補補氣,真是教人心疼,你現在一定是體內虛寒,才會感到外熱焚身,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請大夫來替你看病。」
 
  「我——」裴宓兒心裏急得不得了,一張紅嫩的小嘴就像是牙牙學語的嬰孩,用盡子力氣卻說不出半句話,或者說,她想說的話總是被他適時給打斷,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
 
  「乖,休息吧!」
 
  龍天樞橫臂將她這一團小肉球騰空抱起,往暖炕筆直走去,深沉的黑眸溫柔地笑著她,一直到把她給安穩放下,然而,當他伸手掀開錦被,想要替她蓋上時,冷不防地被她環住頸項,硬生生地被施予一個撞痛的吻……
 
  如果,把他們兩人現在正進行的動作叫作「吻」,那麼就太恭維裴宓兒的勾引功夫了,此刻,她緊緊地閉上雙眼,抿著紅嫩的唇瓣,一動也不動地把自己送上去,努力不讓兩個人、四片唇有分開的機會。
 
  只是,她心裏覺得納悶不已,奇怪了……以前兩人至少親過沒有千來次,至少也有百來回,為什麼她只覺得舒服,卻從來沒有像此次這般疼痛……可是,無忌姊姊說要親得越用力越好呀!
 
  唔,她似乎撞得太用力了,牙好痛……
 
  就在她心想這一回的提示應該連白癡都能夠體會之時,龍天樞挪抬了一下俊顏,搖頭歎了口氣,似乎對於她的舉動感到無奈。
 
  「宓兒,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嗎?嘴對嘴是量不出溫度的,發燒的話,應該要額頭抵額頭才對,就像這樣……」
 
  他柔柔地笑著說完之後,將自己的額頭抵上她的,完全無視於她深吸了口氣,一臉想要反駁的焦急,片刻後才道:「嗯,很好,溫度很正常,你應該不是病得太嚴重才對。」
 
  「人家沒生病!」她苦惱地噘起小嘴,終於逮到機會說話,坐起身張開一雙纖嫩的臂膀,牢牢地將他抱住,「我……我想……」
 
  「想取暖嗎?你真聰明,知道兩個人抱在一起時,是最溫暖的時候了,不過,手勁放鬆一點,為夫的快要被你給勒得喘不過氣來了。」龍天樞輕輕地扳開她的一隻手,按貼在他的臉頰上汲取溫暖。
 
  聞言,裴宓兒只差沒有把自己一張雪白的小臉皺成苦瓜狀,奇怪了!她相公以前沒那麼遲鈍的呀!至少,她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了,他為什麼還是看不出來呢?
 
  好吧!她只好使出最終極的招數,絕對不可以前功盡棄,一定要扳回身為女性的自尊,讓龍天樞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唔,無忌姊姊到底是怎麼教她的呢?對了,亂七八糟在他身上親成一氣,讓相公感受到她的誠意……
 
  「相公,你的手借我一下。」
 
  「你想要做什麼?」
 
  「把你綁起來。」說著,她捉起他的手腕,解開纏腰的綢緞,嬌小的身子在他高大的長軀上爬來爬去,試圖將他牢牢地綁起來。
 
  爬爬爬……東爬爬……西爬爬……嘿咻!好辛苦喔!裴宓兒嬌喘吁吁,她就像是一隻辛苦結網的小蜘蛛,忙著把獵物架上網子,只見龍天樞這個比她高、比她壯,也比她力氣大的「獵物」一臉莫名地瞪著她,似乎等著看她到底要變出什麼把戲!
 
  「呵,終於綁好了!相公,你現在再也不能輕舉妄動了!」她興奮地拍手,終於大功告成,現在就等著收穫就行了!
 
  龍天樞抬眸左看、右看,看著自己的一雙手腕被她綁在床架上,他隱忍住笑意,不想潑她一盆冷水,更不想告訴她,類似這樣的縛綁,他只需一眨眼的工夫就可以掙脫了!
 
  「相公,你應該要有反應了。」她就像是一個提醒學生要背詩文的夫子,提醒他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我應該要有什麼反應呢?」龍天樞揚起一道眉,黑眸之中噙著濃濃的笑意,覺得她真是可愛極了。
 
  「就是……我已經都把你綁起來了,你應該要有反應了呀!」接下來,無忌姊姊就沒說該怎麼做了!裴宓兒苦惱地噘起小嘴,對他左看看、又瞧瞧,卻發現他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你到底想做什麼呢?小傢伙,為什麼你把我綁起來之後,我就必須要有反應呢?」龍天樞唇畔一抹淺痕,似笑非笑,在他的心底似乎老早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不願點破而已。
 
  唉……也不想想,她就這樣一雙玉腿橫跨在他腰際,想要沒有反應,他可是必須要下很大的苦功才行呢!龍天樞在心底輕歎了聲。      慢慢地,裴宓兒精緻的小臉苦皺成一團,驀然像個被欺負的娃兒似地大聲哭了出來,「哇……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無忌姊姊明明就說這樣就成了,你卻問人家到底要做什麼?嗚……一定是我太笨了,才會把無忌姊姊辛辛苦苦教我的招數都給砸了。」
 
  「那個女人她到底跟你胡說了些什麼?」他就知道!這些把戲絕對不可能是宓兒這個天真的小女子可以輕易想出來的。
 
  「她說……」宓兒抽噎著,「男人就像野獸一樣,只要在他面前脫衣服就可以引起相當激烈的反應,如果不行的話,就用力親他、咬他,再不然就拿腰帶綁住他,教他毫無抵抗能力,到時候,女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那個該死的女人!」他低咒了聲。
 
  「你不要罵無忌姊姊,是我笨……哇!我就連要勾引自己的相公都做不到,不如死掉算了啦!」
 
  說著,她解開他腰上的衣帶,下了炕就要將衣帶拋上橫樑,不過,就在她在挑選哪根樑柱最堅固的時候,就已經被掙開束縛,箭步起身的龍天樞給攔了下來,強硬地將她抱在懷裏,教她不能動彈。
 
  「說風是風,說雨就是雨,完全不聽人家勸說,宓兒,你什麼時候學得那麼壞了?」龍天樞的語氣帶著淡淡的譴責之意,一雙如鋼鐵般的手臂將她牢牢地抱住,不教任何礙眼的距離存在於兩人之間。
 
  「人家不壞,是笨……」她哭著說,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誰說的?」他笑揚起一道濃眉。 
 
  「是我自己——」
 
  她含著盈盈淚光,正待把話說完之時,一張紅嫩欲滴的小嘴兒就被他給封吻住,一顆豆大的淚珠還掛在眼睫上,柔軟的雙唇在他的肆虐之下,迅速地呈現撩人的紅潤。
 
  他吻她了哪……是不是代表他已經上鉤了呢?裴宓兒一顆心高興得差點跳出來,呵,無忌姊姊說得真對,硬得不行,就來軟的,兩者雙攻齊下,男人沒有不屈服的!
 
  可是,如果她一開始就軟軟哀求,是不是能夠成功得比較快呢?這時候的裴宓見被成功的喜悅給衝昏頭了,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上了花無忌的當,被人拿來惡整自己的相公,或者說,她一次上了兩個人的當,另一個,就是此刻正把她吻得天懸地轉的龍天樞。
 
  「宓兒,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明白將心裏想要的事情告訴為夫就行了。」他溫柔地放開了她的唇,淡淡地笑語道。
 
  「什麼?只要告訴你就行了嗎?」怎麼比無忌姊姊說得還要簡單呢?宓兒驚奇地瞪大美眸。
 
  「沒錯,就像你想要我這樣對待你……」隨著如愛撫的呢喃聲落下,龍天樞充滿彈性的薄唇俯落在她雪白的頸項上,張牙輕輕地咬著,靈活的舌尖也不時地舔舐著她一拍一拍跳動不停的躍動,彷彿其中流淌的紅色血液是他最渴望的甜美津汁。
 
  裴宓兒屏凝住呼吸,彷彿在他的吮弄舔舐之下,她的心跳也跟著紊亂了,她偏側著雪白的小臉,無力抵抗他的唇往上遊移,啃咬著她嫩白的耳朵,引起她頸際一陣難耐的搔癢,久久不能平息。
 
  「相公……」
 
  她輕呼出聲,嬌嫩的嗓調不知何時變得沙啞,如青般的玉手無力地攀附在他鐵百般的肩頭上,忍不住內心的狂騷,蜷起了細嫩的指尖,一片片如白色花瓣般的指甲陷入了他玄色的袍服,洩漏了心底的脆弱無助。
 
  龍天樞噙著一絲笑意在黑眸深處,他勻細溫熱的氣息不斷地吹呼在她的嫩頸上,寬大的手掌在她玲瓏有致的嬌軀上探撫著,從她線條優美的背脊,緩慢地挪移到纖細的腰肢,長指調戲似地解開她外衣的系帶,刻意減慢的動作更挑起她內心的性感。
 
  「唔……」裴宓兒緊閉著紅嫩的小嘴,輕輕地低吟出聲,她一動也不敢動,更不敢提醒他,雙峰的頂蕊兒卻誠實地在他不經意的觸碰之下,隔著單簿的綢布變得敏感無比。
 
  看著她羞澀的反應,泛在他唇畔的笑意不禁更深了,龍天樞俯首與她的視線齊平,帶著灼人溫度的大掌冷不防地探進了她的輕衫之中,隔著淡紫色的肚兜兒握住她一隻嬌顫的嫩奶,食指尖輕輕地在她的頂端兜畫著圓心。
 
  「想要我這麼對你嗎?」他邪氣地笑問,更進一步地將食指與拇指並起,撚弄著她緊俏的嫩蕊兒,柔嫩的肌膚與精緻的布料暫態有了撩人的摩擦,不片刻,他耳畔就聽見了她不勝嬌羞的低吟。
 
  「不……」
 
  宓兒一張雪白的小臉紅得像蜜桃似的,她羞澀地咬著紅唇,被他抵退到圓桌畔,怯怯地搖頭,卻沒有半點拒絕的意思。
 
  「不?是不要,還是不舒服?」他微笑說著,加快了撚弄她乳尖兒的速度,頻律輕柔,更挑起她內心的敏感騷動。
 
  「我……不是……」她更用力地搖頭,被心窩兒裏蒸騰的熱潮給哽咽了,酸酸軟軟的飽脹快感,教她就連想要深吸一口氣都覺得困難。
 
  「還是,你想要我這樣對你呢?」
 
  挑逗的話語一落,龍天樞將她抱上桌面,揚手撩起了她嫩黃色的摺裙,解開了她單薄的褻褲兒,讓那一片弱不禁風的絹布應聲落地,乍現一泓幽幽春光,絲毫不漏地映入他的眼簾。
 
  「不……不是……」她倒抽了一口冷息,緊閉起玉白的雙腿,覺得自己正坐在桌上,卻被他這樣對待而覺得羞恥。
 
  「真的不是嗎?」
 
  龍天樞似乎不相信地一笑,扳開她羞澀的雙腿,伸出修長的手指,彷彿掏剜般擠入她嬌豔的花苞內,勾弄著她那小小嫩洞裏的花摺兒,一次又一吹,漸漸地深入。
 
  「不要……」裴宓兒低叫了聲,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息,嬌怯的嗓音如蚊般細不可聞。
 
  唔……他這樣碰她……好奇怪的感覺……裴宓兒驚慌地搖著頭,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火熱快感從小腹深處漫開,他長指曖昧而緩慢地撩弄,教她感覺到羞恥,不自覺扭擺的纖細腰肢更加深了她內心深處的罪惡感。
 
  嗚……她討厭這樣淫蕩不知羞的自己,可是,身子卻竟然覺得很快樂,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
 
  「如果是這樣呢?」
 
  他問完,並未抽回在她柔嫩嬌穴中肆虐的長指,而是加人了大拇指揉弄著她花徑上方含苞的小嫩芽,彷彿那是一顆才剛成熟的小花蕊,他輕輕地剜著、揉弄著、試探它充滿水分的程度。
 
  「這樣……我會……相公……慢一點……會想要……」她嬌喘吁吁地求饒著,不自主地挪動雙腿的位置,彷彿在一陣陣熱潮的襲湧之下,無論是什麼動作都教自己難受極了!
 
  「會想要什麼?」他邪氣地笑道,傾身在她的耳畔低沉地吹息,感覺到她在自己的身下益發地性感媚人,與生俱來的淡淡馨香,在他的挑逗之下,逐漸地轉換成另一種更近女人的魅惑氣息,無損她的純真,卻更添性感。
 
  「熱熱疼疼的……渾身像是沒了力氣……還有……」她話說到一半,忽然住了口,羞澀地重下美眸,欲語還羞。
 
  「還有什麼?你不老實說嗎?」他話尾一挑,長指更肆無忌憚地侵犯她、揉擰她,教她猛然弓起身子,失聲嬌呼,一口氣險些喘不過來。
 
  「我說……我說……」
 
  她顫抖地祈求著,迭聲地討饒,十隻纖細的手指緊緊地嵌進了他強健的臂膀之中,無法自主的身體就像是被火燒燙著,卻也像是被潮水淹沒般,狂熱、窒息,卻仍舊被歡愉以及快感給支配,在他的身下捨不得挪移,貪婪地汲取他所給予的每一點快慰。
 
  「那就快說。」他催促著,黑眸深處粼動著一種邪惡的捉弄之意,一陣陣、更深、更狂野地撥弄著她。
 
  「我想要……」不行,她快要斷了氣……裴宓兒小臉漲紅,被身子裏又快樂、又痛苦的感覺給逼哭了。
 
  「想要什麼?快說。」他低沉的嗓音輕淡得就像愛撫似的,一陣陣拂擾著她,伴隨著身下的撩動,引起她更強列的反應。
 
  她嚶嚀著、哽咽著,小手蜷成拳狀,揪著水袖將自己表情放蕩的小臉給遮掩住,「就是……我想要……相公……」
 
  「你是在呼喚我,抑或是……你想要的就是我呢?」他不容許她逃避,專制地扳開她的小手,在她柔軟的花瓣之間深掘著,總是淺淺地抽回之後,冷不防地深深擠入,感覺著她那如幼兒粉唇般的柔膩觸感,饑渴地將他吸得更深,銜住他不放,彷彿在祈求著他給予更多。
 
  「是想要……是你……是你!啊……」她覺得自己的胸口好熱、好脹,困難地將自己內心的渴望吐出。
 
  「真是乖巧,小傢伙。」
 
  裴宓兒喘息著,抬眸瞅著他俊美的側臉不放,眼眶盈著晶亮的淚水,那是剛才被他逼出來的歡愉之淚,教她看起來楚楚可憐,就連嬌喘的模樣看起來都像是招惹男人的愛憐,弱不禁風。
 
  看著她這副模樣,龍天樞不禁喉頭哽然,一股男性本能的衝動湧上腰際,迅速地成為渴望她的欲望象徵,強烈的渴望教他為之疼痛瘋狂。
 
  「相公……」在他眸光濃烈注之下,裴宓兒感到一陣心悸。
 
  龍天樞不語,僅只逸出一聲悶吭,男性強而有力的長臂將她騰空抱起,迅速地朝暖炕移動。
 
  他的動作絕對卻溫柔地將她放到床褥上,迅速地解開自己身上的袍服,展露出一副經久鍛練的強健體魄,無論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力量,渾身散發的男性魅力教裴宓兒臉紅心兒跳。
 
  她怯怯地昂起小臉,專注地望著他深沉的眼眸,不知不覺地又被他給擄獲住,嬌小的身子在他的長軀之下,就像是琉璃般嬌弱易碎。
 
  龍天樞微微一笑,以長膝分開她的雙腿,將自己憤張的欲火抵住她柔軟多汁的花穴,一掌按住她粉嫩的俏臀,以緩慢卻強勢的姿態貫穿……
 
  「啊……」裴宓兒倒抽了一口冷息,感覺自己正逐漸地被侵略,她將變得不再是自己,她的體內有了他的存在,無論多少次,這樣的感覺仍舊教她覺得曖昧而且淫蕩,卻又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幸福感。
 
  「我的小妻子真是半點進步也沒有。」龍天樞撐起長臂斂眸俯瞰著她,虎腰一挺,將自己充滿欲火的憤張深深地埋在她狹窄柔嫩的花徑內,輕喟了聲,忍不住取笑道。
 
  「我——」沒有進步?他是在指責她沒有盡到妻子的義務嗎?頓時,裴宓兒如花朵般嬌美的臉蛋苦皺成一團,她忍住了眼眶中盈盈的淚意,顯得泫然飲泣,楚楚可憐。
 
  嗚……難怪她都勾引不了他,原來她一點進步也沒有……
 
  「這不是在責怪你,我的小宓兒,誰說沒有進步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身為你的相公,我很滿意,無論與你多少次戲水歡合,你都還是像個小嬌娃般欲語還休,就連這兒——」
 
  話落,他雄健的腰杆冷不防地挺進,灼熱的力道狠狠地、毫無保留地貫穿她血嫩的花穴兒,故意招惹她甜美的呼聲。
 
  「啊……」
 
  她承受不住地弓起身子,感覺到他的堅挺昂揚就像是一把熱杵般,將她嬌嫩的花壺深處搗弄得好熱、好燙……接著,一陣陣隨著熱潮而引起的快感迅速地漫遍她全身。
 
  龍天樞邪惡一笑,再度抽身並且狠狠貫穿,然後,隨著一次次的律動,他原本平穩的呼吸開始亂了調。
 
  然而,他望著她的眼神依舊溫柔,大手充滿溺愛地爬梳著她因汗水而微濕的細髮,俯首輊啄著她圓潤的額心,並且說道:「無論多少次,小宓兒,你依舊能夠緊緊地銜住我,我滿意極了。」
 
  什麼?原來他是說……裴宓兒驀然瞪大了美眸,一張小臉兒羞得通紅,彷彿染了朝霞的顏色,雪白的雙頰有兩抹醉人的紅暈。  
 
  就在她才剛意會過來,驀然被一陣陣迅速增強的抽擊給搗亂了心思,她嬌喘著,無法思考,花徑深處酥麻的快感簡直教她喪失了心魂,她開始無助地低叫著,就像是一隻被欺負的小狗似的,卻也像是討著被人撫慰的嬰孩,在他強壯的懷抱裏尋求更直接的快感,十根白暫的指尖深深地陷入他的臂肌之中,呼應了她內心的枉亂。
 
  「相公……」
 
  「老天,我的小宓兒。」聽見了她軟軟細細的呼喚,龍天樞低咒了聲,加強了虎腰挺進的頻律。
 
  一次次,都像是絕望般深深地埋人她充滿水分的花苞中,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感覺她狹窄的花徑開始不斷地痙攣.她的呻吟漸漸變得像低泣,而他的腰間被一股強烈的解放衝動所盤踞,突然,他像只狂獸般低吼了聲,侵犯的速度達到了極致,在幾次深深的埋人之後,他在她柔豔的花苞深處猛烈地釋放出如泉般的熱欲種子……
 
  過後,裴宓兒嬌軟無力地偎在他的懷抱裏,久久不能言語,一直等到過了半刻鐘之後,她才咬著唇,怯怯地開口道:「相公,你喜歡宓兒嗎?」
 
  龍天樞起初被她問得一愣,不過,他隨即反應過來,「當然,普天之下再也沒有任何女子比你更教我憐愛了。」
 
  咦?地這樣算成功了嗎?裴宓兒不敢置信自己的好運道,竟然——出手就得到如此明顯的效果,把她相公迷得七葷八素了!
 
  「宓兒,今天的你跟以往不太一樣,簡直就是一個熱情甜蜜的小東西,為夫的心裏真希望以後能夠常常這樣,那麼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將會如膠似漆,密不可分了。」
 
  「你……你難道沒發現……」說到一半,裴宓兒猛然捂住自己的大嘴巴,暗自心驚地望著他,心想她不會自露馬腳了吧?
 
  「發現什麼?」他將她美麗的小臉按往自己的胸膛,在她的額頭印上柔情的一吻,「我當然發現了,你熱情的轉變教為夫的欣喜若狂呀!」
 
  「什麼……」
 
  有好半晌她沒聽懂他的話,不過,她還是慢慢地意會了過來,一抹笑意漸漸地在她的唇畔泛漾開來。
 
  沒發現?
 
  他竟然沒有發現?那是不是代表……她騙倒他了呢!一時之間,裴宓兒差點興奮地跳了起來,雪白的小臉泛著笑意的紅暈,忍不住埋在他精壯結實的懷抱裏竊笑不止。
 
  她竟然能夠騙得過他,可見自己好像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笨,說不定,照這種情況繼續順利下去,從他的口裏騙得有利消息一事,好像也突然間變得沒有那麼困難了!
 
  裴宓兒光顧著沉浸在自己勝利攻下第一城的喜悅之中,心想有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她完全沒有發現將自己抱在懷裏的男人也在微笑,比起她這小奸小惡的詭笑,龍天樞的笑容何止比她邪惡數百倍……
 
 
第五章
 
        「你說,你騙倒他了?」這句話裏似乎含著濃濃的質疑之意。
 
  「嗯!」裴宓兒非常天真地點頭,毫無心機地對黑衣人說道:「相公他完全都不懷疑我呢!我想,我一定很有當騙子的天分,才會隨便學一學,就把相公給騙倒了!」
 
  「是嗎!」此時,黑衣人唇畔的微笑顯得有些詭異。
 
  不過,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裴宓兒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忽然想起了今天特地找他出來的理由,「對了,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說吧!」他微笑地頷首道。
 
  裴宓兒頓了一頓,似乎在猶豫著,不過,她最後還是把心底想的事情說了出來,「我想……把相公關在北苑地牢裏的那些人放出來,我想……你的武功那麼好,一定可以……所以我想……」
 
  她想得可真多!黑衣男人無奈地聳肩一笑,反問道:「你想要救被關在地牢裏的那些人?」
 
  「嗯!我要救他們,絕對不能讓他們被殺掉,要不然,我相公可就要造下罪人了,你既然那麼厲害,一定能夠幫我的,是不是?」她充滿期盼地瞅著他,一雙美眸水汪汪的。
 
  聞言,黑衣男人幽黯的眸注視了她半晌,最後,他才緩緩地笑道:「你既然幫忙了我,禮尚往來,我沒有說不的權利,不是嗎?」
  
  從小到大,裴宓兒從來沒有那麼得意過!
 
  雖然,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在一旁看著黑衣人救出牢犯,不過,最後她還是一起被感謝到了!
 
  「大俠、女俠!多謝你們的大力相救,小人們銘記在心,將來一定會找機會報答兩位的大恩大德!」一群人在他們面前又跪又磕頭,對他們尊敬的程度,就算是膜拜萬能的玉皇大帝應該也不過就如此了!
 
  「不用了,你們快點走吧!要是被人發現就不好了!」她大方地揚揚手,表示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裴宓兒笑得合不攏嘴,心裏歡喜極了,一種被人需要的重要感從心底油然而起,燦爛的笑意教她看起來就像是照亮黑夜的陽光。
 
  這時,黑衣人橫覷了她一眼,他看著她的眼光似乎有些怪異,彷彿對於她如此大方,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是是是……快!弟兄們,趁著龍家的人還沒有發現,我們快點走吧!」說著,一群人飛快地撤退,不到片刻就消失無蹤了。
  
  「好奇怪喔!主人把咱們給關進去,到底是為什麼呢?」
 
  一群人飛奔到了幾條街外,忽然停下了腳步,似乎根本就不怕後面會有追兵,這時,說話的人是韋岑,在京城中,他的名號也算響亮,在龍府的地位不低,稱得上是龍天樞身旁的首席謀士。
 
  沒錯!他們都是龍府的人!那……他們為什麼會被關進自家的牢房裏呢?這似乎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
 
  這句話,引起了眾人的關注與討論,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被拋了出來,大夥兒討論成一團。
 
  「而且,他還吩咐下來,只要有人前來搭救,無論是男是女,都一定要把他們感謝得像是再造恩人一般,到底是為什麼呢?」
 
  「你們難道不會覺得剛才那兩位恩人的聲音很耳熟嗎?」韋岑笑揚起眉,提出了一個疑點。
 
  「沒印象。」在龍府中,對於易容術可謂是第一把交椅的羅畢搖頭,完全是一臉疑惑。
 
  「如果,我是這副模樣的話,你有印象了嗎?」黑衣人修長的身影彷彿佛般,緩緩地降臨到他們面前,他動作輕慢地卸下臉上的金色面具,赫然出現龍天樞微笑的俊顏。
 
  「主人?!」大夥兒驚訝得快把眼珠子給瞪了出來。
 
  他們不敢置信眼前的黑衣人就是自己忠心效命,而且是平生最敬佩的主人龍天樞!
 
  龍天樞勾起一抹淺淺的笑痕,「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只是,接下來三個月內,儘量不要回到別苑去,更別教夫人見到你們。」
 
  「為什麼?」韋岑代大夥兒發出疑問。
 
  「難道,剛剛把我們救出來的那位俠女就是夫——」這時,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滕殷猛然爆料道。
 
  「真聰明,滕殷,她就是宓兒,她並不知道實情,所以,我不希望她看見你們出現在別苑之中,免得被她認出來。」
 
  「難怪主人不希望我們去調查黑衣人的事,原來,根本就是主人假扮的呀!」這會兒,眾人終於恍然大悟。
 
  「可是,我怎麼沒有看過那些想對夫人不利的人呢?什麼時候別苑裏也收了那樣的人?聽說,他們正受著嚴刑拷打,非得說出主謀者不成,主人,難道他們根本就不是——」
 
  龍天樞一派優閑,只是以眼光輕輕示意,「沒錯,他們確實是敵人,只不過他們恰好成了這遊戲的替死鬼,讓我有機會以黑衣人的身分接近宓兒,韋岑、滕殷、羅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給你們——」
           
  呵!她好像做了一件好事呢!
 
  一整個晚上,裴宓兒都是笑得合不攏嘴,想著自己成為人們眼中仗義勇為的俠女,就忍不住興奮得睡不著覺。
 
  裴宓兒躺在炕上輾轉了一個時辰,腦海裏都還是剛才救人的畫面,這時,她聽見房門被打開了,她起身望向走進來的龍天樞,納悶地問道:「相公,你看起來似乎悶悶不樂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什麼,別苑那邊發生了一點小問題,別擔心。」龍天樞微微一笑,走到她的面前,大掌愛憐地撫著她柔細的黑髮。
 
  「真的……沒什麼問題嗎?」裴宓兒這會兒才開始擔心起來,要是那兒工人回頭找她相公麻煩,那該如何是好呢?
 
  完了,她是不是做事太過莽撞了?要是不小心害了相公,她該怎麼辦才好呢?裴宓兒直到此刻才感覺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很不可原諒的事情,最不可原諒的是她身為妻子,竟然背叛了丈夫的信任!
 
  「看你的樣子,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事情?」龍天樞饒富興味地挑起眉梢,似有反問之意。
 
  「不不不……」她急忙搖頭,表示自己與這一切毫無關係,不過,她眸底飄樣的詭光完全洩漏出心底的虛愧。
 
  大手撫著她絲緞般的秀髮,龍天樞心裏覺得好笑極了,不過,依舊裝出一臉沉重懷有心事的模樣,輕聲哄道:「那就好,乖,快點睡吧!」
 
  「喔!」在他溫柔的注視之下,裴宓兒一顆小腦袋垂得像快要掉下來似的,在他的呵哄下,乖乖地躺好,過了片刻,她忍不住揚眸,衝口而出,「相公,如果那些人——」
 
  「那些人怎麼樣?」龍天樞笑問,心想,這個小妮子似乎越來越會藏話了,以前的她,總是喜歡先把話一口氣說完之後,再去想後果如何,現在,她似乎也發現有些話能說,而有些話呢,就要先想一想再說!
 
  「沒什麼……」說完,她別過頭去,聲音輕得跟小蚊子沒兩樣,「沒什麼……晚安,我先睡了。」
 
  從那一天之後,足足過了半個月之久,基於對龍天樞的愧疚之心,裴宓兒簡直就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不但對他百依百順,只要他提出的要求,她沒有一樣敢不答應的,不過終於發現了一點點不對勁,那就是——她到底要從自己相公的嘴裏套出什麼機密消息呢?
 
  關於這一點,裴宓兒簡直就是拼了命地想,可是,就在她想了一天一夜,快要把一顆小腦袋給想破時,終於宣告放棄,並且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記憶力,嗚……她雖然不太聰明,可是至少她記事的能力應該還不算差呀!
 
  就在她掙扎了三天之後,決定投降;雖然很怕恩人知道她那麼笨以後,會看不起她,不想教她厲害的武功,但她還是決定放出紙鳶兒,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聯絡方式。
 
  「你今天找我來,有事嗎?」戴著金色面具的龍天樞唇畔依舊揚著一抹笑意,心底則是忍不住喟歎了口氣,拋棄堆積如山的公事,只為來這裏與她碰面,之後不知道還要花費幾倍的時間去善後呀!
 
  不過,與她在一起,似乎能帶給他更大的樂趣,教他就算多花一些時間去善後料理,似乎也心甘情願。
 
  裴宓兒皺起眉心,苦惱地說道:「呃……有事……不不不,沒事……可是,好像又有事,唉呀!連我自己都快要搞不清楚了!」
 
  「有話慢慢說,不急。」這小妮子究竟想要說些什麼呢?
 
  「好吧!我說了……我、我到現在……還沒有從我相公身上探到……任何秘密。」真是難以啟齒,不過,做人要懂得面對現實。
 
  「什麼?你還沒有探到任何機密消息?」龍天樞微微一笑,故意高揚起語調,表示不可思議。
 
  聞言,裴宓兒一顆小腦袋慚愧得快要垂到地上了,發生這種事情,真是教人無顏面對江東父老,呃……不,是沒臉來見眼前的大恩人!
 
  「嗯……」她點子兩下頭,語氣嬌怯地說道:「我想……上次自己好像漏聽了一些重點,不知道恩人你要我探得什麼消息,所以……所以……」
 
  「我想,你應該是不夠努力吧!」他低沉的嗓音笑哼了聲,渾厚的內力在沉靜黑黯的空間之間回蕩,久久不絕於耳。
 
  不夠努力?!她怎麼會不努力呢?她明明就使出了渾身解數,教自己的相公滿意得不得了……裴宓兒呆了足足半晌,一張精緻絕美的小臉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給嗆得火紅。
 
  「這也難怪,畢竟他好歹也是你相公,你又怎麼會是真心要替一個外人來對付自己的夫君呢?」他故作歎息地說道。
 
  「才……才不是……」一顆小腦袋不停地猛搖。
 
  還好!還好!裴宓兒暗暗地拍子拍胸脯,慶幸他不是在說自己「那方面」不夠努力,可是,她一張小臉卻還是紅得入火三分,語氣困難地說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要聽到什麼消息,恩人,求你再……再告訴我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忘記的。」
 
  「是嗎?但此事多說無益,龍夫人,只要你的用心足夠,就自然會知道自己應該要知道什麼事情了!」說完,黑色高大的身影幾乎是立刻與低沉含笑的嗓音一齊消失不見。
  「恩人——」
 
  裴宓兒還來不及喊住他,就感覺到一陣冷風貫人屋內,而一直存在於身旁的脅迫氣息也隨之消逝,教她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卻又挫敗地噘起小嘴,滿心的苦惱困惑在小臉上表露無遺。
 
  難道,她真的是用心不夠嗎?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到底應該如何改進才好呢?唔,她相公說的話果真一點也不差,外面的世界對她而言,果真充滿了不可預期的「未知」……
          
  「主人又不見了!」瞿百里在找遍了各大商號、苑邸之後,終於發現了這個事實。
 
  「甭瞎忙了,一定又是跟夫人在一起,找也沒有用。」已經躲在銀莊裏好幾天的韋岑雲淡風輕地說道,他看著從各方送來的調查文卷,心底懷疑自己日也操、夜也操的情況下,會不會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
 
  「為什麼?既然他是與夫人在一塊兒,那咱們就回府裏找就好了呀!」瞿百里覺得眼前這一票弟兄們最近個個陰陽怪氣。 
 
  「因為,現在的主人不是主人,所以,不能去找,也找不到!」滕殷用手塑著人皮膠,以易容一門功夫聞名天下的他,被韋岑等人命令要做出幾個人皮面具,好讓他們可以早點重見天日,免得被裴宓兒發現他們就是當日被救出來的人質。
 
  唉……真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呀!不過,這句話,主人龍天樞似乎比他更適用百倍!
 
  瞿百里頓時雙眼一亮,興奮地說道:「你們說主人不是主人,不能去找,也找不到?
哇!這是最新式的猜燈謎嗎?好好玩喔!我也來出一個,看你們猜不猜得出來——」
 
  「誰在跟你玩猜燈謎?」裘千解瞪著他一眼,「以後,如果看到有一位黑衣男子,戴著金色面具出現在夫人身旁,絕對不可以大驚小怪。」
 
  「為什麼?」瞿百里恍然大悟,叫道:「啊……難不成主人已經接受了現實,讓夫人可以光明正大會情夫了嗎?」
 
  話音甫落,咚咚咚,瞿百里的頭上頓時多了好幾個包,痛得哇哇大叫,「你們謀殺兄弟,啊……」
 
  「不要理他。」裘千解乾脆投以不屑的眼光,雖然瞿百里一身高超的武藝加上天生蠻力,實在不可小覷,不過,他的笨卻也是眾所皆知的,他繼續與韋岑等人抱怨道:「主人光顧著與夫人玩,唉……這下咱們命苦了!」
 
 
第六章
 
  抽開墨黑的絲繩,一張金色的面具緩緩地脫落,露出了一張充滿男人剛魅氣息的臉龐,這個人正是龍天樞。
 
  「你又以這副模樣去見她了?」孟觀雲信步而人,恰好見到了那張金色的面具,唇角勾起一抹沉詭的笑意。
 
  「有問題嗎?」龍天櫃笑著反問。
 
  「不,一點問題也沒有,只是當初不知道是誰說自己放心娘子不會跑掉,什麼事情也不會做的呀!」
 
  「我確實什麼事情也沒做。」只不過是陪她玩玩而已。龍天樞聳了聳鐵肩,似乎在表示自己的無辜。
 
  「是嗎?」孟觀雲冷笑地挑起眉,「你難道不怕她知道實情之後,會發生什麼不可收拾的意外狀況嗎?」
 
  「你指的是什麼?」
 
  「譬如說,她知道真相之後,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
 
  「我已經派人在她的身邊盯梢,她只要一離開龍府就會有人看著,更別說一個人能夠離開京城了,就算,真的教她逮到空隙離開京城,我有自信天涯海角都可以將她追回來。」
  「嘖嘖,真可怕的自信。」
 
  「不跟你說這些,四爺呢?」他在野,而孟觀雲在朝,所以,對於宮廷裏的事,沒有人比孟觀雲更加瞭解。
 
  「還在養傷,除了例行的省之外,他不見任何大臣,成天與妃在別苑中靜養休息。」
 
  聞言,龍天樞蹙起眉心,感到訝異與不解,「四爺都已經受傷半年多子,怎麼可能還沒完全康復呢?二皇子胤焰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吧!而且,厲痕究竟在幹什麼?在我的印象中,他這個神醫的功夫沒那麼差呀!」
 
  「這傷,真的是出自二皇子之手嗎?或許,真相就只有他們兄弟兩人知道了!」
 
  「你這是在告訴我,在他們兄弟兩人在養心殿單獨會面的那一晚,是四爺自己舉劍傷了自己?!這可能嗎?」
 
  「無論如何,這傷都不可能太快痊癒,除了,妃親口答應從此留在宮廷,不再離開,否則,就算厲痕有起死回生的神力,都沒辦法醫得好四爺!」
 
  「好一個不擇手段的挽留法,四爺這心思也夠深沉的了!難道,就真的讓他們這樣耗下去!」
 
  孟觀雲忍不住笑哼了聲,似乎覺得他的話有待商榷,「他的心思深沉,你對裴氏那位小娘子又何嘗不是如此!咱們就等著看吧!或許,在你與你那位小娘子的臥底遊戲結束以前,我們可以看到結果!」
 
  遊戲。
 
  沒錯,這是一場他為了排解她深閨寂寞無聊,特地設計出來的冒險遊戲,龍天櫃心底非常明白,真正的世界比他呈現在她面前的險惡千百倍,同時也醜陋血腥得足以毀掉純真無邪的她。
 
  他,於心不忍。
 
  然而,對於自己相公如此高深莫測的心思,天真的斐宓兒就是連作夢都想不到,她苦惱了半天,就在快把自己給愁死之前,終於決定要收下一切身段,從龍天樞嘴裏探到機密消息。
 
  古人不是有一句至理名言嗎?就是為達目的,就可以不擇手段,更何況她正在從事如此危險重要之事,當然就應該用盡一切方法,只求最後的目標可以達成就好。
 
  不過,討好自己的相公到底有多危險?裴宓兒覺得自己還是不夠資格當一個好奸細,因為,她完全不覺得跟自己的相公在一起有任何危險可言,反而是她常常被「討好」得很快樂。
 
  好吧!那應該很危險,因為她隨時都有可能會懷了他的孩子,到時候就很難被休掉,然後生小孩的時候會很痛,不小心痛到死掉,那也真的很危險,除此之外,其他的危險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不過,現在的裴宓兒想不了那麼許多,或者,一直以來她就是這個樣子,單純而且天真,套一句花無忌的說法,在這天底F應該沒有比裴宓兒更幸福的蠢女人了!
 
  「相公,我是宓兒,我現在可以進去嗎?」
 
  龍家雖然貴為天下第一首富,可是,就以屋宇外觀看來並不比一般富人奢華,但是骨子裏卻是極盡享受,尤其,在他們夫妻兩人平日起居的極天院裏,更是眾集了許多奇珍異物。
 
  不過,這些都不是裴宓兒的最愛,她最喜歡的地方,是一泓由龍家花費許多銀兩,特地由京城外引進的溫泉水,聽說洗了這溫泉水可以延年益壽,強健男人的筋骨,潤澤女子的肌膚,總而言之就是有壯陽滋陰的功效,是不可多得的珍品,然而,這井泉水被龍家給壟斷,一年四季源源不絕地引進龍府。
 
  宓兒聽說龍天樞從外面回來,正在沐浴更衣,她想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她站在挖有泉池的房門外,小心翼翼地叫喚道。
 
  「宓兒嗎?你想幹什麼?」片刻,門內有了回應。
 
  「我……我我……想……幫相、相公……洗背。」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不教自己結巴得太嚴重。
 
  「洗背?」屋內的男人嗓音似乎充滿笑意地一挑,低震出幾聲爽朗的笑聲後,才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進來吧!」
 
  裴宓兒又深吸了幾口氣,終於,她鼓足了勇氣,推門而人,每一步都彷佛有著千斤重般,穿過了繡屏,走到了用玉石砌成的泉池前,看見了自己的丈夫全身赤裸地倚靠在浴池畔,不禁萌生羞意,想要拔腿而逃。
 
  「還愣愣地站在那裏做什麼!不是專程進來替為夫擦背的嗎?」龍天樞笑著催促道。
 
  「是……」裴宓兒控制住自己險險往後退的衝動,心想話是如此沒錯,不過,她可不可以有後悔的機會!
 
  「快過來。」龍天樞一派優閑地躺在溫水池的石靠上,放肆邪惡的舉動袒露出他大半部精壯的胸膛,他濃眉一挑,出聲催促嬌妻。
 
  「嗯……」她怯怯地點了點頭,以每一小步的移動距離近乎等於零的速度朝龍天樞緩緩邁進。
 
  一雙曜石般的深邃眼眸瞬也不瞬地注著裴宓兒,將她雪白泛紅的嬌顏以及纖瘦卻腴嫩的身段給盡收眼底,龍天樞危險地笑了笑,近乎喃喃自語,卻字字震進她耳裏地輕聲讚美道:「真美,我龍天樞的小娘子真的是全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了。」
 
  「什麼……」
 
  冷不防地聽到他溫存的柔語,裴宓兒一個心慌意亂,彷佛心虛自己做錯了事似的,腳步一顛,差點就跌倒在地,與親愛的土地公公打招呼,瞪大的美眸才與丈夫交錯而過,眨眼間,就已經跌進了他強健有力的懷抱裏。
 
  「宓兒呀宓兒,咱們兩人成親快一年了,你還是如此害羞,真是教人忍不住又疼又憐呀!」
 
  龍天樞刻意站在她的身後,精裸的長軀一絲不掛地抵在她纖瘦的背,一雙宛如強盜般的臂肌環抱在她的胸前,似有意、若無心地觸碰到她飽滿渾圓的胸乳,教她敏感地瑟縮了下。
 
  裴宓兒淺淺地抽息著,生怕自己稍—輕舉妄動,她胸前的敏感地帶與他碰觸更加深切,然而,就算她小心翼翼,在他不經意的撫摸之下,心窩兒深處就像爬滿了蟲蟻,不僅是一陣陣酥麻心癢,更甚至於騷動不止.教她慌得臉紅紅,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且,她只要想到身後的丈夫什麼都沒穿……
 
  不……不行!她不能再深想下去了!
 
  無論多麼的活色生香,也都只是她的想像,龍天樞早就轉身從她背後離開,他隨手抄過一件架上的白色長袍披上,舉止慵懶地系上腰帶,這時,他回昨覷了依舊僵立在原地的妻子一眼,忍不住失笑出聲。
 
  「好了,不要勉強自己,你可以回頭了。」
 
  「我忘了要替相公擦背的……」
 
  「不用了,宓兒,這些事情教下人來做就行了,當初,將你迎娶過門的時候,我可是向岳父大人再三保證,絕對不會教她的女兒受到半點委屈。」
 
  「可是,這是我自願的呀!」裴宓兒挫敗地低嚷,圓瞪的美眸卻不能從他身上挪開,是誰美人出浴很引人遐思?她覺得渾身充滿陽剛魅力的男人出浴才教人心兒,教她忍不住一看再看,險些垂涎三尺。
 
  「你是自願的!那為什麼你的表情看起來就像要上刑場一樣!宓兒,你有什麼事情想要求我嗎?你就直說了吧!」
 
  「我——」裴宓兒心裏暗叫不妙,她的詭計竟然如此輕易地被看出來了,不行,她一定要挽救這個危機,證明自己不是一隻三腳貓才對,「相公,你有想過要納小妾嗎?」
 
  「納小妾?」
 
  「是呀!相公,人家不是說大男人三妻四妾才顯得威風嗎?你不用管我,儘管去納小妾吧!我絕對不會介意的。」
 
  是了!是了!她以前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呢?如果,她替相公討一個善解人意的美人兒進門,到時候他就會專心疼愛新人,久而久之就忘了她這個舊人的存在,到時,她就可以順利地求到他一紙休書,遠走天涯,去江湖流浪兼遊山玩水了!
 
  裴宓兒想到這裏,一張雪白的小臉充滿了喜孜孜的笑意,覺得她這輩子大概很難再想出這麼好的主意了!
 
  「你這些話是認真的?」龍天樞的情忽然變得有些陰沈。
 
  「嗯!」她用力地再三點頭,「句句出自肺腑,絕對沒有半句虛假,如果你怕我會反悔的話,我可以簽一張同意書給你,到時候你就可以——」
 
  「我反悔了,過來,替我擦背。」龍天樞冷哼了聲,動作瀟灑俐落地脫掉外袍,眨眼間就跳進了溫泉池裏。
 
  「你不是已經洗完了嗎?」裴宓兒不解地眨巴著美眸。
 
  「又髒了。」
 
  「什麼?這麼快……」
 
  龍天樞冷冷地挑起眉梢,反覷了她一眼,「快過來,你不是連小妾都肯讓我納了嗎?就讓我看看你伺候丈夫的誠意到底有多少,是否只是嘴上說說,其實心底一點兒都不這麼以為。」
 
  「嗯……」
 
  裴宓兒咬著唇走到他的身後,心底有些忐忑不安,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相公跟別人的都不太一樣,男人不是都喜歡坐享齊人之福,就算是三妻四妾也不嫌多嗎?
 
  而她相公呢!聽到她想要下堂求去,非但不太高興,臉色還變得鐵青陰沈,只是,她現在可是想替他娶小妾呢!為什麼他還是擺出一張像鬼似的陰霾臉色,好像對於她的提議,他似乎非常生氣。
 
  她在池畔跪下身,心兒惴惴,尋遍了腦海,卻不知道自己應該什麼話解開眼前的僵局,然而,就在她百般苦惱之際,他冷不防地迥身面對她,大掌擒住了她柔嫩的小手,俊挺的臉龐並沒有笑意,只有一道淡淡的,彷佛將內心怒氣全數收斂的冷睨。
 
  「宓兒,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說著,他低喟了聲,修長的指尖先是濕了她的衣裳,然後緩緩地解開她系衣的繩帶,動作極為緩慢繾綣。
 
  聞言,裴宓兒不解其意,迷糊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相公,你不轉過去,我很難幫你擦……擦背……」
 
  「那就別只擦背吧!」龍天樞唇畔綻開一抹難得的笑容,愛撫著她柔嫩的小臉蛋,「還記得你初嫁進龍家時,還是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娃兒呢!」
 
  聽到他自己像小孩,裴宓兒忘了要抵抗,只是急著搖頭反駁道:「才不是,自古以來,女兒家十三、四歲就能成親,那時,我只差三天就滿十六歲,不是娃兒了!」
 
  「是嗎?」
 
  他挑眉笑笑,一雙靈活的大手就像是尋找母親奶汁的嬰兒,不由分地脫掉眼前所有能看到的衣物,似乎在欲望被滿足之前,他絕對不會罷手,一件件……兜衣、褻褲,在他的手下逐漸地脫離她的身子。
 
  裴宓兒手忙腳亂,不知道自己應該配合他,抑或是阻止他,最後,她所做的只有點頭,「是呀!真的只差三天就滿十六歲了,我才不會忘記自己嫁進龍家的第一天,那天……我沒忘呢!」
 
 
第七章
 
  她沒忘—一她永遠記得,那是她嫁到龍家的第一天。除了隨身帶來的幾個丫環之外,在龍府這座大宅裏她不認識任何人。整個上午,她見識了龍府的氣勢非凡,富麗堂皇,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起來,都比裴家好上十倍、百倍,甚至於千倍。
 
  那一刻,她忽然感覺到有些慌張,想到自己即,已經成為了這個家的當家主母,心裏就覺得害怕惶恐,一時之間,想家的念頭也跟著一齊踴上,熱淚盈眶,滾著、滾著就掉了下來。
 
  「你為什麼躲在這裏哭呢?是誰欺負你嗎?」還記得,她那時躲在盛開的牡丹花叢裏,聽見了熟悉的男人聲音,緩緩地揚起螓首,看見了自己的丈夫,「不是。」
 
  「要不然,你是想家了嗎?」他溫柔地笑了。
 
  「也不是。」 
 
  「那你到底為什麼哭呢?」
 
  「因為,這個家太大了----」
 
  「這有什麼好哭的!你怕迷路嗎?沒關係,我會吩咐熟路的下人跟隨在你身旁伺候著,絕對不會教你回不了房的。」
 
  「不是這樣的……」
 
  「那要不然,你究竟是想要怎麼樣呢?」
 
  「這個家太大了,我怕自己做不好,打理不了那麼大的家,我我一定會是個最失敗的當家主母,會被眾人瞧不起……」說著,她不禁悲從中來,哇哇地大哭了起來。
 
  見狀,龍天樞失笑不已,瞧她哭得如此傷心稚氣,分明就還是一個不知事的娃兒,卻口口聲聲說想要當好龍家主母的角色,這教他打從心底憐愛,「你不需要打理,只要記住自己是龍家的女主人,這樣就夠了,宓兒,你什麼也不需要做,我不會介意的。」
 
  「不行……我不可以什麼都不做,那可是會被人看笑話的!他們會說相公娶到了一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妻子,他們會在背地裏嘲笑,我不要這樣。」
 
  「來吧!」
 
  望著他伸向她的那只大掌,起初,裴宓兒有些不解與愕然,仰起美眸愣愣地注著他含笑的臉龐,遲疑著不敢把自己的手交出去。
 
  「跟我來,其實,這件事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困難。龍天樞的語氣充滿了憐愛,主動地握住了她懸擱在半空中的小手。
 
  「真的?」一時間,包住自己手心的熱度教她恍惚了一下。
 
  「何必騙你呢?小傻瓜。」他堅定地執住了她的小手,揚聲喚來了下人,命令他們準備馬車,半個時辰之後,他與她要出門去。
 
  她記得,那一天他什麼也沒做,只是帶著她到龍家的每一處角落,每一家在京城的商號,讓龍家的下人們都知道她這位新少奶奶。
 
  那天,她見識到了龍家財力的龐大及顯赫,那是他們裴家遠遠比不上的;那天,他在對手下的介紹之中,每一句都在提醒她的地位,以及他們往後絕對不能對她不敬失利之處,若有違者,絕不寬貸!
 
  他的話在龍家是聖旨,沒有人敢違抗,無論他是否如外傳的那般敗家浪蕩,或是不惜成本養了三千食客,他的每個命令依舊被龍家的人所遵從敬仰;她在龍家的生活從此平遂風順,沒有人敢教她受一點委屈。
 
  她想那天,或許是他們成親以來,最像尋常夫妻的一天了!後來,他恢復了早出晚歸的生活,總是夜深了才見到他的身影,起初,她感到不太適應,而且漸漸覺得寂寞,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年……
 
  快一年了!
 
  不知不覺之中,她當了他將近一年的妻子。
 
  從那一天之後,她記得自己沒再哭過了,在平淡的日子裏,偶然也有他給予的疼愛呵護,記得自己最喜歡睡在他的懷抱裏,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她會睡得更香、更甜。
 
  如果往後的日子裏沒有了他,她還能睡得著嗎?
 
  想到這裏,裴宓兒不由得感到一陣緊張,心就像被人給用力擰疼了,暮然一陣從小腹深處湧上的酸熱快感奪去了她的呼吸。
 
  「相公」
 
  泉水的熱氣瀰漫了她的眼.裴宓兒低咬著嫩唇,斂眸瞅著身下的男人,心底想起了那一天,她的心窩兒裏就忍不住泛甜。
 
  此刻,她才發現他的一雙黑眸好深邃、好迷人;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一張光是瞧著就會教人臉紅心跳的性感薄唇,她更不知道他的體魄如此修長精壯,自己夜夜依偎的是一副如鐵石般的強壯胸膛。
 
  是呀!她記得的,就算再冷的夜裏,他都能給她溫暖一教她完全忘了門外的天氣有多麼嚴寒。
 
  「我的小人兒,為夫不得不承認,你已經長成了一個會教男人為之瘋狂的可人兒,不過,你的一切美好只許我一個人看見。」
 
  他的語氣充滿了對她的獨佔欲,灼熱的大掌挲揉著她如凝脂般的嫩乳,不時地撚弄著頂端的櫻蕊,一次次的褻玩,更加深了她敏感顫抖的程度。
 
  「啊……相公……別……」
 
  她欲迎還拒地推著他鐵石般的肩臂,試圖阻止他傾身更進一步,然而,力氣就像小烏般的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用兩指撚起她一隻嫩蕊兒,俯首用濕潤的舌尖輕舔著頂端緊俏的小平臺。
 
  他不時地含弄吸吮著,就像個小孩般貪不知滿足,一陣陣酸軟的快慰從她的心窩兒底泛湧而上,教她承受不住,瑟縮起纖細的膀子,這個動作讓她飽滿的嬌乳看起來更淫媚動人,教她的每一下輕顫,都形成一波波的乳浪,看起來嫩由純潔,卻又荒淫得教每個男人都會為之瘋狂。
 
  他怎麼會忘了呢?
 
  還記得,她初嫁進龍府的那一天,圓潤白皙的額頭上還殘留著些許稚氣的柔髮,哭著自己當不好主母,那可愛倔氣的模樣,一直到了今日,都還留在他的腦海不去。
 
  從那一天起,他打從心底想寵愛她,無論她想要什麼東西,他都會替她搜括到手,哪怕要花多大的心力也不在乎,他的小宓兒呀……
 
  冷不防地,他一雙大手將她纖細的腰肢箝住長臂稍一使力,就將她整個人往溫水池裏拖下,在她的呼聲中,他分開了她白玉似的雙腿,昂揚的欲龍抵住了她的柔軟花大,緩慢、並且堅定地貫穿……
 
  「不要,水、水會跑進去」
 
  龍天樞對於她的抗拒恍若未聞,伸出一隻修健的長臂箝環住她纖細的腰肢,如猛虎般有力的腰杆冷不防地一個挺進,將自己赤熱昂揚的欲望分寸不留地貫人她柔軟瑰麗的花穴中,教她激動地弓起嬌軀,似乎一時間不能承受如此強烈巨大的侵略,一聲如小犢般的嗚咽從她的喉間奪出。
 
  她分不清楚在自己體內騷動的,是隨著他的侵犯而沁人的熱泉,抑或是她禁不住他一吹次挑逗而湧淚的愛液,然而,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教他灼熱的欲龍更加肆無忌憚地貫穿著她的狹窄,一次又一次……
 
  「唔嗯……」
 
  宓兒羞澀地咬住紅嫩的下唇,壓抑住忍不住奪喉而出的呻吟,如果可以……她不想聽……不敢聽……天哪!她快羞死了,耳畔不斷地回蕩著兩人之間抽迭的淫蕩浪聲,隨著他們交合而起的水波聲,聲聲不絕於耳。
 
  「相公……」
 
  她低吟著.感覺自己的魂在飄蕩、在恍惚,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裏竟然隱藏著如此巨大駭人的快感,他一次次的深人進擊,都像是快要碰到她靈魂的深處般,教她幾欲瘋狂。
 
  龍天樞也感到強烈的快感如脫韁的野馬般襲擊自己,一陣彷彿雷殛般的戰抖從他的腰脊深處爆炸開來,迅速地擄獲他全副的心,他低頭吻住了她柔嫩紅腫的唇瓣,在幾次失速的疾抽之後,深深地將自己埋入她血嫩的花壺之中,將烈焰般的欲火完完全全地射人她的體內……
 
  「唔……」裴宓兒細嚶了聲,看見了跟前白光一閃,靈魂就像脫了軌似的,就在下一瞬間失去了意識,在他的懷裏暈厥過去。
 
  他用長臂撐住自己的重量,輕伏在她的身上沉重地喘息著,彷佛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極致快感的解放。
 
  片刻後,他從她柔軟的花苞內抽身而出,眼角餘光瞥見了她小小的花縫間滿溢出高潮的愛液,其中揉合著一絲獨白的顏色,那正是他灌溉在她柔軟花田裏的欲焰,此刻,隨著他的抽身淚流而出,龍天樞寵溺一笑,隨手取過池畔的絳紫色絹巾,為她輕拭。
 
  打從她嫁給他的第一天起,他就很好奇,像她這樣一個天真甜美的女子,究竟會為他生出怎樣的子息?
 
  他心底希望她最好能替他生一個女兒,脾氣、外貌、個性最好都像她一樣,那麼,他這個做父親的會感到很驕傲,並且一輩子寵愛,給她一生一世的幸福,龍天樞笑歎了聲,一躍起身穿戴好衣服,接著俯身長臂一橫,將她騰空抱起,用自己寬大的外袍將不著寸縷的她緊緊裹住之後,大步地走出房門,往他們兩人的寢房走去。
 
  整整一天,她無法下炕半步,全身的骨頭就像散掉了似的,尤其,在雙腿之間的酸軟,總會教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與龍天樞的激烈纏綿、想起他懲罰似地佔有她,一張小臉總會不由自主地潮紅,羞得不能自己。
 
  「為什麼一他會生氣呢?」看著眼前的黑衣人,裴宓兒心裏一直想到那晚的事情,不自覺地就將全盤托出一當然,除了夫妻之間的曖昧情事以外,她全說了。
 
  龍天樞並不喜歡這個話題,不過,他知道這是瞭解真相最好的時刻,「或許,他根本就不想娶小妾,所以當他聽到你這個提議時,非但不會感到高興,反而會很生氣。」
 
  「怎麼可能?男人不都好女色嗎?無忌姊姊說──」
 
  他一口冷冷地截了她的話,「別管那個女人說什麼!」
 
  「你的口氣與我相公好像喔!」裴宓兒奇地回望他那一雙藏在金色面具下的雙眼,「每次他談到無忌姊姊的時候,就好像很不耐煩,他們是不是前輩子結下了什麼梁子,這輩子才會彼此看對方不順眼呀!
 
  龍天樞完全不想浪費唇舌討論花無忌那個女人,金色的面具之下,他黑色的眸光顯得沉冷無比,「你愛他嗎?」
 
  「誰?你在說誰?」
 
  「你相公,你愛他嗎?」
 
  「愛……我想應該是吧!」
 
  「應該?」他的嗓稠不自覺地緊繃,聲音微微地上揚。
 
  「嗯!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爹爹說我們兩人有婚約,是雙方父母訂下的,人家常說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既然嫁給相公,應該就是喜歡他沒錯吧!」
 
  「老天爺!原來你連自己的心意都弄不清楚。」他歎了口氣,心裏只有想殺人的衝動。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他;可是,待在他的身邊,我不覺得討厭呀!我想,如果自己不喜歡他,一定是厭惡無比的吧?他一向待我很溫柔的。」想著,她甜甜地笑了。
 
  「溫柔?難道,在你的心裏面,他就只值「溫柔」這兩個字?」龍天樞不悅自己在她的心裏如此廉價。
 
  「不,當然不是了!你—-」裴宓兒納悶地望著他忽然變得陰沈的臉色,忍不住悄悄地從他的身旁挪移了半寸,「你的語氣聽起來好像很不高興,奇怪了,你不是很討厭他嗎?」
 
  「談不上討厭。」他冷哼了聲。
 
  「那我們是一夥兒的,我也不討厭相公,反而開始覺得能夠嫁給他真好,如果能夠當他一輩子的妻,能夠替他生個小壯丁,那不知道該有多好……」說著,她彷彿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兩泓晶瑩剔透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為什麼不能呢?」
 
  「就是不能……」她哭得更大聲了。
 
  「乖,別哭了!」
 
  「可是,人家就是傷心嘛……」她完全不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裏去。
 
  「別哭了,再哭就醜了。」他走到她的面前,不自覺地伸手拭去她頰畔的淚水,看著她可憐楚楚的模樣,不由得寵憐盈心,托起她小巧的下頜,俯首吻住了她紅嫩的小嘴。
 
  「晤……」裴宓兒被他吻愣了,心裏覺得莫名其妙,因為,自己竟然沒有一點想推開他的衝動,熟悉的幸福感覺教她完全沒想到要抵抗,一直等到他往下索吻,她才瞪大了美眸,猛然推開他,腦袋瓜子還來不及思考,拔了腿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跑去。
 
  龍天樞長指輕觸著殘留在唇上的甜蜜觸感,勾抹在唇畔的笑容,由淺變深,並且夾帶著濃濃的詭譎之意……
 
  她怎麼可以一怎麼可以與相公以外的男人發生如此親呢的關係呢?而且,她非但不是被強迫,而且是樂在其中……
 
  嗚……她這根本就是紅杏出牆,太不可原諒了!裴宓兒一回到龍府,就關在房門裏半步不出,一個人獨自地悔過。
 
  「宓兒,你怎麼了?」
 
  在她身後一步回府,卸下面具與黑衣的龍天樞也進了房,他低沉含笑的嗓音冷不防地從她背後竄出,一雙大掌堅定地握住她微顫的纖肩,關心地問候道:「你的神色看起來如此蒼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不不,什麼事情也沒有!真的!你相信我,真的一點事情也沒有,你一定要相信我……」裴宓見被他的出現嚇了一大跳,心慌意亂地回答他的問題,手忙腳亂地故作鎮靜,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是嗎?」龍天樞魅然一笑,曲指在她纖柔的頸上滑移著,深沉的眼光停留在她粉頸上烙印的一處紅痕,「你的脖子上紅紅的,昨晚,我有在你這兒留下吻痕嗎?」
 
  「吻痕——」裴宓兒嚇得一顆心臟差點就從喉嚨裏跳出來,她飛快地從他的箝制中掙身,小手緊緊地按住脖子上他剛才停留的地方,望著他溫柔的笑顏,愧疚得忍不住想哭出來。
 
  她好壞……怎麼可以這樣欺騙他?她對不起自己的相公一江洶湧的熱淚迅速地在裴宓兒的眼眶中成形、滾著、滾著就快要掉下來了。
 
  「難道,那個痕跡不是我造成嗎?」龍天樞忍住了唇畔的竊笑,似乎有些明知故問。
 
  「我……相公……你還是休——」裴宓兒根本就沒有機會將話完,一時愧疚到了極點的心思,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何時走到了她面前。
 
  「為什麼要哭呢?很疼嗎?」龍天樞唇畔依舊掛著淺淺的微笑,大手撩起她頸際的秀髮,認真地看那一處紅痕,「等會兒我命令下人去弄些香茅水,去去蚊蟲,兔得你這一身細皮嫩肉被蚊子給咬了.我可是會心疼的呢!」
 
  「我不是被蟲子咬的……」
 
  「過來,讓我替你塗些玉靈膏,要不然,留下痕跡就不好了。」他將她的小手握在大字中,朝著臥榻緩步而去。
 
  「你不要對我那麼好……我,我會很內疚的……」裴宓兒被他的沒想周到感動得亂七八糟,不由得一時悲從中來,嗚嗚地哭訴道。
 
  「你在胡八道些什麼?我是你的丈夫,不對你好一點,你要我去對誰好呢?」
 
  「你可以娶——」
 
  「如果你想說我可以去另娶偏房的話,那就免了。宓兒,除了你以外,我不想要其他的女人。」他低沉的嗓調忽然變冷了。
 
  「可是我——」
 
  「看到我屬於另一個女子,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嗎?他幽冷地眯起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我……」
 
  在他嚴厲的瞪下,裴宓兒覺得心窩兒好像被人用針一螫,忍不住泛瘁緊縮了起來,她……真的一點也不會在乎嗎?
 
 
第八章
 
  天底下有哪位妻子教自己的丈夫去娶小妾的呢?!
 
  如果不是真心疼愛她龍天樞真想把這個善於異想天開的小妮子給掐死,以泄他心頭的一口嘔氣。
 
  到底,他對她而言,究竟算什麼呢?
 
  如果,她是真的要他納一名小妾,那他也只好照做了!
 
  龍天樞根本就不需要花費力氣,才不過放出一點風聲,京城裏的女子無不為他即將納妾的消息瘋狂,上至王公千金,下至青樓紅妓,誰不扒著想討好他,成為他小妾的候選人。
 
  其中,最積極而且不擇手段的人,就是當年與花無忌是死對頭的金縷,好不容易在花無忌嫁作人婦之後,她終於逮到機會成為天下第一花魁,現在,學花無忌那樣飛上枝頭當鳳凰,是她最大的心願。
 
  「花無忌一夜之間麻雀成了鳳凰,嫁給了當今京城第一名少孟觀雲當小妾,不知羨煞了咱們多少姑娘,人家……不知是否有幸也能……」
 
  「也能如何?」龍天樞連著三天都買下了金縷,不過,他卻似柳下惠般,美人坐懷而不亂。
 
  「唉呀!人家不來了啦!龍公子分明就知道……」金縷欲語還羞,一副故意釣人胃口的模樣。
 
  「我應該知道什麼呢?金縷姑娘,我看等到你自己想清楚之後再說吧!夜深了,我也該走了.」龍天樞起身往外信步而去。
 
  「龍公子不在這裏過一宿嗎?」金縷急忙地喚住他,千嬌百媚地朝他拋了一眼。
 
  聞言,他淡然回眸,邪氣一笑,「金縷姑娘,這方面我內人管得挺嚴的,除非是她允許我納的小妾,否則……我想,這個意思你應該知道吧!」
 
  「聽說,主人要納妾!」一群老少女婢們群聚在花叢裏討論著最近京城裏最火熱的消息。
 
  「沒錯,我還聽說是夫人主動提議的,現在,外面的人傳說主人即迎娶天下第一花魁當小妾呢!」
 
  「花魁?那一定長得很美了,那到時候咱們夫人……」
 
  「噓!快住嘴,夫人往這裏走過來了!」
 
  裴宓兒看見下人們在她面前噤了口,心裏覺得一陣不太舒坦,其實她想告訴他們,剛才的話她全聽見了,可……她不知道該如何說所有字句都像是被心裏那個疼痛的結兒給哽住了……
 
  為什麼……明明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建議,卻在聽見龍天樞即將忖諸實行的同時,一顆心就像是被人給打了個結兒……會疼。
 
  紙鳶兒被風吹著,輕輕地飛呀、飛著……
 
  窗臺前,裴宓兒雙手支頤,仰眸望著七色的紙鳶隨風飛揚,心裏忽然有些恍惚,天上的鳶兒看起來是如此自由瀟灑,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絲線的牽絆,起來也好笑,紙鳶兒是靠著這絲線才能飛上天空的,斷了線的鳶兒在高飛之後,只有隨風飄泊,最後只有殞落的命運。
 
  如果,她是這只鳶兒,究竟希望自己能夠自由自在,毫無牽掛地飛翔呢?還是任由細絲兒絆著,才能飛得又高又遠呢?
 
  一時之間,她迷惘了。
 
  她口口聲聲說要離開,卻依舊戀戀不捨放開那只握住不放的大手……
 
  為什麼……為什麼最近她總想見一個人,而且是那個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黑夜男人呢?這些時日,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念……
 
  最近,相公不太理睬她,冷淡得她的心都痛了!
 
  好奇怪,為什麼……她的心會痛成這樣呢!難道,她生了什麼病,才會讓她一直想見那個黑衣人,才會一直心痛,痛得她好無助,總是念得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呀!
 
  說什麼呢!她不知道,就是想見他,在他的面前,她總是覺得好親切,可以說出自己內心深處藏了好久的話……
 
  紙鳶呀!請你飛得高一些教他看見吧!那麼,他應該就會知道我在想念他……告訴他,我有些話想對他說……說相公最近有了別的女人,大夥兒都在竊竊私語,不敢讓她知道可是,她終究還是知道了!
 
  一時之間,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為了想見那黑衣人而心痛,抑或者是為了她相公有了其他紅顏知己而難過……
 
  她一直在想,那黑衣人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冷不防地,龍天樞充滿男人魅力的俊毅臉龐躍上眼簾,裴宓兒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怎麼可能是她相公呢?
 
  她明明想著那個永遠都戴著金色面具的男人,為什麼會忽然變成了她的相公呢?這未免太奇怪了!
 
  「為什麼一為什麼你不再出現了呢?是不是我太笨,一直到現在都探聽不出相公的陰謀,所以,你不再理我了?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呀!」裴宓兒苦喪著小臉,語氣是迷惘而且幽怨的。
 
  她不知道呀……
 
  她怎麼可能會知道呢?就連自己的想法……她都已經弄不清楚了,怎麼能夠知道別人藏在心底的事情呢!
 
  她不知道呀……她覺得自己好失敗,分明就弄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一顆心卻不由自主地疼得她好無助……
 
  「小妹金縷向姊姊請安!」
 
  「姊姊?你叫我姊姊?」裴宓兒望著眼前的嫵媚女子,心裏覺得納悶不已,奇怪了,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無論如何對方看起來都比自己年紀大,少說也滿二十歲了吧!怎麼突然跑過來叫自己姊姊呢!
 
  「是呀!姊姊,金縷很可能會嫁進龍家,當龍公子的小妾,所以,今天特地來向姊姊請安,免得教人覺得金縷沒有禮數,忽略了姊姊,不過,人家常說有了新人笑,就不見舊人哭,我想自己一定會好好服侍,到時龍公子應該也不會太介意姊姊才對,要不然,他怎麼會有娶小妾的念頭呢!」
 
  「相公……很疼我的!」 
 
  「那是以前,往後可就不一定了,畢竟,養在家裏的花朵哪有野花香呢?我今天只是來打聲招呼,並不是怕了你,知道嗎?」
 
  把話說明白了,她根本就不是來請安,而是來向自己下馬威的!裴宓兒就算再沒腦袋,也知道她的用意。
 
  「這是我家,請你客氣一點。」
 
  「很快也會是我的了,到時,你就最好識相一點,不要妨礙找討相公歡心,知道嗎?」
  聞言,裴宓兒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用針螫了一下,教她忍不住疼得倒抽了口氣,她的相公?她們講的是同一個男人嗎?
 
  一時之間,裴宓兒覺得自己變得不再像是自己,她無法平心靜氣,只想將這個擅自跑到她面前張牙舞爪的女人趕出去,想大聲地吼回去,龍天樞的娘子只有她一個人,他是她一個人的相公!
 
  可是,她出不了聲……她就像是一個舌頭被貓咬掉的可憐蟲,瞪著一雙不服氣的倔強美眸,看著眼前趾高氣昂的女子,她知道自己應該反擊,可是,一想到對方很可能是龍天樞中意的小妾,她就喪了氣,一顆心沉重得不出話來。
 
  「你們在說些什麼?」驀然,龍天樞冷淡幽冽的嗓調中途插了進來,他從裴宓兒的身後信步而來,也在她的身後停下腳步,就在不到半尺之外的距離,近得可以將她如雲般柔軟的髮絲一根根清晰數出。
 
  「龍公子,你的夫人她……她欺負奴家!」
 
  「宓兒,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嗎?」龍天樞黑黯的眸光往宓兒的俏臉上一瞟,語氣淡然得聽不出一絲情緒。
 
  「不……」她用力地搖頭,古典精緻的小臉紅白不定,只有緊咬的曆瓣是唯一蒼白的顏色。
 
  聞言,龍天樞冷淡地笑望金縷一眼,「既然我的妻子說她沒有,那她就真的沒有這麼做。」
 
  「龍公子……」金縷被這個回答給弄傻了眼。
 
  「就算她真的做了,只要她說沒有,我就相信她絕對沒有,這就是我的回答,金縷姑娘,我的愛妻自幼養在深閨,很少與陌生人接觸,如果你有什麼話想要告訴她,以後,請總管代為轉達就行了,她禁不起外人的輕率打擾,瞧,她嚇得像只小老鼠般在顫抖呢!」
 
  「我才不是……」他在取笑她嗎?裴宓兒急著想要反駁,卻被他笑著一口截住,像個被動的娃兒般被他摟進懷裏。
 
  「現在,看到了這副情景,你還想教我去娶什麼小妾嗎?」他壓沉了渾厚的嗓音,在她的耳畔柔柔地輕語道。
 
  「不……」她忘了要反駁他說自己像只被嚇壞的小白鼠,揚起美眸,楚楚可憐地搖頭。
 
  太可怕了!要是他真的娶了小妾,那她豈不就變成一隻可憐蟲,每天被小妾欺負;好吧!被欺負也就算了,光是想到要跟別的女人共用自己的相公,她就覺得心裏泛起一陣陣不適的抽痛。
 
  她真笨,怎麼會提議要他娶小妾呢……
 
  「很好。」龍天樞勾起了一抹詭譎而且滿意的微笑,轉首對金縷說道:「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我……小妾……龍公子,你不是……」金縷還有滿肚子話想說,不過,在場卻沒有人想聽。
 
  龍天樞冷冷地覷了她一眼,揚起長臂喚來在一旁觀注的下人,「你剛才沒有聽見嗎?我的小妻子親口說了,她不願我再納一房小妾,而我恰好很樂意聽命,來人,送客!」
 
  或許,是因為她以前太過乖巧,從來都不會纏著龍天樞,當然更不會跟進跟出的,當他身後的一隻小跟屁蟲,結果,夫妻兩人相處的時間就少了,加上她早睡晚起,而他晚睡早起,兩個人真正可以見到面的次數曲指可數,她以為夫妻就應該是這樣。
 
  現在,為了要纏著他套出機密消息,她從裏跟到外,一步也不離開,只差沒有連茅廁都跟著進去,相處的時間變多了,可是,她卻越來越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個與她夜夜同床共枕的丈夫。
 
  清晨,天色微亮,裴宓兒迷蒙地睜開雙眸,立刻就發現龍天樞已經不在房裏,她簡單地穿戴好之後,也跟著他偷偷地溜了出去,然後,就在練武場上看見了他,她偷偷地躲在柱子後,瞧他練劍,心裏充滿了景仰。
 
  敏銳的耳朵聽見了一陣的腳步聲,龍天樞眼角餘光瞥見了自己的小妻子正躲在一旁,以充滿期盼與羡慕的眼光注視著他,他連息停氣,稍作稍息,伸出長臂迎向她,「過來。」
 
  「啊……」
 
  裴宓兒愣愣地看著丈夫伸向自己的手,反應有些遲鈍,過了片刻才從柱子後面走出來,有好一會兒的工夫不敢移動,直到聽見他再度呼喚——
 
 
第九章
 
  「過來。」他笑著喊她。
 
  裴宓兒不容易又鼓起勇氣再度朝前通進了半步,「我……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你想學劍嗎?」龍天樞一直都記得花無忌對自己說過的話,她宓兒想要當女俠,最喜歡學劍,因為,她覺得銀光閃閃的劍看起來特別威風八面。
 
  「嗯!」裴宓兒輕輕地點頭。
 
  「去挑一把合手的長劍。」朝著武器架點頭示意道。
 
  「嗯!」她再度點頭,不過,這次用力而且肯定多了,她興高采烈地跑到武器架前,考慮了半天之後,決定了一把握柄鑲著玉石的銀劍,不過,立刻就被龍天樞給按了下來。
 
  「挑一把小的,你沒學過武功,無法揮舞太重的武器。」說著,他隨手挑了一把交給了她。
 
  裴宓兒雙手握住丈夫挑給自己的小劍,說它小還真是一點都不大,簡單的線條一點都看不出來有任何厲害的味道,一絲失落感油然而起。
 
  她看別人手裏拿的長劍都是又長又漂亮,只有她手裏這一把短短又毫不起眼,看起來就像小孩的玩意兒,砍起來一定也不太過癮。
 
  龍天樞幾乎是立刻就看出她簡單的心思,笑道:「別小看這把劍,據說三國時,吳大帝孫權有六柄寶劍,一日台虹、二日紫電、三日辟邪、四日流星、五日表冥、六日百里,其中,那把百里劍稱白虹,就是你手裏這把不起眼的小劍,它不只是劍身輕巧,而且削鐵如泥,自古以來,素有百兵之君的美稱,君子者,是所謂深藏不露,宓兒,現在,你還想再換一把嗎?」
 
  「不不不……」她連忙搖頭,把手裏的寶劍護得緊緊的,唇畔的笑容就像花朵似的,怎麼也收斂不了,看起來燦爛至極,「就這一把,以後,我就只練這一把白虹劍,可以嗎?」
 
  「當然可以。」他微笑頜首,很滿意她下的這個結論。
 
  她這個小妮子常常有意外的驚人之舉,她能安於這把白虹劍是再好不過的了,因為,這把劍確實是一把寶劍,然而,這把劍的特性就是奇鈍無比,若是使用的人內功修為不夠,根本就傷害不了任何東西,包括她自己。
 
  這樣,也不枉費他這些天的辛苦,短短的時間要從茫茫人海中挖出這把稀世名劍,不只浪費了許多人力,所需要的財力若非天下第一首富的龍家,只怕也花費不起。
 
  不過,為了她的安危著想,也只好如此了!
 
  裴宓兒笑著揮舞手中的劍,沒有發現丈夫凝著自己的眼充滿了溺愛,她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擁有一身高超的武藝,行走江湖,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呵,光想到這裏就覺得她的人生充滿了希望。
 
  一整個早上,龍天樞專挑最簡單的心法教她,看著她就像個孩童似地笑得合不攏嘴,生澀地拿劍比畫著;她雪白柔嫩的小手握在他的大掌之間,教他忍不住泛起滿心的愛憐。
 
  「想不想出去走走?用完早膳,我會到各商行去做例行的巡視,你要去嗎?」他溫柔地說完,放開了指導她的大掌,卻沒料到她失去了扶持,聽到他的話,一時震得差點跌倒。
 
  「你要帶我去?」裴宓兒驚喜地叫道,完全不覺得自己應該要跌倒,因為,在她意識過來之時,他已經撈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抱在懷裏了。
 
  龍天樞頷首一笑,長指梳理著她柔軟的髮梢,「嗯,你已經好久都沒有去商行裏走動了,我想商行裏的那些手下很可能都忘了你這位夫人長得什麼模樣了,帶你出去走動,順便讓他們重新認識一下也好。」
 
  「十萬石?!」負責打理龍府米倉的老管事忍不住驚叫,他在聽見了龍天樞的話之後,簡直是嚇得目瞪口呆。
 
  「是的,有困難嗎?」龍天樞笑問。
 
  「爺,錢咱們是不愁,不過,京城原本就缺米,靠的是湖廣、江浙帶,上回官府為了軍需,採辦八萬石米糧,就花了兩個月,現在爺卻要求個月內就將十萬石的米給買齊了,這……難呀!」
 
  「不是一個月,一個月包括運到京城的日子,最多二十天就要集齊。」
 
  「那更難了,只怕是連官府都辦不到。」
 
  「官府辦不到,咱們辦得到,那才是真本事。」
 
  「敢問爺,這些米糧是要用來……」
 
  「一句話,成,或不成!」 
 
  「這……可以!只要是爺交代下來的事情,屬下必定完成,就算萬死也在所不惜。」
 
  「太好了。」
 
  龍天樞與手下的對話斷續續地傳來,裴宓兒不時地往他那個方向望過去,心窩兒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她在一旁漫不經心地挑選著布莊特地送來的新布匹,心卻是向著他的。
 
  「娶了夫人之後,主人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小夫人,你真是咱們龍家的大功臣呀!」
 
  望著眼前容貌陌生,感覺卻無比熟悉的美人,裴宓兒皺起了眉心,搖頭疑問道:「功臣?我什麼也沒做。」
 
  「別謙虛了,夫人,難道你不覺得主人改變很多嗎?」這個美人就是韋岑,話說為了不讓裴宓兒將他認出來,羅畢特地做出了美人、老人、醜人、小孩的人皮面具,而他好死不死就抽到了這一副!真是倒楣透了!
 
  「改變很多?」裴宓兒不解地瞪大美眸,難道,在她嫁進龍府之前,她相公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以前他並沒有很敗家地善了那麼多食客!所以,言下之意就是她害相公墮落嗎?
 
  嗚……她果真應該早點離開才對……裴宓兒感到罪惡地心想;原來,她就是害相公敗家的罪魁禍首……
 
  「是呀!多虧了夫人娘家的襄助,咱們龍家在江南的生意擴展得很快,據說,今年發下來的打賞金將會是去年的兩倍呢!」
 
  「什麼?相公不是已經快把家產給敗光了嗎?」裴宓兒訝異地問,這種事情不用想也知道,隨便就養了三千個食客,每個月光是伙食費不知道就要花掉多少錢了呢!
 
  「什麼敗光!夫人,咱們龍家依舊很有錢,而且,聽說會越來越有錢呀!」韋岑傻眼,並且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家的夫人……似乎真的有點怪怪的。
 
  「是嗎?」裴宓兒陷入了苦惱深思之中,忽然,她納悶地蹙起眉心,看著眼前的人,「咦?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面熟似的!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曾經見過你呢?」
 
  「見過我?不不不,夫人,你不要開玩笑了,你怎麼可能見過我呢?哈哈哈……哈哈哈……」他都已經犧牲色相,從男人變成美嬌娘了,她怎麼還是看得出來呢!簡直就是太恐怖了!
 
  「我就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呀……奇怪,難道我的記性真的那麼差,忘記自己三百兩放到哪兒去,不知道恩人交代了我什麼事情,這也就算了,現在連自己曾經見過的人也忘了,真是糟糕……」
 
  她想,是不是因為自己那麼笨,才會到現在還什麼消息都沒有辦法探聽出來呢!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似乎應該要趕快讓恩人知道這個真相,免得他太相信她,結果卻一事無成……
           
  一線紙鳶,在月圓的夜空中高高地揚起,顯得如此寧靜雅致,不過此刻在龍府卻一點兒都不平靜,人們的吆喝聲四起。
 
  「有刺客,快來人,捉刺客!」
 
  「有刺客?」
 
  裴宓兒聽到了遠處騷動不止的聲音,心裏不禁納悶驚嚇起來,怎麼會有刺客呢?不行,她想自己今晚還是不要出去,回頭去幫忙捉刺客好了!
 
  此刻,穿著一身黑色衣行服,小臉上蒙著黑布的裴宓兒心下一定,就立刻準備打道回府,不料,原本還在遙遠那一方的搔動聲忽然變得很近,她聽見了護院總管吆喝不停的渾厚嗓音。
 
  「刺客在這裏,快過來!」
 
  「什麼?刺客在這裏?我怎麼半個人影都沒看到呢?」裴宓兒被眼前紊亂的情況搞得又驚又疑,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眸禁不住帶著濃濃的疑惑,四處張望之後,還是沒發現身旁不對勁的地方。
 
  接著,騷動越來越往她這裏逼近,就在裴宓兒還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之時,一群龍府的護院齊擁而上,把她給團團圍住了!
 
  「快!把人都捉起來,別讓人給逃跑了!」平時都是在保衛她的護院頭子揚手一喝,不長眼的武器傢伙全出了籠,然而,就在這時,往她這個全身上下都是罩門而來的兵器一個不留地被打了回去。
 
  「該死!」這一句輕咒聲非常細微,接著,就是龍天樞修長的身影緩緩地降臨在眾人面前,冷然道:「你們誰也不能動她!」
 
  「主人——」
 
  「不准動她,有話好好說。」龍天樞再次重申,完全不給人反對的餘地。
 
  「你到底是誰?」好吧!主人下了令,有話慢慢說,老總管決定從賊子身家先問起,搞不好最後還可以問一問八字,準備相親說媒去!
 
  「我……」裴宓兒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老總管,一個字梗在喉嚨裏半晌沒辦法說出來。
  「快實話實實!你到底是怎麼混進龍府的?」
 
  「我是……」
 
  「說,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裴、裴……宓兒。」
 
  「喔……裴宓兒,竟然跟我們家夫人同名同姓……」老總管點了點頭,忽然,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揚聲大叫道:「啊!夫人——」
 
  「難道,我就是你們所說的刺客嗎?」裴宓兒解開了蒙臉的黑布,似乎直到這一刻才知道自己就是剛才被通緝的賊子。
 
  「是……不不不,不是,那刺客……這刺客嘛……」老總管吞吞吐吐了半天之後,才好奇地問道:「夫人,你為什麼要如此打扮呢!看起來……像那個……呃……刺客。」
 
  「她是來見我的。」龍天樞暗自歎了一口氣,心想自己折回頭是對的,這個小妮子以為一次、兩次能夠順利偷溜出去與打扮成黑衣人的自己聯絡,完全無關連氣問題嗎?
 
  「主人?」
 
  「宓兒,咱們已經是夫妻了,想要見面只要說一聲就好了,何必偷偷摸摸的呢?」他笑撫著她的長髮,寵湖地說道。
 
  「我——」裴宓兒與護院們一起不解地眨眼,不知道為什麼龍天樞會說得出這樣的結論,就算是笨蛋也知道她這一身夜行裝不太尋常,他怎麼會以為她是思夫心切,打算偷偷跑來找他呢!
 
  嗚……真是太可憐了!裴宓兒不由得悲從中來,哭得傷心極了! 
 
  「怎麼了?」龍天樞將她摟進懷裏,拍著她因為抽噎而起伏不定的纖背,不解地問道。
 
  「相公……」她一臉悲傷地投入他的懷抱,哭得淚汪汪的,嗚……原本,她以為自己已經夠笨了,沒想到自己的相公竟然……
           
  「對不起,昨天晚上我……」一見面,迭聲地為自己昨晚的失約道歉,一顆小腦袋不停地點頭。
 
  「你什麼都別說,我全部都知道了!」龍天樞神秘地笑道。他當然知道,因為他就在現場。
 
  「你知道?為什麼——」她好奇的問話被他給一語截斷。
 
  「事情進行得還算順利嗎?」他很技巧地帶開這個敏感的話題,卻發現她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我……我……」
 
  「你怎麼了?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不想再當奸細了!我不想再這樣欺騙我相公,涉人這件事情一定不是他自願的。」
 
  「喔?」若非是面具遮掩起來,一定可以看見他納悶地挑起眉。
 
  裴宓兒卻沒有發現他語氣中的不信,只顧著埋頭出自己的理由,「雖然,他看起來溫文有禮,相貌英氣逼人,性情剛正不阿,簡直就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完美相公……」
 
  「嗯。」龍天樞不由得滿意地點頭,心想這小妮子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對他誇讚有加。
 
  「可是,其實他是很笨的,我想,他一定不是故意要涉入這整件事情,他一定是被人所害,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既然他這麼不聰明,我當然更不可以離開他,一定要好好保護他才對。」
 
  「請問,你從哪一點看出我……不,是你相公龍天樞他並非一個聰明的人!」他實在是太震詫異,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這件事情很困難嗎?非常簡單就看出來了呀!」
 
  「什麼?把話說清楚一點,我……不,龍天樞怎麼可能是你口中那個笨男人呢?」
 
  「本來就是,我明明就是奸細,對不對?」
 
  「沒錯。」
 
  「而且,我是一個半路出師,不太聰明的奸細……不,我根本就是一個常常出錯,被人抓包的奸細……」說著,她自怨自艾地垂下小臉,似乎正在為自己並非故意那麼笨拙而懺悔不已。
 
  龍天樞忍住了唇邊的竊笑,沒錯,她這個小妮子倒是真有自知之明,知道她自己做壞事時常常被人逮個正著。
 
  「可是,我相公都沒有發現耶!就連……就連……我……」裴宓兒說著、說著,一顆小腦袋就像凋萎的花朵般,差點就垂到地上了,她不敢抬頭看跟前的男人,心裏傀疚得不得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就直說了吧!」
 
  「我想,自己應該是喜歡你的,可是,我想自己應該更喜歡相公,所以求你,求你放了我相公好不好!他很笨,什麼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會我待在他身邊那麼久,一點消息都探聽不到,一定是因為他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才會探聽不到吧?」
 
  「是嗎?」
 
  「你真的忍心離開我嗎?」
 
  「我……」
 
  「這些時日以來,我們的感情不算好嗎?你的一舉一動,都洩露了你受到了我的吸引,不是嗎?」
 
  「可是……我相公……」
 
  「你不是本來就打算要離開他嗎?就這麼做吧!跟我在一起,讓咱們兩人雙宿雙棲,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美滿生活,如何?」
 
  「不行的,就算我離開了相公,也不能留在你身邊,再過幾天我就十七歲了,到那時候……」
 
  「十七歲又何妨?就算你已經是個一百歲的老太婆,我都不介意,宓兒,別回去龍家了,跟我走。」此刻,在龍天樞的心底有著一絲期盼,這個小妮子究竟會如何回答他呢!
 
  聞言,裴宓兒愣愣地望著他,過了許久,感覺像是千百年一般,才緩緩地開口道:「我辦不到。」
 
  「為什麼?」
 
  「我想,自己是真的喜歡相公的吧!最近,我只要一想到他就覺得好難過,雖然,是我自己教他去找別的女人,也可以納小妾,可是,當我看到他對別的女人輕聲呵護,就覺得一顆心像是快碎了……」
 
  「你說這些話是認真的!」一瞬間,希望如火焰般在他的心頭燃起,教他的喉問為之一緊。
 
  「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像現在那麼認真了!」她曆畔泛起一抹恬靜柔美的笑容,彷佛在一瞬間看穿了許多事情,顯得懂事了許多。
 
  對他,她內心有許多難以言喻的情感,她總是覺得他們兩人已經認識很久了,而且,是他教她要勇敢地對丈夫出內心的想法,是他,讓她與相公之間的距離一天天拉近,就算……她只是想要纏著相公,套出他內心的秘密,然而,卻讓她發現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無論她相公是不是壞人,她都不能傷害他,就如同她最初想要下堂求去的理由一樣,依舊是不願傷害他這個最親近的人。
 
  「真高興聽到你這麼說,我想接下來的事情應該就好辦多了。」
 
  「什麼事情好辦多了?」裴宓兒不解地搖頭,沈默了半晌之後,表情忽然變得很嚴肅,析求道:「我想,我相公一定不是壞人,所以你不要欺負他,好不好?你跟他一定可以變成好朋友的,你們不要當敵人,好不好?」
 
  「這是你的真心話?」
 
  「嗯!我喜歡你,可是我也喜歡相公,好奇怪,為什麼你明明就是不同的兩個人,我卻一樣覺得舒服自在呢?」
 
  「如果我與他是同一個——」
 
  「同一個什麼?我沒聽清楚,你能不能再說一次?」
 
  被打斷之後,龍天樞不再繼續說明,只是淡淡地笑道:「我說,如果我堅持要當龍天樞的敵人,你又會如何呢?」
 
  聞言,裴宓兒沈默了久久,數度欲言又止,最後,她輕歎了口氣,揚起美眸定定地望著他那只藏在金色面具之後的黑眸,似乎是迫不得已地說道:「相公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
 
  聞言,龍天樞淡淡一笑,似乎並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在他莫測高深的笑容之中,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經過龍天樞下令連日來的徹查,終於將當初意圖綁架裴宓兒的罪魁禍首給找出來了,今夜,龍天樞召集韋岑等人在別苑首堂,商議這件事情。 
 
  眾人聽完了韋岑的敘述之後,紛紛恍然大悟,羅畢忿忿地重哼了聲:「原來,是韓魏妒嫉主子養了那麼多能幹的食客,想要挾持夫人,教主人收斂氣焰,不敢再收納新的能人。」
 
  「真是不可原諒,主人愛才之心豈是一個小小的韓魏能夠比得上!而且,他以為有錢有勢就能服人嗎?食客雖然是寄人籬下,求主人重用,不過,要是這個主人沒有能力與才幹,又如何能夠服人呢!」
 
  「聽說,他在咱們別苑裏安排了奸細,打算引起一陣動亂,好教咱們亂了陣腳,到時候他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趁亂將府裏的人才引渡出去。」
 
  瞿百里氣呼呼地說道:「真是該死,咱們絕對不能夠讓他們的奸計得逞,主人,乾脆咱們先發制人,派人到韓府臥底,先把他們搞得雞犬不寧……」
 
  「不,咱們就將計就計,讓他們在龍府裏引起亂子,到時候讓他們主動供出主謀,咱們就有理由將韓魏等人一網打盡,也不會讓咱們落得盛氣凌人的一個臭名。」
 
  「主人真是太聰明了,就讓咱們些弟兄們將他們統統都收拾掉!」瞿百里樂呵呵地,心想自己一定使出渾身解數,收拾掉那些兔崽子。
 
  「既然如此,可不可以請你們也一併將我收拾掉呢!」龍天樞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語氣彷佛只是在談論著今天天氣好不好。
 
  「主人?!」
 
  眾人瞪大了雙眼,有人掏了掏耳朵,有人則了捏自己的臉皮,證明自己沒有在作夢,也並沒有聽錯,那……主人剛才……真的命令了他們把他「收拾」掉嗎?
           
  自從嫁到龍家之後,裴宓兒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混亂血腥的場面,占地廣大的龍家在京城中有三處主要的宅第,除了她平常與龍天樞所居住的龍府之外,另外還有兩處別苑,大多數時間,這裏都住滿了食客。
 
  今天,原本是三月一度的盛宴,龍府裏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裴宓兒最喜歡這個時候,因為她可以從許多江湖奇人的嘴裏得知江湖上的事情,有好事、壞事、奇事、不平之事,可是,她現在卻不這麼以為。
 
  因為,食客們趁著盛宴作亂,最教她吃的是,一直以來與她有密切聯系的黑衣恩人竟然也在其中!
 
  他是來殺她相公的嗎?相公呢!她要早他一步找到相公,要不然……宓兒急著找尋丈夫的身影,卻不料被一名壯漢給堵住。
  「看招!」
 
  裴宓兒心想這是自己表現的大好機會,她高高地舉起手裏的白虹劍,往壯漢的肩膀上揮舞過去,原本,還怕自己太過用力,會將對方傷得很重,可是,當她使出了三分力氣,將劍砍到對方身上時,卻發現就好像蚊子叮咬一般,完全無關痛癢。
 
  「哼!隨便一把灶房的刀都比你的劍還利!」
 
 
第十章
 
  相公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
 
  聽聽!他的小宓兒似乎長大了,在他不如不覺中,她已經從女娃兒蛻變成一個女人,雖然天真依舊,卻減了不少稚氣,教他感到又驚又喜,內心的感覺卻只能以百味雜陳雜形容。
 
  「她既然已經一顆心全向著你這位相公了,接下來你想怎麼辦呢?」孟觀雲笑問道。
 
  「找個機會,把事情告訴她,向她承認一切的真相吧!」龍天樞橫睨了他一眼,口吻之中充滿了堅定。
 
  「真是有膽量,有作為!兄弟我你好運。」孟觀雲曆畔的笑容近乎詭異,兩手抱拳,表達內心無限崇高的敬意。
 
  「你為什麼一臉看起來好像我要從容就義似的!」為此,龍天樞稍有不悅地起眉心。
 
  「因為,你太小看女人這種玩意兒了!她們是非常可怕的生物,平時柔順得像一隻小綿羊似的,可是一生起氣來,比起地牛翻身還要可怕千百,簡直就是翻天復地,將你跟前的一切夷為平地,凡是她們怒氣掃過的地方,何止是寸草不生!根本就是面目全非可以形容,如果,那個女人恰恰好是你所愛的,你也只有摸摸鼻子,自認倒楣了!」
 
  「聽起來,你似乎很有經驗!」龍天樞揚眉笑問。
 
  「胡說!我相公說這把劍是三國時期的名劍,你不可以這樣侮辱它,我證明給你看——」裴宓兒不甘心,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再劃上一刀。
 
  一下、兩下、三下……十下,敵人非常具有耐心地讓裴宓兒砍著玩,覺得她簡直就像是在捶背一樣,舒服的很。
 
  「還有嗎?再來、再來!」壯漢活絡了一下筋骨,鼓勵她多多益善。
 
  「怎麼會這樣?」裴宓兒苦喪著一張小臉,不敢置信地瞪著手裏的寶劍,它竟然連衣服也劃不破。
 
  「哼哼,你這是一把爛劍,你還硬賴它是一把三國時的名劍,想騙我沒見過世面嗎?」
  「我相公不會騙人的。」她氣壞了!
 
  「小傢伙,沒有人告訴過你嗎?這把劍應該麼用——」打伴成黑衣人的龍天樞奪過她手裏的劍,揚臂往牆邊的石柱輕輕橫劃了一刀,起初,毫無動靜的石柱只是發出了小小的破裂聲,暫態,原本堅固的土石就像泥土般綻裂開來,應聲崩落在眾人的面前。
 
  這時,剛才那位被白虹劍「砍」得很舒服的老兄忽然臉色大變,兩顆眼珠子差點就掉出來了。
 
  「對對對,就應該是這樣才對嘛!」宓兒很快樂地將劍接回來,笑咪咪地對跟前的老兄打商量道:「你再借我砍一砍,好不好?我想,多砍幾次一定可以找出訣竅,事成之後,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她在開玩笑嗎?到時候他就沒命可活啦!壯漢不等她把話說完,拔腿就跑,「娘呀!救命呀!」
 
  裴宓兒握著劍,鍥而不捨地在壯漢的背後叫道:「一下就好,你就站好再讓我砍一下嘛!」 
 
  不一刻的工夫,壯漢夾著尾巴逃得不見影子。
 
  看見跟前好笑的景況,龍天樞不由得失笑出聲,他心想,類似這樣不倫不類的搞笑場面,或許只有他的娘子可以製造得出來吧!
 
  「好可惜,他為什麼不讓我再練習一下呢?我好不容易覺得自己似乎有進步了一點呢!」
 
  她煞有介事地歎息了聲,忽然,她大叫了聲,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在龍府護衛的狙擊之下,連忙拉住他玄黑色的衣袖,急著將他往門外推,迭聲說道:「你快走吧!要不然,龍府的護衛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她必須趕快把他送走,不能教他傷了相公……而且,如果最後是恩人受傷,她心裏也會過意不去的!
 
  龍天樞不為所動,金色面具之下,一彎迷人的男性薄唇噙著笑意,「你不是說過,你相公的敵人,就是你的敵人嗎?現在,我們是敵非友,不需要對我手下留情。」
 
  裴宓兒大力地搖頭,還是急著將他往外推,完全不管龍府的護衛瞪大眼睛在看,「不行!你救過我,我絕對不能恩將仇報——」
 
  就在這時,一把銳利的大刀迎著宓兒的面砍過來,她瞪大了美眸,一時閃避不及,眼看就要被人砍中,此時,她忽然落人了一雙熟悉至極的強健臂別之中,保住了一條小命。
 
  忽地,輕脆的喀啦一聲,金色的面具應聲裂成兩半,龍天樞只顧著保護妻子的安危,完全措手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面具從臉上脫落下來。
 
  「相公……!」
 
  裴宓兒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景象,她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面具,又望瞭望龍天樞,一時之間,所有的真相結合在一起,她卻還是不敢相信,下意識地抗拒著,緩緩地搖頭。
 
  他在心底暗叫一聲糟糕,不由分地攬起她纖細的腰肢,迅速地朝部下吩咐道:「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宓兒,你跟我回——」
 
  「不!」她猛然將他推開,一步步往後退。
 
  「宓兒?」
 
  「你就是那個救了我的人?就是那個說你是壞人……不,是那個教我向你打探消息……不!你是他,他是你,你們是同一個人!」真相在她的面前逐漸地浮出原形,驀然,她的心底湧起了一股怒氣。
 
  原來,他們兩人是同一個人,難怪他吻她之時,她覺得熟悉而且無法抗拒,事後她卻怪自己不知羞恥……可惡!
 
  「對,宓兒,這是有原因的——」
 
  「你騙我!你騙我!」
 
  裴宓兒激動萬分,隨手亂捉東西就往他身上丟,無論是花瓶、花朵、書本、桃木架、茶杯、砂壺,甚至是手裏的白虹劍都一股腦兒地往他身上扔,一時之間,半空之中可謂是亂箭齊飛,好不壯觀。
 
  「我不是存心想要騙你,宓兒,你安靜下來聽我把話完——」咚地一聲,龍天樞頓時啞口,側眸望著奇鈍無比的白虹劍在她沒有內力,卻有一身蠻力的情況之下,狠狠地刺進離他耳朵不到兩寸的圓心木柱上,簡直就可以用「入木三分」來形容。
 
  他應該說自己的小妻子有學武的天賦異品,還是女人生起氣來,都像她這樣可怕呢!龍天樞不禁苦笑,他想,或許孟觀雲說對了,千萬不要小看女人的怒氣,那威力絕對可以翻天復地,夷平一切。
 
  所以,孟觀雲奉勸他別將實情托出,或許才是最正確的!
 
  「你說什麼我都不聽!不聽!不聽!我什麼都不聽!」她激動地捂住雙耳,小臉皺成一團,眯起的美眸中噙著被背舨的淚水,大聲地吼道:「你騙我!你這個大騙子,什麼臥底、什麼壞人,原來都是你編出來騙我的,不只如此,你竟然還——」
 
  話到一半,裴宓兒忽然中途打住了,一張原本哭得蒼白而悽楚的小臉驀然紅了起來,想到他竟然教她去色誘……老天!光是想到她愚蠢的行徑,她就忍不住想挖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
 
  那時,他一定在暗地裏嘲笑她的傻……她想,他肯定在心底嘲笑她不疑有他地執行命令,而他卻假裝不知道!
 
  忽然,一股臊熱湧上心頭,教她不禁又羞又氣;她絕對不原諒他!無論如何,她都不要原諒他如此惡劣的欺騙行為!
 
  「宓兒,無論我是誰,你都喜歡我,不是嗎?」他充滿了溫柔繾綣的話語一時間愣了她。
 
  「我——」
 
  「為了不讓你走,我不得不這麼做,是你生活太無聊,想要體驗一下冒險的生活,不是嗎?」龍天樞見機不可失,乘勝追擊。
 
  「我只對無忌姊姊說過——」宓兒訝異地瞪圓了美眸。
 
  「她說出了你,宓兒,我不是常常告訴過你,不要太相信那麼女人的話嗎?」龍天樞乘機又刮了花無忌一記,沉魅的俊臉故意偽裝出可,「是她告訴我,你想當個俠女,想要行善助人,可憐我一人分飾兩角,好事、壞事全做盡了,難道,我的苦心你還不懂嗎?」
 
  「我……」她吸了一口氣,想說的話全哽在喉嚨裏,眼眶裏凝了兩泓熱淚,轉著、轉著就要掉了下來,「我還是不能留在你身邊,而且,在愛上你之後,就更不能待在你身邊了,我會害了你……不行!我一定要走!」
 
  「為什麼?既然我們已經是夫妻,你又喜歡上我了,為什麼你還是堅持一定要走呢?」一瞬間,龍天樞的臉色鐵青,近乎不悅。
 
  「難道,你的爹娘,我的公公婆婆沒跟你說過嗎?」裴宓兒低著頭,怯生生地說道。
  「他們應該要對我說什麼!」他疑惑地挑起眉梢。
 
  「當年,在我的滿月宴上,有一位算命仙鐵口直斷說,我一生的好運只到十七歲,一旦過了十七歲就會黴運連連,而且克夫克子,我不想克死你……我不想……」
 
  「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克夫克子?宓兒,你把話給我清楚。」龍天樞沒有想到會突然間從她嘴裏蹦出這一回事,他一雙大手箝住她纖細的臂膀,強迫她正他。
 
  「都是你,都是你騙我,才會讓我忘了那麼重要的事情,我要離開,我不想克死你呀!都是你把我騙得團團轉,才會讓我不小心變得很喜歡你,教我忘了原本想要離開你的目的,我喜歡你呀!所以我不想讓你死,我要走,我一定要離開,你休書到底寫好了沒!」她語無倫次,哭得淚汪汪,哽咽地問道。
 
  「休書?」龍天樞微愕,他都快忘了有這檔子事情了!
 
  這時,一旁的手下拱手品告道:「主人,對手一干人等全被咱們給制伏了!請問……」
 
  龍天樞一記冷槍瞪了回去,「你們沒看到我現在正忙嗎?打完了就重新再打一次,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再說。」
 
  「是!」那名手下回頭向弟兄們轉告道:「主人咱們打敗敵人的速度太快了,他老人家不太滿意,叫咱們再打一次。」
 
  再打一次!此話一出,原本興風作浪、現在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壞人們個個嚇得屁屁顫。
 
  這時,裴宓兒卻還只是專注在休書上頭,接著道:「對呀!無忌姊姊說休書很難寫呀!你到底寫好了沒?我現在是那麼喜歡你,所以一刻也不能多待了,你的休書還沒有寫好嗎?」
 
  若不是他已經將她疼進骨子裏,現在絕對會想要掐死她,既然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卻又嚷著要離開,龍天樞深吸了口氣,試平靜地對她之以理,動之以情。 
 
  「宓兒,無論是什麼克夫克子,我都不在乎,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好了,所以,不要再說什麼……」
 
  「我在乎!要是萬一不幸把你給克死了,我自己卻要獨自活到七、八十歲,那一定很痛苦,每天 一定會想你想到心都碎成一片片,那我寧願自己早死一點,省得一個人傷心到死,而月,還遺禍千年,相公,算命師說我以後一定會很倒楣……你就讓我……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倒楣到死好了。」
 
  說完,裴宓兒冷不防地掙開他的懷抱,轉身往門外奔去,恰好,這時大門外正好有兒匹馬,她隨便選了一匹就騎了上去。
 
  「那怎麼可能?宓兒,慢著——」
 
  龍天樞低歎了聲,連忙尾隨著她的腳步出門,見她毫不考慮地騎上馬匹,不禁倒抽 了一口寒息,一顆心臟差點就被她給嚇停了!
 
  「宓兒!慢著,快回來!」他在她的背後氣急敗壞地大喊道,「你……你不會騎馬呀!」
          
  一個不會騎馬的人,在騎上馬之後能夠不摔下來嗎?
 
  答案是:不,十之八九都會摔下來,尤其像裴宓兒這種完全顧後果,一股腦兒騎上去的人,通常會摔得非常嚴重;不過,很少有人、摔馬之後,還可以像她這樣平安無事的。
 
  因為,龍天樞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那間,將跌下馬的她給撈住兩人翻滾 了幾圈之後,他受到了一點輕微的擦傷,接著,他完全不顧她的人意願,以及她堅定的出走念頭,強制地將她抱回龍府。
 
  「對不起……」裴宓兒躺在炕上,一張蒼白的小臉充滿歉意,說著就要起身把暖炕讓給他,「對不起。」
 
  「乖乖躺好。」龍天樞情冷然,大掌將她按下。
 
  「害你受傷了,對不起……」她還是掙扎著要起來。
 
  「我的傷不要緊,求求你快躺下來,成嗎?」他歎了一口氣,對她完全無可奈何。
 
  「不,應該要讓你躺才對,瞧.我全身上下都好好的,一點傷也沒有,應該是我起來,換你躺下來休息才對。」她拉著他寬大的手掌,硬是要將兩人的位置調換。
 
  「你聽我說——」
 
  她急著想要瀰補自己對他所造成的傷害,忙不迭地說道:「不不不,應該是你聽我才對,是我不好,你想要吃些什麼?儘管不要跟我客氣,無論是再珍貴的東西,我都會替你拿到手……對了,人參、靈芝,你現在需要好好補身子,讓我去……」
 
  裴宓兒興高采烈地說到一半,發現了一個非常現實而且殘酷的問題,那就是她整個人就像是嵌入他強壯的胸膛般,被抱得牢牢的,一點都動彈不得,她一雙小手簡直就是螞蟻撼大樹般,試圖扳動他如鐵石般的臂膀,最後,她只能認命地放棄,悶聲地抱怨道
 
  「相公,你放開啦!這樣把人家抱得緊緊的,教人家哪兒都去不了呀!別說什麼人參靈芝了,我就連去替你倒杯水都不成。」
 
  「我就是要你哪裏也去不了,永遠待在我身邊,半步都不能離開。」龍天輕喟了口氣,似乎拿懷裏的小傢伙一點轍也沒有,他用剛毅的下顎摩挲著她柔軟的髮頂,低沉的話語近乎乞求,道:「留在我身邊,哪兒都別去。」
 
  「我只是去去,一會兒就回來了呀!」
 
  「不,就算只是一時片刻都不行!」他的態度非常堅決而且專制。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苦惱地皺起小臉,眼波之間卻透出一絲嬌美的甜意,知道自己掙脫不了他,只好乖乖地任由他抱在懷裏。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使盡千方百計,都想留住你嗎?」
 
  裴宓兒老實地搖頭,兩排如扇般的長睫欲語還羞地垂下,心裏彷佛猜透了一些什麼,卻依然有些懵懂。
 
  「那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不想納小妾?只想要你一人嗎?」
 
  「不知道……」
 
  「那是因為我愛你。」
 
  「啊……」
 
  「什麼啊?聽到我愛你,你就只有‘啊’的一聲!」龍天樞不禁沉下臉色,對她的反應顯得不太高興。
 
  「啊……啊……」她張口結舌,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一雙燦亮如秋波般的明眸瞪得大大的,瞳眸深處映出了他嚴肅的表情。
 
  「只有一個‘啊’不夠,現在還多了一個‘啊’?!你怎麼樣?沒想到我會愛上你嗎?小東西,你很意外嗎?」面對她一張呆滯的美麗小臉,龍天樞忍不住又氣又笑。
 
  聞言,裴宓兒非常老實地點頭,愣了半晌之後,還是只能點頭,何止意外,她簡直就是震得說不出話來!
 
  「我愛你,不管你是否會克夫克子,我都想要將你留在我身邊,宓兒,別再你想要離開這個家,否則,在還沒被你克死之前,我就已經先被你氣死、愁死了!」他使出了苦肉計,希望能夠動之以情。
 
  「你才不會……」
 
  「你說我不會嗎?難不成你想試試看!好吧!如果你真的如此狠心,那我也沒有話可了!你走吧!我會拚了這條命為你寫休書的,等我寫完,只怕已經肝腸寸斷,為你毫不顧念咱們夫妻情深,紹然離去而吐血身亡,如果你想止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就走吧!我不會攔你的。」
 
  聞言,裴宓兒被他認真的神情嚇得淚兒漣漣,急忙地搖頭道:「不不不……相公,我不走了!不走了!你不要些話嚇我呀!宓兒……宓兒心裏會很難過的……」
 
  「你真的不走了?」他的唇畔竊著笑。
 
  「嗯。」她用力點頭。
 
  「答應我以後不准再提休妻之事!」見機不可失,他乘機勒索道。
 
  「嗯!」
 
  「真乖,這才是我的好宓兒。」龍天樞非常滿意自己得到的答案,一雙修健的長臂將她摟進懷裏。
 
  裴宓兒像只柔順的小貓般依偎在他的懷裏,半晌,她忽然抬起頭說道:「對了,相公,無論如何,以後你還是幫我保管零用錢好了,上回那三百兩,我不知道把它搞丟到哪裏去了,真是不小心。」
 
  「好,你的錢就先保管在我這裏,想要的時候再跟我拿,知道嗎?」龍天樞寵溺地說道,心想這小妮子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光是他給她的零花,已經能夠讓她變成小富婆了!
 
  「嗯!」真好!裴宓兒滿心感動,相公真是替她著想,才會不辭辛苦地替她保管零用錢,至於她現在到底身家多少呢!
 
  嗯……從以前到現在,她算算……每次三百兩,三百兩加三百啊、再加三百兩、再一個三百兩,總共加個幾十來次,她想應該超過三百 萬兩吧!哇……想想自己可真有錢呢!
 
  龍天看著她天真的小臉,必須要很用力才能忍住滿腔的笑意,上次她那三百兩哪裏是弄去了呢?那三張百兩銀票早就經由他的手,躺進了花無忌那只「樂捐箱」裏頭了。
 
  她生平最不善於打理錢財,也從來都不需要用錢,所以,打從她這小傢伙想要保管自己的第一筆錢開始,她異於尋常的一舉一動就都在他的之下,想要從他的手掌心逃跑?門兒都沒有!
 
  或許,很久以前他會告訴她這件事情,只不過,現在就先別了吧!以後,他們之間還擁有好多時間可以暢談這場遊戲裏的許多小細節,或許,那又會是另一場風波也不定……
 
  裴宓兒滿心甜蜜地偎在丈夫的懷裏,享受著從他壯闊胸膛中傳出的溫暖,心想自己以後應該可以不用再為了色誘他,而假裝一點都不怕冷,藉故把衣服脫掉了。
 
  相反地,就算不冷的時候,她也可以假裝非常怕冷,藉故躲進他懷裏……果然,人的習慣是很可怕的,裴宓兒偷偷地吐了吐俏皮的小嫩舌,心想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了勾引他的生活了!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裴宓兒抬起小臉,睜大了美眸,認真地問道:「對了,相公,你……真的是個好人嗎?」
 
  龍天樞愣了半晌,緩緩地,一抹詭譎的笑容泛上了他的唇畔,他捧起她的小臉輕啄了下,傾盡了心頭最深、最繾綣的愛憐,道:「放心吧!在你的面前,我永遠都是一個好人。」
 
 
尾聲
 
  為了要安撫裴宓兒的心,今天,龍天樞請來了京城裏十多位有名算命師,準備為她再排一次命盤,好好地再算一次命,只不過——
 
  「唉……」
 
  一群算命仙打扮的老人們站在裴宓兒面前,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好片刻說不出話來。
 
  裴宓兒被他們沉重的表情給嚇慌了,她急忙地捉住一旁相公的衣襟,泫泣地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歎息?相公,他們是不是看出了什麼不對勁,覺得我很可憐,所以一起搖頭歎息!」
 
  「你們快點把話給我說清楚,究竟我的妻子是不是十七歲之後,就會黴運連連,並且命帶掃把,會克夫克子呢?」龍天樞沉聲喝問道。
 
  「唉……」算命仙們又一起搖頭歎息,半句話都不吭。
 
  「哇!相公,我看你還是把我休了吧!」裴宓兒一時淚如泉湧,哭得太過傷心,抽噎地說道:「我想,我們這輩子一定是無緣做夫妻,相公,等到我下輩子命好一點的時候,我再嫁給你當妻子吧!」
 
  「龍夫人,是誰說你這輩子的命不好呢?」這時,為首的一位老算命仙終於開口問道。
 
  「是一個姓楊的算命仙,是他說我好運只到十六歲,十七歲以後就會大難臨頭,生來就是克夫命,相公……」她淚眼汪汪地撲進龍天樞懷裏,哽咽地道:「你還是把我休了吧!我真的不想害你呀……」
 
  「無論如何,我都不准你離開我,既然老天爺已經把你送到我身邊,我就不允許任何事情教咱們兩人分離,放心吧!我會努力活下去,想辦法讓自己長命百歲。」龍天樞緊緊地擁住她,向她保證道。
 
  「所以,我才教你把我休了,這樣你就可以長命百歲了……」她拚命地拭去不斷滑落的淚水,哽咽地說道。
 
  「沒有你,就算是長命百歲也沒有意義。」
 
  「龍夫人,請問是誰說你這輩子的命不好呢?」
 
  聞言,心情極度惡劣的龍天樞不耐煩地吼回去,「她不是都已經說過了,是一位姓楊的算命仙——」
 
  「可是,她的命很好呀!」
 
  「什麼?」龍天樞與裴宓兒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一時之間似乎並沒意會過來這群半仙的結論。
 
  「根據我們再三推敲之後,龍夫人的八字命格是少見的好,再加上她的面相奇佳,五官端正,就聯手骨之相也顯示了龍夫人註定一生好命,怎麼可能會克夫克子呢?」
 
  「真的?」裴宓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耳所聞。
 
  「嗯,請放心吧!各位,讓咱們一起連署把這種胡說八道的敗類驅逐出咱們算命聯盟,以後絕對不要再讓他禍及無辜的人們。」說完,算命仙們個個一臉義憤填膺地告辭離開。
 
  還算命聯盟?真是……這時,龍天樞的眼底只有妻子一人,腦袋裏面裝不了其他事情,他修長的雙臂牢牢地擁住了纖細的她,失笑道
 
  「說不定,你真的是天生克夫的命。」
 
  聞言,裴宓兒不解地瞪大了靈俏的雙眸,忍不住埋怨地噘起小嘴,「你胡說,剛才算命仙們說我不是……」
 
  「不是克命,是克心、克我的人,讓我只能放下正事不幹,成天陪你玩冒險遊戲,你這個小傢伙似乎生來吃定我的,既是如此,你不是克夫命,那又叫什麼呢?」他笑揚起眉反問道。
 
  「所以,你現在反悔……想休了我嗎?」裴宓兒一顆心就像是忽然被提到了喉嚨,隨時都可能會緊張得跳出來。
 
  怎麼辦?她現在不想走,想一輩子留在他身邊了,他卻反過來想趕她走嗎?不成……如果他真的要這麼做,她會難過傷心到死的!
 
  龍天樞笑而不語,看著她一雙小手緊緊地捉住他的外袍,美眸懸掛著豆大的淚珠,似乎只要他一點頭,她就會哇哇大哭出來,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是教他心疼又愛。
 
  「我以後不會再鬧脾氣了,也不會纏著你練劍,或是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她嚶嚶低泣道。
 
  「是嗎?」他似乎對她的話感到意外而且有趣,笑笑地挑起眉梢,道:「我還正打算教你更高深的劍,並且讓你有機會可以參與議事,偶然,你可以跟在我身邊,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實現你的俠女夢,現在看來,你是沒有這意願了,算了,當我什麼話都沒有說好了。」
 
  說完,他輕聳了聳鐵肩,表示這個提議既然不被接納,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可是,裴宓兒卻急慌了,連忙環抱住他寬闊的胸膛,嬌嚷著:「不不不!我要、我要!只是,你是真的嗎?我——」
 
  「是真的!我怕,怕再把你給悶壞了,我到時候不知道要動用多少人力,才能夠弭平你所引起的騷動呢?」他溺愛地拍了拍她粉嫩的臉頰,語調中透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
 
  聞言,裴宓兒終於放心地綻放一抹甜美燦爛的笑容,精緻的小臉貼靠在他強健的胸膛上,「相公,你真好,是宓兒心底最好的好人了!」
 
  「是嗎?」
 
  龍天樞唇畔泛起了一抹詭異的微笑,他是好人嗎?他這個好人曾經在一年多前與孟觀雲等人策動了一場宮廷政變,偷天換日消滅掉原來太子的勢力,讓當今的皇帝可以取而代之,這樣的他可以算是好人嗎?
 
  不,他並不是一個好人,只是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全書完】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言情小說 季璃
    全站熱搜

    forever_alone75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