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都是她這雙媚眼兒惹的禍啦!
眸光水亮迷離,眨巴間竟勾引起他的邪肆念頭,
被他蠻橫地強擄回右相府邸
她可是個冰清玉潔的閨女兒呢!
怎可由他放浪挑逗
無恥之徒將她的抗拒掙扎當成故作純真與演戲
毫不留情地做著令她羞得無地自容的行徑
從點到為止的親來親去……
天啊!難道真如他所說,她是個淫娃兒?! 

 

 

第一章

  奔雲寨

  早春的晨光,猶帶了一絲絲沁骨的寒意,小小的東跨院兒平日就少見人跡,只住了一位老嬤嬤和小女娃兒。

  單薄的木門被推了開來,探出一雙古靈精怪的眠睛,眼波流轉之間,說不出的美麗動人,她的眼梢兒微微地勾揚,黑白分明的眼瞳漾著水亮的光芒。真是好一雙勾人心魂的媚眼兒。

  當女娃兒將小臉整個探出之時,卻又教人覺得心憐,單薄的肩上梳了兩條長辮兒,還不到十五的年紀,雖然天生一雙媚眼,眼波之間卻不失嬌憨的純真氣息。

  「刀兒,鬼鬼祟崇的做什麼?」

  孝嬤嬤沉渾的老聲淡淡地自小女娃的背後揚起,隨即披著外衣走到她的身後,將她拎回屋裏。

  刀兒憨怯地一笑,小手直將老嬤嬤拉出門,拿起門邊的紙鳶,指著天空,「我想要出去放紙鳶,昨天裴叔親手做給我玩的。」

  孝嬤嬤盯了她手中的紙鳶一眼,沉肅的臉色一換,慈祥地笑了,「去玩吧!我還以為妳又要去火藥庫窩一整天了呢!」

  刀兒嘻嘻一笑,勾魂的眼兒斂著詭色,不敢說她一會兒就要去火藥庫拿些轟天雷彈,綁在紙鳶上玩兒。

  突地,一陣怪風吹來,她的小手一鬆,大大的紙鳶被風吹走,飛揚得半天高,教她吃了一驚。

  「鳶呀!別飛了!」她的聲音若黃鶯,急急地叫喚著,腳步匆匆地追在紙鳶之後,小臉高高地仰望著。

  「刀兒,回來!那地方妳不能去!」

  孝嬤嬤眼見刀兒奔出跨院,往奔雲寨主沖霄的跨院直去,暗叫不妙,也跟著她後頭去了。

  刀兒不知身在何處,在這陌生的園子裏橫衝直撞,直到心喜地見到自己的紙鳶被風吹掛在廊邊的樹梢上,她一躍身,將紙鳶拾回手中。

  她心滿意足地懷抱著紙鳶,就要離去。

  然而就在此時,一絲異樣的低吟聲傳入了她的耳朵,刀兒傾耳細聽,聽出了那是女人的呻吟聲。

  「唔……不……你不能這樣……」

  那女子的聲音透著痛苦,低緩之中卻又摻著壓抑的愉悅,刀兒可以從女子的聲音之中感覺她的呼吸異常地急促。

  「昨夜妳已經是我的人了,為何還要抵抗?」男人的聲音邪氣而且狂佞,「瞧,妳的小穴兒都濕了!」

  刀兒聽出那是寨主沖霄的聲音,她一直覺得他是個很可怕邪惡的人,孝嬤嬤很尊敬他,直稱他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梟雄。

  奇怪!

  刀兒好奇地壓低身子偷偷地潛到微啟的小窗邊,媚眼兒偷覦著屋裏的動靜,她的視線透過朦朧的屏風,看見炕上有一雙交纏的人影,沖霄精壯的身軀覆在一名柔弱的女子上方,兩人身上皆不著寸縷。

  他的大手邪狂地揉著女子雪嫩的豐乳,俯唇在她的頸邊用力地吸吮著,他修長健壯的腰桿一挺,徹底地分開了女子矜持的玉腿。

  「啊……不……」女子哽咽,隨著他的抽動而喘息,一雙柔弱的玉臂不由自主地攀到他寬闊的鐵肩上。

  「老天,妳的小穴兒好緊!」

  刀兒聞言,小臉兒一紅,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心底兒並不是很明白他們究竟在做什麼,但她就是忍不住臉兒潮紅。

  房中隱約傳出人體蠕動的聲音,有點濕濡,隨著沖霄的抽送而更加清晰可聞,聽得刀兒連耳根子都火辣地紅了。

  怦怦!怦怦……刀兒撫著心口,劇烈的心跳聲幾乎教她耳鳴起來,她真懷疑會不會有人聽到她如雷的心跳聲。

  「啊啊……啊……」

  女子的呻吟聲難以壓抑地傳出,含著輕微的哽咽聲,她的抵抗都被沖霄的狂霸給消弭了,一雙修長的玉腿纏繞在他結實的臀上,催促著他更加深入自己的體內。

  刀兒怔在原地,聽著那異樣的黏稠液體聲音,一聲接著一聲,慢慢加快,她聽著不禁心窩兒一陣騷動。

  「別……啊……」女子柔細的聲音被沖霄的唇密密地打住,他的一雙大手揉弄著她飽滿的椒乳,隨著身下的韻律而動。

  刀兒靦腆地別開她那雙媚眼兒,然而,耳邊的低吟聲卻愈來愈清楚;沖霄的氣息漸漸地失去了規律,似乎極享受身下女子的緊窒快感。

  此時,沖霄冷魅的眼眸緩緩地抬起,先往小窗的方向瞥了一眼,邪邪一笑,突地抽身,扳過女子的嬌軀,抬起她俏挺的玉臀,長槍深深地貫入她柔嫩緊密的禁地。

  「啊……啊……」

  有如獸交一般的姿勢、交媾的情景盡入刀兒眼底,她覺得全身發燙,一股火熱直住她的腦門沖上來。

  一陣微微的酥癢感覺在她的小腹間流竄,她夾緊自己的雙腿,按捺住股間異樣的熱潮。

  濕濕的,熱熱的,一種令她無法形容的蕩漾快感,啃蝕著她的理智,此時的地,就連白嫩的胸頸都是一片潮紅。

  沖霄吻住女子紅嫩的楓唇,絲毫不憐香惜玉,殘虐地將她的唇都吻腫、吻痛了,片刻之後,他放開了她的唇,在她的耳邊邪氣低語了幾句。

  刀兒聽不見他們低細的對話,只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那女子突然不再順從,在他的懷中掙動不已。

  「不,你……無恥!」

  他霸氣地控制住她,身下仍舊無情地抽送著,陪伴著女子的哽咽聲,嬌弱的身子微微地顫抖,纖手握著拳不住地搖頭。

  「別這樣對我……」她低低啜泣出聲,求著無情冷血的他。

  「慕容冰心,別忘了妳已經是我的人了,我要妳,妳就不能拒絕我!」沖霄的聲音很冷很淡,寒如冰霜。

  刀兒突然間很可憐那個叫慕容冰心的女子。寨主真壞,壞極了!

  「刀兒,快些過來嬤嬤這裏。」孝嬤嬤壓低聲音,不敢接近窗邊,只敢遠遠地對刀兒招手,神色無比地慌張,怕刀兒惹禍上身。

  刀兒看了屋中的男女一眼,身手矯捷地躍出長廊,走到孝嬤嬤身邊,這才發現脆弱的紙鳶已被自己捏得不成樣子。

  「孝嬤嬤,寨主和一個女人……他們在做什麼?」刀兒小臉仍舊紅透,嗓音細細地問。

  孝嬤嬤怎會不知道她問的是哪回事,她牽起刀兒的小手,靜靜地走出沖霄的跨院,一路上兩人都不發一語。

  直到走進婆孫兩人的小跨院兒,刀兒才又提起勇氣向孝嬤嬤開口,「嬤嬤,寨主是在欺負那姑娘嗎?」

  孝嬤嬤苦笑了下,搖了搖頭,隨手將刀兒懷中斷折的紙鳶收拾起來,緩緩地說道:「別問了,這事等妳長大就會知道了。」

  刀兒不解地皺起漂亮的眼眉,雖然滿肚子的疑問,卻知道孝嬤嬤是不打算告訴她真相了。

  這夜,刀兒半夜醒來,覺得肚子有些疼,不料卻發現自己的錦褥上有著一份帶著點烏色的血,那竟是從她的身體中淌流出來的。

  孝嬤嬤一見刀兒的驚慌,只是淡淡地笑道。「別慌,小刀兒只是長大了,是個姑娘了。」

  *****

  春夏秋冬,四季替換,三年的日子飛快地在花開花謝之間匆匆流逝,奔雲寨仍舊傲立於天地之間,勢力卻更加龐大,成了朝廷的心頭大患。

  秋風微寒,吹落了樹梢頭的枯葉,戀戀不捨地在風中飄搖,慢慢地歸於大地的懷抱。

  一抬眼,顏色瑰麗繽紛的紙鳶飛揚在萬裡無雲的穹蒼之中,絲毫不覺山頭下正是一片兵荒馬亂。

  就在七日前,國君下了通緝令,要將沖宵逮捕到案,不讓奔雲寨繼續無視於王法的存在,在綠林中為非逞兇。

  廝殺聲不斷,通往山巔的棧道上血流成河,敵我雙方纏鬥,幾乎分不出你我,眼見奔雲寨的人就要退回自己的老本營。

  不遠處的高聳大石上,一尊冷魁的身影佇立,那是個體型高大修長的男子,冷風吹起他乾淨雪白的衣袍,彷彿羽化般不染紅塵俗氣。

  然而,他的臉龐卻教人不寒而慄,俊美陰冷,近乎惡魔般邪氣迫人,他的黑髮不像一般男子綰起,而是不羈地披落,在他的背後用緞子紮住,隨意而且任性,錯落有致地掩住他邪惡俊美的臉龐,更襯托出一雙沉魅的眼眸,眼底含著淡淡的殺機。

  看見奔雲寨的人馬漸退,他的眉冷冷一挑,魅眼透出危險的氣息,唇邊勾起一抹沒有笑意的淺痕。

  「修羅大人,奔雲寨的人馬退守了!」大石下,一名探官如實稟報,垂首等待他下一步命令。

  修羅,人如其名,他的性情陰柔,冰殘近乎無情,是當今國君最重用的右相大臣,此次領命圍剿奔雪寨。

  「有詐,傳令下去,靜觀其變。」

  「遵命。」探官立刻離去,將修羅的命令傳給先鋒將軍。

  修羅深沉的眸子一抬,望著晴空中飄揚的紙鳶, 那紙鳶矯若天空中的雄鷹,飛旋、沉降,迫近他的軍隊。

  該死!

  修羅眼尖地瞧出紙鳶不對勁,修長的身形仰空一閃,瞬間跨騎到一匹高大黑駒背上,手握疆繩一勒,如閃電般疾馳而去。

  「退下!統統給我退回來!」

  他沉渾如鐘的嗓音在山谷間迴盪不已,一聲聲追得所有人心魂欲裂,奔雲寨的人不禁都大吃了一驚,而修羅的兵馬卻早就習慣了似地不慌不亂,秩序井然地退守據地。

  黑駒衝破陣形,直驅往山邊的棧道,倏地,紙鳶像是有了生命似地直墜落地,一觸及地面,接著便是教人震魂的轟然巨響。

  霎時,山搖地動,落石紛紛滾落,砸往修羅的軍隊,一時間潰不成軍,而山頭上的奔雲寨,依舊不動於天地間。

  修羅及時勒住疆繩,黑駒被猛烈的爆炸聲驚動,揚蹄嘶叫,但它與修羅似是一體,通靈性似地,很快安靜了下來。

  沉魅的眼睛藏著冷冷的怒意,修羅不發一語,毫無預警地策馬掉頭深入綠林間,一眨眼就不見蹤影。

  「修羅大人!」

  「突通!跟上來!」修羅的嗓音在爆炸的餘響中依舊清晰無比,縱使距離遙遠,仍舊字句清楚。

  隨著,一名鐵騎策馬而出,跟隨修羅深入林間。

  *****

  刀兒屏住氣息,細聽著身後林葉沙沙的作響,似乎有東西正快速地接近她,來勢洶洶。

  突然間,一道龐大的黑影跨飛她的頭上,她驚嚇地閉上雙眼,黑暗中只感覺到有動物在她的面前噴著急促的鼻息。

  她一咬牙,衝動地睜開雙眼,幾乎是立刻就感到後悔。

  天!好巨大的黑馬!她嚇得腿一軟,跌在佈滿枯葉的土地上。

  「不……不要過來!」

  她似乎沒有心思注意到馬背上的男人,只是一逕地揮著纖細的雙臂,用她可笑的薄弱去抵抗眼前的龐然大物。

  修羅陰魅的眼眸凝著跪倒在地上的刀兒,視線鎖在她那雙勾誘人心的媚眼兒,眼稍微微地勾起,眸光水亮迷離,我見猶憐。

  還有她小巧豐嫩的丹唇,紅灩灩的光澤,教人直想咬一口,試一試她的味道;桃腮瓊鼻,天生妖媚。

  「你……你……不要過來!」

  她似乎終於注意到修羅的存在,發現他竟比他胯下的黑馬更教她懼怕。刀兒咬著唇直往後退,惹動枯葉的碎裂沙動聲。

  修羅冷笑,目光邪惡地瞅著她的驚慌,覺得好玩。

  笑……他笑了?刀兒嚇得只差手腳並用爬著離開,不是她勇敢,而是已經被他的魅眼盯得軟腿。

  修羅的視線自她的小臉往下移,看見了她微微敞開的衣襟,見那件大概是手忙腳亂之餘沒空穿好的,藏青色的小袍兒,深綠色的綁腰之下,便是一片穗白色的裙子,依稀可見她探出裙襬的小腿肚。

  刀兒被他瞧慌了,直直地退後,直到她的背抵到了一棵大樹幹,再也不能移動分毫。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刀兒吞了口唾液,覺得他盯她的眼光好邪惡,似乎可以看透她的衣服,瞧見她赤裸裸的身體。

  「我想做什麼?」修羅玩味地自問,策馬又移近了她數步。

  刀兒小手緊握手中的梭子,一動也不敢動。

  修羅的眼眸瞟到她手中斷了線的梭子,立刻知道她就是那個利用紙鳶擊潰他軍隊的人,也是奔雲寨的一分子。

  突然之間,他的唇邊乍現惡魔般的笑容,修長矯健的身形一躍而下,站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她。

  他長手往下一探,掀起她柔黑的髮絲,將她拉扯起來,半點兒都不留情,力道蠻橫。

  「痛……不要拉我的頭髮……求你不要……」刀兒哀求,痛得流出淚來,只能順著他的蠻力站起身。

  修羅將她按靠在樹幹上,仍揪著她的髮絲,讓她不敢輕舉妄動,另一隻大手邪惡地探入她的的小袍兒裏。

  突然間,他深沉的雙眸閃過一絲驚訝的異色。

  「好淫蕩的女娃兒,竟連褻兜都不穿了!」他冷冷笑哼,大手攫住她一隻豐嫩飽滿的椒乳。

  刀兒突然間倒抽了一口冷息,感覺到他粗糙的掌心正在撫挲著她柔膩的肌膚,手指玩弄地掐著她的乳蕊。

  「不要……」她的小手推著他,卻發現他根本不為所動。

  今天情況緊急,她還來不及整裝就被人帶來這山頭下了,忘了將褻兜兒穿上,心想平日也常忘了,該是沒有關係的。

  卻沒有想到──

  「嗯?」他挑起眉,嗤笑她的口不對心。「不要?妳騙得了誰,妳的乳尖兒都變硬了呢。」

  刀兒俏臉一紅,心裏也有底兒。就算他不說,她也能感覺到自己原本柔嫩的乳蕊正在他的揉弄之下迅速變硬而且敏感。

  「可是……可是我……」她心裏還是有些矜持呢!

  「還想自欺欺人?」他不屑地輕哼了聲,大手的力道逐漸增加,揉著麵團兒似地玩著她飽滿圓嫩的奶子。

  「呃……我們……不行……」微微的痛楚中帶著一點兒快感,刀兒覺得自己快要被他逼瘋了。

  他……他怎麼能這樣碰她呢?不行,不行……

  刀兒推打著他,卻發現他的胸膛如鋼鐵般堅硬,震得她的小手發麻,而他卻似乎一點兒痛感都沒有。

  「妳這又是何苦?」他玩夠了一邊兒,邪惡的手掌又探向她另一邊圓潤的奶子,手指不經心的把玩著她挺立的乳尖兒。

  「嗯啊……」刀兒低吟,羞恥地閉上雙眼。

  修羅不悅地再度用力揪了下她的頭髮,冷喝道:「睜開妳的勾魂眼兒!妳跟多少個男人做過這回事了?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態。」

  刀兒吃痛地睜開媚眼,瞳底盈著受屈的淚光,「我沒有……我沒有跟男人做過……我沒有……」

  「小騙子!」他嗤笑了聲,無情地址開她的小袍兒,她一對柔膩如凝脂的雪丘在他的盯視下微微地顫動著。

  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忐忑不安地一起一落,更顯出她雙乳的形狀完美,粉嫩剔透的肌膚沁出細細的汗珠。

  「不要看……」她急哭了,小手掩住自己坦露的圓乳,心裏又羞又惱,卻對他無能為力。

  修羅再度揪緊她的髮,冷冷地警告道:「把手放開。」

  刀兒哭著搖頭,祈求地瞧著他冷魅的雙眸,哭道:「不要欺負我……求你不要這樣欺負我啦!」

  「我欺負妳?」他彷佛聽了天底下最好笑的話,大掌揮開她遮掩的小手,更無情地掐揉她水嫩的奶子。

  「嗚……不要啦……」她低泣出聲,覺得自己好委屈,她明明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卻被他當作妓女一樣玩弄。

  「哭什麼?怕教妳情夫撞見?還是不喜歡我碰妳?」修羅冷冷地笑問。修長的手指在她的乳蕊上兜著圈圈。

  刀兒扁著紅嫩的小嘴,不停地搖頭。

  她哪裡來的情夫?雖然寨子裏有一堆臭男人想要染指她,可是孝嬤嬤兇狠的將他們全都趕跑了,誰也碰她不得。

  刀兒自己也討厭寨子裏的男人對她毛手毛腳的,感覺好噁心,每次都讓她好想吐。

  可是她怎麼不討厭他摸她?自己甚至於有點喜歡他的亂摸,挺舒服的呢!

  嗚……她怎麼如此淫蕩嘛!刀兒咬著唇,又要哭出來了。

  修羅不理她,挺直的鼻樑湊在她柔細的髮絲上,她的髮際有些發紅,似乎是被他扯得極痛,他緩緩地鬆開揪住她頭髮的大手。

  他冷抿的薄唇在她的俏臉上遊移,吻過她如緞般的黑眉,輕輕擦過她微揚的眼稍,觸到她輕顫的長睫,掃過她柔膩如脂的粉頰,低俯在她白嫩的耳廓間,噴在她耳間的鼻息輕淡幽冷。

  然而,與其說他在吻她,不如說他正貪戀地呼吸著她的氣息,那是一股天生的香氣,他心裏暗覺得奇怪,不解為何妖媚如她,聞起來竟有一種令人憐惜的處子幽香。

  呵,果然是天生尤物,得天獨厚。

  刀兒屏住呼吸,緊抿著丹紅的唇瓣,既緊張又害怕,隨著他的唇遊移到她的唇邊,她更是僵硬得不能動彈。

  他……他要吻她了嗎?刀兒心裏有些害怕。

  修羅在她的唇邊停了一下,幾乎要觸上她絳紅的柔嫩,然而,他卻冷冷地勾唇一笑,放開了她。

  刀兒愣了,雙腿一軟,無力地靠在樹幹上。

  修羅的眸光幽冷,睨了她一眼,「淫娃兒,將妳的衣服穿好,否則我倒是不介意我的部下當場上了妳。」

  刀兒一瞥,揪緊自己的小袍,重新將衣服穿好,並用力地勒緊腰帶,一圈圈地纏繞,恨不得將自己密密地包好。

  就在此時,馬蹄聲自遙遠的地方傳來,愈來愈近,在刀兒的身後揚蹄停下,突通立刻下馬等候指示。

  「修羅大人。」

  修羅?刀兒遲疑地看了修羅一眼,直覺這名字邪惡,就如名字的主人一樣,狂惡如魔。

  毫無預警地,修羅揪過刀兒纖細的手臂,將她狼狽地拽進胸膛,覷了眼她驚慌回視他的媚眼兒。

  「你……放開我!」

  修羅殘酷一笑,將她甩向突通,低聲冷喝,「帶走!」

  「不!不行,嬤嬤見不到我會擔心,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刀兒說著拔腿就要逃跑。

  修羅幾乎是立刻逮住她,大手無情蠻橫地擒住她的手臂,嗤笑道:「天真,由得了妳嗎?」

  刀兒還來不及眨眼,就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離地,等她有知覺的時候,人已經隨他坐在馬背上了。

  「不……不要……」她掙紮不休,惹動高大的黑駒,也觸怒了性情殘冷的修羅。

  修羅大手扯起她的裙片,猛然一撕,毫不留情地取下長段碎布,將她的手緊緊地纏綁起來。

  刀兒不停掙動,小臉氣紅了,「放開我!你這個無賴,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綁架良家婦女!無恥!」

  突通聽得雙目大睜,不住地吞著口水,駭然地盯著修羅的臉色愈來愈陰暗,隨時有爆發的可能。

  這個小女匪太膽大包天了!

  這天下就連國君都不敢對修羅大人這樣怒駡。突通心想,立刻就要看到這個小女匪的死亡了。

  修羅的笑極陰殘,「說得好,等我玩膩妳了,就把妳送到軍隊裏伺候我的部下,淫娃兒!」

  刀兒一雙纖腕被布條磨滲出淡淡的血絲,聽見他的話,她心中不禁大驚,一時之間不敢再開口胡說了。

  「哼!」修羅冷冷一哼,勒馬往來時路奔去。

  突通也跟著上馬,卻遠遠地落後,眨眼間,就失去了修羅與刀兒的蹤影,心裏還為方才修羅的怒氣忐忑不安。

  依照這些年來他對修羅大人的瞭解,他知道修羅大人絕對不會放過那個小女娃的,絕對不會!

  而且,大人將會以最殘忍的方式對待她!

 

第二章

  「不要—─」

  右相府中,傳來一聲聲尖叫,長長的院廊上,修羅攬著刀兒的纖腰,穩健的步伐往長廊深處邁去。

  刀兒扁著小嘴,要哭不哭地死瞪著修羅俊美陰冷的臉龐,心中暗自決定自己絕對不會喜歡他!

  蠻橫、無理、霸道!

  虧她對他還有些心動呢!

  「大人?」守房的小廝一見這狀況,遲疑地退到門邊拂袖叩跪,一雙眼珠子直盯著修羅臂彎中的刀兒。

  「放開我啦!」刀兒嗚嗚地嘶叫著。

  「閉嘴!」修羅不悅地冷喝。

  一路上她就像只小麻雀兒似地嘰嘰喳喳胡叫一通,吵死了!

  刀兒委屈地皺起小臉,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修羅挑釁地回了她一眼,不發一語地抱她進房門,隨手將門用力甩上,嚇了刀兒一跳。

  「你、你……」他以為自己力氣大就可以這樣嚇人啊!刀兒不服氣地想,卻又不敢再惹他半分。

  突然間,修羅長臂一甩,刀兒睜大雙眸,燦動的眼珠子驚懼地盯著地面,發現自己的臉離它愈來愈近。

  「啊!」

  隨著刀兒一聲哀疼,她就硬生生地被修羅拋到地上,撞得四肢酸痛。

  不,從剛剛被他這兒捏捏、那兒搓搓之後,她就已經渾身不對勁了。

  「你就不能……」刀兒正待抱怨,一抬眼見到他冷魅的雙瞳,只能怯生生地低語,「輕……一點嗎?」

  修羅不屑地輕笑了聲,動手解開她手上的布繩,隨即迅速地解開自己的腰帶,打從見到她妖媚的眼眸開始,他就忍不住想要她。

  刀兒一雙媚眼兒大睜,差點呼吸不過來。他……他到底要做什麼?她可是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呢!他竟然在她的面前脫起衣袍。

  不、不行啦!刀兒俏臉一紅,急忙地別開雙眸,卻又忍不住回頭偷瞄了一眼,發現他的體魄迥異於他陰美邪冷的臉龐,呈現出一種純男性的陽剛。

  「哼!」修羅冷笑地瞧著她矜持的羞顏,雪白的衣袍瞬間落了地。

  他可是一點兒都不以為她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光瞧她那一雙勾誘男人心魂的魅眼兒,還有那副玲瓏有致的嬌軀,就算她不想要,男人一見也會不由自主地摸上去。

  刀兒口乾舌燥,好奇地發現他股間的昂揚凸起,她怯怯地抬眸凝了他一眼,黃鶯般好聽的聲音此時竟有些沙啞,「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裏……到底藏了什麼?」

  她纖細的手指悄悄地指著他凸出於袍身的鼓起物。嬌靈的臉兒憨憨一笑,生怯怯地,直勾人心神。

  修羅有趣地一笑,擒住她的小手,覆蓋在他的欲望象徵上,感覺她溫潤的小手抖動了一下。

  「妳都是用這副嬌傻的模樣勾引男人的嗎?」他的性趣被她逗趣的反應徹底挑起了。

  刀兒不解地瞧了他一眼,隨即被觸手的溫熱給吸引住,她好奇地柔撫著凸起的尖端,好硬呵!

  「你在這裏藏著棍子嗎?」刀兒覺得好玩,小手握住火熱的棍身,不經意地套動了下。

  他的棍子好粗好硬,她根本沒有辦法握住它。

  「老天!」修羅低吟了聲,她生澀的技巧觸動了他的快感,令他不由自主地低咒了聲。

  刀兒聽見他的呻吟聲,怯怯地縮回小手,媚眼兒充滿了歉意,「我弄疼你了是不是?」

  「不,妳該死的沒有!」修羅霸道地將她的小手拉回,重新覆上他硬挺的棍棒,「摸它,像妳剛剛做的一樣。」

  刀兒嬌憨一笑,乖巧地跪在他的身前,緩緩地撫著他愈加硬挺的熱棍,在絲綢布料中熱得燙手。

  「用力點。」他淺聲催促。

  「可是……可是……你剛剛好像很痛,不要啦!」刀兒很怕又弄「痛」他,小心翼翼卻又很好奇地摸著。

  「叫妳用力就用力!」他不悅地沉聲說道。

  刀兒傻氣地一笑,遲疑地瞧了他一眼,「如果……如果我又弄痛你了,你可不能怪我喔。」

  「不會。」他悶哼,這小妖女!

  得到了他的保證,刀兒開心地笑了,放大膽子摸著他灼熱的硬棍,到最後乾脆連另一隻手都使上了。

  她一雙小手玩弄著他,黑亮的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地握住了他長長的棍子,上下其手地套著玩。

  「呃──」他悶聲地低吟了聲,在她生澀卻活潑的小手中,他竟無法自抑地感到快活。

  刀兒玩了硬棍一會兄,心裏浮現渴望,她突然想看看這根棍子的模樣,不知道他肯不肯讓她見識一下這好玩的寶貝。

  「喂……你可不可以……」她停下小手的套動,抬起媚眼羞怯地望了他一眼,欲語還休。

  「不准停下來!」他冷厲的蹙起眉心,催促著。

  「等……等一下,我可不可以看……看一看這根……棍子?」好羞人呵,不過她還是問出口了。

  修羅聞言,陰美的眼眸閃過詭譎的異采,薄唇邪惡的緩慢揚起笑弧,「妳真的想看?」

  「嗯。」刀兒很用力的點頭。

  她可是很認真的呢!為什麼他每次都要懷疑她呢?刀兒想到這裏就覺得很委屈。

  「好,爬進來。」他大手將白袍撩起,挑眉笑睨著她。

  刀兒愣了一下,突然之間有些遲疑,卻又忍不住偷瞄了他凸出於褲間的硬棍,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竟然有些酥癢。

  「快點,妳不是應該很熟悉這檔子事了。」他看見她矜持羞怯的模樣,心中卻只是冷笑。

  刀兒悶悶地搖頭,「人家才沒有……」

  「妳到底要不要爬過來?不要就罷了!」說著他撤手放下袍子,轉身就要離去,反正能安慰他的女人多得是。

  刀兒急忙拉住他的袍,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冷然的眼眸,小聲地說道:「你不要生氣嘛!」

  修羅面無表情地回視著她嫵媚的小臉,股間因她而起的強烈欲望抽搐著,他回過身,淡然冷笑。

  「想要就自己爬進來。」這次他連袍服都不撩了。

  刀兒知道自己心裏其實是有點喜歡他的,否則不會如此卑賤委屈地任他糟蹋。她小臉低垂,小手絞扭著他的袍子,怯聲地說道:「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我……」

  「嗯?」他不語,揚眉凝看著她。

  紅潮直竄到刀兒的耳根子,她用力地點頭,絳唇邊噙著一抹雀躍而好奇的笑意,小手試探性地撩起他的袍子,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他一眼,發現自己很喜歡看他陰柔俊美的臉龐。

  她靈巧的身子一溜煙地鑽入他的袍子,小臉埋在他胯間的凸起,小手更大膽的握住他雄硬的棍棒,遠比方才直接。

  雖然他不太願意承認,但他真的很喜歡她碰他那話兒的感覺,有點遲疑,卻又大膽得不像話。

  「妖女。」自他的喉間逸出嗤笑。

  「你到底把它藏到哪裡去了?我還是看不到呀!」刀兒嘟著小嘴埋怨,聲音悶悶的。

  修羅聞言,險些失笑,陰冷俊美的臉龐露出一絲莞爾的笑意,低幽地說道:「別與我裝糊塗了。」

  他就不信她會不知道男人的那玩意兒,只不過他覺得有趣,才奉陪她玩這可笑的遊戲。

  刀兒一顆小腦袋在他的袍子裏鑽動,終於,她伸出小手慢慢地解開他褲頭的繫繩,小心翼翼之餘,她險些不敢呼吸了。

  「不……它……它……」

  刀兒有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想必是看到了那玩意兒的模樣。

  修羅冷笑,邪眸低睨著胯間鑽動的小腦袋。

  「摸摸它。」他狂肆地命令道。

  刀兒的動作遲疑了一下,溫潤的小手輕輕地貼到他長槍脹熱的壁身,「好熱、好硬,你一定很痛,對不對?」

  修羅嗤笑了聲。這小妖女總要說出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傻話,他深邃的瞳仁閃過一絲冷光,「妳舔一舔它就不痛了。」

  「真……真的?」她似乎信以為真,很同情的將小手撫握在那硬熱的棍身上,潤了潤小嘴兒,遲疑地吻了下那透著淡淡濕熱的尖端。

  「老天!」修羅咬緊牙根,竄過他背脊的快感令他不由自主地低哦出聲,腰桿一挺,將自己的堅挺送入她的小嘴裏。

  這該死的小妖女!

  好大!刀兒沒有預料到他會將熱棍送入她的嘴裏,吃了一驚,喉頭被抵得極難受,一口氣喘不過來。

  「唔……」刀兒含住它,抗議地發出悶悶的叫喊,小舌尖兒不住地蠕動著,一上一下地舔動著它。

  修羅幽魅地低語,「別放,它正痛著呢!」

  刀兒原本想將它吐出,一聽到他的話,遲疑了半晌,覺得他一定不會騙她,所以她緩緩地吞吐著碩大的它,舌尖輕舔著。

  修羅咬緊牙根,感覺她的小舌溫潤柔濕,微微粗糙的舌蕾滑過,更添刺激,以她不熟練的技巧撫弄著他的昂揚。

  突然間,他的臉緊繃,雙手握拳,只因她的小手好奇地緩緩下滑,握住了他的根部,玩弄著他根部下方的玉袋。

  「住手!」他咬牙低喊。

  刀兒小手一顫,怯怯地問道:「很痛嗎?我只是……我只是……你答應如果很痛的話,不會罵人的唷!」

  「哼!」他悶哼了一聲,不搭理她的瘋言瘋語。

  她自他的袍下爬出來,嫵媚的小臉無辜地盯著他沉凝的俊臉,一時間她開始有點擔心了。

  他的臉色很難看耶!刀兒趕緊起身撫著他的臉龐,著急地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嗚嗚嗚……要是他死掉了怎麼辦?不行啦!她有點喜歡他呢,他不能就這樣死掉啦!

  「我去叫大夫來,你……你……」刀兒一雙媚眼兒都快掉出淚來了,濕潤的絳紅唇瓣悲傷地抿著。

  修羅冷睨了她一眼,突然間,大手一伸,將她攫入寬敞雄厚的胸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著她身上的衣裳。

  「不、不行!你不能脫我的衣服啦!」刀兒一驚,淚眼汪汪地推著他,卻發現他像一座山嶽似地直挺不動。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啦!刀兒還來不及反抗,小袍兒就被他撕成碎片,一眨眼,白色的底袍也成了屍體,躺落在地上。

  「不行啦!壞蛋、壞蛋!你是個大壞蛋!」刀兒嗚咽地叫喊,小手兒握拳攻擊著他如鋼鐵般硬實的胸膛。

  又一貶眼,她的上半身已經赤裸裸了。

  「現在才想到要矜持,太慢了吧!」修籮不屑地嗤笑了聲,大手握住她豐嫩如脂的圓乳,手指夾弄著她桃色的胸蕊。

  「啊……不行,住手!」刀兒哭著搖頭,「這裏只有我未來的相公才能摸,你不行啦!」

  方才在林子裏被他摸了一把,現在他乾脆將她的衣裳都撕碎了,回去要是被孝嬤嬤看見了,準要將她罵一頓。

  修羅聞言,更是加重大手的力道,將她柔嫩飽滿的奶子揉得不成形狀,好似上好的脂液流溢掌間。

  「照妳這麼說,剛剛又算是什麼?」他倒是有點好奇她的雙重標準,若她真是冰清玉潔,絕不可能面不改色地舔弄男人的那話兒。

  刀兒不解他的意思,抽噎道:「人家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過,要不是我有點喜歡你,也不可能去含你那……那裏。」她又不貪吃,況且那裏的味道也不怎麼樣呀!

  修羅一聽,知道自己可以將她完全操控,因為她的嬌憨,也因為她喜歡他,而他也明白,她的喜歡絕不可能只如她自己所想的一點點。

  原本,他想將她立刻殺掉,但是以現在這情況看來,他可以慢慢地玩弄她,等到他厭倦了再處置她。

  他幽魅一笑,「妳說妳喜歡我?」

  刀兒俏臉兒一紅,點了點頭,害羞極了,心裏只覺得他過分俊美的臉龐似乎可以左右她的心跳。

  只要他一笑,她就覺得歡喜,然而,她也害怕看到他冷凝的表情,有種她形容不出的可怕感覺。

  「我……你長得好好看,是我有生以來看過最美的人了!」刀兒毫無心眼地讚美道。

  「喔?」修羅魅眸一沉,唇邊勾著極冰冷的笑意。

  刀兒直覺他的不悅。說也奇怪,孝嬤嬤常說地天性遲鈍,只不過直覺敏銳,總能將事情猜個十之八九,就連這一次對抗官兵時,就是因為直覺,所以她多做了一些雷火彈,將敵人轟得落花流水。

  但遲鈍的她卻仍舊不知道眼前陰美俊逸的男人就是那批官兵的首腦,對她炸傷他軍隊一事,正在氣頭上呢!

  「你不高興自己生得很美嗎?」刀兒遲怯地問道,彎彎的新月眉立時又一蹙。他真壞,趁她說話不注意的時候,修長的手指又捏了她乳尖一下,像顆小珍珠般夾在指間玩弄著。

  有些疼痛,卻又有種酥酥癢癢的快意竄過她的骨子裏,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很喜歡他摸她的感覺,小腹間有種濃濃的甜蜜正慢慢地化開,熱熱濕濕的,直教人快慰。

  「哼!」他一語不發,輕哼了聲。她這小淫女難道不知美麗對男人而言是一種極大的侮辱嗎?

  好吧!刀兒決定覺得他不快樂,這麼一想,她又很想為他做些什麼事,讓他覺得高興。

  她小手往下一探,摸到了他依舊堅挺的男性,媚眼兒一抬,凝著他驚訝的眼神,「是不是因為這裏很疼,所以你不快活?」

  修羅英眉一蹙,魅眸愈加深邃,「怎麼?妳又想安慰它了嗎?」

  「嗯……如果你真的不舒服……」刀兒點頭。她願意。

  他壞壞一笑,兩隻大手把玩著她盈握的蜜乳,漫不經心地說道:「它要的不是妳的手,而是妳的小穴兒。」

  「什麼?」刀兒的心思早就被他一雙手揉碎了,她有些眷戀地依著地壞壞的大手,依戀著他帶給她微微痛楚的甜蜜。

  「小穴兒,在妳雙腿間淫浪的小穴兒。」他俯首在她的耳邊輕語,純男性的氣息輕吹著她的耳窩。

  刀兒俏臉一紅,腦海中頓時有片段在打轉,但是她一直湊不出完整的事件,只記得有男與女,朦朧之間交纏吟哦。

  只是……不行、不行,孝嬤嬤曾經交代過,她的身子絕對不能讓丈夫以外的男人碰觸。

  「如果……如果……」她吞吐地低喃,羞於敔齒。

  「嗯?」他質疑地揚起一聲冷哼。

  「如果你當我的相公,那我就……我就什麼都讓你做。」只要是他。她就覺得無所謂。

  俯眼瞧見她水亮的媚眼,他不禁冷笑了聲,「憑妳?」

  刀兒不解他的意思,皺起漂亮的柳葉眉,小臉嬌媚豔氣,「我什麼都沒有,所以你不要我嗎?」

  修羅可不以為她什麼都沒有,至少她有一雙勾人心魂的眼眸,與一副惹火的嬌驅,對於男人而言,這樣就夠了。

  見他不發一語,刀兒天真地說道,「嬤嬤常說我很乖,嫁了人一定是個好妻子,雖然……雖然我沒有很多嫁妝,可是我一定會很聽你的話,所以你要我好不好?」

  聽話?他有一堆丫鬟女寵,哪個不聽他的話?修羅不屑地一嗤,又再度動手撕起她身上殘餘的布料。

  「不行……你還沒有說要和我成親,我們不能……」刀兒用手臂護住渾圓的雙峰,急急忙忙地逃開。

  修羅長臂一伸,將她牢牢地箝住,刷地一聲,撕開了她綁腰的帶子,她用力掙脫,他輕冷淡笑,反手一扯,腰帶一圈圈鬆開,而她也一圈圈地跟著打轉,一時間暈頭轉向。

  等刀兒恢復神智之時,發現裙襦因為失去了纏繞頓時脫落,她連忙將殘餘的布料圍在身上,遠遠地跑開。

  「妳都已經這樣了,還想要去哪裡?」修羅輕緩的步伐移近她,幽冷的眸子閃爍欲望的光芒。

  「不……不要過來。」刀兒一味地跑著,才發現自己竟跑到了牆邊,有如進了死胡同一般,進退不得。

  一雙媚瞳觀望著大門,又危疑地看了看隨之而來的他,丹唇一扁,委屈道:「不要啦!你很愛欺負人,壞蛋!」

  修羅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頭,薄唇無情的幽冷一勾,足履一蹬,白色的影子浮光一掠,輕而易舉地擒住了她。

  「啊—」刀兒的一聲慘叫猶迴盪在空氣中,就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懸在半空中,被牢牢地逮著。

  「小淫娃,妳的遊戲玩夠了,現在該來玩玩我的了。」他抱著她嬌小豐滿的身子,直往臥炕步去。

  「不要—」

  刀兒抬眼瞥見他幽冷的眼眸,不禁打了個冷顫。他……他到底要對她做什麼啦!

  嗚嗚嗚……嬤嬤,救救刀兒呀!

 

第三章

  奔雲寨

  小跨院裏,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糖香味,孝嬤嬤慈藹地笑著,從爐子裏起出細點,等著刀兒回來。

  但是,當孝嬤嬤端著點心回到小跨院裏的花廳時,卻不意地見到沖霄站在廳口,一臉凝重。

  「寨主,有事嗎?」孝嬤嬤頗訝異於沖霄的出現。

  平時刀兒與她的生活幾乎與奔雲寨中的一切脫軌。

  從而年前發生了一些事情之後,沖霄就向她們婆孫倆保證,若非必要,奔雲寨中的人絕對不准踏進這個小跨院裏一步。

  如今,他卻親自到來,必然事出有因。

  靜悄了半響,沖霄終於開口說道:「孝大娘,妳打我、罵我吧!今天事情會變成這樣都是沖霄的錯。」

  孝嬤嬤心理打了個突,老眼一瞇,「說清楚些,孝大娘我老了,反應大不如前了。」

  這些年來,她的孤老生活中就只有甜蜜可愛的刀兒,能教她有所反應的也只有刀兒了。

  沖霄歎了聲,緩緩地說道:「是刀兒,她被捉走了。」

  孝嬤嬤聞言,手中的端盤掉了地,應聲而碎,小糕點也跟著散落一地。

  「孝大娘!」沖霄上前扶住腳步不穩的孝嬤嬤。天底下能教他佩服的女人不多,然而眼前的老婦人就是其一。

  「你怎麼能夠讓她被捉走?帶她出去之前,你不是千萬向我保證過了,一定要將她毫髮無傷的帶回來嗎?」

  就是因為沖霄的保證,所以她才答應讓刀兒出去,畢竟覆巢之下無完卵,奔雲寨一毀,她們婆孫倆也就失去了依恃之所。

  但如今─

  刀兒,她的心肝寶貝,外頭的世界如此險惡,天真的她能夠生存嗎?孝嬤嬤不禁擔心起來。

  「孝大娘,沖霄保證一定將刀兒帶回來,請再相信沖霄一回。」

  孝嬤嬤年紀雖然大了,卻不如自己所說的一樣昏愚,她頓了一頓,問道:「是誰帶走了她?」

  「右相大臣,修羅。」

  孝嬤嬤聞言,擔憂更甚。

  傳說那右相大臣面如冠玉,性情卻是陰柔殘冷,刀兒這一去,還能回得來嗎?

  歎息聲沉童地在空氣中迴盪,孝嬤嬤俯身拾起散 落一地的小糕點。

  需要再重新做過了,等刀兒平安回來,才能讓她立刻吃到愛吃的細點。

  刀兒,她那毫無心機城府的小刀兒呀!她可千萬要平安回來呀!

  *********

  「啊——」

  又被他摔了一回,不過這次是被甩到鋪著柔軟墊褥的軟炕上,所以刀兒不覺得太痛,但是威脅感更增。

  她手腳並用地爬到角落,怯怯地看著他,「你……你到底要做什麼啦!你又不與我成親,我才不要跟你摟來摸去呢。」

  「最後一次告訴妳,不要再在我面前演戲,白白浪費力氣而已。」修羅長臂一伸,擒住地纖細的腳踝,硬是將她拖到身前。

  他已經厭倦了她故作純真的模樣,如果她是真的處子那也就罷了,但她分明是浪蕩女一個。

  「不要,不要啦!」刀兒揮手拍打著他的大掌,一雙手滑動著,硬是拉住身下的被褥不放。

  無奈她的力氣在他面前小得跟一隻小鳥差不多,不過轉眼的工夫,她就被拉到他身前,幾乎與他緊貼在一起。

  「你放開我啦!」她哇哇地大叫,雙乳如浪般在胸前蕩漾著,簡直是銷人心魂。

  修羅壓下頎長的身軀,緊緊地將刀兒困在身下,大手邪氣地揉搓著她撩人的浪乳,另一隻手則是往下探到她的褻褲,又是毫不留情地一扯,單薄的衣料頓時又成碎片。

  「啊──」刀兒全身佈滿了羞赧的緋色,紅通通得像只煮熟的蝦子,兩隻小手不知道該往哪兒遮。

  修羅將高挺的鼻樑埋在她傲人的雙峰間,呼吸著她沁香的氣息。他該弄清楚她用了什麼香精之類的玩意兒,然後讓他所有的女人都沾染上這香甜的味道,這味兒極能觸動他的欲望。

  「不要亂聞啦!」刀兒小手推著他的臉龐,感覺胸口熱燙燙的,他的鼻息呼在她的乳間,輕柔柔的,有如愛撫。

  討厭,害她渾身怪怪的,腿間有股濕意滲出來,難道真如他所說的,她是個淫娃兒?

  嗚……都量這雙媚眼兒惹的禍啦!她可還是個冰情玉潔的閨女兒呢!怎麼能讓他這樣摸來摸去,而且他還不想跟她成親呢!這下虧大了!

  修羅一手玩撫著她的柔膩奶子,另一隻手則探入她雙腿間的幽叢,撥開軟嫩的毛髮,手指深入股間,感覺到一片濕潤。

  「我什麼都還沒有做呢,妳就已經這麼濕了啊?」他邪氣地挑起眉,笑睨著她紅透的蜜頰。

  其實,剛剛含弄他那根棍子的時候,刀兒已經有點感覺了,只不過當他的氣息吐在她的胸口時,腿間就忍不住滲出濕意。

  熱熱脹脹的,那柔毛下的小穀丘還有點發疼呢,聽見他的調侃,她忍不住羞得無地自容。

  刀兒覺得很委屈,那反應又不是她能夠控制的,濕濕酸酸的感覺,挺不舒服的呢。這還不都是他害的,對!都是他害她那兒不舒坦的。

  刀兒咬著丹紅朱潤的唇,細聲道:「你不要壓在人家身上啦,否則我那裏好像又更濕了耶!」

  「不,還不夠濕。」修羅伸出長指擠入她滑嫩緊窒的小穴兒,發現她的穴徑竟然緊得很,彷彿沒有男人深入探訪過。

  「嗯啊……不要……」刀兒羞澀盈心,感覺他粗大的手指在她的小穴裏困難地抽動著。

  起初,她的心裏起了一陣排斥,直想躲避他的大手,但隨即就發現自己的下半身竟然不由自主地湊近了地,吸納著他侵略的手指。

  嗚嗚嗚……她果然很淫蕩啦!刀兒羞恥得無地自容。

  討厭,她竟然很喜歡他手指的插入,長指與她穴徑中的柔折磨動著,刀兒忍不住吟哦出聲。

  「啊啊啊……嗯啊……」

  修羅勾唇邪笑,再探入一指,並用大拇指揉按著她小巧的花蕊,力道時輕時重地撚弄,感覺小核慢慢地腫脹變硬。

  「不行……停下來……」刀兒受不了了,呼吸變得急喘,感覺雙腿間有一股熱潮湧上,霎時她覺得如果讓那熱潮侵吞了自己,她一定會死掉。

  嗚嗚嗚……她一定會死在他手裏的啦!

  修羅才不理會她的哀求,手指一抽一送,突然間,他感覺到手指在深入之時,總會碰到一層薄薄的障礙物。

  難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是處子。

  他不相信她是個處子,當抽出的手指染上淡淡的血跡時,仍舊拒絕相信妖媚如她,絕對不可能沒有嚐過男人的滋味。

  他冷哼了聲,指端揉按著她的花蒂,速度加快,慢慢地,當他手指在抽插的時候,愈來愈感到潤滑順暢……

  「嗯嗯……嗯啊……」刀兒咬住唇,盡可能不讓自己淫蕩地喊出聲音,因為那聽起來好羞人呵。

  她甚至可以聽到他的手指在她體內摩擦的聲音,濕濕、黏黏的,她搔動著下半身,夾緊花唇咬住他的手指。

  「快……快一點。」她忘情地祈求著。

  「淫娃兒!」他嗤笑了聲,俯首舔弄她敏感的乳尖,張牙囓咬著,不時用舌尖輕點。

  「嗯啊……」刀兒弓起身子,肌膚微微泌出汗水,更散發出獨特的香甜氣息,以及淡淡的情欲味兒。

  修羅壞壞一笑,故意要聽她的叫喊聲,唇瓣一含,用力地吸吮著她柔膩如脂的奶子,像要吸出奶水一般。

  刀兒尚未生育,自然是吸不出奶汁的,然而他卻逗她上了癮,不停地用嘴吸著她的乳尖,並用手指不住地抽插著她緊密的幽穴兒,並不住地搓揉著她飽脹的女性核心。

  「噫呀……」刀兒緊閉起雙眸,俏挺的鼻尖泌出細細的汗水,就連腿間也濡濕了一片。

  修羅吸完了一邊乳尖兒,換吸另一隻,當然還是用手指不斷地玩弄著那沾染唾沫的桃色乳蕊,並不時用舌尖繞弄著挺立的乳頭。

  刀兒咬著唇,急竄過她四肢百骸的快感讓她覺得自己會死掉,可是……可是她已經無力了,只能任自己沉淪下去。

  突然間,她身子一震,一陣麻痹的電流舒暢地釋放,她夾緊雙腿,咬緊牙根,小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抽搐痙攣不已。

  「嗯啊啊啊……」

  濕熱的淚水自刀兒的頰邊滑下,沾濕了她長長的眼睫,教人分不清楚她絕麗小臉上是淚是汗。

  「嗚……你……你欺負人。」刀兒羞窘地用小手掩住容顏,低聲地埋怨。

  他好壞、好壞!

  剛剛她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都是他亂摸的結果啦!

  可是……可是那又真的很舒服。刀兒羞恥地想。她直想挖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這輩子她不想再見到任何人了啦!

  丟死人了!

  修羅拉開她的小手,有趣地挑眉凝視著她潮紅的小臉,見她微睜開媚眼兒,水亮的光暈教人心馳意動。

  「小淫娃兒,接下來換妳讓我快活了。」他迷人的嗓音低沉地說道,並起身解開褲頭,掏出堅挺的火熱男性。

  刀兒屏住呼吸,忍不住後退了些,拉開他與她之間的距離,瞪大媚眼兒盯著他的巨大。

  不會吧!他要把那玩意兒……一思及此,刀兒退得更快,兩手撐著炕褥直往後退。

  不行啦!剛剛他只用手指而已,她那兒就好像快被撕裂了,而他那根棍子比他的手指大上好多倍呢!

  「不要……不要啦!」刀兒快哭出來了。

  要是那根硬棍子真的放進她的身體裏,她想自己一定會被扯裂,那會很痛、很痛的,搞不好還會流血呢。

  想到這裏,刀兒哭得更厲害了,抿著丹紅的小嘴兒嗚咽不已。那一定是塞不進去的嘛!

  修羅大手扳開她玉腿內側,沉魅的眼眸睨了她的淚顏一眼,非但不憐惜,反而勾起冷酷的笑容,將她一把拉到他的胯下,將硬挺的長搶抵在她濕潤豔色的花蒂上,緩緩地抵觸著。

  刀兒睜大眼睛,不安地扭動了下身子。她咬著手指低吟著,好奇怪,或許是她多心了吧!這感覺和他的手指不太一樣,更挑情了。

  「唔……好熱……」她的媚眼水亮,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陰美的臉龐,突然之間有點渴望那東西進入她的身體。

  可是……可是要是很痛怎麼辦?刀兒感覺左右為難,濕熱的液體不斷地自腿間的幽谷滲出。

  突然,修羅大掌捧起她俏挺的玉臀,腰桿一挺,碩大的男性便長驅直入,進攻她狹窄滑嫩的小穴兒。

  老天!她真的好緊。修羅低咒了聲。

  「啊……不要……不要、不要!好痛……好痛……拔出來啦,真的好痛喔!」刀兒咬得丹唇滲出淡淡血絲,小手不停地推打著他的胸膛,覺得自己的身體痛得快要破碎掉。

  「不要用力!」修羅在她緊窒的體內幾乎感覺到疼痛。該死!她小穴兒夾這麼緊,是要謀殺他嗎?

  刀兒痛得沒有理智,哪裡還聽得見他冷怒的警告聲,不住地扭動著下身,嫵媚的眼瞳直覷著他陰冷俊美的臉龐,眸光含嗔。

  「你快點拔出來好不好?真的很痛,我一定會死掉的啦!」她嗚咽道,感覺她的肚子裏好熱好脹。

  「不是要妳不要用力了嗎?」修羅咬緊牙根,臉色鐵青。老天,她竟然還不知死活的收縮著柔壁,想要將他逼瘋嗎?

  「人家……人家痛嘛!」刀兒可憐兮兮地抱怨。他好壞,想用他長長的熱棍子闖進她的身子裏,把她那兒撐得極痛。

  她上輩子一定跟他結了天大的仇恨,不然他為何要這樣折騰她。刀兒哀怨地想著。

  修羅悶哼了聲,腰桿緩緩地挺進,一點一滴地攻佔她窒人的柔穴兒,幸好將她弄得夠濕潤,順著滑膩的愛液,將前端埋入她的花徑中。老天,她小穴兒的感覺真是妙極了。

  「不……啊啊……不要……好痛……不要了啦……嗚嗚……求你不要再刺進來了啦!」

  刀兒在他身上施展花拳繡腿的功夫,卻發現自己阻止不了他的霸進,她蹙起豔媚的眉心,突然間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自下腹蔓延開來,她驚訝地抬起眼眸,盯著他冷峻的臉龐。

  「怎麼會……你的棍子怎麼會更硬了……」刀兒忍不住又開始哇哇叫,原來他不止更硬,而且更熱更粗了。

  修羅咬牙擒住她舞動的小手,強按住她的俏挺玉臀,猛然一挺,卻赫然感覺到一層韌膜阻礙了他的去路。

  「妳……」他雙眸閃過訝異的神色。

  刀兒不解地回視他,覺得納悶,明明是她在受痛,可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受了更嚴重的打擊。

  「妳還是個處子?」他極力穩住自己的火熱脹痛,在她的體內停頓了下來,感覺她濕潤的柔瓣微微輕顫著。

  她那層薄膜似乎比一般女子強韌了些,雖然剛才被他的手指弄傷,卻依然沒有絲毫破裂的跡象,要是他真的強硬進入,只怕她會疼暈了。

  刀兒委屈地扁了扁朱唇,垂下長長的眼睫,悶悶地說道:「人家一直跟你說,可是你都不相信,硬是要自己試一試,但是……但是……你一開始相信就好了嘛!你的棍子刺得人家好疼,而且……而且……你又不想和我成親,以後我就沒有人要了啦!」說完,她又疼又委屈,淚水滑下雙頰,和她的香汗混在一塊兒。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和他在床上滾來滾去,被他用熱棍子刺來刺去,刀兒就覺得自己很可憐。

  修羅魅眸一黯,放慢了步調,他緩緩地愛撫著她柔膩豐滿的奶子,表現出無比的耐心,他深諳女人,知道處子就該有處子的玩法。

  玩法錯了,性趣也就跟著降低,那可就糟蹋了老天爺生了眼前的媚人兒,她是個天生尤物,無一處不迷人。

  刀兒感覺出他的指尖帶了一點不同於前的溫存觸惑,當他的掌心滑下她的肩頭,輕撫她的乳窩時,她忍不住叫喊出聲。

  「嗯嗯……」

  修羅埋在她染著汗香的雙乳間,聞著她撩人的處子馨香,堅挺的火熱在她的體內微微轉動著,遲遲不深入。

  刀兒低吟,感覺兩人的脈動互相撞擊著,漸漸地她不再排斥他的剛硬,反而蠕動著花唇,渴望地吸納著他。

  「嗯……好熱,你不要這樣轉……好熱……」刀兒覺得他的熱棍子散發出來的灼熱似乎會將她燙傷。

  修羅感覺到她柔穴的深處泌出一股熱液,知道是時候了,突然他的腰桿一挺,剛強的男性深深地刺入她的體內。

  「啊……不要……」刀兒小手一蜷,指甲嵌進他的虎背,牙齒咬得牙根兒都出血了。

  好痛!

  她會死掉啦!她絕望地想。

  臉色頓時刷白,刀兒痛得眼前一暗,險些暈過去,但是她感覺到他在她耳邊緩緩地吐氣低語,柔慰了她。

  「乖乖,這已經是我能為妳做到的程度了,再這樣下去,我會死在妳手裏。」修羅感覺到他的男性在她的體內更加硬挺,從沒有一個女人的滋味像她一樣甜美呢!

  刀兒睜開媚眼兒,看見他汗水淋漓的模樣,突然間覺得會死掉的人是他,她伸出小手拭去他的汗水。

  「我很痛,你也很痛對不對?」

  聽見她美妙的聲音,一陣快慰的戰慄竄過修羅的背脊,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們很快就都不會痛了。」

  刀兒很天真地相信他,畢竟她很喜歡他,沒有理由懷疑他的話,雖然他很壞,可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他。

  修羅瞥見她純真的笑容,不禁邪冷一笑,巨大的火熱在她的體內開始緩緩抽送。

  「啊啊……不……」

  刀兒反悔了!她不要再相信他了,好痛、好痛,她還是覺得很痛,幾乎可以稱得上撕心裂肺了。

  修羅擒住她的小手,制止她的推打,她一雙玉腿上下舞動,拒絕他的侵入,然而還是阻擋不了他,他長槍的刺入愈來愈深。

  「嗯啊啊……噫啊……」

  刀兒呼吸困難,一雙媚眸微著,綻出水亮的濕潤,小臉兒紅嫩嫩的,咬著的丹唇含住羞人的吟叫。

  慢慢地──

  好像真的不太痛了耶!刀兒快樂地想。

  然而,隨著他的律動愈來愈快,深深淺淺地貫入她的女穴,她開始覺得熾熱難耐,一把雄焰在她的腹中磨動,似乎想要燃起大火,將她徹底焚毀,卻又帶來潮水將她完全淹沒般。

  「呼啊……呃……嗯啊……」刀兒再也忍不住愉悅的叫喊。

  好……好舒服喔!小腹熱熱脹脹的,他那根硬棍子刺得她酥癢麻辣,快樂極了。

  雖然那快感帶著痛楚,卻讓刀兒初嚐到性欲交歡的快慰,她迎合著修羅的攻擊,抬起自己俏挺的圓臀讓他抽送更深。

  修羅悶哼了聲,陰柔俊美的臉龐埋在刀兒柔嫩的頰邊,呼吸著她髮間的沁心味兒,毫不留情地穿刺著她緊窒的花心。

  他的呼吸逐漸急促,失了規律,最後終於忍不住低咒了聲,任由自己在她的體內放縱馳騁。

  「呼……呵……」

  刀兒克制不住地囓咬他硬實的肩臂,他鋼鐵般的胸膛磨蹭著她挺立的乳蕊,來來回回、時輕時重地逗弄著,教她幾乎瘋狂。

  「唔……啊啊……」

  媚眼兒泛著瑩淚,她一雙手臂緊抱著他的頸項,夾緊玉腿,將他深深地吸納在自己體內,更感覺他硬棒的灼熱脈動。

  修羅從來沒有嚐過這樣的歡愉,雖然她未經人事,卻真是個道地的淫媚嬌兒。

  「小嬌兒。」他柔柔輕喚。

  刀兒聞聲一楞,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絲理智,氣喘吁吁地問道:「你……你在叫誰?我的名字是刀兒呀!」

  「不,妳是個道道地地的小嬌兒,好個小嬌兒。」修羅薄唇一勾,更深更用力地穿刺著她滑柔的幽徑。

  原來小嬌兒是小餃兒的暱稱,意指刀兒緊窒的花唇能密密地包住他,就如同一個小嬌兒。

  聽見他的柔喚,刀兒心窩一酥,也不再堅持自己的名字了。小嬌兒,好柔寵的呼喚。

  她喜歡聽他喊她的聲音。

  隨著他的插動,刀兒逐漸覺得自己在飄浮,愈來愈高,她捉住他的手臂,想要穩住就要飄到九重天外的魂魄。

  「呼啊……好、好舒服,唔啊……」

  修羅攬起她纖細的腰肢,火熱的男性在她綻放的花苞中一進一出,不斷地衝刺,有如寶刀入鞘,猛烈的抽送教她吟哦不己。

  「嗯啊啊啊啊……」

  刀兒媚眸盈盈,渾身熱得像要著火,肌膚散發著令人炫目的豔光,突然間,她柔嫩的小穴兒一緊,四肢百骸頓時竄過激狂的熱潮,她咬緊丹唇,表情幾乎痛苦地迎接那教人瘋狂的快感。

  「呃……」

  修羅失去了最後的自製,頻繁而且猛烈地穿刺著她的幽穴兒,一時間房中迴盪著交歡的浪聲。

  「嗯啊啊啊……」刀兒不住地搖頭。

  不、不行了,她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歡愉了。

  然而她緊窒的小穴兒仍舊緊緊地咬著他硬熱的堅挺,突然間,她感覺到他的身子一震,滾燙的熱液源源而來,噴灑在她的蜜壺中。

  刀兒禁不住一顫,歡愉再度擄獲了她。

  「噫啊啊……」

  修羅頎長的身形伏在她的嬌軀上,臉龐埋在她濕濡的蜜乳間,緩緩地順著氣息。

  「妳說妳叫刀兒?」他性感的聲音又恢復了平冷幽沉。

  「嗯……」刀兒迷迷糊糊地回答他,媚眼兒已經倦倦地合起,再也無力睜開了。她覺得好舒服,但是很累而且想睡。

  修羅陰魅的眼眸凝視她滿是倦累的小臉半晌,薄唇冷冷地勾起,閃過眸底的光芒邪惡得教人不寒而慄。

  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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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簡介:

浪蕩不羈的他喜歡游走於群芳之中,
逼得家中長輩主動為他尋找適合的新娘, 
果然她的出現就讓他打破工作中不碰女人的原則。
但他既想擁有她又不願給她永恆的承諾,
直到她為了幫助他受傷後,才使他意識到她的重要性。
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及揪出幕後的那只黑手,
就算會傷了她的心,他仍執意詐死來掩人耳目…
她的最新任務就是找回他那顆愛人的心,
無奈他倆首次見面即爭吵不休、互不相讓,
為了要把他拉出「花叢」,她改變自己狂放的性格,
努力成為他稱職的秘書及合格的情人,
沒料到她卻先被他篤定的笑容所迷惑,
讓她的一舉一動嚴重幹擾了她執行任務的能力,
可她早已發誓不再為任何人而停留,
如今她走不掉了,是不是就代表她能愛……

 

 

楔子

  「奧洛」其實由來已久,現代的人們只知道它能掌控世界經濟,卻很少有人追溯它遙遠且傳奇的歷史。

  早在中國明朝末年,「奧洛」的祖先已在中國東南沿海自成團體,也就是外人眼中的海盜。他們絲毫不受內陸亂象的影響,反而愈見茁壯。

  明清交替,西風東漸,「奧洛」將其勢力遠播西洋,傲視中土。

  清末兵荒馬亂,根基雄厚的「奧洛」便將資金移退於南洋列島,避開戰禍,養生休息。

  二次大戰後,各國疲乏倦怠之時,「奧洛」乘機坐擁世界科技與礦產資源,當時的領導人洛韜獨排眾議,將一干產業移往美國。

  如今「奧洛」的勢力已遍佈全球,有人在南洋拓島為王,有人到南歐開創事業,以黑手黨聲名遠播,在日本、中東方面,也主宰著官場下的黑暗勢力,美國則是他們的大本營。

  在分家前,領導人洛韜和所有的部屬首領之間只有一個約束,那就是其子孫在年滿五歲時必須回「奧洛」本部接受教育與訓練,三十五歲之前都必須服從洛家主人,在這期間,他們有權參與「奧洛」的中樞運作事宜,而後再回去繼承家族事業。

  如今,這個約束已逐漸失去了控制,而新一代的洛家繼承人更是叛逆,不過他仍舊敵不過洛韜。

  「回去吧!這裡根本就不是你待的地方。」洛韜滄桑老邁的聲音歎然。

  躺在床上無力動彈的年輕男子沉默了許久,才幽幽開口道:「也許你說得對,我答應你,祖父。」

  老人慈藹一笑,溫柔神情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強硬。

 

第一章

  「小偷,別跑!」嘈雜的人群中忽然傳出石破天驚的叫喊聲。

  只見一名粗壯的金髮大漠追逐著一個瘦削、全身骯髒的少年,卻沒有人肯出手相助,任由他們在大街上穿梭追逐。

  少年利用靈活的身手奔竄在人群中,身後的男子被人潮阻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皮夾連同那毛頭小子消失在街角。

  過大的粗布格子襯衫紮在褪色的牛仔吊帶褲裡,頭戴黑色的棒球帽,少年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球鞋合腳,那可是他吃飯的工具,一點兒都不能省的。一雙精敏的眼睛瞇著濃濃的笑意,他一路奔回殘破的貧民區。

  「小鬼,又得逞了?」小巷的轉彎處走出一名黑人,年約十六、七歲,也是一身邋遢。

  「關你屁事!」少年不領情地哼了聲,挑眉睨著眼前的人,「你是知道的,老大允許我拿全部,你別妄想分一份。」

  「我當然知道,老大和你的收養人達克是拜把兄弟,現在達克病重,我怎會見死不救?我也是很關心的。」黑人少年刻意咧出一抹討好的笑容。

  「算了吧!你又想背著山馬幹買賣,想要我幫你把風是不是?」少年對黑人少年的好意感到不屑。

  「真聰明!誰不知道你這小鬼機伶,任務交給你一定妥當,事成的話二八分帳。」堆在黑臉上的笑意足以膩死人。

  「三七,否則免談!」少年不留談判餘地。

  「成交!」黑人少年露出一口白牙,直在心中慶倖自己的好運。和這小鬼做生意沒被壓到五五分帳,那真感謝老天幫忙。

  少年聳聳肩,不在意他的反應,逕自打開皮夾數著裡面的鈔票。他沒有名字,每個人都叫他小鬼,往好的方面想,是在恭維他的聰明、機伶,難聽一點則是在諷刺他無父無母。

  沒人知道他的出生年月日,達克養他幾年就算幾歲。今年「十四歲」的他比起同年齡少年,似乎太過瘦小而不堪一擊,但那又何妨,既然能在貧民區生存,他就必須有些本事。

  把錢塞進口袋,他將皮夾往垃圾筒裡一扔,抬眼看看天色已暗,該是回去餵達克的時候了。

  他勾唇一笑,今天收穫不賴,就買些好吃的回去堵達克的嘴,好讓耳根子清靜清靜。

  ※※※ ※※ ※※※

  「小鬼!妳跑到哪裡混了?想餓死老子是不是?」才剛開門,裡頭就傳來吼聲。

  「還能這麼大聲說話,不賴嘛!」小鬼反唇相稽,捧在胸前的那口大紙袋幾乎淹沒了自己。

  「不要命了是不是?竟敢這麼對老子說話!」達克拖著龍鍾的病態,狼狽大喊。

  「看看你這什麼德行?想對你客氣一點都難。」小鬼無動於衷的說。

  「哼!好歹我也養了妳十幾年。」達克不服氣的咕噥。

  小鬼將紙袋往床邊一放,扠腰惡狠狠地道:「吃不吃?要吃就別囉唆!」

  見一袋食物放在眼前,達克笑得合不攏嘴,開了一罐微冰的啤酒便喝了起來,半晌後才滿意的道:「很好,總算沒有白養妳。」

  看著面黃肌瘦的達克,盯著他微微發顫的手臂,小鬼的眼睛一酸澀,哭了出來。

「去醫院好不好?錢我會想辦法的,讓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達克聞言,氣得砸了還剩些許液體的啤酒罐,怒道:「看我教出了什麼孬種,要哭別在我面前哭,出去外面哭死我也不管!」

  「達克!」小鬼斂不住傷心和淚水,抱著達克如柴的身軀啜泣。

  達克歎了口氣,撫拍著小鬼的背,反常的慈藹道:「哭什麼?人都還在妳眼前,妳就先掉眼淚咒我快點死是不是?」

  「不是!」小鬼急用手背抹淚。

  「去睡吧!」達克的眼中也有淚,但他成功地掩飾了它。

「明天我會告訴妳一些事,或許妳會感覺好一些。」

  小鬼懂事的不再多問,轉身回到另一面牆邊的單人床上,坐在床上又看了達克一眼,才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臉躺平,不久薄薄的被單就被熱淚濕透。

  想到達克不久於人世,以及自己孤孑一身,小鬼就不禁悲從中來,久久不能成眠,最後終於因哭累了才合上眼,陷入不安的黑暗之中。

  達克倚在床頭歎了口氣,養了她這麼多年,明白她是個惹人憐愛的性情中人,但環境不允許她多情,也不容許她擁有真正的自我。

  顫巍巍地下了床,達克拿出床底下的儲物盒,將一團用髒絲絹包裹的東西放在小幾上,提筆在一張粗紙上寫下——

  小鬼:

  能教妳的我全做了,但「偷」並不是好職業,我只怕無法陪妳生活下去了。

  拿著玉佩,做個乖女孩,走出這個骯髒的地方,至於我,就放把火燒了吧!

  達克

  筆從達克的手中滑落,他緩緩地合上眼瞼,頹坐在床邊,眼角的淚水以及緊抿的嘴角彷佛是擔心著哭睡的人兒……

  ※※※ ※※ ※※※

  達克已經火葬,但小鬼的淚水卻仍未停歇,她無法接受達克已離開她的事實。

  「別哭了!活像個娘兒們似的。」站在小鬼身後的壯年男子開口安慰。

  「山馬,我——」小鬼想為自己辯解,無奈說不出口。

  「達克臨死前交代過什麼嗎?」希夏邦.山馬的臉龐掩飾不去失去老友的悲愴。

  「他要我離開這裡。」小鬼忍不住又開始哭泣,不留在貧民區裡,她又有哪兒可落腳?

  「他是對的,你的確不適合留在這個地方,要混的話,你有資格選擇與眾不同的方法。」希夏邦.山馬道出心中話。

  當老大那麼多年,他第一次不想栽培人才,小鬼即使學了許多道上的規矩,卻也改變不了他的氣質。小鬼高貴得不像生活在貧民區多年的人,縱使他精明狡黠的天資常人難比。

  「我不懂。」小鬼的眼眸中蓄滿了疑惑的眼淚。

  「我無法解釋。」希夏邦.山馬搖首斂容。

  「讓我留在你的地盤好不好?」小鬼突然開口央求。

  「為了達克,我無法答應你的要求,離開吧。」希夏邦.山馬沉聲說道。

  「求求你!」小鬼的淚水落得更凶了。

  「小鬼,別讓我為難。」希夏邦.山馬剛毅的臉龐掠過不忍之色,頓了頓,才道:「以後碰到麻煩,別忘了有一個叫希夏邦.山馬的人,後會有期。」

  說完,希夏邦.山馬便轉身離開,高大的身影坐進等候在一旁的黑色轎車中,疾行而去。

  小鬼愣在原地,今後她該何去何從?達克難道只因她是個女孩就不允許她再留在貧民區嗎?

  她緊握繫在頸上的玉佩,在心中發誓,今天她是聽從達克的遺願才離開這裡,日後她絕不再被任何人左右去處,不為任何人付出感情,也不再為任何人停留。

  ※※※ ※※ ※※※

  「顏叔,聽說你還在找人?」洛雲飛啜了口酒,側首問身旁的老者。

  顏岱哲的老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意,銳眼掠過一絲精明的光芒。「不瞞少爺,的確還缺一個女孩,她必須經得起磨練,最重要的是身手得矯捷,頭腦必須機警過人。」

  「難怪你找不到。」洛雲飛將酒杯放在手邊的小幾上,輕笑道:「如果真有這種女孩,我一定留她在身邊當我未來的新娘。」

  「我會記得少爺這句話的。」顏岱哲的嘴角抿著笑意,彷佛逮到洛雲飛的小辮子似的。

  二十三歲的洛雲飛早已打定玩遍天下群芳的主意,洛家老太爺更是拿他沒轍,只好由他去,反正他還年輕,終身大事也不急於一時。

  顏岱哲搖下車窗,視線緊鎖在一名瘦削的少年身上,他早看出了那名短髮少年其實是個發育不良的女孩,也是一個扒手。

  看她扒了錢仍能神色自若地走在人群裡,從她眼中露出的慧黠光芒,他知道自己找到了心目中的人才,她猶如一塊璞玉,假以時日必定不同凡響。

  小鬼意識到有人注視著她,但她默不作聲,踏著愉快的步伐走在大街上,她的確應該高興,因為方才的收穫頗豐。

  顏岱哲雙眼不離所尋找到的目標,對洛雲飛請求道:「少爺,是否允許我辦件私事?」

  「別問我,要做什麼事請自便。」洛雲飛淡然的開口,雙眸連動都不動一下。

  得到了洛雲飛的首肯,顏岱哲按下通話鈕吩咐司機,「停在這裡。」說完,他便下車狀似優閑地走著。

  他好整以暇地等著女孩走近,而小鬼也真如顏岱哲所料地靠過來。

  行經他身旁時,她不屑地啐了聲:「老色鬼!」

  顏岱哲不介意地睨著她笑道:「那也好過一個扒手吧?女孩。」

  小鬼住口不語,自知馬腳已露,拔腿就想離開,卻被對方眼明手快地擒住,礙於贓物在身尚未處理,她也不敢嚷嚷。

  「老頭!你到底要幹嘛啦?」她苦著一張臉,納悶於對方箝制的力道不緊,手臂卻硬是隱隱作疼。

  「妳父母呢?」顏岱哲開始調查她的身家背景。

  「在家睡覺!」小鬼不再掙紮,甩頭撂下一句回答。

  「他們睡昏頭了嗎?讓妳在外面當扒手?」顏岱哲心知她在說謊,卻也不點破。

  「你憑什麼侮辱我父母,不管我做了什麼壞事,也輪不到你來教訓!」小鬼雖然沒見過自己的父母,但她愛著心中想像的他們。

  「是嗎?我可以去報警。」顏岱哲笑著威脅道。

  「請吧。」小鬼輕佻地笑了笑。「又不是沒進去蹲過,我不在乎多這一次。」

  「與其在這種地方鬼混,何不跟我一起走?」顏岱哲從她的語氣中聽出她對生命的不在乎,這樣的女孩正是他想要的。

  「老頭,年紀大了,收斂一點吧!」小鬼諷刺顏岱哲是個老不修。

  顏岱哲被她有趣的反應逗得大笑,隨即正色道:「如果妳能讓我滿意,我可以實現妳任何願望。」

  小鬼聞言,懷疑地看著他,不相信他那保證的話語,但繼而想想,她孑然一身,窮得靠些愣凱子生活,又何恐被騙呢?反正再慘也差不過現在。

  「我不想被別人玩。」她道出心中的恐懼。

  「妳不用擔心,我已經老得玩不起了。」顏岱哲豪爽的朗笑道。

  「還是算了。」她細想後又道,「你們這些有錢人最容易出爾反爾,我還是本本分分的做自己好了。」

  「不容妳拒絕。」顏岱哲箝著她走向車子,開了車門,將她安置在對座。「妳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女孩,我不會放妳走的。」

  「去你的!」小鬼揚腿踢了他一記,怒喊道:「你憑什麼捉我?放手!」

  她的叫囂聲吵醒了假寐中的洛雲飛,引得他睜眼皺眉道:「顏叔,哪來的潑貓?」

  「剛從臭水溝裡撿回來的。不過,她正是我所缺的那名女孩。」顏岱哲掩不住神情中的滿意。

  洛雲飛將小鬼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眼中的輕蔑顯而易見,他傾身對顏岱哲道:「顏叔,這種女孩我連看都覺得眼睛會弄髒!」

  他的話對小鬼來說是極度的羞辱,她抬頭挺胸地瞪著他,惱怒地深吸了口氣。

  哼!等著瞧,總有一天教你後悔說出這句話!

  ※※※ ※※ ※※※

  八年後

  西雅圖

  「好久不見,瓏。」射擊場上子彈的呼嘯聲不絕,大門口走進一名男子,他帶笑問道。

  被喚做「瓏」的女子專注地扣下板機,這一槍當然也是正中靶心。

  「回來歇歇腿,等顏老頭派下一次任務。你呢?」

  「剛替上頭打贏了一場官司,得了長假以資獎勵。」身為奧洛集團律師團的一分子,雷清臣堪稱每仗必勝,頗受集團重用。

  「不公平!」尹瓏舉槍直指雷清臣,忿忿然道:「為什麼我不能放假?我要抗議!」

  雷清臣見勢退了半步,苦笑道:「我怎麼知道?妳先把槍放下來好嗎?我會幫妳問顏叔的。」

  「你會才怪!」尹瓏隨手撥開散落額上的頭髮,挑眉笑睨雷清臣,槍口往他剛毅臉龐一指,故意捉弄道:「不如你死好了,這個長假就由我來替你享受。」

  「作夢!」雷清臣迅捷地打落她緊握在手中的槍,化險為夷。

  「去你的!」尹瓏出口咒罵,修長的腿踢向他的腰際,但被他如鋼的臂腕擋住。

  「乖女孩,火氣別這麼大。」雷清臣應付她連續不斷的攻擊。

  「你管不著。」尹瓏冷哼一聲,扭脫他的控制,曲膝就要往他的腹部一頂。

  「瓏,夠了。」顏岱哲威嚴的聲音阻止了她的動作。

  「顏叔。」雷清臣率先叫喚,長臂親暱的將瓏擁進懷裡,他不願顏岱哲怪罪身邊這個可愛的小女人。

  「清臣,你不用護著她,我不會怪她的,放開吧,你沒看她一張臉臭得跟什麼似的。」顏岱哲領著他們走到百公尺外的陽傘下坐下。

  「臭老頭!老色鬼!」尹瓏大剌剌地坐在顏岱哲身旁,一張嘴也沒閑著。

  「過了那麼多年,妳還在記恨啊?」顏岱哲聞言大皺其眉。

  「我是不服氣!」尹瓏嘴裡抱怨,如墨的黑瞳裡卻反映著不同意的神采。「為什麼雷可以放假,我卻不可以?」

  「我何時說過不准妳放假了?」顏岱哲拿她小孩子心性沒轍。

  「你——是沒有。」尹瓏找不到理由,訥訥地收口。

  「這就是了,清臣有的東西,我什麼時候少給過妳?再說,妳兩年來在外奔走,除了正事以外,加加減減,妳玩的時間比清臣多很多了。」

  顏岱哲對尹瓏曉以大義,八年前從街頭將她半拐半擄地收入自己手下,花了五年的時間調教,如今的她深諳八國語言,足跡踏遍大半個地球,成為他得力助手之一。

  當初她連個名字都沒有,全身家當只有一塊名貴的玉佩,他遂讓她跟著亡妻姓尹,單名瓏,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粗鄙的小鬼,但再怎麼教育,狂野的性子依舊,加上她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不矯揉造作,使她的行為怎麼看都生動活潑。

  「但那都是零碎的時間嘛!」尹瓏很坦誠自己曾經偷懶,卻仍理直氣壯的抱怨。

  就是她這種不卑不亢的直性子讓所有的人對她分外喜愛,雷清臣自然也不例外。

  「顏叔,答應瓏吧!不然把我的假期讓給她好了。」

  「這丫頭就是這樣被你們寵壞了。」顏岱哲含笑輕斥,對於雷清臣這般優秀的人才,實在沒理由去責罵。

  「我又沒要他們寵我。」尹瓏不服氣地道。

抬頭睨向一派優閑的雷清臣,她不識好人心地說:「你沒聽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嗎?要我接受你的恩惠,你是存心坑我一輩子啊?」

  「不敢。」雷清臣從容不迫地說,心中暗暗感歎在尹瓏面前,好人難做。

  「瓏,我也沒答應要把清臣的假期讓給妳。」顏岱哲見她毫不知節制,很不客氣地潑她一盆冷水。

  「我也沒說過我要。」她滿不在乎地說。

  「既然如此,妳就把心收回來,有任務要妳去辦。」顏岱哲用眼神示意雷清臣別插話。

  用不著他吩咐,雷清臣也會自動緘口,尹瓏堪稱奧洛人中最叛逆、也最不聽話的一個,是需要用十二萬分的耐心和百分之百的敏捷反應才對付得了。

  「說說看啊。」尹瓏修長的手指爬過髮絲,語氣輕柔,頗為溫馴。

  完了!顏岱哲和雷清臣心裡不由得暗暗叫慘,看尹瓏反常的態度,這件案子絕對會辦砸。

他們寧願她激烈反對抗議,其至大打出手,也唯有在這種狀況下所託付的任務,才會有令人激賞的好成績。

  「妳難道沒有任何意見嗎?」顏岱哲試探地問道。

  「你都還沒開口,我能有什麼意見?」尹瓏仍舊是一副乖乖女模樣。

  她鐵定沒安好心眼,顏岱哲使眼色要雷清臣幫忙,怎知雷清臣聳了聳肩,表示無計可施,請他自求多福。

  顏岱哲心緒一定,淡笑道:「瓏,這些年來妳也花了奧洛不少錢吧?」

  「是你強塞的,不關我的事,再說我為奧洛出生入死三年有餘,哪一次不是冒著生命危險,我可是拿命在還人情,臭老頭你可別欺人太甚喔!」尹瓏有意無意地提醒。

  「如果只是要人命,奧洛集團裡有得是成千上萬的志願者,但妳不同,明白嗎?」顏岱哲皺紋滿布的老臉凝視著尹瓏。

  尹瓏單手支頤媚笑道:「我不明白,綰雲姊姊呢?她又是怎麼個的不同法?」

  「妳們兩個和清臣全是我鍾愛的孩子,別說妳看不出我最疼妳。」顏岱哲道出真心話。

  雷清臣並不介意顏岱哲的偏心,誰教尹瓏年紀最小,性格背景也最特殊,和幾個夥伴相較起來,她的確能夠獲得更多的寵溺。

  這番話讓尹瓏深思了起來,不可否認她擁有比別人更多的特權,她甚至可以僭越身分挑任務,雖說綰雲姊姊同是女性,但在研究開發部挑大樑的鷹綰雲,卻沒有她那麼得顏岱哲的歡心。

  「好嘛!沖著你這句話,我保證不搗蛋就是了。」尹瓏保證地說。

  「乖女孩,如果真把事情辦妥,我放妳半年長假,我自掏腰包讓妳玩遍世界。」顏岱哲忍不住給尹瓏多些好處。

  「一言為定!」尹瓏大喜過望,嫣紅粉嫩的唇瓣勾起嫵媚的笑意。

  「這次的任務性質和妳以往接下的不大相同。」顏岱哲謹慎地說,唯恐尹瓏突然反悔。

  「不就是要我跑跑腿,送些上頭黑箱作業的機密嗎?」尹瓏一頭霧水。

  「不,我要派妳到總部,埋伏在少爺身邊。」顏岱哲說至此處,不禁面露憂色。

  「為什麼?」尹瓏切入要點,奧洛集團的總部在紐約,她離開那裡已經八年了,這次回去總得讓她明白目的何在。

  「到時候我會告訴妳,目前妳只要保護好少爺的安全。」目前還不便公開說明,顏岱哲對於重點絕口不提,以免節外生枝。

  有時知道太多,事情反而不好辦,尹瓏不在乎疑惑未得到解答,但她對要保護的人卻產生了莫大好奇。

  「少爺是個怎樣的人啊?」她想知道被大夥拱在頂端的掌權人物是啥德行。

  「妳見過的。」顏岱哲想起當初他們倆初見時的情形,就不禁感到好笑。

  「有嗎?」尹瓏的眉心鎖著疑問。

  「除了我之外,他是妳第一個見到的奧洛人。」顏岱哲坦誠地說。

  他沒料到自己的老實回答引起了尹瓏的大大不滿,她咬牙切齒道:「他不會就是那個說光是看我眼睛就會弄髒的男人吧?」

  「沒錯。」顏岱哲不曉得尹瓏會記恨到現在。

  「我拒絕!」她尖聲反對。「我情願死都不要去保護那個自大狂!」

  「瓏……」雷清臣訝異於尹瓏的恨語。

  「妳先冷靜一下聽我說。」顏岱哲試圖安撫。

  「我不聽!」尹瓏起身欲走,即被顏岱哲使勁箝制住。

  但這招對今日的尹瓏已不見效,只見她巧妙地掙脫他的箝制,拋下兩個錯愕的男人跑了開。

  「清臣,追上去!」顏岱哲命令。

  雷清臣得令追至尹瓏身側,攬住她的纖腰以防她逃脫,但被她奮力掙開,並不留情地開始反擊。

  雷清臣一掌接住尹瓏的手刀,好聲勸道:「瓏,別衝動,凡事好商量。」

  「去你的商量!」尹瓏自他的掌中收回自己的手,眸中淨是怒意。

  雷清臣別具深意的笑一笑,悄聲道:「乘機整整他不是正好?何必嘔在心裡沒處發洩呢?」

  「我不要再看到他!」此刻的尹瓏才不管什麼整人、發洩,反正她就是不願再見到那個臭男人。

  一面勸著尹瓏,一面陪著她練拳腳,雷清臣仍舊一副閒適自在。

  尹瓏的反應令顏岱哲對此次的任務有了信心,甚至可說是成功在望,因為盛怒中的尹瓏鐵定有無法料想的驚人之舉。

 

第二章

  回到紐約的尹瓏,心境複雜莫名,多年來在西雅圖接受奧洛集團的訓練,她早把那裡當作自己的家,如今竟要為一個可惡的男人回到這裡,她真不甘心。

  「瓏!」

  走出機場大廳,尹瓏原本低落的心情因這熟悉的呼喚頓時飛揚,她循聲望去,看見相識多年的好夥伴正滿臉笑意地朝她走來。

  「之介!」她給了他一個親熱的擁抱。

  源之介將尹瓏一把抱起,興奮地轉了幾圈,直到她討饒為止。

  「很久沒抱妳了。」源之介的雙臂絲毫不放鬆。

  尹瓏哼了聲,給了源之介一記無關痛癢的右勾拳,噘唇道:「你少給我說這些曖昧不明的話,本小姐跟你可是沒有任何關係。」

  「妳這是提醒我得加把勁嗎?」源之介挑眉瀟灑一笑,想吻尹瓏卻被她躲了開。

  「想得美,你即使馬力再足我也不會考慮的。」尹瓏提起行李,轉頭就走。

  「為什麼?」源之介跟在她身後問道。

  尹瓏停頓了半晌,回身將行李塞進他懷裡,嫣然笑道:「你真笨耶,人家雷就比你識相多了,去學學他吧。」

  源之介暗笑尹瓏的天真,誰說雷清臣已經死心了,他們這批迷戀尹瓏的大男人們就屬雷最癡心,怎麼可能會因她的幾句話就打退堂鼓呢?他只不過是暗兵不動罷了。

  或許尹瓏沒自覺,但她擁有他們所見過最清麗的容貌,自然的談吐、率真的性子讓人印象深刻,使人不由自主地為她著迷。

  坐上車後,源之介便遞給尹瓏一份資料,她整整花了半個鐘頭才看完。

  「天啊!好個輝煌又糜爛的情史,這個洛雲飛還真不簡單,『能力』好得沒話說!」

  源之介聞言,朗聲大笑,下一瞬又嚴肅認真地道:「小心點,否則妳也會被他吃掉的。」

  「我又不是去當花瓶。」尹瓏笑斥。

  源之介搖首笑歎,「我同意,因為妳只會砸花瓶。我不得不提醒妳,少爺不是個普通的男人,即使是和他過從甚密的女人都看不穿他的心思。」

  「顏叔呢?女人看不透洛雲飛的心,那顏叔這個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呢?」尹瓏只覺得他是在誇大其實。

  「甭說了,雖然顏叔看著少爺長大,但精明如顏叔還是被少爺刻意偽裝的形象給蒙蔽了。」源之介不諱言顏岱哲的一時糊塗,縱使他是顏岱哲親手栽培的人才之一。

  「那你呢?被洛雲飛騙過嗎?」尹瓏對洛雲飛的觀感糟得很,不相信他有如此大的本領。

  「我?我擔任他的貼身保鏢很多年了。」源之介神情閑淨是旁觀者的超然。

  「你不是個醫生嗎?」尹瓏大吃一驚。

  「除了妳之外,每一個人都有著多重的身分,顏叔不光是要一群天才,更要一群忠心服從洛家的人。奧洛花在我們身上的錢,是以買下一個小國家了。」說話的時間,源之介已將車停在某巷弄中,神情有些凝重。

  「為什麼停在這裡?我可是趕著去報到,沒時間和你在這裡調情喔!」尹瓏知道源之介必定有事想一吐為快,但她仍忍不住想調侃他反常的態度。

  「我不知道顏叔為何要派妳到少爺身邊,但記住我的忠告,別和少爺糾纏不清,否則不會有好下場的。」源之介對尹瓏的感情雖不至於迷失自我,但總是私心的希望她別受到傷害。

  「是,源爸爸,你好囉唆喔!」尹瓏白皙的雙手頑皮地拍了拍他的臉頰,對他的操心過度感到好笑。

  源之介聞言,不服氣地低聲咕噥:「我寧願是妳的情人。」

  尹瓏字字聽得明白,但她只是抿著紅唇微笑,收回自己的雙手,專注地看著前方,對於源之介的反應顯得毫不在乎。她曾發過誓,不為任何人付出感情,更不會為誰而停留。

  ※※※ ※※ ※※※

  和洛雲飛的初次見面已令尹瓏懷恨至今,再次的接觸更讓她有種想將他生吞活剝的衝動。總之,洛雲飛簡直像世界上最不該存在的野獸,至少在尹瓏眼中,他只值如此評價。

  「出去!」這是洛雲飛第一句對尹瓏說的話。

  「想必你沒聽清楚,我再說一遍無妨,我是來報到的。」尹瓏按捺住自己的怒意,瞪著一直沒拿正眼瞧過她的洛雲飛。

  「喔?」此時洛雲飛才感興趣的將頭抬起。

  尹瓏乍然看清他的臉龐時,心口不由得一窒,天啊!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魅惑人心魂的男人?冷峻的五官,古銅色的皮膚,自有一股優雅又無法忽視的力量。

  難怪源之介會百般的警告,尹瓏此時才有深切的體會,但好象太遲了些,她發現自己的心跳有些紊亂。

  「說話,否則就出去。」洛雲飛沒給尹瓏半分好臉色,只因他最討厭在辦公室裡見到女人,否則他的秘書不會是個男的。

  尹瓏氣惱地暗罵自己活像個八輩子沒見過男人的花癡,竟然會傻愣愣地直盯著自己最討厭的混蛋。壓下浮躁的心思,她咬牙道:「我是你的新秘書。」

  「玩笑別開到我頭上。」洛霍飛深邃的雙眸打量著尹瓏白皙的臉蛋。

  他的盯視彷佛千萬隻不安分的手撫弄著她全身,尹瓏忍住席捲她全身的顫慄,昂然地回他的話,「我是來代替里昂的。」

  「妳是顏叔的人?」洛雲飛的笑意中有著輕蔑。

  「我只是顆棋子,任奧洛擺佈而已。」尹瓏習慣性地想撥弄髮絲,抬手後才發現它們已經被她強梳成髻了。

  「叫顏叔換回里昂,雖然都是棋子,我卻很忌諱一顆無用的棋子在我身邊作怪。」洛雲飛語帶嘲諷地說。

  「去你——」尹瓏倏地住嘴,克制自己的失態,但她實在很想罵眼前這個自大狂,不過他畢竟是主人,她得忍著點以免鑄成大錯。

  「什麼?」洛雲飛睨了她一眼。

  「沒有。里昂學有專精,顏叔現在有事需要他,所以派我來接替他的位置,否則你也不會看到我,而我也不願見到你這見鬼的自大狂。」最後一句尹瓏小聲地叨念在嘴裡。

  「自大狂?」洛雲飛耳力不差,聽到了她對他的不滿。

  尹瓏湛黑的瞳眸轉看向天花板,紅唇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微聳了聳肩表示她什麼都不曉得。

  「妳沒說嗎?」洛雲飛饒富興味地起身,繞過桌子逼近背手而立的尹瓏。

  「我有說什麼嗎?」尹瓏微偏著臉,雙眸閃爍著天真笑意。

  「這麼說是我多心?」洛雲飛修長的手指有力的握住她纖柔的頸項,強迫她抬頭面對他帶著危險氣息的眼眸。

  尹瓏本能地倒退一步,卻掙不開他的手,也克制不了因他的觸摸而生的意亂情迷,他的大掌緊貼著她的頸子,炙熱的濕度透過寬闊的手掌熨燙著她的肌膚,彷佛他可以獨佔一切他所想要的。

  「回答我!」洛雲飛很滿意自己對她造成的影響。

  「放開我!」尹瓏逞強地回瞪他,毫不顧自己被捏疼的手,她不能示弱。

  「為什麼不回答?」他愛撫著她的頸項,黑眸閃著一抹冷冽的笑意。「說話!妳方才的勇氣到哪裡去了?不是自願來,也不願見到我這個自大狂,是吧?」

  尹瓏被他的冷酷態度給刺傷了,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無禮的待她,源之介不曾,雷清臣更是沒有過,而她怎會對這樣的男人動了心?即使只是些微的心動,但她清楚知道,這個男人讓她著迷,會讓她沉迷。

  因為洛雲飛有著與她相似的狂野不羈,他還擁有令人不可抗拒的權貴氣息,縱使她曾恨他入骨,但無法否認的,他撥動了她以為早已斷了的心弦。

  「放開我!」尹瓏堅定地重複道,「你曾立下工作不碰女人的規定,不是嗎?」

  「是妳讓我停下工作的。」洛雲飛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但我是來工作的。」尹瓏哼了聲,心頭卻掠過他以往的採花紀錄,他嘴裡是說得冠冕堂皇,但他從不照規則來玩遊戲的。

  「我還沒批准。」洛雲飛瞇起眼審視面前的女人,她有種清新的冶豔,美麗的眼眸流露出管不住的強悍及撒潑的氣息。

  「那我就等到你點頭為止。」尹瓏說完,移開腳步想走,但頸子仍被箝在他的大掌中。

  「妳要去哪裡?」洛雲飛也不怕傷了她,手掌逐漸收攏,他想看看她喘不過氣的模樣。

  如他所願,尹瓏原本白皙的臉龐頓時漲得通紅,纖細的手指想掰開他如鐵鉗似的手掌,但他不為所動,看著她喘不過氣,發不出任何聲音。

  尹瓏心急了,害怕就此喪命,想掙紮但力氣不如他,又穿著礙腳的窄裙讓她無法踢腿反擊,她心裡非常後悔為何不對他多防範些。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手腳已經無力,她知道她就要暈過去了。

  拚著最後一絲氣力,她狠狠地甩了洛雲飛一巴掌。她最後給他的眼神是求饒也是憎恨。

  洛雲飛錯愕地放開手,任尹瓏倒在自己懷裡,這小女人竟敢打他!但她卻也引起他埋在心中最深層的欲望。她的確夠野夠辣,剽悍之下流露出的溫柔也很博他心憐,除了求饒和憎恨,他還想得到她另一種眼神。

  不知在床上的她會有雙怎樣的眼神。

  ※※※ ※※ ※※※

  是誰在百般纏綿地吻著她的唇?辛辣的液體滑過她的喉嚨,讓她因刺激而稍微恢復意識,一隻手正輕柔地按摩她的頸子,尹瓏舒服得想永遠窩在這寬敞的懷抱裡……

  懷抱?她驀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竟是洛雲飛那攝人心魂的臉龐,他的吐息有著淡淡的酒味,黑眸有著濃烈噬人的邪氣,他的手臂橫過她的背脊,將她擁得像個剛出生的小孩般。

  「醒了?痛不痛?」洛雲飛仍舊撫揉著她的頸項,除了頸上的淤痕外,她的胸頸處都泛著誘人的粉紅。

  他竟然趁她昏迷時對她……

  「你——」尹瓏又羞又氣,揚手便摑向他的俊臉。

  洛雲飛及時捉住她的纖手,笑意中頓現冷然的怒意。「又想來一次?」

  尹瓏瞪著他的黑眸,倔強得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無助,他憑什麼如此對她?她又為何會對這樣的男人心動?她不禁迷惘了。

  「放開我,我會向顏叔請辭這個職務,所以你贏了,你不用再使任何手段來威嚇我,我會自動消失在你眼前!」

  尹瓏壓抑不住從心底不斷湧上的恐懼,她害怕自己會陷入愛上他的泥淖裡,此時的她寧願選擇像雷清臣那樣疼愛她的情,也不想因愛這男人而自毀。

  笑中的冷酷緩緩隱入眼底,洛雲飛出其不意地翻有她的掌心,纖長的手指腹有著粗繭,他的臉試過這只美麗的手,感覺很痛呢。

  令他失望的是她眸中已經沒有了討饒的懦弱,除了憎恨以外,他什麼也瞧不見,彷佛她已經厭惡透了他這個人。

  他心想,如果此刻他引誘挑逗她,她會有反應嗎?

  他很期待,卻沒有付諸行動,因為看進她憤然的美眸,他知道那樣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不准走!」洛雲飛用著一貫的強勢態度說道,緊擁著她的身子。

  「留不能留,走不准走,去你的!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盛怒中的尹瓏常是口不擇言的,她現在的腦袋裡已無「理性」兩字。

  「妳的主人,記著,我是妳的主人。」洛雲飛的手掌像量著尺寸般地圈握住她的頸項,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喜歡女人的脖子,很柔很細,彷佛可以被我一把扭斷,太纖細了。」

  說到這個,尹瓏就滿肚子火,她警覺地抓開他的手,氣衝衝地道:「變態!你剛剛差一點就殺了我!」

  洛雲飛笑看著她細長的手指合握他健壯的手臂,驀然間,他很得意自己在她的雪頸上烙下了印記,她或許永遠不會知道,他喜歡用這種方式來宣告他要她。對於女人,他永遠不懂溫柔,但他偏就能玩盡所有看上眼的女人。

  「也許當時我真的想斷了妳的氣息,但是我知道如何拿捏力量來留下最明顯的痕跡,卻又不會致人於死地,妳大可放心。」他的話中沒有絲毫歉疚,反而是一副俯仰無愧的泰然自若。

  「我討厭像你這麼自大的男人,變態!」尹瓏噘嘴埋怨的低喃。

  「妳不喜歡?」洛雲飛指留下淤痕的事。

  尹瓏聽在耳裡頓時變得有股複雜,她深吸了一大口氣才回道:「你自己試試看吧,那種瀕臨死亡的痛苦可不是閑著玩的,我不怕痛,但怕被淩虐的感覺。」

  「妳為什麼不怕痛?」洛雲飛好奇。

  尹瓏倒沒想過這個問題,經他提起才陷入深思,過了幾秒,她迎著他的眸子綻開笑靨道:「大概是從小被達克打慣了,後來和雷他們鬧著玩時都會帶傷,受訓時更是慘,所以早不知痛是什麼滋味了。」

  如果用錢可以買到她所有的心事,他會不惜傾家蕩產去取得。他愛煞卻也厭惡她幸福的微笑,彷佛她曾與那些男人們有過極度美好的回憶。

  「妳喜歡那種為出任務而受的教育嗎?挨打時真的不痛嗎?」洛雲飛想讓她脫離那種生活。

  「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誰教自己是奧洛的一分子。」

  「那妳的專長是什麼?」

  尹瓏笑了笑,「顏叔任我遊手好閒,因為我沒有其它人聰明,況且我十四歲才開始受訓,而那時我甚至還不識字。」

  對於她能如此坦然面對自己並不光榮的過往,洛雲飛不由得對她激賞,原來她不只外表狂野,個性也很直率。

  「我有見過妳嗎?」洛雲飛以手指輕輕觸碰著她濃密的睫毛。

  「我不知道,我只是個讓人看了都覺得眼睛會被弄髒的女孩罷了!」尹瓏嘲諷道。

  洛雲飛聞百,劍眉挑著邪邪的笑意道:「難怪似曾相識,從前的小野貓爪子更加鋒利了,不過,也更美麗撩人胃口了。」

  「別對我說這些話。」尹瓏的雙眸晶亮,她渾然不知如此的自己很引人遐思。

  「為什麼?」洛雲飛的食指畫著她美好的唇形,沾了點唇彩挑逗地染在自己唇上,又印在她的掌心。

  「我不想當你的女人。」她回答得很直接,心跳快得不能抑緩,可能是因為嘴裡正說著違心之論。

  「妳屬於誰了嗎?」洛雲飛不喜歡這想法,他不願任何男人先一步得到她。

  「你管我被誰擁有。」說話的同時,她仍舊著迷於他的魅惑眼神。

  「想挑起我興趣?」他發現她的眼中已不再有令她思考遲鈍的恐懼,彷佛已經習慣了他對她的作風。

  「錯!是要你別對我產生興趣,因為我想要的男人不是你。」

  她的話半分不假,雖然危險的洛雲飛吸引著她,但她更渴望有個能溫柔待她的愛人,或許他可以保留些許霸氣,但這男人絕對不會是洛雲飛,因為他根本不懂得愛人。

  洛雲飛的雙眸倏地黯然,他不悅尹瓏竟能毫不遲疑地說不要他,縱使如此,他仍想瞧瞧她在他的床上是何種眼神,那會是何等的蕩漾誘人呢?

  見他久久不語,尹瓏乘機想掙開他的掌握,最後還是放棄,她無力地道:「你放開我好不好?這句話你究竟要我求你幾遍啊?」

  「妳有求我嗎?我怎麼沒聽見。」他故意更加擁緊她柔軟的嬌軀。

  「我服輸了好嗎?不用你說我也會去求顏叔撤換我的職務,我甚至可以親自去把里昂找回來,可以跪下來拜託他繼續留在你身邊。」尹瓏委曲求全地說了一大串,只希望洛雲飛高抬貴手放了她。

  「既然如此,妳何不直接求我?妳說了一大堆,卻沒有一句是對我說的。」洛雲飛的雙眸閃著怒氣。

  「我都我說過我認輸了!」尹瓏氣憤地說,這男人究竟要羞辱她到什麼地步?

  「還不夠。」洛雲飛扳過她細緻的俏臉,強迫她的瞳眸中只映著他的臉,「我不要妳認輸,這樣我也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尹瓏愕然無語,他曾嫌惡她到極點,如今他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害怕嗎?」他伸指輕觸她。

  她撇過頭,避開他熟於挑情的手,死心地倚在他的臂彎裡,懊惱地說:「不!我在想顏叔的教條。」

  「什麼教條?」洛雲飛輕囓她的無名指,比起一般女人的柔嫩,她有更絕妙的觸感。

  「服從你。但我也考慮要不要實踐現在心裡想做的事。」被咬的手指並不痛,她反而很喜歡這種新體驗。

  「妳想做的事有趣嗎?」洛雲飛的兩泓深潭中藏匿了許多分不清的濃烈色彩,讓人沉迷在那璀璨之中。

  「對我而言它是,對你可就難說囉!」尹瓏慵懶地聳了聳肩,心中卻有些擔心,這男人眼裡的情欲濃烈,而那也正是她想嘗試的。

  「說說看。」洛雲飛撫揉著她小巧的下顎,他發現她笑得不可思議。

  「我想把你打得三個月下不了床!」尹瓏逞著口舌之快,明眸在語調的抑揚下更顯得閃爍。

  洛雲飛低沉地笑了幾聲,轉而玩弄著她顯然練過拳的手,視線也專注地停留在她那伸曲皆美的手指上,漫不經心地說道:「那恐怕有點困難,如果是我留妳在床上三個月,倒還比較可能。」

  「作夢!」尹瓏生硬地抽回手,俏臉忍不住紅透。他好輕狂。

  「我有本事把夢成真。」他自信地說道,遊走的手掌又回到她雪嫩的細頸上,比對著他留下的淤痕,嗯,完全吻合。

  尹瓏下意識地瑟縮了下,埋伏在心底的害怕被驚醒了,但這次她沒有躲開,因為她知道自己敵不過洛雲飛。

  他要的不是她的恐懼!洛雲飛為此對自己生氣,剛才他已經嚇壞了她,她有雙令人炫惑的美眸,現在卻流露出懼色。

  「妳以為我又想像剛才一樣?」他輕撫著她細嫩的面頰。

  尹瓏吞了口口水,說道:「我很難不這麼想。」

  驀然間,她似乎看到他的黑眸裡閃過一絲後悔,但她不相信所見,是她眼花了吧。

  「妳怕我嗎?」洛雲飛沉緩的聲音很有震撼力。

  「顏叔說無論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害怕。」尹瓏把這句戒規背得最熟,因為她喜歡用這句話說服自己繼續冒險。

  「我要聽妳自己說。」洛雲飛不容許她用任何人來當作逃避他的擋箭牌。

  「我?我只會背叛。」尹瓏目不轉睛地凝視他深潭般的黑眸。「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背叛。」

  「背叛誰?」洛雲飛忍不住沖勤的逼問,只因他太想知道她心中所想。

  尹瓏乘隙離開他的懷抱,冷冷地道:「背叛自己。」

  語畢,她轉身朝門口走去,感到頸子處傳來的火熱痛楚,洛雲飛已在她頸上系了個屬於他的印記,令她難忘懷。

  她的確在背叛自己,背叛了想愛他的意念。

  「站住!」身後傳來強悍的命令,洛雲飛不帶感情的低沉嗓音如鋼鐵般冷硬。

  「我會自動去向顏叔請罪。」她的聲音有著輕微的哽咽,不敢回頭去面對他。

  「妳有做錯什麼嗎?」洛雲飛公事化的詢問,此刻佳人不在懷抱,幹擾不了他的情緒。

  「未能盡責!我被你踢出局了不是嗎?」尹瓏倒希望事情真如她所想,才能及時拯救她想墮落的靈魂。

  「回來,我反悔了。」他的語氣淡然,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不懂。」尹瓏裝糊塗,希望他再反悔一次,叫她走得遠遠的。

  「明天開始上班。」洛雲飛看穿了她的心思,卻不如她的意。

  剎那間,尹瓏不知自己是失望抑或是鬆了口氣,走不了就代表能愛嗎?

  如果這就是命運,她願賭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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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簡介:

急於解救父親她不得不假扮失憶兼弱智
待在他身邊尋找刺殺他的最佳時機
這個神秘男子的行事作風真叫她迷惑
他不僅僅對來歷不明的她毫不設防
讓她感受她獨特的寵愛而不忍下手
還心甘情願與她沉淪無邊欲海中
然而殘酷的事實逼得她朝他扣下板機
所有的情與愛在瞬間化成怨與恨
為了彌補她決定留下來任他刁難……
或許是一生下來就背負著巨大的陰影
她無可救藥的對天使有一份迷戀與渴望
自海上救起她讓他這個癖好得到滿足
故意忽略她真實身分可能帶來的危險
甚至想打造一座美麗的天堂囚禁她
可惜她的背叛喚醒他冷酷的理智
藉著不斷傷害她來發洩滿腔怒氣
直到真相揭露才驚覺自己錯得離譜
只是他們都對這個錯誤付出極大的代價……

 

 

第一章

  早在她扣下扳機的刹那間,她就很清楚地知道,這輩子他與她之間到此算是完了。

  看著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她險些以為自己的心會因此停止跳動。

  他的血在眼前模糊,鮮紅而駭人,不停地自他的胸口流出,就像昨日的他與她,再也無法挽回。

  她哭泣。她喊叫,天知道她怎麼開得了這一槍?

  她是如此地愛他呵!

  那時,她並不會比他好過多少,疼痛狠狽地揪著她不放,她眼睜睜地看著他雙眸中的愛轉成了恨。

  再也不容她辯解,這輩子,他與她之間到此結束,所有的情愛都化成了怨與恨,牢牢地釘在他的心中。

  有誰能明瞭她並不好受?

  他不會聽她解釋了。

  任她費再多的唇舌,他也不會原諒她了。

  天知道呵,她愛他有多深。

  此刻,她的心已冷,淚也冰涼了,唯一溫暖的是從她體內不斷淌出的血液,那是他們共同的生命在消失。

  她不能讓他諒解,總要有人肯聽,委屈的理由才能成立,他是如此地恨她,幾乎與她的愛相等。

  所以,他不聽她的委屈。

  現在,說再多都已經遲了,維繫他們的小生命正一步步地走遠,而她也不想為自己多做掙紮。

  別怕,我的孩子,至少這趟黃泉路,我們不會是孤單的,媽咪會一路陪著你走。

  而她與他之間,早在當初扣下扳機的那一刹那,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

  美國 夏威夷

  結束了五角大廈的委託案,正好可以乘機留在這個藍天碧海的度假聖地,好好的休息一番,里昂撥開額前掉落的發絲,琥珀色的眼眸靜靜地盯著海面。

  趴在躺椅上做日光浴的女子粲然一笑,渾圓的雙峰若隱若現,誘人極了。

  “表哥,人家好寂寞啊!”女子不依地叫道。

  里昂挑眉看了她一眼,笑道:“是你硬要跟過來的,我可沒有義務要取悅你。”

  里昂的表妹透娜,是個美人胚子,長長的秀髮,深邃的眼眸,高挺的直鼻,和巴掌大的臉蛋,無一不美,就連身高都是高挑、窈窕的。

  但里昂卻不為所動,他暗笑遠房舅舅的野心,派自己的女兒來勾引他,殊不知透娜的美根本不能與尹瓏相比,幾年下來看慣尹瓏的絕美,他都不太心動了,更何況透娜這種次等美人!

  “可是人家都來了,表哥就陪陪我嘛!”透娜半坐起身,刻意突顯她頗自豪的雙乳。

  里昂皺起眉頭,神情顯得不悅,“再羅唆就把你丟下海去。”

  透娜聞言馬上噤口,她才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這裏離岸邊少說有幾十公里。

  里昂自躺椅上坐起,從侍者的託盤上拿起一杯調酒,看了下天色,已經有點日向西頭,隨即吩咐道:“回航吧!”

  “是。”

  舵手接到命令走往船艙,不一會兒船頭就掉轉方向,平穩的往港口駛去。

  里昂正要往自己的艙房走去,眼角的絲光卻瞥見一絲異樣。“立刻把船停下來。”

  說完,他立刻跑進船長室,拿起高倍數的望遠鏡,往亮晃晃的海面看去。

  有個人正飄浮在海面。

  “主人,怎麼回事?”一名負責船務的男子上前問道。

  “快點救人。”里昂將望遠鏡丟給他,吩咐他儘快將船駛近那個在海上飄浮的人。

  他一走出船長室,透娜立刻迎上前,嗲聲嗲氣地問道:“表哥,你在忙什麼?”

  “沒你的事。”里昂對她冷然一笑,逕自往甲板走去。

  船上的人經里昂提醒,也都發現有人遇難,那應該是個女孩子,她長如海藻的發絲隨波蕩漾。

  在船駛近的時候,里昂才發現情況有點不妙,那女孩看樣子就要滅頂,往深不見底的海洋沉去,他不假思索地躍入海裏。

  “表哥!”

  “主人!”

  里昂身形矯健,長而有力的臂膀在水面劃動,不一會兒便游到那女孩的身邊。

  他讓她面部朝上,托著她的下巴往回游,察覺到女孩的肌膚無比冰冷,他希望自己不是白費力氣救一個死人。

  她的長髮真是礙手礙腳,里昂只覺得他的身體仿佛就要被她絲線一般的長髮圍繞得透不過氣來。

  ☆☆☆

  “表哥,她不會死了吧?”透娜小心翼翼地遠離那長髮女孩,像是她身上有傳染病。

  “還有些微的心跳。”呼吸倒是沒了,但基於救人的原則,他不會就此放下不管。

  女孩臉色蒼白,黑色的長髮糾結在一起,有如一個慘遭破壞的美麗玩偶。

  她很美,有如千萬年來一直令凡人迷戀的天使,就算是被貶下凡塵,仍舊散發著耀眼的聖光。

  里昂掏出她口中的東西,托起她小巧的下頜,捏住她俏挺的鼻子,低頭對著她的口輸送生命的溫暖氣息。

  不能讓她就此死去,他想看看睜開眼睛的她是否像個天使。

  她的唇很柔軟,身上剩餘的溫暖從她的咽喉中不斷地泌出,慢慢地從微弱到強烈。

  “咳……”女孩突然間咳出一口海水,全身抖動。

  里昂及時退開,長臂將她鎖在自己的懷中,按壓她顫動不已的嬌小身軀,柔聲哄道:“沒事了。”

  女孩緊閉雙眼,意識似乎環停留在落海的刹那,纖細的手腕不斷地揮動,激動地大喊:“不要,不要這樣對我……”

  “乖,沒事了,你已經在安全的地萬。”里昂箝制住她激狂揮動的雙手,將她牢牢地抱在懷中。

  透娜見狀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角,她從來沒見過里昂對誰如此呵疼,這女孩是她眼前最大的敵人。

  “表哥,她已經醒了,不用再管她了啦!”她上前拉開里昂抱著女孩的手。

  里昂冷冷地睨了透娜一眼,抽回自己的手臂,對部下吩咐道:“把她帶下去。”

  透娜還來不及弄清里昂的話,就有兩個人將她架開。

  “表哥,你不能這樣對我!”

  “再吵就把你丟進海裏。”他的眼光落在女孩身上,冷聲地對部下說:“她再出一點聲音,就把她丟到海裏。”

  “表哥!”透娜不怕死地對著里昂撒嬌,“如果我落海了,表哥會來救我是不是?”那她想冒險一試。

  裏面的部下早就看這個表小姐不順眼了,聽她一張嘴,馬上將她押到船邊準備行動。

  “啊!不要,我不要下去!”透娜死命地尖叫。

  “你不是想試試看我有沒有那種閒工夫理你?”里昂抱起女孩往艙房走去,猶不忘吩咐部下,“丟不丟隨你們。”

  “啊……”透娜尖銳的嗓音不斷響起,“表哥,你不能這樣對我!差別待遇!啊……求求你們不要啦!”

  里昂搖搖頭,低喟一聲。吵死人了,所以他討厭女人不是沒有理由的。

  但,他懷中這一個呢?她不算女人嗎?

  他抿唇淺笑。她不算女人,她是他還沒有看透的天使,安靜下來的她,不復剛才的激動,眉字間鎖著一抹愁。

  睜開眼吧!讓我看看你的眼睛,是否一如你的容顏純真無邪?

  倘若你真的是天使,我要把你收藏起來。

  如果你莫的是天使,我就幫你進一座天堂。

  ☆☆☆

  船靠了岸,里昂抱著女孩走上碼頭,身邊的部下恭敬的問道:“主人,需要報警處理嗎?”

  “不用,你們先解散,有事我會找你們。”

  里昂真將女孩抱進座車,就在他要關上車門的時候,狼狽的透娜追了上來。

  “表哥,送我回去。”  

  “抱歉,沒空。”他的薄唇勾起冷笑,用力關上車門,車子立刻疾馳而去。

  “表哥!”透娜對著空氣不服地大叫,“要不是你有錢,長得又好看,我才不想理你這個冷血的人!”

  但她的聲音根本沒傳到里昂耳裏,他專注的盯著女孩,她的長髮已經在船上洗淨,如今平順的披垂,幾乎要覆住她的小腿。

  她身上的衣服已被換下,現在她嬌柔身軀上穿著他的衣服。

  里昂將鼻端靠近她的發際,隱約嗅到一般醉人卻危險的氣味,足以教人心甘情願地為之而死。

  除此之外,她身上有化學藥劑的味道,那是他熟悉的味道,多年來他一直與武器為伍,身上總帶著洗不去的煙硝味。  

  但她呢?不是個天使嗎?

  就在此時,女孩緩暖地睜開眼睛,眯起雙眸梭巡著眼前的世界。

  里昂不敢置信地盯著她的眼瞳,他從來沒想過她的眼睛會是綠色的,一種極危險的燦亮綠色。

  就像兩泓深潭在她體內,匯流出最動人的明眸,就算她的身上充滿了危險的氣息,仍舊像個天使。

  “你……”她自他的懷中彈跳起身,驚慌地盯著他,顫聲道:“你……你是誰?”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他不疾不徐地笑道。

  她的眼神閃爍著不安,囁嚅道:“謝謝你,我不知道自己……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里昂露出一抹看似無害卻帶著淩厲光芒的笑容,“你忘了嗎?我還想要你解除我的疑問呢!”

  “你的疑問?”女孩對他的話感到疑惑,皺起纖秀的雙眉,“你想要問我什麼?”

  “船少說離岸幾十公里,你在海中竟然沒死,可見落海不久,你究竟是怎麼到那裏的?”

  女孩倉皇地看了他一眼,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不知道……”

  “好吧,先告訴我你的名字。”里昂耐心地問。  

  她垂下眼睫,思考他的話,忽然身子一震,潔白的貝齒在雙唇間打顫,“我是誰?名字……我的名字……”

  里昂眯起深邃的眼眸,冷然地看著她的反應。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她拾起小臉,不安的眼神飄忽。

  “那是我的問題。”他勾起一邊嘴角,笑看著她。

  “我不知道。我的頭好痛……”她撫著自己的後腦勺。

  小臉因疼痛而皺起。

  “我剛剛已經替你看過了,你的後腦被撞了一下,沒有破皮,放心吧!”至於會不會被撞傻,他就不能確定了。

  “好痛……”她埋怨地看著他,哽咽道:“人家的頭很痛啦。你幫我揉一揉,好不好?”

  “我的手勁很強,會弄痛你,我還是帶你去醫院好了。”

  他按下通話鍵,就要向黑玻璃前的司機下命令。

  “不要啦!”她飛快地捉住他的手,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瞅著他俊美的臉龐,“醫生會打針,會痛。”

  “你是真傻了,還是跟我裝蒜?”他垂下眼眸盯住她一隻小手。她柔軟的手心貼在他的手臂上,有點冰涼。

  “你不要凶人家嘛!我的頭好痛……”說著她就掉下淚珠,放聲大哭。

  “好好,我不大聲說話就是了。”他捂住她的小嘴,柔聲哄道:“你再仔細想一想,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來的?”

  女孩在他大掌下的小嘴一扁,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我不要想,一動腦筋頭就痛,你還是幫我揉一揉好不好?”

  “好。”  

  “輕一點喔。”女孩稚氣地對他叮嚀道。

  “我知道。一他無奈地一笑,放鬆力道揉著她腦後的淤血。

  “痛、痛、痛……”女孩的嘴角往兩邊一扯,絲毫不客氣他說哭就哭,淚滴如珍珠般落下。

  “我都還沒有真正用力。”里昂放開手,盯著她。如果她真的是如此天真的女孩,危險的氣息從何而來?  

  還是她真的把腦袋撞壞了,整個人變得癡呆?

  “可是人家就是痛,不要了啦!”她吃疼地獲住自己的頭,綠眼睛哀怨地控訴他的粗魯。

  “你真的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他低下頭,直視著她的小臉,如鷹般銳利的眼眸瞧進她的眼底。

  “哇……”她哭得更大聲,好似被人淩虐。

  “又怎麼了?”他幾乎要被她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舉止行為弄混了,她怎麼會有如此多的眼淚?  

  “你的眼睛……好嚇人。”她抽噎了幾聲,又開始哭得唏哩嘩啦,“不要凶人家啦!”  

  “好,我不凶你就是了。”里昂低哼,轉頭看向窗外,不再理她。

  她在考驗他的耐力,而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

  從來沒歹個女人可以讓他心慌。心亂、心焦,在她喊疼的時候,他竟然還會興起憐惜的感覺。

  她不是天使,而是上帝派來折磨他的小撒旦。

  女孩眨了眨眼,收起淚水,委屈地偎在他身邊,“你討厭我了?”  

  “你……”不是她自己口口聲聲說怕他的嗎?

  看著他欲言又止,女孩燦爛一笑,綠色的眼眸彎成了兩道優美的弧形,“你的表情好好玩。”

  “你在耍我?”他的嗓音透出不悅。

  “沒有,我不敢……你又要凶人家了。”女孩晶瑩的淚水已經在眼眶中打轉,隨時要滴落。  

  “不要哭。”他被她的淚弄得心慌意亂。

  “嗚……我要回家……”她轉過身想打開車門。卻發現徒勞無功。“它不聽話!”

  里昂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知道她無法打開車門。

  “我這邊的門不聽話,你那邊的好像比較乖。”她回過頭,嬌小的身軀橫過他。

  他這邊的車座安排了一個暗鈕以應付危急狀況,很快的就被她找到了。

  “這是什麼?”說著,她就要按下去。

  里昂及時抓住她的一隻小手, “你給我坐好,不准亂動。”

  他看出她尋找東西的手法很老練。

  “人家要回家。”她可憐兮兮的盯著他,“你不要用凶凶的眼神瞪人家啦!”

  “你到底是誰?”他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疑雲,她的行為太奇怪,不只瘋癲,還有些倡狂。

  “我不記得了。”她沒有避開他的注視,反而仔細盯著他。過了幾秒鐘,她甜甜地笑道:“你的眼睛像寶石。”

  “別跟我打哈哈,說!你到底是誰?”他才沒有愚蠢到相信她真的失憶兼頭殼壞去。  

  “嗯……我是誰?讓我想一想喔。”她低下螓首,仿佛很認真地思考他的問題,“我到底是誰?”車裏安靜了半分鐘,然後她無力地搖了搖頭,抬起美麗的綠眼睛,蹙著眉看向里昂。“我是誰?”

  她語氣中的認真,讓他頓時傻眼。

  難道她真的失去了記憶?

 

第二章

  她應該是個混血兒,精巧的五官看得出東方血統,肌膚雪白,眼眸的顏色像極品的祖母綠。

  她說了一口流利的英文,口音純正,里昂推測她應該受過正統的英文教育。

  “人家到底是誰啦?”她扯著他的袖口,嬌小的身子幾乎要賴到他身上。  

  “我不知道。”他讓她在自己的身上放肆,不去理會身體因為她的柔軟馨香而產生悸動。

  “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嗎?你應該要知道我是誰。”她拒絕讓自己去想,頭都快痛死了。“不管,不管,你一定要知道我是誰。”她死皮賴臉地撒嬌,粉嫩的雙頰氣鼓鼓的。

  “好,我請中央情報局幫我查,你認為如何?”他挑起英氣的濃眉,眯著琥珀色的雙眸注視她的反應。

  “那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好像很厲害那!”她以崇拜的目光看著他,一邊興奮地拍著小手。

  “你真的不知道?”不可能,除非她真的被撞癡了。

  “我應該知道這種東西嗎?真奇怪,沒聽過喔,那麼你是誰?要不要讓他們也查一查?”

  他聽了幾乎快暈倒,“我知道自己是誰,不用你費心。”

  “真的?那他是誰?”她提起他的大掌包在自己一隻小小的嫩手中,殷切地看著他。

  “里昂‧鷂‧佛倫。”天知道他真的敗給她那雙燦亮的綠眸,才會將自己的姓名告訴她。

  “好長、好好聽的名字喲!”她的口氣透露著羡慕,眼中閃爍著不懷好意的頑皮。

  “你想幹什麼?”他立刻就看出來她那種頑劣的眼神是屬於十歲小孩的童稚。

  “以後我就叫里昂‧鷂‧佛倫。”她很得意地宣告自己的新名字。

  “你真的有病。”里昂瞪了她一眼,按下通話鍵,對司機下命令,“開到醫院去。”  

  “啊……”女孩絕美的小臉一垮,圓睜著碧綠的眼眸盯著他,“兇手,我討厭你!人家不要打針啦!”

  里昂重新冷靜地審視著她的臉蛋,發現她就算是癡、是癲,他都覺得她很迷人,教他心動。  

  心中暗下了一個決定,如果她真的是癡傻了,他要將她收在身邊,讓她難以預料的行為帶給他好玩的感覺。

  但她若是偽裝的呢?那她就會嘗到欺騙他的後果。

  ☆☆☆

  “人家不要打針,你好壞。”女孩在里昂的懷中又捶又叫的,不肯乖乖聽話。  

  “沒有人要打針,你不要亂動。”就是因為她不聽話.護士們又拉不動她,所以里昂只好將她抱在懷中。

  突然,她靜了下來,抬起小臉凝視著里昂的臉龐,美麗的綠眼睛眨了眨,隨後將小臉埋進他寬闊的胸膛,喃喃地說:“如果要打針的話,我要叫醫生伯伯打在你的屁股上。”

  站在一旁的護士們聽了女孩的童言童語,都不禁掩嘴竊笑,看里昂無比俊美的軒昂氣魄,想到要把針打在他的屁股上,那畫面不知道要跌破多少人的眼鏡。

  里昂低頭在她耳邊威脅道:“你要是敢再亂說話,看我打不打你那可愛的小屁股。”

  “不要。”她連忙用小手護住自己的臀部,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那就給我閉上嘴巴,乖乖聽話。”他滿意地笑了,手指在她渾圓白淨的額頭上輕輕一彈。  

  “痛!”她舉手護住自己受難的額頭。盯著他的眼神更添委屈,“你沒說要打人家的頭。”

  “這是給你的一點小懲罰。”他輕拍她柔嫩的小臉。手臂圈住她的纖腰,發現她在自己的懷中窩得很舒適。

  “噢。”這次她很乖地接受他的理由,把小臉靠回他的胸前。隨後又抬起來問道:“什麼叫懲罰?”

  “就是你再多問一些這種話後會發生的事。”說完,他的雙眸眯起,又把手伸向她的額頭。

  “啊!救命啊!”女孩的一些玉腿不停晃動,一手護住自己的額頭,另一手則輕敲他的頭,“先下手為強。”

  就是她這種無厘頭卻又精靈古怪的思維和動作讓他啼笑皆非。他惡狠狠地盯住她,“你不要命了?”

  “是你先打人家的。”她控訴道。

  “我可以打你,你不能打我!”他擒住她一雙白嫩的小手,要將這道理灌入她的小腦袋中。

  “為什麼?”她噘起小嘴不服氣地問。

  “因為……”因為我根本不會真的傷害你。里昂暗暗說出這句話。

  “因為你怕自己打不過我,對不對。”她笑嘻嘻他說出這個結論,又很安心地偎到他臂彎中。

  里昂不生氣,反而覺得很新鮮,從來沒有人敢自大到在他面前說出那種話,她是頭一個。

  醫生檢視著斷層掃描片,不時地轉過頭看他們兩人打情罵俏似的對話,心裏覺得好笑,卻不敢在里昂面前放肆。

  因為里昂是美國政府聘請到檀香山的軍事專家,政府要員與高階長官們莫不對他禮遇備至,誰敢像那女孩一樣出言不遜?  

  “咳……先生?”醫生出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嗯,說吧!”里昂恢復了平素的冷靜,看著醫生。

  “病人的腦部斷層掃描顯示她的後腦部位有一處淤血。

  可能會導致不可預期的後遺症。”  

  “像她現在這樣?”  

  醫生贊同地點頭,“失憶、智力退化。”

  “沒有辦法治療嗎?”他看著她像個小孩似的蜷著身軀,小手緊抓著他胸口的衣服。

  “我們可以將淤血抽出,不過不能保證她一定會恢復正常。”

  她張開手臂緊緊地抱住他,泫然欲泣地說:“不要打針……”

  “醫生沒有說要打針。”他拍著她的背,柔聲哄著。

  “可是……他不是說要抽血?會痛……”她以為抽出腦中的淤血就像平常打針一樣。

  里昂莞爾,把玩著她方才被護士整理成辮子的長髮。

  “既然不能保證一定會好,我們就不要動手術了。”

  “真的?”她綠眼發亮地盯著他,沾著淚意更加動人。

  “嗯。”他點頭。

  “你真好,手術一聽起來就好痛!搞不好我會痛到死掉。”她煞有介事地預言。

  “別胡說了。”他笑斥。

  她不可一世地仰起小臉,覺得自己說的話才是對的。

  “醫生,她現在的智力大約是幾歲?”里昂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現在面對的是幾歲的小女孩。

  醫生看著她方才所做的智力測驗,說出結果;“七歲。”

  里昂苦笑、才七歲?他要怎麼對待她?他的年紀當個七爹小女孩的父親都掉綽有餘。

  他捧起她的小臉,低聲道:“你真的好小,怎麼辨?”

  她似乎不太能懂他的為難,淘氣地伸出舌頭,往他挺直的鼻尖輕輕舔了一下。

  “你……”他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嘻!”她粲然一笑,綠色的眼珠綻放出寶石般的光彩,菱形小嘴中的貝齒露了出來。

  里昂歎了口氣。她就是這樣讓他生不了氣,算了,當個現成的父親也好,他想嘗嘗寵一個人的滋味,免得讓人覺得他沒心沒肺。

  ☆☆☆

  當他們回到里昂住的地方,已經很晚了,里昂將她帶到客房,在床上看到一些他打電話吩咐傭人買的衣服。

  “去洗澡,那一堆是你的衣服,等會兒你可以換上。”

  女孩躊躇了一下,低下頭怯怯地問道:“我可不可以先去上廁所?”

  “你才剛上過。”他提醒她。

  “人家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尿不出來啦!”

  小孩子就是這樣,有時候可愛逗人,讓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呵護,有時候卻像個任性的頑重,隨自己的喜好做事。

  “好,快去。”他手指向一扇門裏。

  女孩很高興地點頭,一溜煙跑進那扇門。  

  里昂目送她的背影,輕笑了聲,轉身往房門口走去,隨手帶上了門,卻聽到房內有跑步聲。

  她打開門,睜著靈活的大眼睛問道:“你要去哪裡?”

  “回,我的房間。”他停下腳步,想知道她要做什麼。

  “你也要上廁所嗎?”她眨了眨長翹的眼睫,天真地問。

  “我美麗的小天使,乖乖地聽話,進去洗澡、睡覺,你自己會做吧?”

  “人家不喜歡洗澡。”她別開眼,孩子氣他說出自己的喜惡。

  “別逼我親自剝下你的衣服,把你丟進浴缸。”就算她的智力只有七歲,這一點威脅他相信她聽得懂。

  “你好壞!”她對他吐了吐粉舌,氣呼呼地摔上門,“我要把自己淹死在浴缸裏,你不要管我。”

  “小心我打你屈股。”他撂下一句狠話,放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才從海裏把她救起來,他不相信她已經忘了嗆水的滋味。

  ☆☆☆

  漆黑的夜裏,一片靜悄悄,突然間一陣哭泣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那哭聲極傷心,好像被人拋棄的小貓,在深沉的夜晚鳴響,擾得人不能好夢。

  “好可怕,鷂……你在哪裡?”

  女孩走在黑暗的走廊上,不停的叫喚;睡衣下擺拖在地板上,讓她差點被絆倒。

  “鷂……我好怕!”她不停地掉淚,小手胡亂地抹著自己的臉。  

  “小姐。”一扇門突然打開,一名婦人從房內走出,溫和慈祥地道:“主人的房間在樓上。”

  原來女孩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樓下,離里昂的房間愈來愈遠。雖然管家不知道她要找的鷂是誰,但直覺她要找的就是主人。  

  “你不是鷂,我要找鷂。”女孩邊哭邊喊。

  “主人在樓上,我帶你去好不好?”

  “不要。”女孩任性地拒絕,“我要找鷂。”

  “主人……”

  “好了,你下去吧!”里昂步下樓梯,走到女孩的身後,出聲將管家揮退。  

  “是。”管家無奈地搖了搖頭,重新將房門掩上。

  “鷂,我……我好怕。”女孩突然轉身,一把將里昂拖住。

  “從來沒人叫我鷂,你就喜歡與別人不一樣。”他將她橫抱起。低著頭笑道。

  兩雙漂亮的眼瞳靠得好近,在微弱的月色下互相輝睫,他俊朗的臉龐帶著憐愛,而她淚中含笑的小臉像個天使。

  “鷂,我作了惡夢不敢自己睡。”她一雙纖白的手臂高舉,環住他的頸項。

  “那我找個女傭睡在你床邊好了。”說著,他張口就要叫管家,她趕緊捂住他的嘴。  

  “我又不認識那個叫女傭的人。”她抽噎道。

  “不然你要我怎麼辦?我陪你睡嗎?”他的唇角揚起一抹輕淺的笑意,斜睨著她。  

  雖然她的智力只有七歲,身體可是完全成熟的,里昂下不了手,覺得那麼做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大淫魔。

  “好,鷂陪我睡。”她的笑容好燦爛。

  她的聲音甜嫩軟膩,像極一個撒嬌的女娃兒,他平常就不大喜形於色,對她,卻是生不了氣。

  “我不是天天有空哄小娃兒睡覺。”他沉聲拒絕。

  女孩小嘴一扁,眼圈兒紅透,又要哭了,“你討厭我,你一定是討厭我了。”

  “我沒有。”他將她放到沙發上,坐在她的身邊,“你知不知道我是個男人,而你是個女人?”

  她盯著他的臉龐,圓圓的綠眼瞳閃了一下,像是不解他的話。“你是鷂啊!”

  他徹底被打敗了,牽起她的小手,“算了,我們上樓吧。

  頂多不把你當女人就是了。”

  誰教他第一眼就被她天使般的面容迷惑了,而她一睜開眼,所有的舉止行動比他想像的更純真。

  這個被貶到凡間的天使似乎是賴定他了。

  “你真好。”她隨他站起身,甜甜地笑道。

  “等我變成一隻大野狼,你就不好了。”他若有所指地笑道。

  “什麼是大野狼?”她眨著雙眸好奇的問道。

  他就知道她絕對會問,歎了口氣,輕聲的說:“有兩種意義,一種是動物,一種是……等我失去控制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對她下手。

  身邊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癖好,他迷戀純潔的天使,總有一種想染指天使的邪惡念頭。

  現在,他的身邊就有一個,天曉得他能忍耐多久。

  ☆☆☆

  里昂迷人的男性氣息不斷地竄入她的鼻子,還有那雙健壯修長的手臂、寬闊的胸膛,就像一個搖籃。

  她卻不太平靜,從恬靜的夢鄉轉醒,被一個惡夢嚇得香汗淋漓,閉著雙眼不停揮動著手臂。

  “不要……不要這樣!”

  里昂的臉頰被她揮中,他吃痛地醒來,盯著她慌亂的動作。

  “我不要……不要逼我……”

  她說的夢話清楚地傳入他的耳中,他的眼底閃過一抹亮芒,不打算立刻將她喚醒。

  不設防的夢話最真實。

  “不要傷害他……好、好……我去……我去……”

  她要去什麼地方?里昂眉字問鎖著深思,知道自己必須查出她的身世。  

  “不要……”

  她的聲音漸漸淡去,兩行晶瑩的淚水不斷地滑落雙頰,小臉染著悲傷的顏色。

  里昂不忍見她被夢境逼哭,伸出手拍了拍她的粉頰,柔聲喚道:“醒一醒,天使。”

  他至今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決定以這個昵稱呼她。

  “啊!”她猛然彈跳起身,綠眸閃著淚光,呆滯無神的目光盯著前方。

  “你還好吧?”他拭去她額頭上的汗珠。

  女孩轉頭盯著他半晌,碧綠色的眼瞳一動也不動。隨即嘻嘻一笑,“你長出鬍子了。”  

  “大驚小怪!”他輕點了下她的俏鼻,翻身下床。

  就算他有張陽光男孩般的臉龐,也不表示他不會長鬍子。  

  他走進浴室,發現她也跟了進來,她搶過他手中的刮胡膏,擠了一堆在手心。

  “我也要刮鬍子。”說著她就把手上的泡沫往自己的小臉上抹去,頓時一張清麗的小臉面目全非。

  “你是個女孩,哪有鬍子可以刮?”他好氣又好笑地拿了條毛巾,為她拭去臉上的泡沫。

  “可是……好像很好玩。”她的綠色眼瞳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的胡渣。

  “你休想。”一看到她的眼珠子亂轉,他立刻就猜出她的心思。

  只見她粉嫩的小嘴一扁,纖秀的柳眉皺起,淚珠又要墜落。

  “你現在根本沒有行為能力,我不能把自己交給你。”他說之以理,希望她打退堂鼓。  

  “不管,我要刮鬍子啦!”她氣鼓鼓地跳腳道。

  “不行。”這一次他絕不妥協。

  “那我就刮自己的眉毛。”說著她伸手就要行動。

  “喂!住手。”他箝住她一雙不安分的小手,斥道:“把眉毛剃掉能出去見人嗎?”

  任他有一雙巧手和聰明的腦袋,也學不會化妝,他相信此刻孩子氣的她也不會。

  “我沒有鬍子,你又不讓人家刮。”她一雙綠眸委屈地控訴著他的絕情,長長的眼睫眨了眨。

  他吸了口氣,點頭道:“好,我犧牲一下,來吧!”語氣中的無奈好似他要從容就義了。  

  “呵,刮鬍子,刮鬍子……”她興奮地將這幾個簡單的字串成了小調。

  “小心一點。”他忍不住出聲警告。

  “放心,我很厲害的。”她將一張椅子搬到他身邊,站了上去,將泡沫慢慢地抹在他俊挺有型的臉上。

  他在心中暗自歎息,誰教他不願見天使破相,只好把自己出借了,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自誇厲害的她將泡沫抹滿了他半張臉,連嘴唇也不能倖免於難,看著刮胡刀落下時,他有一種預感,他絕對會後悔答應把自己的臉交給她!  

  “啊!”他咬牙低吼,血絲從泡沫中緩緩的滲出,天使沒有破相,他卻已經挨了一刀。

  “滾出去!”他終於狠心杷她趕了出去,氣極了自己對她的心軟。

 

第三章

  一早,里昂便接到從歐胡島總司令部打來的電話。

  “有人來‘敲門’?”

  “是的,一次比一次明目張膽,指揮官想請佛倫先生親自過來一趟,我們怕這不是單純的駭客入侵事件。”

  “我立刻就到。”他掛斷電話。

  整裝完畢,里昂匆匆走出大門,女孩卻在這時跑過來捉住他的手臂不放。

  “你要去哪裡?”她語調軟膩地問。

  “小孩子不懂,不要多問。”他必須不停地提醒自已她現在的狀況,否則他會忍不住想下手染指她的純真。

  “好,我不問,那你帶我去。”  

  “兩個字,休想。”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再讓她為所欲為。他已經縱容她太多回。

  像今天早上的讓步,就讓他的臉頰貼著一塊OK繃。

  “你好凶。”她不高興地噘起小嘴,還是巴著他的手不放。

  “不要我凶,你就乖乖聽話。”他試圖將她拉開一點,卻發現她貼得比章魚還緊。

  “那你還是凶一點好了,帶我去。”她不達目的絕不甘休,綠色的眼眸圓睜著。

  “你不會喜歡那個地方,可能還會很討厭。”他發現自己憊來愈像一個苦口婆心的老爹。

  “人家的頭還是痛痛的,要是大無聊,搞不好我就自己痛死掉,也沒有人會管我。”

  “你……”他不想聽她老是將死掛在嘴邊,那會讓他覺得有些心驚,“頭很痛的話就告訴管家,她會帶你去看醫生。

  “我不要,如果真的痛死的話,我就說是你害的。”她放開他的手,一個人悶悶地走回屋裏。

  他盯著她的背影,琥珀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精光,唇邊勾起一抹幾乎看不出的笑意。  

  “走吧,我帶你去。”

  她幾乎是馬上轉身跑回他身邊,小手親呢地牽著他的大掌,晃著小腦袋,身後的長辮子也跟著擺動。

  里昂著迷地看著她,她不只是個天使,也是個會蠱惑人心的綠眼妖精。

  ☆☆☆_

  “就是她?”

  “嗯。”里昂點點頭,與另一名金髮的中年男子一同看向正與機械人玩得不亦樂乎的女孩。

  不過這些機械人各司其職,才懶得理她這個閒人,讓她不停地在總司令部的走廊上追著跑。

  金髮男人沉思了一下,“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我也覺得她不如外表看起來簡單,幫我查一下她的身世,可以嗎?”里昂的目光追隨著女孩的背影。

  “當然,我們很快就會給你答復。”金髮男人義不容辭地笑道。

  只要是對里昂的身分有點瞭解的人,都會明白金髮男人為何如此謙恭,不論里昂的身世多麼顯赫,光是他為美國國防軍事所做的貢獻,就已經教人覺得他的能力深不可測。

  “嗯,抱歉帶了一個外人來叨擾。”里昂對他欠了下身,往女孩消失的方向走去。

  在一處人工花園中找到女孩,她正與一具修剪花木的機械人玩耍,她不斷地將樹葉扯下,讓機械人跟在她背後清理。

  “天使。”他出聲喚道。  

  她似乎已經很習慣這個昵稱,立刻轉頭,“鷂,這裏很好玩那,你壞心,不肯帶我來。”

  “這不是帶你來了嗎?我們回去吧,”他攪著她纖細的肩膀,執起她沾滿綠葉汁液的小手。

  “讓我多玩一下嘛!”她不依地扯著他的袖子。

  “人家不會理你的,你只會破壞環境。”他指的是她剛才肆無忌憚的行為。  

  “那我們偷一個機械人回去玩。”她附在他耳邊細語,笑容活像只偷了腥的貓咪。  

  “我不會幫你。”他聳肩淺笑,她的孩子氣總讓他哭笑不得。

  她瞪大美麗的綠眼睛,受了傷害似地看著他,“你不幫我的話,那我就偷不出去,結果被人家看到,然後我就會被抓去給員警伯伯槍斃,會痛死的啦!”

  她說的是什麼邏輯?里昂的臉色頓時變得有點古怪,“既然知道會痛,就不要打歪主意。”

  “可是人家喜歡跟機械人玩嘛!”她埋怨的語氣好似在說他是個老頭子,不明了小孩子的喜好。

  再扯下去,他絕對會氣絕身亡。“我們先回去,我的住處也有一個小機械人,比這種機型精巧,給你當玩具好了。”

  “真的?”她雙眸燦亮。

  “對,天黑前沒有回到家的話,就不給你。”

  “人家要嘛!快回家了,動作那麼慢!”她先發制人,拖著他的手往出口走去。

  里昂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跟在她身後苦笑不已。

  ☆☆☆

  夜裏,將她哄睡了,里昂走到書房中,打開手提電腦,查看他與中情局連線的電子信箱。

  有一封容量頗大的檔案丟了進來。  

  他打開檔案,看到一張照片,上頭的女孩面容無比的熟悉,一旁記載著有關她的資料。

  姓名:丁問蝶

  父親:丁伯維(祖籍:中國)  

  母親:珊蒂‧紮伯格

  國籍:華德共和國  

  中情局檔案:精通化學研究、武器製造、七國語言,擅偽裝。

  備註:懷疑此女與華德共和國近日的革命有密切相關,組員若是不意碰上,務必小心行事。

  里昂盯著螢幕,才知道他的天使叫丁問蝶,而且有如此不平凡的經歷。盯著擅偽裝三個字,他冷冷的笑了。

  ☆☆☆

  里昂向來心機深沉,即使知道丁問蝶的真實姓名,他仍按兵不動,每天與她嘻嘻哈哈。

  “花好香。”她歡天喜地捧著頸上的花圈。剛剛一下飛機就有好多人送她花呢。  

  吉普車一駛入海灘,就可以見到一群參賽與湊熱鬧的人。

  “佛倫先生,沒想到你還是來參加衝浪大賽。”  

  里昂對前來迎接他的褐膚男人抿唇一笑,牽著問蝶的小手,在下車時環住她的腰,幫助她下車。

  “難得到這裏來,順便帶這個吵死人的小傢夥出來散心,沙魯先生也要來不是嗎?”他挑眉看向褐膚男子。

  那名褐膚男子是中情局的官員,特地被派來指認丁問蝶,而且在必要的時候保護里昂的安全。

  而里昂口中的沙魯則是軍事基地相當年輕有為的局階軍官,兩人今天要在衝浪比賽中較勁。

  褐膚男子微微頷首,“嗯。”

  “鷂,我不要來這裏。”問蝶躲到里昂的身後膽怯的說。

  “為什麼?”他好奇的看著她的舉動。

  “那邊藍色的水那麼多,不小心被它吃掉怎麼辦?”她扯住他身上的輕便外套,讓他結實的胸肌自領口處微微露出。

  里昂明白她曾溺水,自然會害怕,是將她拉到身前,“沒有人要你下水去。”

  “那你也不可以去。”她稚氣且蠻橫地道。

  “我會安全回來。”他對她的緊張報以一笑。

  “真的?你會不會騙人?”她雙眸閃爍著不信任的懷疑光芒,像個孩子似地撲進他懷中。

  褐膚男子聞言一驚,這女子的言詞嚴重侮辱了佛倫先生的人格,而且看不起他的能耐。

  現在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她就是丁問蝶,但看樣子佛倫先生對她很寵愛。里昂習慣了她沒有顧忌的作風,也知道她隨時可以挑戰他的權威,而他不介意。

  “不然我們來訂個約定,沒有安全回來的人是小狗。”他點了下她俏挺的鼻尖,與她約法三章。

  “不行啦,我們家裏沒有給小狗吃的東西那!”問蝶眨著大眼,天真他說。  

  褐膚男子快看傻眼了。

  “你可以喂我吃你的餅乾霜淇淋。”他將她帶到販售飲料的亭子,替她叫了一杯果汁。

  “好。”她大聲地回答,顯得很興奮。平時他都不陪她一起吃零食,現在可逮到機會了。

  “佛倫先生,沙魯先生已經到了。”褐膚男子接獲來報,上前向里昂報告。  

  “嗯。”他微微點頭,轉向一名護衛,“在旁邊守著。她要什麼都給她。”  

  “是的,先生。”

  “要快點回來喔,”問蝶叮嚀他後,很高興地開始喝果汁。  

  “我會的。”里昂點頭,俯首出其不意地在她的頰邊印下一吻,“乖乖地在這裏等我。”

  她撫著粉頰,耳根子燒燙了起來,一時間表情變得很僵硬,眼光不再帶著孩子氣。

  “怎麼了?”他的唇邊勾著邪氣的淺笑,故意問道。

  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燦爛一笑,“等你回來,我們再來玩親親。”  

  “為了你這句話,我無論如何都會回來。”他的眼眸藏著危險的笑意,再也沒有以往的收斂。

  說完,他領頭離去,褐膚男子猶不放心地回望她一眼,只見到她快樂地玩著杯子邊的擺飾。

  等他們走遠,問蝶突然低喟一聲,拍著胸口試圖按下里昂的吻帶給她的悸動。  

  他看破她的伎倆了嗎?

  “你似乎已經與他很熟了?”在她的身後響起一道幽幽的女聲。

  坐在吧台邊的問蝶猛然回頭,看到一個正在調酒的女子,她吃了一驚,握杯子的手震顫了下。“鈴蘭……”

  女子的眼光閃過一抹淩厲的光芒,瞟了下問蝶身邊的護衛。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問蝶一收到她的訊息,馬上對著護衛哭鬧,“我要吃披薩,你趕快去買啦!”  

  “可是……”護衛為難他說:“那就沒人保護小姐的安全了。”  

  “去吧!我會幫你看著。”女子自告奮勇。

  “我調個人手過來。”說著他就要用行動電話調人手。

  “我快餓死了啦!”問蝶催促他。

  “等一下,我用電話訂送。”護衛已經被問蝶的哭聲搞得一團亂,但專業的訓練還是讓他想到解決辦法。

  “那太慢了啦!人家又不會亂跑……”她捂著小臉哭得傷心。

  “好吧!待會兒會有人過來接手,不要亂跑。”護衛不放心地叮囑,要是她不見的話,不論他有幾顆頭都不夠砍。

  護衛走遠,女子才又冷冷的出聲,“你似乎在那個男人身邊很吃得開,為什麼還不下手?”  

  “找不到機會。”問蝶生硬地別開小臉。

  失憶、智力退化是她裝出來的,甚至於那場溺水也是她策劃出來為了要接近里昂。  

  “你不想要你父親活命了嗎?”

  “不要傷害我父親,我會執行任務的,再給我一點時間。求求你,鈴蘭,你是我的朋友,不要對我這麼無情。”

  “國家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你。”鈴蘭無奈地搖頭。

  “我知道了。”問蝶知道等不及的不是國家,而是她年老的父親,他們拿他要脅她。

  “小姐!”一名身穿軍裝的男人走到問蝶身邊,“佛倫先生怕小姐無聊,要請小姐過去觀賽。”

  “那我們快去。”問蝶的舉止頓時又變成七歲的童稚模樣。迅速地站起身,跑了出去。

  上了吉普車,問蝶笑嘻嘻地看著車前的風景,身上亮麗的紅色沙龍與她蒼白的臉角形成對比。

  她仍舊感受到身後緊迫盯人的目光。

  ☆☆☆

  “鷂!”問蝶一看到里昂,纖細的手臂便不住地揮舞,甜膩軟嫩的聲音高高地揚起。

  里昂正與人站在棚子下談話,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即轉頭尋找吉普車的蹤影,看到她在燦爛的陽光下露出耀眼的笑容。

  車子停在棚子邊,里昂走上前抱起她輕巧的身子。

  “為什麼不把帽子戴上?你的臉都曬傷了。”他看見她原本雪白的小臉泛著紅暈。

  “等一下就好了嘛!又不會痛。”她賴在他身上撒嬌。

  “過來吧,你剛才不是喊餓嗎?這裏有一些點心。”他將她放在沙地上,牽著她的小手走進棚子。

  “你怎麼知道?”她在心中暗自驚疑。

  “看著你的護衛打電話給我,否則我也不會知道你身邊現在沒人守著。”他讓她坐在一張舒服的躺椅上。

  “可是我現在又不餓了呀!”她淘氣地眨了眨眼。

  他只是淡淡地一笑,盯著她那些漂亮的綠眼睛。

  “她就是你最近收藏的天使?”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們的男人突然開口,他就是那個叫沙魯的軍官。

  “對,很搶眼吧!”里昂頭也不回他說。  

  “確實,借一步說話。”沙魯伸出手臂邀請。  

  “鷂,你要去哪裡?”問蝶拉著他的手臂,捨不得他又要離開。“我也要一起去。”

  “乖,在這裏等我一下。”里昂抽開手,跟著沙魯走開。

  問蝶看著他們走到不遠處,沙魯很慎重地對里昂低聲說了一些話,而里昂卻只是微笑。

  陽光大刺眼了,她只看到里昂平靜如常的俊臉,卻沒見到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正閃爍著詭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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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簡介:

 

驚鴻一瞥,她的目光再也離不開那個男人!
他輕易地奪去了她純潔的心和全然的信任
因為愛,她收起了嚮往飛翔的翅膀,以他為天
在他的溫存中失魂,漸漸忘卻自由的滋味
曾幾何時他的霸道扼住了她活潑的靈魂
讓她燦爛如星子的美眸,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但當她發覺自己的付出太過一相情願時
卻也悲哀的發現再也逃不出感情的泥淖
戀上一個無法全心響應的人無疑是種不幸
而明知錯愛卻無力收回更是沉淪的開始…
位高權重的大將軍,向來是女人青睞的對象!
他不管指腹為婚的她美醜智愚,只要聽話就好
瞧!婚禮上那個帶「保鏢」出嫁的不情願新娘
此刻不正捧著真心,急切地渴望他的愛憐
儘管欣賞他的聰慧,心折于她的博學
但為人妻者豈可僭越禮教,頻頻挑戰夫婿的權威
孰料他的嚴厲苛責,卻讓她日漸沉默蒼白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的笑語和那淘氣的神情
驕傲如他卻放不下身段,終教她心碎神傷離去
如今他才知道傷她有多深,而他不能沒有她!

 

 

楔子

  江南一帶,沒有人不知道聲名顯赫的雲家。

  早在開國之初,雲家的祖先就曾為先王立下汗馬功勞,因而被冊封為開國大將軍。待雲家祖仙告老還鄉時,皇上感念其為國家的貢獻,又加封為南國公,土地田產世代繼承。

  歲月匆匆飛逝,雲家逐漸淡出朝堂,隱居於草莽,但仍是江南一帶的名門,以經商護鏢維生。

  雲家現任掌事者是雲繼德,他與夫人一共生了十名兒女,頭九個皆是男孩,盼到了最後一個女孩,歡天喜地辦了十天的流水席,將女兒的閨名取為飄飄。

  雲繼德還幫雲飄飄訂下一門親事,男方的年紀比雲飄飄大了整整十四歲,名叫段靄天,此男自幼聰穎異常,而段雲兩家世代交好,對於兩人的婚事更是樂見其成。

  「小姐,那把刀太重了,妳耍不動的啦!」

  練武場上傳來婢女的驚呼聲,還有雲家兄弟的勸阻聲。

  「飄飄,等妳長大一點,大哥再教妳玩好不好?」

  「不要!我已經很大了。」小女孩堅持己見,不願聽勸,於是隨即又是一堆人的驚叫聲。

  「危險!」雲家老二連忙將小妹一把拉開,使她不被倒下來的刀劍所砸傷。

  雲飄飄在二哥的保護下眨了眨眼,隨後掙開二哥的手,道:「都倒了耶,以後都這樣放好了,那我就能拿到大刀了。」

  平常時候刀劍都是架起來的,別人不幫忙,她便只能望著那些刀劍興歎,再過一些時候,她覺得自己就應該能夠玩長劍了。

  但每個人都覺得雲飄飄是異想天開,因為她今年才三歲。

  「妳想得美,最多讓妳玩玩小刀。」雲家老三笑道,哼了聲。

  雲飄飄又圓又亮的眸子瞪了眾人一眼。「那多沒意思,而且不夠英雄氣概,我偏偏就喜歡大刀。」

  「你一個弱女子談什麼英雄氣概?」雲家老五與兄弟們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笑什麼?」雲飄飄覺得他們瞧不起她的志氣。

  雲家老大盯著小妹可愛的小臉蛋,心裏不禁納悶,她這張小臉已經可以明顯看出日後必定會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但不知為什麼就愛動刀槍,比起一般男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什麼!飄飄,你就委屈一下,玩玩小刀吧,要知道練武總有一定的規矩,我想你不想什麼都沒有學到,就先弄得一身傷吧?」雲家老大今年已經二十歲,說話老成而且比較勸得動雲飄飄。

  「算你有理。」雲飄飄撅起小嘴。好吧,小刀就小刀,總有一天她要讓他們這些臭男生知道她的厲害。

  「對,不過,要你背的心法呢?背好了沒有?」雲家大看著她道。

  「心法……只背了一點點。」雲飄飄的聲音突然細如蚊蚋,幾乎都快聽不見了。

  「練武首重心法,口訣都背不牢了,更別談練招。飄飄,你想習武可以,但得先背熟心法的。」雲家老大蹲下身子拍拍她的小臉。

  「好吧,這次輪到哪位哥哥了?」雲飄飄抬起頭,不懷好意地看著五哥,她知道九位哥哥中,他的道行最高。

  「喂喂喂!別看我,爹今天要驗收我的武功,我可沒有時間陪小娃兒。」雲家老五連忙搖頭拒絕。

  雲家老五自小便是個小可多得的練武奇才,心法口訣過目不忘,別人念過一回,他便可以全數記下,並且融會貫通。雲飄飄年紀雖小,但也知道「人盡其才」的道理。

  「小娃兒?你說誰?」雲飄飄背心法的功夫雖沒五哥厲害,不過自小也是耳聰目明,凡事皆逃不過她的眼睛及耳朵。

  「老五!」雲家大出聲示警,立刻蒙住眼睛,不忍卒睹。完了,小妹生起氣來,他們今天就甭練習了。

  「好好好!我說我自己行了吧。飄飄,五哥只教一回合,背不起來五哥就不理你了。」話說得好聽,要是敢不理她,爹娘不打死他才怪。

  「兩回合,否則……哼!」雲飄飄討價還價,誰教他瞧不起她。年紀小又不是她的錯,誰都不能斷言她長大不會比他們有出息,而且搞不好她能長得比他們高大呢。

  小娃兒就是小娃兒,根本不清楚男女有別,別說雲家九位兄弟個個體魄健壯,就是連現在不過七歲的雲家老九都比雲飄飄高出兩個頭有餘,再說她骨架纖細,今生是休想與兄長們比高了。

  雲家老五很認命地點頭。「行了,兩回合就兩回合。」

  此時,長廊上急急奔過一名奴僕,手裏拿著一封信,神色匆忙,好象發生了什麼大事。

  雲家老大向大哥使了個眼色,想將奴僕攔下來,不過卻被阻止。「你年紀不小了,別再那種事,要真發生了天大的事情,爹娘會傳喚我們的。」

  雲飄飄正和雲五郎學習口訣心法,一時沒有注意到周遭發生的事。

  「小姐!」雲飄飄的貼身ㄚ鬤萍兒大老遠奔來。「老爺和夫人請少爺和小姐去大廳,有要事宣佈。」

  「知道是什麼事嗎?」雲家老大問道。

  「不知道,不過老爺和夫人好象非常高興,歡喜得不得了。」

  「老五,先歇一會兒吧,爹娘有事要我們前去大廳。」雲家老大呼喚雲家老五。

  雲飄飄頓時不滿地大叫,「不行!你不是答應我背完口訣後,要打上一套拳法讓我開開眼界嗎?怎麼可以騙人?」機伶的她和雲家老五討價還價,硬要先見識他的拳法。

  「飄飄乖,我們約定的事情一會兒再說吧,爹和娘有事找我們。」雲家老五將雲飄飄抱起,飛也似地趕到兄弟們身邊,隨即前往大廳。

  一群人才剛入大廳,雲飄飄就被雲繼德抱了起,他笑得合不攏嘴地對著她說:「飄飄,妳真是好福氣。」

  雲飄飄苦著小臉說:「才不!五哥剛剛明明說好要打拳給我看,現在卻賴皮,可見得我一點福氣都沒有。」在她的小小心眼裏,沒有一件事比練武重要。

  「你在說什麼傻話呀!」雲繼德不在意地呵呵大笑。「還說沒福氣?天下間哪個女孩像你這般好命,小小年紀就成了誥命夫人。」

  「誥命夫人?」雲家老大驚道。

  「是啊!靄天高中狀元,受皇上欽點,加封正四品,剛才段家捎來了喜訊,告訴我們這個好消息。」雲夫人也是喜不自勝。

  雲飄飄看著眾兄長,又瞧了瞧父母。誥命夫人?那是什麼玩意兒?她聽了就覺得討厭。

  「我不要當夫人,我要當女俠。」她語出驚人。「五哥,我們走吧,你還欠我一套拳法。」

  她自父親的懷中掙脫,拉著哥哥的手就往外跑。

  「飄飄!」雲繼德想喚回女兒,但她老早就跑得遠遠的,老八與老九也跟著她的後面跑了。

  「爹,你知道飄飄好動,只怕這誥命夫人頭銜對她而言不是一件好事。」雲家老大的見識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那就讓她少到練武場去,或許她會多花一點心思去學女孩家的事,將來嫁過去才不會丟臉,讓靄天失望。」除此之外,雲繼德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雲家大虛應地點點頭,不敢對父親說實話。

  小妹的性子豈是那麼單純!唉,段靄天這個妹夫的聰穎天資是不容否認,不過似乎沒有娶聽話妻子的命。

  「飄飄,妳真厲害,全都背起來了。」雲家老九充滿佩服的聲音自廳外傳來,大夥兒的讚賞笑聲不絕。

  「當然,以後我要鏟奸除惡,不厲害一點可不行。」雲飄飄細嫩的童音說著。

  「妳真的要當女俠呀?」雲家老五的聲音聽起來頗不以為然。

  「對,我要舞刀命,練拳法,總之你們要快快教我,好讓我早點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她又在異想天開了。

  「哈哈哈……」眾人的笑聲又起,仿佛聽了一個大笑話。

  其他人聽到笑聲也走出大廳湊熱鬧去,只留下雲家老大與父母三人對望,不禁搖頭歎息。

  雲飄飄雖然只有三歲,可是欽賜的誥命夫人要當女俠,談何容易?

 

第一章

  十二年後

  時光荏苒,十五歲的雲飄飄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飄飄及笄那天,雲夫人請了戲班子到家中,在後花園擺了幾桌酒席,預備好好慶祝。

  吃完了酒菜,眾人預備點戲。

  「飄飄,今兒個你是壽星,就由你先點。」雲夫人愛憐地看著出落得絕美動人的女兒,心下是無限的歡喜。

  「那就『西遊記』好了。」飄飄的紅唇揚起一抹笑意,璀璨的明眸卻不時瞟向花園入口處。

  雲九郎就在花園入口處候著,不停示意她過來。

  其實飄飄也很急,轉頭看了母親一眼,娘正忙著與一旁的親戚們聯絡感情,一見機不可失,她輕盈地起身就溜。

  待雲夫人回頭要找人的時候,寶貝女兒早已不見蹤影。

  飄飄與雲九郎一會合,見雲八郎也在,她不禁問道:「九哥,不是說好我們兩個人去就好了嗎?」

  「飄飄,不要那麼偏心,八哥也想看看那鏢箱內的玩意兒啊!」雲八郎今年已二十出頭,玩心仍舊很重。

  「好吧!」念在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飄飄點頭答應。

  三個身影飛快得如流虹般離開後花園,不消片刻已經抵達了放置鏢箱的廳堂,門外有兩人守著。

  雲家三兄妹迅速往牆邊躲去。

  雲八郎低語道:「喂!飄飄,爹好象很看重這趟鏢,竟然派了李叔和張師父看守,可見這鏢箱中的東西一定十分寶貝。」

  「要不是寶貝,我來做什麼?聽鏢局裏的人說,這趟鏢是一名西域人士托的,由那人的談吐模樣看來地位不低,只是不知道到江南來做什麼。」飄飄當然不會說這箱子裏有她喜歡的東西。

  沒辦法,她的眼力和耳力比別人靈光,昨晚「不小心」聽到爹和叔父的對談,心中就有了一探究竟的決定。

  「八哥,你說我們要怎麼進去?」雲九郎的行事作風中規中矩,比起其他兄弟更顯憨直。

  「問飄飄囉。」雲八郎是個腦筋靈活,卻懶得想主意的人。

  「飄飄。」雲九郎看向妹妹。

  月色下,飄飄的神色異常靈動,她自懷中掏出兩支金針,企圖往位前輩的身上射去。

  雲八郎急忙阻止。「你想謀殺他們?」

  「我又不是癡兒,金針上抹了藥,射中了穴道只會使他們昏迷,而且藥會迅速被他們的身體吸收,不會被爹發現。」

  這些年來,她專心研究一些旁門左道的玩意兒,除了貼身ㄚ鬤萍兒以外,大家都不知道此事,這其中還包括藥理與穴位的研究。

  「你什麼時候有這種玩意兒?我怎麼都不曉得。」雲八郎聽了十分驚奇,小妹的涉獵以乎愈來愈廣。

  飄飄不答,素手一翻,兩道金光便朝看守之人射去,只聽得兩聲悶哼,下一瞬兩個大男人立刻倒地不起。

  「飄飄,你真厲害!」雲九郎小聲拍手叫好。

  飄飄吐了吐丁香舌,領頭往廳內走去,隨即看見兩隻烏木盒並列在地上,散發著冷冽黑光,很是嚇人。

  盒上貼著封條,若打開便會教人發現,不過飄飄才不理會,一湊近便將封條給撕了,引來兩位兄長的驚呼。

  「飄飄!」

  「我自有主張,別吵。」飄飄用細針開了鎖,將其中一隻烏木盒掀開,裏頭只有一本薄書。

  雲八郎和九郎不敢置信地看著箱內的薄書,參不透這本書寶貝在哪裡,書皮上一個字也不見。

  既然猜不透這本薄書的價值,飄飄便決定打開另一隻木盒,希望不會是另一本薄書。

  木盒一打開,映入眼中的是不少銀劍寶刀,寒光閃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飄飄吞了口唾液,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

  雲家的男兒自幼習武,對於刀劍的鍾情不下於妹妹,兩人立刻拿起其中的銀劍寶刀,套起招來。

  飄飄一一欣賞過後,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飛到那本不知名的薄書上,趁著兩名兄長把玩得正高興,她轉過頭去小心翼翼地從箱中拿起薄書,輕輕地翻開第一頁。

  書中的文字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在刀劍鏗鏘聲中,她一目目行,將整本書從頭到尾仔細地讀著。

  最後她合上書,沉默了一會兒,將書放回原處,再度將烏木盒上鎖,朝兩名兄長細聲道:「該撤退了。」

  說完,她將兩人手中的兵器收回箱中,也將箱子上鎖,轉頭就往門外走去,雲八郎忙將她拉回來。

  「飄飄,你將封條撕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看我的,你們先出去,到門外等著。」她將他們推了出去,自己跟在後面,隨手將看守的兩人身上的金針拔掉。

  「飄飄,金針雖細,但還是會留下痕跡,細心一點還是會被發現。」雲八郎觀察入微,對隨後跟來的飄飄小聲道。

  「我的金針細如鵝毛,看不出來的。」飄飄將他們帶到外頭,示意他們別出聲,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

  突地,她發出一聲尖叫——

  「啊!有賊,救命!」

  音量傳得好遠、好遠,但那刻意裝出來的嗓音卻不復清脆優美。

  雲府頓時亂成一團,戲班子的樂聲停了,眾人的談笑聲頓止,燭光四起,人人喊著捉賊。

  三人躲在牆後,等著捉賊的人馬沖進來。

  飄飄接著跑出來看熱鬧。「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這裏很危險,不要過來!」一名鏢師將她攔下,不讓她再上前。

  「是嗎?那可要教弟兄們小心,別傷著了。」飄飄聽話地退回,美麗的小臉泛著悲天憫人的憂色。

  「多謝小姐關心。」

  「別客氣。」飄飄漾起精靈般的淺笑,很乖巧地走出廳堂前的大院,身後跟著兩名兄長。

  「飄飄,妳愈來愈壞了。」雲八郎有感而發地道。

  「會嗎?好象有一點,不過明天一早我就要去跟爹求情,好歹總是我們害了兩位叔叔,這樣,我還是會很壞嗎?」她笑睨了兄長一眼,說不出的靈美動人。

  「這還差不多。」雲八郎贊同地點頭。

  鬧了賊,對看守者的名譽總是不好,難得飄飄會如此替人想。

  「飄飄,剛才我好象看到你在翻那本薄書,怎麼樣?裏頭的內容好不好看?」雲九郎雖然憨直,但卻心思細膩。

  飄飄微頓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不好看,一點兒都不好看,根本不是什麼寶貝。」

  她的語氣中有一絲絲異樣,只是細微到讓人感覺不出。

  「我有點累了,想先回房歇著。八哥,九哥,今晚好睡。」她道了晚安,便轉身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銀亮的月色下,她出水芙蓉般的美麗容顏映著淡淡的光彩,小嘴兒勾著狡黠的笑,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在她那雙美目中,藏著教人捉摸不透的詭異笑意,腳步輕盈地走在月光下,纖長的影子在她的背後拉遠了。

  那本書真的如她所說一無是處嗎?

  遠遠地,捉賊的騷動似乎尚未止息。 

  時間總是不等人的,飄飄日漸長大,出落得更加動人,雲段兩家的婚約,知道的人並不多,所以登門來提的人還不少。

  人人都想娶回素有江南第一美人封號的雲飄飄,但她本人一點兒都不覺得榮幸,反而有時還要藉婚約趕走閒雜人等。

  此時,練武場上的健壯男兒們呼喝的聲音在四周回蕩,連遠處都不難聽到,中氣十足而且威風凜凜。

  帶頭的是雲家大哥,他頎長壯碩的身軀正比畫著招式,身後的子弟兵們則有模有樣地學習。

  「小姐,夠了吧!」萍兒很小心地躲在練武場邊的大樹後頭,對著枝頭的隱密處小聲喊道。

  「閉嘴!」飄飄朝樹下橫了她一眼,隨後又將目光投向練武場上,欣羡地盯著那群可以光明正大習武的男子。

  「小姐,要是被老爺看到就不好了。」萍兒很擔心,四下張望就怕有人發現飄飄的蹤影。

  「妳的嘴要是閉緊一點,我就會沒事!」飄飄扮了個鬼臉給她看,繼續將雲家老大的招式用筆墨畫下來。

  「是這樣嗎?」雲家老五的聲音淡淡地出現在枝頭的另一端。

  「喝?」飄飄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毛筆掉了下去,冷不防在萍兒的臉上畫個正著。

  「小姐……」萍兒慘叫一聲,忙著跑開去淨臉。

  「你神出鬼沒的,想嚇死親妹啊!」飄飄惡人先告狀,那樣才不會一開頭就弱了氣勢。

  「娘要我去繡房請人,偏偏雲家的小姑娘只喜歡在樹頭上乘涼。飄飄,你在畫些什麼?」雲家老五睨了她懷中的畫冊一眼。

  飄飄一雙漂的大眼睛溜呀溜的,燦爛地笑道:「如果你答應教我飛刀以外的武功,我就告訴你。」

  都是大哥陰險狡猾,一騙就騙了她十多年,要她把飛刀學精了,才肯讓她學其他的武功,幸虧她在三年前頓悟,否則只怕到她老了,還是只會一門飛刀,怎麼去當威風凜凜的女俠。

  雲家老五笑歎,小妹竟還不知她的飛刀已經練得爐火純青,自成一門,就算不學其他武功,也已經是防身有餘。

  「不成!等我問過爹再說。下去吧,娘找妳找得很急。」雲家五才不想為了一本不知名的畫冊答應她,否則他會被那些兄弟們打死。

  「有事嗎?」飄飄皺起眉頭,知道又是一堆娘兒們的事。

  「不知道,但一大早就有很多禮陸續送進府,搞不好全是要送妳的。」雲家老五攬著妹妹的纖腰,一躍而下。

  「不希罕,我只要你那一削鐵如泥的破魂刀,拿來換好了。」飄飄一落地就掙開他,兀自往她大哥的方向走去。

  「大哥。」雖然大哥騙了她這麼多年,可是她還是最信服他的威嚴。「你的拳法愈來愈進步了喔。」

  「你懂什麼?」雲家老大點了一下她俏挺的鼻尖。

  「怎麼不懂?拳不必耍得虎虎生風,像大哥的內力那麼好,反而在拳法上轉為內勁,不懂的人還以為是三腳貓要打虎呢!」飄飄掃視了底下的弟子們一眼,知道其中有人就是這麼想。

  但每人人都被聰靈絕美的小臉給盯得不敢抬頭。

  「妳啊,對武術的天分不輸五弟,可惜是個女孩,否則還真以成為大哥的左右手。」雲家老大對這個小妹一直就是十分憐惜,不過女大不中留,飄飄早已過了及笄之年,段家這些天已經過府下聘了。

  段家是當世名門,對於嫁娶的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沒有一樣不重視。

  聽說是段靄天即將被派出征,所以想早一點完成這樁父母遺命的婚姻,省得煩心,並不是真心要娶飄飄。

  這話早已在京城中傳開,說段靄天在朝廷的地位很高,也有不少紅粉知己,根本快忘了還有一個小未婚妻。

  飄飄聽大哥說要她成為左右手,綻開一抹芙蓉似的嬌美笑容。「那我不要當什麼誥命夫人,就留在家裏幫你的忙好了。」

  雲家老大苦笑,「別胡思亂想,妳也不是小孩了,段靄天已經被冊封了將軍之職,妳一嫁過去就位將軍夫人。」

  「誰希罕!段靄天、段靄天,你們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和他的名字連在一塊兒,否則我都快要恨死他了。」飄飄不悅地抗議。

  「飄飄!」雲家老大聽了又急又惱,這小妹性子不壞,就是不喜歡有人妨礙她作俠女的夢。

  「不管,我今天就是不想聽到他的名字。」飄飄覺得自己好象被那個段靄天烙了印,今生就要送給他了。

  這種感覺很可悲,所以從她懂事開始,就不喜歡旁人提起段靄天,總覺得他是她人生的頭號劊子手。

  管他將不將軍,能不能幹,她就是討厭他!

  萍兒將臉上的黑墨洗了乾淨才回來,趕忙道:「小姐我才遇上的桂嬤嬤,她說夫人要妳過去,還請了針線師傅呢。」

  「走吧!」飄飄的心情不好,懶得爭論。

  待飄飄走遠,雲家兩兄弟才露出憂心的神情。

  雲家老五小聲地問道:「大哥,爹答應我們的主意了嗎?段家都來下聘了。」

  雲家老大搖頭歎息,道:「還不知道,不過聽京裏的朋友說,這次皇上對這樁婚事很重視,還打算親自見見飄飄呢。」

  「不管,一定要勸爹答應,咱們不能讓飄飄嫁進侯門,她會苦死的。」雲家老五說得堅決。

  「我知道,這兩天我會再勸勸爹。」雲家老大卻不像他這般擔心,因為他知道爹最疼愛的還是小妹。

  「再不成總有二哥撐腰。」雲家老五知道飄飄的古怪性子,這幾日他開有點同情段靄天,因為他的未來妻子對武術近乎癡迷,而聽兩位小弟描述,飄飄的金針功夫比刺繡還厲害,段靄天可要傷腦筋了。

  但同情歸同情,過兩天他還是要從飄飄的口中探出些招式,好滿足他嗜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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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簡介:

 

天!她果真醉到與他淫浪地歡愛了一整夜?!
對他大展「美人計」不說,還荒唐地承諾事後必對他負責
難道她真的是一個人盡可夫的淫娃兒嗎?
可分明是他佔了她便宜,為何是她得對他負責 
天底下焉有做完那檔子事後要女人負起責任的道理
她恨不得將他這天殺的登徒子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恨!
兩人原本只是情感上的愛憎
現在居然連身子都與他糾纏不清了
每每總被他狡猾的招數「欺負」得無力招架、頻頻告饒
但是就算她曾經用計將他貶謫邊疆三年
他也沒有權力對她做出如此輕薄的齷齪事 
前怨未了再加上新仇,她是不會輕易善了的!

 

 

楔子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終而複始,日月是也;死而復生,四時是也。

  昨晚,她究竟做了什麼?

  她不敢置信地睜著一雙水靈的眼眸,瞅著炕褥上的落紅,頓時心生不祥之感,低首瞥見自己嬌裸的身子上烙著一處處吻痕,全身酸疼不已,雙腿間的幽私之處隱泛不適的抽疼,彷彿就在昨夜她被人狠狠地侵犯過一般。

  不!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此刻,她一片空白的腦海只殘留著酒醉之後的餘痛,一陣接著一陣的頭疼難過。

  突然,一件男人的外袍飄覆在她的頭上,將她整個人完全地遮掩住,被遮住的雙眸看不清前方的人,黑色的袍服中透出淡淡的陽麝味,與殘留在她身上的男人氣息一模一樣。

  「別用那副無辜的模樣引誘我,否則別怪我不憐香惜玉,再要你一次。」男人的嗓調透出淡淡的笑意,低沉詭魅。

  炎極天!她猛然扯下蓋頭的寬袍,轉首瞪大了雙眸望向站在十步開外的高大男人,他斜挑著朗眉,彷如惡貓般緊盯著她這被宰的弱鼠,得意地舔著殘留在他嘴裏的鮮嫩美味。

  「是你?」她失聲驚叫,緊捉住他的衣袍遮住自己的赤裸身軀,嬌羞的緋色泛紅了全身,恨不能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炎極天笑謔著她驚慌失措的表情,如靈魅般慢慢地逼近她,他幾乎已經穿戴整齊,只差被她揪在懷裏的玄黑袍服,他壞壞地伸出長臂,想索回自己的衣袍,不料被她緊緊地拉住,與他僵持不下。

  「不要!」她倔強地抬起水靈悄眸,不願輕易放棄得到的遮蔽物,「你放手!不准再多看我一眼!否則……否則……」

  天!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炎極天看出了她瑩亮的瞳底透出一層迷離的光暈,似乎不解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男性的薄唇不禁勾起一抹狩獵的快意,俯身湊近她被他吮弄一晚的紅腫豔唇,笑得更賊了。

  「你不記得了嗎?沒關係,我們有得是時間,昨晚的事情,我會一件接一件提醒你!還有,這三年來,咱們之間的陳年舊帳,我也會一樣一樣跟你算!」炎極天冷冷一笑,男性的氣息輕緩地吹在她的唇邊,感覺她的異常僵硬。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她勉強地吞了口津液,心亂如麻,身子裏的疼痛抽搐竟是他進犯她的強烈明證。

  炎極天笑而不答,出其不意地吻住她柔嫩的絳唇,伸手擒住她反擊抵抗的小手,極盡纏綿地逗弄她唇間的香舌,久久不忍放開。

  「唔……嗯……」唇舌的交纏勾起她腦海裏片段的回憶。

  不會吧!記憶中,她曾淫浪地回應他的侵犯,並且樂在其中。

  不!她恨他呀!一瞬間,她幾乎想哭。

  過了許久,炎極天終於放開她的唇,結束纏綿的一吻,饒富興味的低沉嗓音在她的耳邊揚起,「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如此會記恨的男人,經過昨夜,我忽然發現一件事情,原來報復你的殘忍是如此好玩有趣,我玩上癮了!」接著,他在她雪白的耳畔低語了幾句,說完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留下她緊揪著他的衣袍愣在原地,瞪大了圓眸,呼吸逐漸急促。

  她決計不會聽錯的!他用著不懷好意的嗓調,含著冷笑,聽得她不由得起了冷顫,一雙纖臂緊環住自己,耳際不斷地迴響著他的宣告──你欠我的,我會慢慢從你身上一點一滴的討回來,你逃不掉了!

 

第一章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也有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老天似乎存心玩弄世人,一下子出現了兩個亡國妖孽,他們是同為一母所生的龍鳳胎,姐姐藺姬貌美傾國,委身於三朝元老、握有三軍兵權的元帥董卓做小妾,備受寵倖。

  孿生弟弟藺邪兒,天生聰穎,狡猾無比,靠著姐姐的裙帶關係,經由董卓的引薦,成為皇帝的御前伴讀。

  藺邪兒憑著一張絕美俊秀的臉蛋,粲比蓮花的口才,將皇帝哄得服帖,教皇帝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四皇子炎極天貶到北方蠻野之地,只因炎極天太過精明厲害,將會成為他日後成就大業的絆腳石。

  除去炎極天之後,藺邪兒在朝廷中更加肆無忌憚地擴張勢力,儼然是一位無冕的霸主,並與姐姐藺姬連成一氣,唆使三朝忠心老臣董卓起兵,在皇帝駕崩之後,用計廢去太子,擅自冊封最小的皇子炎昱為新帝,專擅朝政,挾天子以令諸侯,此舉震驚了朝野上下。

  新帝炎昱登基月餘,改年號永德,朝政全權交掌到藺邪兒手中,並在藺邪兒的哄騙之下,專心快樂地過著他十歲孩童的天真歲月,任大臣們上書死諫,依舊不改其玩樂的赤於天性。

  終於,朝中大臣分成兩派,擁立新帝的人歸附藺邪兒,在朝中形成龐大的勢力,另一方面,得到先帝臨終遺願的宰相劉羅,集結朝中幾位高風亮節、不願服膺藺邪兒的大臣,推派出一名使者,欲迎炎極天回京奪嫡,登基為帝。

  霸王卸甲之戰,由此開端……

  舟搖搖以輕揚,風飄飄而吹衣;香洲依傍著綠水,是一艘兩層建築的石舫,有人稱之?「旱船」、「石船」,船首是一面可供人玩賞荷花的平臺,前艙是一座小亭,中艙為軒,接連閣,閣上起樓,船身典雅精巧,是藺邪兒命人精心打造的一處閒居之所。

  「炎極天?」

  一絲微涼的風揚起藺邪兒雪白的衣袂,紅底描金籐的絹布纏在他的腰上,落了一個灑落的蝶結,卻是一點兒都不顯流氣,反而更添他逼人的尊貴氣息。他伸出白淨的手指折下扶靠外的一隻蓮蓬,拈出一顆雪白的蓮子含進嘴裏,隨即為蓮心的苦皺起眉頭,一時間也分不清究竟是為了嘗到苦蓮心,抑或是為了炎極天的事情而心生不悅。

  陰魂不散,該死!藺邪兒沉靜地咬著生蓮子,隱忍著蓮心的苦楚,和著津液將一口苦澀吞入喉,隨手將蓮蓬丟到湖水裏,表情厭惡。

  「藺爺,要是四皇子果真回京,那咱們……」御史大夫桑弘乍然得到此一消息,便急忙來到藺侯府,神情慌張。

  聞言,藺邪兒冷冷地笑了,俊美絕倫的臉蛋不懷好意,「早在他們密謀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他們的意圖,這兩天早朝時,氣氛悶得慌,沒瞧他們一個個悶葫蘆似的不說話嗎?」

  「經藺爺這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他們最近確實安分多了!」桑弘恍然大悟,驚訝藺邪兒的心細如發。

  藺邪兒才不覺得是自己心細,而是桑弘心眼兒太過糊塗,這件要緊事兒要是只等他來通報,早就來不及了。

  「他們安分?哼!」藺邪兒笑聳了下肩膀,轉身入亭,隨步走上階梯,往閣樓上邁去,不再多說一句。

  「藺爺──」桑弘急著想跟上前去,卻在上樓處被一名姿態清秀、臉色不善的丫環阻攔,她的神情堅決,似乎不容許他再犯一步。

  「遙岑,送客!」藺邪兒嗓音清亮地揚起,然後閣樓上便是一片悄靜,閱無人聲。

  「藺爺,我……」桑弘心慌意亂,眼前的情勢不明,他迫切地想從藺邪兒身上得到一點音訊,好讓自己心裏有個譜兒。

  「御史大夫請回吧!」遙岑面無表情,她的聲音冷涼,一雙湛黑的眸子直勾勾地觀著桑弘,透出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敵意。

  桑弘忐忑不安地想著,他早就聽說藺爺身旁有個身手極厲害的婢女,不會就是眼前的遙岑吧!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走為上策!

  「那……藺爺,桑弘就先告退了!」

  藺邪兒倚身在閣樓窗臺前,看著桑弘腳步慌忙地離去,不禁勾起一抹涼涼的笑容,並不回頭,只是淡淡地對隨著他上樓的遙岑說道:「我只是教你送客,瞧,你又嚇壞人家了!」

  「這就是遙岑送客的法子,改不了了。」遙岑聽出主子的語氣中噙著笑意,一點譴責的意思都沒有,「片刻前,寸碧派人捎了訊兒,主子,也該是起程的時候了,再耽擱下去只怕會出了差錯。」

  「我歇會兒就走。」藺邪兒神情慵懶地打了個呵欠,唇畔揚起一道沒有笑意的弧度,曜石般的瞳眸斂著森寒的冷意。

  炎極天!

  哪怕是化成了灰,炎極天也忘不掉那張酷肖女子的絕美容顏,總是染著陰險的笑容,殺人不眨眼。

  藺邪兒,一個教人心寒膽栗的狠角色。

  黃沙掩漫,灌草低偃,邊關的風光教人心生蒼涼的美感,勁風呼呼嘯來,荒漠死寂,風沙捲進了高牆之內,在三合的屋宇之前,刮起了一道沙浪,緩緩地止息在正廳的階前,靜靜地窺伺著門內兩個男人的對話。

  「四皇爺,事情就是這樣,此時朝中大權已經被藺邪兒那個佞臣一手掌握,新帝年幼,根本分不清是非善惡,請四皇爺火速回京,登上大極,除去藺邪兒那妖孽!」監使大臣白圭說得義憤填膺,似乎也吃過藺邪兒不少苦頭。

  在白圭面前的高大男人,身穿藏藍色的長袍,腰間不羈地綁了一條玄黑色的腰帶,冷峻的臉龐如雕刻般俊美,挺鼻深眸,眉貫天蒼,迷人的男性薄唇此時勾起一抹冷笑,眸綻精光。

  「特地來此迎我回京,你們這豈不是捨近求遠嗎?」怕已經是狗急跳牆了吧!炎極天冷笑了聲,「雖然大皇兄被貶謫,然而我三皇兄豈會任藺邪兒專權,一點兒都不管事。」

  三皇子炎鴻的個性暴烈,仗義執言,雖然不得先帝的寵愛,卻很受為兄弟的信任,與炎極天的情感甚篤,當初炎極天被貶北荒之時,就屬炎鴻的反應最為激動,他闖進帝殿,與先帝爭論,最後被炎極天平息,小事化無,只不過從此以後,炎鴻視藺邪兒?眼中釘,巴不得將他連根拔除。

  「三皇爺……他已經被藺邪兒收服,甘心受他支配,就像著了魔一樣,誰也勸他不得呀!」說完,白圭深深地歎了口氣。

  聞言,炎極天的臉色迥變,鐵青陰沉,緊咬森白的牙關,一絲絲怒焰從心底深處竄起。該死的藺邪兒竟然連三皇兄都收買了,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那傢夥筒直是集天下大惡於一身呀!

  「你說傳國玉璽在藺邪兒手裏,難道就沒有人知道他將傳國玉璽藏在什麼地方嗎?」話一問完,炎極天心裏極不舒坦,恨不得立刻將藺邪兒殺了。

  在尚未要回傳國玉璽之前,沒有人能動藺邪兒一根寒毛,因為藺邪兒以傳國玉璽挾天子以令諸侯。

  只是萬萬想不到連他最信任的三皇兄都教藺邪兒收買,藺邪兒的天大魔力總是教人無法抵抗。

  「或許只有他的孿生姐姐藺姬知情吧!只不過她的口風很緊,董卓又將她視為珍寶,沒有人可以接近她,除了她的侍女寸碧之外,就算在董府之中,也很少人有機會見她一面。」白圭據實以告。

  「是嗎?」炎極天狀似漫不經心地挑起一道濃眉,心裏卻已經暗暗估量。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藺邪兒,等著吧!

  董府的西花園之中,有一幢精美華麗的建築,是藺姬平日起居之所,那鴛鴦廳同時擁有兩個名字,南面廳稱「十八曼陀羅花館」,北面廳是「三十六鴛鴦館」,以屏風、罩、紗隔將大廳分成兩部分,似兩進廳堂合併而成,其作用是南半部適於冬、春,北半部宜於夏、秋起居。

  北廳後臨清池,盛夏之時可見芙蓉爭豔,鴛鴦戲水;南廳向陽,小院之後起了一堵高牆,擋去涼冷的北風,園中栽了曼陀羅,即指山茶花,待冬天百花凋零之時,便是山茶吐蕊綻放、嫣紅競雪之時。

  在董府,這座華麗的園子擺明瞭生人勿近,一般下人沒有得到命令,不准在此地流連徘徊,所以除了藺姬的貼身婢女寸碧之外,只有兩、三名伺候膳食起居的小婢女可以進出鴛鴦廳,可謂殊榮。

  「夫人,寸碧燉了一道菊花羹,請進來趁熱吃了吧!」

  聽見屋裏傳來的請喚聲,紫衣女子揚起一抹美絕人寰的笑容,伸出纖手折下一朵曼陀羅花,只因它不識時節,太早吐蕊爭豔。她小心翼翼地將花捧在白嫩的手心裏,浮漾在唇畔的笑容顯得無比詭譎。

  一瞬間,幾乎教人找不出話語形容她的美麗絕倫,笑謔燦燦。

  清澈的眼眸恍若兩彎笑月,黑色長睫掩不住逼人的邪氣,嫩紅的唇瓣勾起一抹上弦,恰到好處地嵌在滑如凝脂的肌膚之中,小而巧挺的鼻子微皺,嗅聞著手中的山茶花香。

  她的五官與藺邪兒無比相彷,只是動靜之間,嬌媚柔氣,她甜甜地笑著,忽地,她將一雙皎手緊緊地合握,無情的將山茶擰揉成一團,呼吸之間嗅到一絲刺鼻的澀味兒,然而她的笑容卻更加燦爛豔麗。

  藺姬隨手將被摧殘的山茶往泥地裏一丟,昂起小臉,淡聲地說道:「我喜歡聽話的東西,省得麻煩!」語畢,她笑哼了聲,隨著菊花羹的香味兒,轉身走入鴛鴦廳裏,任由那朵早花狼狽地落在泥間,不復清麗的姿態。

  雖說曼陀羅是一種毒花,然而天底下最毒的,終究是婦人心吧!

  「為什麼?」

  炎極天沉痛地問出心裏的質疑,望著炎鴻冷漠的臉龐,不由得一陣惱怒,靜悄的王府大廳之中,頓時落針可聞,氣氛沉得教人窒息。

  片刻後,炎鴻輕咳了聲,從堂前的太師椅上起身,緩步擦過炎極天的身邊,望著窗外的一片低矮楓紅,淡然開口道:「他們是一對教人驚歎的人兒,尤其是她,驚鴻一瞥,就教人沉醉得不能自己。」

  炎極天立刻猜出炎鴻話中指的人是藺姬,多年來,藺姬一直是個教人很感興趣的謎樣人物,除了董府的人之外,鮮少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只是聽說與同胞親弟藺邪兒容貌相彷,美得驚人。

  「你見過她?」炎極天冷聲反問。

  「嗯。」炎鴻的神情沉醉,「那天我為了立新帝一事,怒火衝衝地闖入藺邪兒的府邸,沒人能擋得住我,那時的我氣暈頭了,一心只想要藺邪兒交出傳國玉璽,讓大皇兄復位,沒料到我沒見著藺邪兒,卻在他的房裏見到了藺姬,她看著我微微一笑,說她來找弟弟也是撲了個空,正準備回去董府……」

  炎極天冷望著炎鴻如癡如狂的神情,一語不發,繼續聽他說著那天如夢似幻的情景,臉色不禁更冰寒了。

  「那時,我心裏只想殺了董卓,將藺姬據為己有,但我隨即為下這荒謬的念頭,然而我卻再也無法抗拒藺邪兒,只因他與孿生姐姐藺姬的臉容如此相像,只要淺淺的一抹笑容,就算教我死也甘之如飴。」說著、說著,炎鴻苦澀地笑了。

  「你瘋了!就算你再喜歡藺姬,藺邪兒總歸是個男人!你怎麼可以任他?非作歹?甚至讓他擅自冊立新帝,挾天子以令諸侯!」炎極天的嗓調冷淡,如冰珠般自他的齒縫迸出。

  「只因我已經無能為力!」炎鴻的性子火爆,賭氣的話語衝口而出,「既然你這麼厲害,就去阻止藺邪兒稱霸呀!就連車千秋都已經降服於他,我就不信你辦得到!車千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你難道不知情嗎?連他都──」

  「這就是你拿來逃避現實的藉口嗎?」炎極天冷冷地挑起眉梢,笑為了炎鴻一眼,修長高大的身形飄然而去。

  炎鴻愣愣地望著炎極天的背影,不禁愕然。難怪藺邪兒要將極天當作眼中釘,用盡心機也要將他貶到北荒去。

  只因藺邪兒心裏深深明白,倘若留極天繼續在京城裏,今日的藺邪兒斷然無此傲人的勢力,更不可能挾天子以令諸侯,因為父王駕崩之前,就已經明白繼承大統之人若非極天,這天下將會屬於藺邪兒。

  如今宮裏出現了兩位真命天子,勢必將會有一番激烈的爭奪之戰,他該幫誰呢?想著、想著,炎鴻不禁惘然。

  冤家路窄,相見分外眼紅。

  秋意悄悄地染上禦花園裏的草木,宮牆邊,柿子紅上了樹梢頭,幾名宮女領了旨意,趁鮮將紅柿打下來,另外幾名宮女拿著布敞在樹下接著,洗淨了之後,等會兒好讓小皇帝炎昱解嘴饞。

  園中,歡笑聲不斷,炎昱在幾名宮女的環繞之下笑著奔竄,以躲避蒙著眼捉拿他的藺邪兒,這樣的遊戲他百玩不膩,平時就屬藺邪兒最制得住他,由藺邪兒來當鬼更是萬分刺激,驚險好玩。

  眼前蒙著一條深藍色的絹巾,藺邪兒仔細地聆聽著耳邊傳來的孩童笑聲,心裏只想快快結束掉這場無趣的遊戲,回去辦正事要緊。

  「捉不到!捉不到!」炎昱很得意地喊道,他一點兒都不懂宮廷裏的是非恩怨,也不想弄清楚,藺邪兒要他做什麼,他照辦就是了。

  藺邪兒捉到幾名宮女,然而一摸到她們身上的宮紗,就立刻發現自己捉錯人了,暗一咬牙,忽然不經意地揪到一袂紋飾龍繡的衣袖,他不假思索地撲身而上,心裏對於遊戲的結束感到快樂。

  「捉到了……」藺邪兒歡喜的嗓音終止於一口倒抽的冷息。

  藺邪兒幾乎是立刻發現自己捉錯人了,他一雙細瘦的手臂環不住身前男人的壯闊胸膛上,一絲沉魅的男性麝香味沁入鼻息之間。

  他是誰?一瞬間,藺邪兒被心中的念頭震懾得動彈不能,他猛然抬起頭,才發現自己的雙眼仍舊被深藍色的巾子遮蓋,心兒陡然悶慌了起來,幾乎要窒息,暗想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愚蠢透頂。

  炎極天俯首冷瞰著撲入自己懷裏的藺邪兒,一瞬間他幾乎懷疑起藺邪兒是否真是男人,藺邪兒修長細瘦的身子此刻正緊緊地依附在他的身上,忽然仰起的小臉,玉面朱唇,在深藍絹巾的襯映之下,一張小臉出乎尋常的雪白。

  「錯了,這次換我要捉拿你了,藺邪兒!」炎極天的聲音極冷,在藺邪兒的耳邊幽幽地揚起。

  聞言,藺邪兒伸手飛快地扯下蒙眼的絹布,圓睜了雙眸,愣愣地望著冷魅逼視著自己的炎極天,清亮的瞳眸中映出他修俊的臉龐,高傲挺立的鼻樑,以及一雙充滿威脅感的鷹隼之眼。

  炎極天回來了!藺邪兒心裏明白這一刻遲早到來,卻萬萬沒有料到會是以這樣尷尬的情況開端,他迫不及待地想從炎極天偉岸健壯的懷裏退開,反倒被他硬生生地擒腕扣住後腰,動彈不得。

  「你──」藺邪兒怒眸仰望著他。

  炎極天心裏不願承認,然而方才短暫的一瞬間,他被藺邪兒忽然展現的絕美豐采深深地吸引,彷彿被人用利針刺入堅硬的心殼隙縫間,教他一時間因疼痛而抽搐難受。

  猶記得三年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之時,藺邪兒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年輕男孩,美則美矣,卻是盛氣淩人,初初展露他邪惡的本性,將父皇耍得暈頭轉向,今日的藺邪兒卻美得有如罌粟般蠱毒人心。

  炎極天狠狠地微瞇起湛黑的鷹眸,鐵爪將藺邪兒皓白的手腕扣得更緊。

  「四……四皇兄?」炎昱對於久別多年的炎極天感到有些陌生,也被他身上優越的狂魅氣質震懾,梗在喉間的問候久久難以出口。

  「放手!」久久的沉凝之後,藺邪兒終於找回自己平素的冷靜,壓沉了清亮的嗓音,淡然說道。

  「一個小小的御前陪讀,竟然敢命令本王?」炎極天陰陰地笑了,心頭泛過一絲惱怒,忽然之間,他摸不透藺邪兒深沉的心機。

  誰都知道只要藺邪兒想要,他甚至於可以稱霸天下,這一點認知教炎極天感到氣窒。

  聽聞他的故意挑釁,藺邪兒只是挑起清秀的眉梢,抬眸仰望著他,涼悠悠地勾唇一笑,又道:「放手,請!」

  炎極天緩緩地勾起恣意妄為的笑容,忽然放手將藺邪兒從懷裏甩開,刻意要惹起他的怒氣,然而如心裏所預料的一般,藺邪兒只是揉了揉腕上惹眼的紅痕,斂眸淺笑,彷彿深思著什麼事情。

  「四皇兄……你、你什麼時候回京的?」炎昱的聲音不由得顫抖,從小他就與炎極天不太熟絡,除了不是同母所出之外,最重要的是當年炎極天被貶北荒之時,他不過是個七歲的小娃兒,什麼都不懂。

  「今天早上。」炎極天的語氣冷漠,眸光直勾勾地瞅著藺邪兒,見他仍只是撫著赤紅色的腕痕,若有所思的模樣。「疼嗎?這般嬌弱,哼!」

  藺邪兒依然低斂著長睫,壞壞一笑,道:「是人就會疼,因為我乃是血肉之軀,哪像某些人一身銅皮鐵骨,天生冷血不是人!」

  「銅皮鐵骨總比有些人包藏禍心,害死人不償命要來得好些。」炎極天炯烈的目光直鎖住藺邪兒俊秀的側臉,心頭又是一震。

  終究忘不了嗎?一輩子忘不了嗎?炎極天咬牙暗恨。

  涼風徐來,拂起藺邪兒流落肩畔的細黑青絲,耳邊聽見炎極天的激諷,不由得意一笑,道:「四王爺好見解!不知道這趟回來,是否打算見我姐姐一面?她很想念你呢!」

  「她尚不在我眼裏。」炎極天硬聲說道。

  一時之間,藺邪兒的臉色蒼白,抬起燃著火光的雙眸瞪著他。他恨不得將這男人大卸八塊,丟到湖裏喂魚算了!竟然敢出言侮辱……「沒想到四王爺的眼光變好了嘛!不,是更差了吧!」藺邪兒冷哼了聲,將手裏的絹巾丟給一旁的宮女,點頭示意要她們帶著炎昱回寢宮。

  炎昱在宮女的陪侍之下,緩緩地步回寢宮,沿路還不時回頭望著禦花園中兩道對峙的身影,幼小的心靈不禁惶惶然。

  「我倒是以為自己終於看開了!惹不起你們藺家人,尤其是藺姬那個蛇蠍美人!乖乖交出傳國玉璽,或許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炎極天神色沉肅,認真無比地向藺邪兒索討該是炎氏王朝所有的鎮國之寶。

  「你有本事就拿去呀!」藺邪兒聳了聳肩,悠然笑道:「真是的!瞧我記性多差,把那玩意兒放在哪裡都忘了呢!」

  忘了?炎極天沒有蠢到相信藺邪兒的鬼話連篇,然而望著眼前一雙清亮邪氣的眸子,不禁又閃神了下,恍惚地想起一張絕靈靈的嬌笑俏臉……為什麼最後認輸的都是女人?我、偏、不!

  藺邪兒回望著炎極天熾烈的眸光,弄不懂他此刻內心的想法,心裏相當生氣。沒有人可以污蔑藺家人,尤其是他!

  「放心吧!我會讓你想起來,很快的!」炎極天恨不能早些擺脫藺家人,對於這個王朝以及他而言,藺家人代表了夢魘的開端。

  揮之不去!

  「你說想起來就能想起來呀?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想什麼?只怕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想些什麼吧!」藺邪兒一語雙關,涼涼地擺了擺手,閑慢地步至紅柿樹下,拾起一顆宮女方才遺漏的紅柿子,放在手裏把玩了半晌,忽地回頭將手中的紅柿用力地丟給炎極天。「請你的!」他絕秀的容顏堆漾起壞壞的笑容,笑瞇著眼看炎極天飛快地伸手揮開紅柿,不意被紅色的汁液染了一袖。

  「你──」炎極天怒視著藺邪兒揚著邪惡的笑容,伸出小舌笑舔手指殘留的紅柿汁液,原來剛才把玩之中,他已經將柿身捏破,故意要將他弄得一身不可。這天殺的傢夥!

  「很甜呢!」藺邪兒昂起臉蛋,冷笑了聲,兀自轉身離去,再也不想多看炎極天一眼。

  他恨恨地想著,當初不該太仁慈的!明明能置炎極天於死地,為什麼要臨陣退卻?

  要是知道炎極天竟將藺姬視若敝屐……該死!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藺邪兒一思及此,心頭不由得惱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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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簡介:

負心漢、薄情郎! 
枉她年紀小小時就認定他就是她的郎 
多年來一心討好、陪笑乞求他的愛 
如今他竟以她不复當年白嫩可愛的模樣而不理她 
更不論她會否難過的帶回雙生姐妹花伺候 
嗚……她都放下公主的尊嚴只求与他共結秦晉 
況且“女大十八變”又不是她的錯! 
也罷!強摘的瓜不甜,強索來的愛更不保險 
既然他不再喜歡,她就自動离他遠遠的 
只是他非但跟來,還對她做了那檔子羞人的事…… 
敢情是試驗了“在身邊不懂珍惜”一語 
一旦离開方知她的可貴、她的好?

 

 

第一章

  女從者,謂侄姊也。胜,送也,謂女從者也。古之嫁女,必侄妹從,謂胜。古僅利云:一女出嫁。二女從之,天經地義,謂之胜婚。 

  江湖上盛行一种秘寶傳說,也就是在前朝即將崩亡之時,末世皇帝將鎮國之寶与一批龐大的財富藏在塞外不為人知的地方,并將地圖繪制在黑羊皮上,將羊皮割裂成八片,囑托八位心腹大將把地圖碎片偷偷帶出京城,在這之后,城破國陷,新皇朝取而代之。 

  然而,就在此時,其中一名將領病死途中,藏在玉筷中的羊皮輾轉流落到几個人手中,一時之間,天下人盡知寶藏存在,群起尋找寶藏,曾經一度有人尋獲了七片羊皮地圖,就在整塊羊皮地圖呼之欲出之時,眾人起了內隙,互相殘殺,血流成河,那七片藏寶圖分別落入了七個人的手里,再也難以聚合,尋寶之事,竟就這樣不了了之。 

  時間一去,就是近百年的光陰,新皇朝正當盛時,人人安居樂業,太平安康,人們似乎早已經忘掉了前朝秘寶一事,只在茶余飯后拿來當閒磕牙的趣話,不再信以為其。 

  卻偏偏仍有人不死心,极力想要尋找到前朝寶藏,這几年來,江湖上出現一個武功奇高的怪人,他行遍天下,想找到八塊羊皮的下落,不料,他路上遇到偷儿,身邊少了盤纏,英雄气短,不多久,就娥昏在大街上。 

  不知是幸或不幸,他被一個年紀才八歲大的小女娃儿撿了回去,為她所攝服,自此,他成了她身邊的忠仆,打消了尋寶的念頭。 

  那小女娃儿的名,天下人盡知,她就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小公主,武林圣地樓蘭富之主的女儿——花夭。 

  決戰,武岳之顛。 

  雖年末弱冠,卻已經是邪气懾人、一身絕世武功,在武林大會之前,從來沒有人見過這號人物,而武林大會之后,天下之大,已是沒有人不識認他,因為他憑著一身絕學,人敗群雄,奪下武林盟主之至尊稱銜。 

  方蘭生,初初問世,便震撼武林,他既無名望,也不是德高望重的賢達,世人只知其出身惡人谷,由天下第一惡人公孫禍扶養長大,這樣的身分背景,引起眾名門正派不服,聯合下了戰帖,決戰武岳之顛。 

  武岳之顛,一片殺气騰騰,兩方對立,正派名門如臨大敵,反觀惡入谷的十位极惡之首,卻是一派悠然,仿佛這一場決戰,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場野游,只是讓他們乘机出惡入谷透口气,如此而已。 

  “怎么砍?”嗯……挑斷四肢筋脈,折磨之后再一刀斃命,這法子似乎不夠狠辣,遜斃了! 

  “怎么殺?”來個殺人不見血好了! 

  “那個少室山的老禿驢武功似乎挺了得,他的人頭我要了!”听說是什么少林寺掌門的,這名號听起來就覺得刺耳。 

  不約而同地笑視著一票自稱正義之士的人,几位惡人谷的厲害角色很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所謂殺人的美學,几雙邪眼瞧得那票正義之士臉色發青。 

  “都不用,我已經在這個地方下了重蠱,嘿嘿,這下他們統統死定了。”蠱邪一瞼賊笑,傾耳搖著手中裝了一堆稀世毒虫的竹籠子,笑得很開心滿足。 

  眾人聞言,惊叫聲如炒跳豆般,沸沸騰騰地亂揚了起來,他們運息之下,還真發現身子里流竄著亂息,若硬是想要沖開筋脈,渾身就會疼痒得難受。 

  “蘭生,這樣子還滿意嗎?”蠱邪很開心地轉過頭去,一臉喜孜孜地,朝靜立在后頭的年輕男子邀功道。 

  “不差。”陰柔俊魁的臉龐揚起一抹笑容,万蘭生涼涼地打了個呵欠,高大修長的身軀緩步出來,懶步之間,淡然地說道:“陪小娃儿玩了一夜,真的有些累了。” 

  眾人惊疑,莫不睜大了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他,心中揣然,机伶伶地起了寒顫,無知道他在他們的身上下了什么盅。 

  “他們叫我問一問,你究竟想要怎樣?”武林名門派出了一位代表,那個人不是誰,正是与公孫禍有些交情的丐幫之主——童丐。 

  “我不想怎樣。”方蘭生徐涼一笑,抬起魅眸,長睫斂步了些許懾人的精光,冷聲道:“交出盟主令,你們——任我差遣!” 

  “如果我們堅持不肯呢?”少林掌門硬聲道,在他身后的一行人莫不是滿臉怒容,義憤填膺。 

  方蘭生邪脫了他一眼,山額寒涼的微風拂起了他眉畔不羈的墨發,唇邊勾起了一抹涼薄的笑意,他的語聲冰涼——“不肯?那就等死吧!” 

         ☆        ☆        ☆ 

  “噓,不准出聲。” 

  一根纖細柔白的食指直豎在少女紅嫣的小嘴儿之上,她低語出警告聲,不准跟在身后的男人發出半點聲音。 

  枷孤無奈一笑,瞅著小主子的背影,苦笑心想,此刻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誰會出聲?她的武功較弱,進退之間還做不到靜悄無聲的地步,要是他們不幸被發現,一定是她“出捷”,虧她身邊有那么多武林高手,其中還包括當今武林盟主方蘭生,真不知道他這小主人的心思都擺到哪里去了,竟然沒有想到要好好地利用一下! 

  “父皇今晚去娘的樓蘭宮過夜,枷孤,今天咱們一定要把剩下的那些羊皮地圖弄到手。” 

  養心殿外,花夭与伽孤兩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賊兮兮地望著殿門口駐守的大內高手,想著要如何無聲無息地干掉他們。 

  “小主子,你這么做,不怕捱万歲爺的罵?”枷孤倒是替她挺擔心的。多年前,他曾經不死心地想要尋覓寶藏,但在鬼門關口晃過一趟后,突然間覺得名利權貴不再那么重要,反而是花夭這個小主人帶給他的快樂遠比較多一點。 

  “哼,誰教我父皇眼里只有我娘,蘭哥哥又總是把我當成長不大的孩子,真是的,我已經十六歲了耶!不管,我就是要干出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好教他們刮目相看,知道我不再是個娃儿了!” 

  咖孤苦笑。娃儿就是娃儿,長不大!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你有把握能打開養心殿中那道九巧精鎖嗎?”枷孤心想,這下總能教她打道回府了吧! 

  花夭揚起瑰麗的唇角,一抹精靈無雙的笑容在她的唇邊漾開,小手從暗袖中掏出一把小金鑰,“上回不小心跟如音叔叔借了把鑰匙,他這個天下第一巧手很有信心地跟我保證,天下之大,沒有這把鑰匙開不了的鎖。” 

  不小心?鬼才相信她的話呢!上次她見到巧僧如音已經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他想今日夜盜:絕非她一時心血來潮。 

  花夭就是花夭!伽孤跟隨在她身邊這么多年,已經熟悉了她的性情詭變:永遠可以鬧出新鮮事。 

  然而,卻不全都是好事! 

  樓蘭宮的夜晚,落英繽紛局麗無雙,屋內的錦帳中,交纏著一雙歡愛的男女身影,愛語低嘶。 

  “你真的确定她今晚會下手?依娃儿,那個方蘭生說的話可信嗎?”男人陽麝的气息、愛怜地呼在女子的耳畔。 

  “咱們雖然是她的親生父母,但,這天底下知夭儿者,莫若方蘭生!”女子的笑意盈盈,美絕人表,教人一點儿都感覺不出她已經為人娘親。 

  “既然如此,就讓夭儿拿走那几張羊皮圖。把那東西留在我手邊,徒是礙眼而已!”男人薄唇畔揚起的笑容中,含著一絲對女儿的縱容,也有著身為天下至尊目空一切的特質。 

  唯一讓他舍不得、放不開的,是此刻躺在他昂藏身軀之下,与他翻弄巫山云雨的絕美女子。 

  “讓我們猜猜夭儿拿到羊皮圖之后,會先到哪里去?”女子靈悄地挑起一道柳眉,輕顰淺笑道。 

  男人似乎早就猜到了答案,以低沉的嗓音淡笑道:“不多不少,那地方只要有三個字就夠了。” 

  “嗯,對她而言,只要有那三個字就行了。”她抬起長長的眼睫,与他四目相交,水睡底映出了他成熟俊美的臉龐。 

  “方蘭生!” 

  兩人不約而同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語畢,男人笑哼,女子嫣然一裝笑偎在他的怀里。 

  他們的小花夭呀!終于也到了春心蕩漾的時候了! 

  皚体雪銀樹,寒雪漫天,拔天峰上永遠都是一片冰天雪地,就算是經驗老到的獵人,都不敢摸上山去,就算深山中潛藏著無數珍貴的銀狐紫貂,他們也不敢要,只怕什么都得不到,還丟了老命。 

  然而,在這种惡寒之地,居然轟立了一幢雅致的幽居,教人意外的是這屋子的外圍布滿了練武的釘樁,還有無數略顯陳舊的武具,可見這屋子的主人常年勤練,才會有這樣磨損的痕跡。 

  風,狠狠地吹著:雪,掩柔了這屋子四周的剛武气息,卻掩不住屋子里淡靜透出的男人嗓音,薄冷透峭,盲教人打心眼儿底發寒起來。 

  “也該是時候了,你們下山去吧!” 

  “爹……”兩道女子的聲音一同揚起,含著絲怜怯。 

  “誰許你們多嘴?下山去吧!這些年來,爹娘苦心教導你們的事情,沒忘吧!”男人此時的聲音略帶了絲滄桑。 

  “女儿們不敢忘記爹娘的教誨,我們下山之后,一定會立刻找到那個人,一生為婢,無怨無悔。”她們似乎已經認了命,語聲婉柔。 

  “很好。”男人的語气欣慰,卻又帶著身為人父的不舍,冷淡中透出微微的哽然。 

  “你們一路上要小心些。”一直靜默在男子身側的美婦柔柔地出聲,嗓調如涼水,不溫不冷,“昨晚娘交給你們的香麝丸一定要隨身帶著,每月葵水之后記得按時服用,知道嗎?” 

  “娘的交代,女儿們會謹記在心。” 

  嬌軟的話音一落,兩道藏黑色的纖細身影揀出幽居,隨著漫天無際的風雪消逝不見。 

  這個男人的愛,她永遠也不會明白。 

  惡人谷,無處不是潛藏著天險危机,加上巧妙的八卦布陣,如果不是谷中的人親自指點,闖入谷中的人只怕化成了白骨,都還進不了谷,因為一不小心就會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花夭偏偏就不吃這一套,她如人無人之境,直闖惡人谷中最核心之處,看得跟在她身后的伽孤万分心惊,只不過他們還沒摸到人家的門口,就已經有人聞風而至。 

  迅猛的人影飛掠至他們的眼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定睛一瞧,來人的臉容陰邪,狹長的眼陣中透著淡淡的笑意,眼角紋著細細的歲月痕跡,看到花夭,竟是笑得合不攏嘴。 

  “公孫爺爺!”花夭也回了他一抹明媚可鞠的笑容,淘气可愛,直教人忍不住想疼進心坎儿里。 

  “夭娃娃!”公孫禍眉開眼笑,他這個天下第一大惡人,此刻差點就稱得上慈眉善目、和藹可親了。 

  伽孤看得只覺心里直打寒頭,發毛了起來! 

  “公孫爺爺的身子骨似乎越來越硬朗了呢!”花天一張小嘴儿甜得似蜜,上前牽起公孫禍的大掌,兩人肩并著眉走進谷心。 

  “我可是要留著力气抱夭娃娃的娃娃呢!”公孫禍笑呵呵地從抽中取著一支干年靈三,毫不吝惜地送給了花夭。 

  惡人谷里稀奇的祥物多,但是像這珍貴的千年野靈參并不多見,是公孫禍日前不經意在懸崖絕壁上發現的,一得手就只想到花夭,并不多想吃了這千年靈參能夠增加他多少武功內力。 

  花夭接過靈參,細致的眉心卻不由得皺了起來,悶悶地說道:“公孫爺爺,娃娃我一個人生不出來啦!” 

  “沒關系、沒關系:遲早教我們家那個蘭小子陪你生一個。”公孫禍對于花夭的心思早就了然于心,也早有了盤算。 

  花夭俏臉泛起羞人的紅暈,低嗔了聲,才問出了她心眼地底最懸念的人物,“對了,蘭哥哥人呢?” 

  “你這沒良心的娃儿,就只知道惦著蘭小子!”公孫禍笑斥了聲,努了努下領,示意她一個方向,“去吧!他大清早就不見人影,應該又去了龍怒涯下練功了吧!” 

  “嗯,公孫爺爺……那我……要去找蘭哥哥了!”花夭紅著小臉,腆然地吞吐說道,一眨眼就溜得不見人影。 

  公孫禍笑眯眯地望著她遠去的纖小背影,卻伸出長臂阻擋伽孤的去路,唇猶含笑,不動聲色地冷冷說道:“他們小倆口要敘敘舊,你不需要跟過去了,隨我進屋子里去吧!” 

  伽孤早已心知肚明公孫禍的武功厲害,而且他的性情冷熱不定、陰殘無情,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 

  “如果我堅持要跟小主子去呢?”伽孤揚眉談問道,似乎想要挑戰一下當今首惡的權威。 

  “那就是找死。”公孫禍笑得很冷、很明。 

  “要是你將我殺死了,小主子一旦問起,你要如何回答?”枷孤眯起雙眼,笑哼了聲。 

  公孫禍陰側測地笑了,收回長臂,不屑地笑看了他一眼,轉步离去,冷聲道:“我怎么可能會傷害夭娃娃身遭的下人?只不過,惡人谷里陷阱多,這是世人皆知的事實,夭娃娃也知道,要是你不隨我進屋里去,万一不幸踩中哪個惡穴喪了命…誰知道?!” 

  分明是恐嚇! 

  對于公孫禍的威脅,伽孤絲毫不疑,心想反正在這惡人谷里,花夭是這些惡人們的寶貝,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識時務者為俊杰,他就姑且隨公孫禍進屋子褪去吧!免得這一別,就与他可愛的小主于天人永隔了! 

  瀑泉激下,聲勢有如万馬奔騰、怒龍吼嘯,只消遠遠地傾耳一聆,就足以駭人心扉,更別說是接近它了;這就是龍怒涯,它位于惡人谷的最深心處,平時人跡罕至,只有几個惡人谷中武功拔尖儿的人會到這個絕佳的練武地,不過近几年來,最常到此地修煉內功的就屬方蘭生了! 

  不知是無意或是人為所致,龍怒涯的湖水深不見底,黑黝黝的,似乎隨時會將觀望之人的心魂吸進地獄一般,但在龍瀑下卻有一塊平緩的大石台,承迎著激落而下的狂水,卻仍然屹立不搖、穩若盤石。 

  花夭輕悄地走近龍怒涯的湖邊,距离數百步之遙就已經是心悸耳鳴,小臉蒼白,咬著嫩唇,死不服輸。 

  哼,蘭哥哥都可以坐到狂瀑之下,面不改色,她怎么能夠落荒而逃?不行!她一定要堅持到底。 

  她眨了眨水靈美碎,搖頭甩掉眼前的一片金星,又勉強地走近一步,視線瞄到万蘭生赤裸著精壯的胸膛,沉靜如古佛入定般,一動也不動地盤坐在狂瀑之下,他俊美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更甚至教人察覺不出生命的气息,仿佛這個世間再也与他無關。 

  “蘭哥哥……”花夭無意識地低哺,細致的眉心不禁一擰。 

  好遠!是她的錯覺嗎?他們之間明明只有數直尺的距离,為什么她感覺他似乎在云端、在天邊,在她無論如何也摸不著的地方! 

  論又往前踏近了一步,想更親近他一分,卻不料被耳邊突如其來的低沉男聲給喝止住,“退回去,夭儿!” 

  “蘭哥哥!”她絕對不會听錯的,那是她蘭哥哥的聲音! 

  方蘭生的气度依然幽沉,雙眸緩緩地睜開,在水中猶能視物,他淡覷了花夭一眼,“夭儿,你來這里做什么?” 

  瀑布的聲音雖然有如于軍万馬呼騰而過,但是花夭仍然可以清楚地听到方蘭生魔魅般的低沉嗓音,一聲聲都足以蕩人心魂。 

  “我……我來玩的呀!公孫爺爺說我隨時都可以來你們惡人谷玩的。”花夭听見他冷淡的嗓調,心窩儿悶悶一疼。 

  就算打死她,她都不會承認來惡人谷的目的是要看他!無論如何,花夭都是個身分尊貴的公主,總是心高气傲了些。 

  方蘭生聞言,涼涼地勾唇一笑,水瀑朦朧,沒教花夭瞧見那一抹映在他魅陣深處的詭溫譎笑意。 

  “難道你的公孫爺爺忘了跟你說嗎?龍怒涯不是讓小女娃嬉戲玩樂的地方!”方蘭生的語气透出一絲冷硬。 

  花夭气瘋了。他又說她是個小女娃儿!難道他瞎了眼睛不成,沒見到她已經長大了?有些女子在她這個年紀已經升格當人家的娘了! 

  倏地,她略微蒼白的小嘴儿漾起嬌笑,逞強道:“不勞蘭哥哥為夭儿費心,你坐在水底下沖沖涼,我在湖邊听听水聲,一樣涼快,還是蘭哥哥根本是個吝嗇鬼,不想讓夭儿一起涼快?” 

  “你沒有那樣的本事,就不要在嘴上逞能。”方蘭生邪涼一語,道破了她自吹自擂的牛皮。 

  “蘭哥哥可千万不要瞧輕了夭儿,哼!”她淡哼了聲,嬌小的身子席地而坐,耳邊卻是鳴得厲害,心口直悸,小臉頓時失了血色。 

  方蘭生詭黯的眸光直瞅著她,不動聲色,心里卻無比清楚,不消過一刻,她就會撐不下去,因么這龍怒涯被三面峭壁所圍繞,水瀑激起的濤聲,不斷地回繞。沉蕩,若是沒有相當程度的內力修為,絕難消受這如地獄妖魅哭吼的狂浪聲音,最后將被這聲音給震碎心魂而不自知。 

  方蘭生不禁暗自低咒,該死的公孫禍,只會興風作浪,就算他是撫養他長大成人的長輩,他也絕不輕饒! 

  他哪里不好擱,竟將花夭這小麻煩丟到龍怒涯這里來! 

  “夭儿,你有什么事情晚一點再說,先回去樓子里找你那几個叔爺姨娘,別來煩我。”方蘭生再度斂目養神,靜淡地說道。 

  “我不要!”花夭只覺得眼前一片交雜的金光閃爍,心口難過得緊,“告訴你,我要去漠北,去找……去找…” 

  她已經集中不了精神,意气散亂,有數道亂息在她的体內直脈中竄流,互相頂抗,她的四肢逐漸沉重,有如灌了泥,不能自己。 

  “夭儿,別逞強,你已經撐不住了。”他的語气淡然,神情如旁觀者一般無動于衷,仿佛花夭的生死不關他的事情。 

  “胡說,我能……”花夭一口气險些透不過來。 

  好痛!她的耳膜、她全身的筋脈似乎都要碎裂了一樣! 

  她的小臉蒼白,瑩瑩的淚光已經泛上了瞳眸,咬著嫩唇,一句話也說不全了,纖臂緊抱著身子,不停地抖瑟,竟連她細致的肌膚都隱隱作痛,好痛!不,她不要服輸!她不要教他瞧不起! 

  “夭儿!”他低沉的嗓調中透出淡淡的冷怒。 

  花天鼓起最后一口气,嬌聲吼道:“我能撐!我已經不是小娃儿了,我要去漠北尋找那一批前朝寶藏,好教你知道我不再是個孩子!我已經十六歲了,已經可以嫁人——” 

  就在此刻,花夭的語聲猶在空谷間遇響,狂泉逆流,石破天惊,方蘭生反掌提勁,動气之間有如金龍戲水,發勁出,轟然一響,墨綠深黝的湖水平地而起,激出無數白浪般的水柱,一時間,龍怒涯中有如地裂海嘯,千軍万馬奔騰過,巨大響聲直上云霄。 

  花夭瞪大了翦瞳,不知所措,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已經沒有任何思想能夠進入她的腦海。 

  就在她暈厥過去的那一瞬間,方蘭生破水凌空飛出,慢慢地,有如神佛般降落在她的身前,斂眸低看著她粉雕玉琢的小臉儿。 

  忽地,他深魁的眸底內過一絲淡冷的笑意,优雅緩慢地在她身畔蹲下,大手拍起她落在粉頓邊一絡柔黑烏亮的長辮,輕輕地用發辮的尾梢擦畫過她柔嫩的唇瓣,仿如親吻。 

  “這么嘴硬,還說不是娃儿?” 

  還不及眨眼的工夫,就見水湖自他昂藏的身軀熱化散去,黑發也恢复了干柔,一陣涼風拂過,揚起了他的黑發,訪如他唇邊徐徐勾林的冷笑,深陣靜看著花夭,一瞬也不瞬。 

  轉眼之間,原來她已經十六歲,是嫁人的年紀了呀!方蘭生笑歎了聲。 

  時間過得真快,他心里還一直記著她柔發綁著金色鈴擋的丫頭模樣,總是風一動,她發上的鈴聲就跟著風舞…… 

  遠處的樹叢里,隱隱約約地傳出騷動,灌樹里的人探出雙眼,窺探著方蘭生与花夭兩人的動靜,不禁低吟出兩聲笑。 

  “就知道他這小子會使出這一招!”公孫禍賊兮兮地一笑,仿佛像只貓儿偷了腥般得意快活。 

  “哪一招?”伽孤跟在他的背后,莫名其妙地問。 

  “就是——”公孫禍倏地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會在這里?不是教你在屋子里乖乖的等嗎?” 

  “听到那么嚇人的聲音,哪里知道是不是我家小主子出事了?要真是她出事了,我赶出來保護她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呀!”枷孤嫌公孫禍獨裁沒見識似地,側目橫了他一眼。 

  公孫禍聞言冷嗤了一聲,低聲咕噥道:“要是夭娃娃真的出事了,還等得到你這個武酸出來救嗎?哼!” 

  武酸,顧名思義就是技不如人,偏要用那三腳貓的功夫混口飯吃!公孫禍又冷哼了兩聲,心想那個該死的蘭小子到底在磨蹭些什么?把夭娃娃交給枷孤這种不能信任的人保護?還不赶快把她娶回惡人谷里,兩人生一堆小娃娃,好讓他這個大魔頭也嘗嘗頤享天年之樂! 

  “喂,你還沒告訴我到底用了哪一招?”伽孤也見到了湖邊兩人的模樣,心想應該沒有問題,才急著追問公孫禍剛才的問題。 

  “借力使力,沖掌化勁,蘭小子這招夠絕,他要是不使出這一招,只怕夭娃娃的心脈就要被震傷了。”公孫禍說著不禁得意了起來,他可是這一招的創始人,只不過被那個天資聰穎絕頂的蘭小子加以發揚光大而已。 

  “沖掌化勁?那与護住小主子的心脈何關?”伽孤的武功雖然高強,但是比起公孫禍与方蘭生兩人,只不過是小小角色而已。 

  “听勁,然后心明,再以閃、還、了、轉。換之已勁,得屈然、動、靜之妙,收開、合、升、降之效,見人則開、遇出則合、看來則讓,就去即升,但到了方才那种地步——這蘭小子,果真是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公孫禍嘖嘖稱奇,不爽的神情中背著一絲難掩的欣賞之情。 

  伽孤听得目瞪口呆,好像懂了,卻又仿佛身在百里霧中,伸手不見五指,仿佛正听著公孫禍說神話。 

  “你到底懂是不懂?”公孫禍不耐煩地問道。 

  咖孤聞言依舊愕然,直愣愣地瞪著公孫禍凌厲邪惡的臉容,一臉呆滯。神話,公孫禍絕對是唬著他歡的! 

  “天殺的,你不懂早說嘛!”害他浪費了那么多口水,發揮了他難得一見的夫子精神,這個笨呆子竟然還不懂! 

  啐! 

  公孫禍搖頭歎气,一臉惱怒地拂袖而去,嘴里還前念有詞道:“我一定要想盡辦法快讓蘭小子把夭娃娃娶進我們惡入谷里,不然有這种武酸保鏢,我的夭娃娃遲早會送命!” 

  伽孤的武功不弱,不過比起惡人谷里的兩大狠角色——公孫禍与方蘭生,他渺小得有如塵埃一樣。 

  微不足道!

 

第二章

  月輝迷离,光亮得近乎妖异,然而,越是光亮的地方,陰影就越沉黯,一幢東瀛式的宅子外,栽滿了紫藤花,藤架的陰影長長地投映在屋舍上,風一吹來,就見漆花低垂的影子如鬼魅般飄蕩不止。 

  “七張羊皮圖?那她几乎已經网羅全部了呀!”略微粗啞的男聲從屋子里惊訝地傳出,嗓調听起來有些怪异。 

  女子的聲音揚起淡淡的笑意,极是詭譎,教人不由得立起了寒毛,“不是她,是她父皇,當今的圣上多年來的秘藏,原來那些圖一直被藏在深宮之中,難怪沒有人能找到。” 

  “那最后一張羊皮圖呢?連皇帝也找不到嗎?”男子好奇地探問,心想就連天下至尊都做不到的事情,那還會有誰做得到? 

  “這才是棘手之處,听說當年前朝滅亡之時,八位將領帶出來的只有七張羊皮圖,這世上,根本沒有人能找到所謂的第八張羊皮,拼湊好的地圖之中,永遠都缺了最關鍵的一角。”女子可惜地喟歎道。 

  男子聞言,似乎非常地惊愕,“怎么會這樣‘!不管了,咱們先將七張羊皮圖到手再說吧!” 

  “嗯,唯今之計,也只有這樣!” 

  隨著女子幽柔的話音消逝在夜風中,紫色的藤花輕輕地款搖搖舞,其中卻有一束藤花奇异地靜止不動,一瞬間,那束扎密的紫花瓣一片片進然飛散開來,綻放最后的絢麗,緩緩地凋零在翻松的土地,有如綠紫色的雪花。 

  此刻,一縷黑影眨眼飛逝,那束凋落的藤花仿佛正在宣告著什么,只不過,它靜靜地躺落在黑土上迎著月光,依舊散發著鮮嫩的香气,沒教任何人知道它凋謝的原因。 

  自從方蘭生奪得武林盟主之位后,惡人谷似乎不再神秘兮兮,籠罩著邪惡的薄紗,只不過出入的人物還是奇特,有乞藝丐、有書生、有和尚,還有身分尊貴的一國公主。 

  正邪貴賤,看似云泥分別,卻在惡人谷間形成一种极微妙的融洽,在他們的心里早就忘記到底是什么事情讓彼此之間養成了妙不可言的默契,只知道他們并不是所謂的好友,卻比任何人都來得感情濃厚。 

  綠幽幽的竹林里,一幢雅致的篱屋默立其中,細帘高卷,現出了屋里書滿成林的景象,窗台上擺著一盆泛著幽香的白色蘭花,充滿了不可言喻的冷傲姿態,旁觀著屋中兩個男人的對話。 

  “被他們盯上了?”方蘭生坐在書案前,大掌把玩著金色的環鈴,那是個圓形的小金環,纏繞著紅色的細繩,每隔半寸就鑲有一個精致的金鈴,微微地搖晃,就會發出一串清脆的鈴聲。 

  “是的,他們已經開始行動,屬下特地前來稟報盟主,不可不防。”身為武林盟主的左護法,霍朔的身手高強。當之無愧。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應了主子一眼。心生疑竇。 

  盟主手中的紅繩金鈴,一看就知道是女娃儿的玩意,雖然俏皮可愛,但是玩在男人的手中,未免有失身分。 

  方蘭生的眼角余光瞥見了屬下异樣的視線,不禁好笑,沉靜了半晌,他才緩緩問道:“霍朔,江湖上想殺我的人,還是一樣多嗎?” 

  “從來沒有一天減少過,現在只怕是更多了。”霍闕老實地回答,不敢有一字半句的隱瞞。 

  “是嗎?”方蘭生閒涼地挑起一道眉,不置可否。這天外飛來的對答讓霍湖有如身墜五里霧中,百思不得其解。方蘭生的武功深不可測,有如神鬼一般教人聞之喪膽,在這武林之中,無人能敵,應該是沒有人能教他害怕才對呀!方蘭生斂昨注視著手中的金鈴,雙瞳有如墨潮般深不見底,閃動著黑幽幽的光芒。

  自古以來,坏人就不是個討好的角色,無論他斷事如何公平、不錯殺好人、維持武林的公斷,只要他是。出身于惡人谷,他就永遠都是一個人人除之而后快的大魔頭。 

  方蘭生邪涼一笑。縱然如此,出身惡人谷的事實,他卻不想改變,更甚至愛煞了這种無拘無束、沒有世俗道德的惡人生涯,沒有親身体驗過這种惡人生活,是不會明了個中的美妙況味! 

  倏忽,他握緊了手中的金鈴,唇邊的笑痕一凝,心思黯沉。 

  他還不能伸出手,時候未到。 

  時候未到! 

  那是一雙水靈靈的美眸,黑白分明,清澈如秋水波光,看不見一絲雜質,長長的限睫微揚,此刻,這一雙美眸正凝著嬌嗔的怒火。 

  “我前輩子跟你有仇嗎?蘭哥哥。”花夭噘著紅嫩的小嘴地,惱怒地瞪著方蘭生一派优閒的男性臉龐,細致的眉心輕輕地擰著。 

  方蘭生聞聲回頭,有趣地瞧著花夭滿是不甘心的小臉,幽涼地勾起一抹笑容,“從醒來就不見你停過嘴,不累嗎?小夭儿。” 

  風微涼,從花田的央心處括起了一陣香徐的气息,悄悄地鑽進了花夭的呼吸之中,淡淡的蘭香,一如她常在万蘭生的衣袍之中所嗅聞的香气,除了好聞之外,還摻了一絲邪魁惑人的陽麝味道。 

  蕩漾的漣猗自花夭的心湖深處泛起,一圈圈暈了開來。 

  不行!這次她一定要追究到底! 

  “不累!”她嬌哼了聲,“你好坏,昨天竟然這樣嚇我!還把我嚇昏了!蘭哥哥,我們前輩子一定是仇人,對不對?” 

  他竟害她昏迷了一天一夜,丟臉死了! 

  突如其來的一陣沉凝,忽地,方蘭生仰首狂笑,浚魁不羈,過了久久,才止歇成低緩的輕笑聲。“沒錯,我們前輩子一定是仇人、是冤家,夭儿,我的回答你滿意了嗎?” 

  听見他的話,一時間,花夭的心窩儿不禁隱隱地疼了起來。抬起水眸望著他溫雅含邪的臉龐,她悶悶地說道:“滿意,我當然滿意。蘭哥哥,你似乎越來越不喜歡夭儿了,以前的你不會這么說的。” 

  方蘭生眸光深沉,低緩一笑,道:“今昔比,夭儿,我對你的喜歡的确是比以前少了些,誰教你不再是個白馥圓嫩的小娃儿,不再可愛了,這樣的你很難教我喜歡啊!” 

  “蘭哥哥!”她快要被他气哭了。 

  照他這种說法,難道長大也是她的錯嗎?她才不要永遠都當他的小妹妹!她要成為他的女人! 

  方蘭生冷淡地別過臉龐,不看她盈眶的熱淚,漠然地說道:“把那些尋寶的羊皮圖還給你父皇吧!你才不過是個半生不熟的小娃儿,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逞強。” 

  “我又沒有開口要你幫忙!”花夭气得小臉紅白不定。半生不熟?她听了就覺得刺耳。 

  “出了事情,還不都是你身邊的人替你解決?”他不客气地冷語回道,不給她留半分情面。 

  花夭聞言,嫩紅的小嘴地一扁,淚眼汪汪,抬起精致美麗的小臉,委屈地望著他的背影,卻是一聲不吭。 

  “怎么?我說錯了嗎?”万蘭生冷言冷語,依舊不回頭看她一眼,深沉的眸光直勾著花海,仿佛就要望穿一切似地出了神。 

  出乎他的意料,身后的人儿沒有被他气跑,反而一古腦儿地扑上了他,抱住他修健的虎腰,將淚濕的小臉理進了他的袍服,在他的背上放聲大哭了起來,仿佛一個無助的小女娃撒著潑。 

  “蘭哥哥……你不要討厭夭儿好不好?如果你要夭儿乖,夭儿就听話,我會把羊皮圖還給父皇,不冒險共尋寶。蘭哥哥…求你不要討厭夭儿……不然夭儿的心里會好難過……好難過……” 

  方蘭生聞言不禁怔然,他低下頭看見一雙纖細的手臂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際,還微微地顫抖,仿佛在害怕著些什么。 

  難道她就真的如此恐懼他會討厭她嗎?方蘭生笑歎,笑她的天真,笑她的傻气。 

  “夭儿,別哭了。”他沒教她看見隱泛在唇邊的一抹柔笑。 

  “不要!我偏偏要哭,誰教你還沒有說你不會討厭我!你說呀!說你永遠都不會討厭夭儿。”她一雙纖纖小手將他抱得更緊了。 

  “我沒有說討厭你啊!夭儿。”他搖頭笑歎,深刻地感覺到她柔軟的身子緊貼在他背后,散發出一股處子的馨香。 

  “但是你自己親口說,你不再喜歡我那么多了!”她指控的聲音里含著濃濃的哭音。 

  “只不過是喜歡少了點,又不代表我討厭你。”他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淡涼地回應,喟出一聲几不可聞的輕歎。 

  “不行,蘭哥哥要像以前一樣喜歡夭儿,不准少,一絲一毫都不准你少了?”她埋著頭哭,淚珠儿掉得更凶了。 

  “很難,夭儿,我們不可能像以前一樣,再也不可能了,你明白嗎?”方蘭生的話中含著深意,只不過教花夭听不出來。 

  “我不明白!”花夭纖細的雙肩輕顫,小臉儿埋在地寬闊的背上,大聲地哭喊著,“我不管,就算蘭哥哥愛上了哪個女人,你都會一樣地疼愛夭儿的,是不是?我不管你怎么說,我就是要在心里這樣以為,就是要這么想!蘭哥哥喜歡夭儿,絕對不會放下夭儿不管的!” 

  方蘭生聞言,卻是詭异地笑了,昂藏的身軀一動也不動,任由她抱著他低泣,一聲聲,傷心不絕。 

  女娃儿細細的哭泣聲,飄散在風中,若有似無,听在男人的耳里,就如投進深湖里的小石子,僅只在表面起了淡淡的漣漪。 

  然而,在漣漪之下,卻是一片誰也摸不透的幽黯深沉。 

  八馬胡同是一倏极古老的窄巷,里頭住了許多奇怪的人物,有大俠、有怪盜,還有一生為人滌衣的老嫗,生老病死,來來去去,每天有人走著進胡同里、躺著讓人扛出去,多了几個臉孔陌生的人,對八馬胡同里的百姓而言,已經不是新鮮事,見怪不怪。 

  就是算准了這一點,她們才決定暫居此地,按兵不動。 

  一名身著藏青色布衣的女子神色恬靜地走進胡同,她的手臂上挂著一只提盒,身上飄散著一絲方從佛寺中帶出來的檀香味,恬靜的臉蛋看起來白淨清秀。溫婉可人,看起來教人打從心眼見底感到舒服。 

  她走進胡同底,伸手推開一扇古老的水門,身影俐落地閃進門去,隨手掩上斑駁的門板,隔絕了外頭的世界。 

  “惜娃,你終于回來了!” 

  從屋子里迎出一個藍衣女子,臉上也是溫恬的笑容,只不過教人惊奇的是,她們的臉容無比地相仿,如同一個模子刻印出來似的,一時之間,教人分辨不清她們兩人,不知究竟是真是幻。 

  “姐姐,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今晚就离開這里。”青衣女子走進屋子里,將手里的提盒擱在桌上,才回首瞧著跟隨進來的藍衣女子。 

  “你打听到那個人的下落了?”戀娃巧笑盈盈,比起惜娃,她看起來較平易近人,柔弱一些。 

  只有惜娃知道,比自己提早出生半個時辰的雙生姐姐戀娃,不如表面上看起來柔弱無能,相反的,她的果斷与行動力都是她望塵莫及的,只不過她平常總是含笑若水,看起來不具任何威脅性。 

  “嗯。”借娃點頭道:“如果我們今晚出發,后天晚上應該可以抵達惡人谷,找到我們想要的那個人。” 

  “很好。”戀娃的語气柔柔的,不帶一絲波紋,掀開布廉走進內室,倚坐床畔拿出布巾收拾行囊。 

  惜娃在小廳中靜默了半晌,沖動地奔進內室,突然問道:“姐姐,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 

  突然,她的話被戀娃生硬地打斷,似乎不愿再多提此事。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惜娃,爹娘不會害我們的,爹的醫術如此精湛,听他的話准不會錯的。惜娃,當初爹娘都不能肯定我們生下來會是什么模樣,會不會遭到天譴,讓我們成了怪樣子?我們体內流的是這樣的血……我不會冒險的,絕對不會。”戀娃抬起水眸,柔順的神情中捧著一絲剛強。 

  “可是——” 

  “不要再說了,惜娃,今晚咱們就要赶路,你累了半天,去歇會儿吧!”戀娃打斷妹妹的話,繼續低頭動手收拾著兩人的細軟。 

  惜娃欲言又止,無奈地望了姐姐一眼,歎了口气,才轉身走向一張小坑椅,脫下了布底鞋,盤腿坐了上去。 

  她托起雙掌,運气凝神,閉上了雙眸,再也不理紅塵煩事。 

  戀娃此時才抬起清秀的臉蛋,唇邊綻出一抹溫徐的笑容,望著妹妹逐漸平靜的神色,低呼了口气。 

  她們所說的那個人,究竟會是怎生模樣?一時間。戀娃不由得想出了神,淡然的心湖泛起了一絲好奇游儲。 

  花夭靈動的絕美容顏,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顏色深刻瑰麗,教人一看就忘不掉,深深地接刻在心里。 

  從小,她就像是尊精致無瑕的玉娃娃,讓許多人捧在手心上可疼,養成了她嬌俏靈動的气質,唇眉之間總是有著一抹使人迷魂炫目的妖妍气息,有些許任性,是一個恣意妄為的女娃儿。 

  或許,并不是所有人都吃她那一套撒野的功夫,至少方蘭生似乎就越來越疏离她,冷淡以待,對她不聞不問,甚至于他的离谷之行,都不告訴她一聲,讓她竟是從公孫禍的中得知的。 

  “蘭哥哥走了?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一點儿都不知道!”花夭靈眸圓睜,淚花儿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了。 

  “我還以為蘭小子會自己告訴你一聲…夭娃娃,或許他只是忘了,今天一早他可能見你睡得正熟,心里疼惜,就不吵你了。”公孫禍柱為一世惡人,竟然在花夭的面前手忙腳亂,被她瞪得心慌慌的。 

  “騙人!”花夭微微哽咽道:“蘭哥哥是什么時候決定出谷的?公孫爺爺,你老實告訴我,好不好” 

  “兩天前……不見,是昨天晚上武林別館的長老派人來報,說是泉州的青蓮教与小刀會之間起了亂子……夭娃娃,蘭小子總歸是一位武林頭頭,總是要出面去處理一下,說不定兩三天后就回來了呀!”公孫禍被花夭盯得冷汗直流,白活了那么多年,他很少見過如花夭那一雙妖美靈動的眸子,能夠直勾勾地望透人心,教人打心底發毛起來。 

  花夭泛然一笑,心窩儿又悶悶地痛下,“公孫爺爺,你說謊,明明是兩天前的事情,你硬是要將它說成昨天,語气未免太過心虛。” 

  “夭娃娃——” 

  “果然沒錯,蘭哥哥不再喜歡夭儿那么多了,昨晚白姨娘才說夭儿多心了,還希望我赶快成為惡人谷的媳婦儿,現在只怕是不可能了。”花夭用纖嫩的小手蒙住了自己的淚顏,討厭自己成了個愛哭鬼、淚人儿。 

  但,仿佛被蘭哥哥遺棄的凄然,不斷地從她心窩儿深處冒出,如酸水一樣,直嗆得她淚珠儿直落! 

  他說,很難再喜歡她那么多了,那是他親口說的!只因為她已經長大,不再圓潤可愛、不再惹人疼了!所以他不再喜歡她了。 

  突然之間,她情愿自己永遠都不要長大,如此一來,她可以盡情地向他撒嬌。 

  還記得十歲那年,她還要耍賴,硬是窩在他的床上,与他和衣同榻了一夜,他一聲不吭,用他剛強的臂膀溫柔地抱著她睡。 

  “蘭小子敢不娶你?他就是找死!夭娃娃,你放心,就算是押著拜堂,我也要讓蘭小于把你娶進門。”公孫禍惡狠狠地保證道。 

  花夭聞言,淡凝了公孫禍一眼,不由自主地皺起眉心,眸光黯然。 

  不情愿的新郎,她宁可不要!她在心底告訴自己,這一次,蘭哥哥或許真的是忘了告訴她,他只是忘了而已。 

  他不是故意不讓她知道,不是——故意的吧?

 

第三章

  惡人谷的位置神秘,世人總以為它藏在窮山惡水之中,其實惡人谷就在京郊不出百里的地方,只不過人口經過精心的布局,不知情的人,就算花一輩子也進不去。 

  收到密函之后,方蘭生來到了鮮少涉足的京師,他甫入京城,就被人請進了武林長老姜公的府邸.廳堂央心,靜立著一對容顏相仿的女子,青布藍衣,身形削瘦,她們的肌膚超乎尋常人的蒼白,似乎很少接受陽光的洗禮。她們的神情恬靜恭謹,一瞬也不瞬地揪著項立在廳前的万蘭生,眼光之中泛著一絲异采。

  万蘭生原本以為姜公有极要緊的事情相商,卻不料發展大大地出他意料之外,他幽冷的視線盯著眼前一雙清秀的人儿,涼薄一笑,轉首望著身側的老人,語气平冷。 

  “姜長老,你這是什么意思?” 

  姜公呵呵一笑,沉邁的老聲緩緩地揚起,“她們是我一位好友的女儿,原本想進惡人谷去找盟主的,卻不料你們惡人谷仿佛不存在這個世上一樣,她們根本找不到進谷的法子,后來她們知道我這姜老頭和盟主有一些交情,特地前來找我為她們引見,盟主,你大人大量,不會介意這一點小事吧?” 

  好一個老狐狸!方蘭生冷笑了聲,“當然不會。只不過心里倒是挺好奇兩位姑娘找方某人意欲為何?”話落,他徐柔一笑,曜黑幽深的瞳眸轉向立在廳央的兩位女子,不動聲色地細審著她們的姿態。或許一般人瞧不出來,但他可是清楚地看出她們動靜之間過分靈巧,靜立之時,險些教人察覺不出她們的气息。

  或許是因為同胞所生,戀娃与借娃一瞬間的心思竟然极度雷同,她們震懾于方蘭生的陰柔俊美,他的英眉微揚,雙眸黑湛,美得教人心惊,卻不流于脂粉味,反而在動靜之間充滿了男性的昂字气魄,高大的身形靈活修健,就連修長的指尖都教人感受到進發的力量。 

  戀娃順眼地垂首,雙睫一斂,輕語道:“姜世叔,可不可以請您先回避一下?我們姐妹兩人有些私事要与盟主談一談。” 

  “好、好,盟主,那我告退了。”姜公雙手揖別,大袖一揚,若而不衰的身形一下子就飄得不見人影。 

  半晌沉靜,直到姜公离去了一會儿,戀娃才抬起小臉,清秀白淨的容顏有著淡淡的笑容,“盟主,有些話不知能否問得?” 

  “但說無妨。”方蘭生笑聳鐵肩,對于戀娃的應對自如、溫柔恬靜,他心里很是激賞。 

  聞言,戀娃側眸与妹妹對望了一眼,彼此交換了眼神,才驀然回首,正色地望了方蘭生一眼,語气仍舊柔如溫涼的春水。 

  “那戀娃就直問了!盟主,敢問你日后娶妻,當要娶誰?” 

  話聲甫落,方蘭生的眸子陰涼一眯,冷凝了她們半晌,忽地揚起一抹毫無笑意的勾痕,道:“我想要娶誰為妻,与你們無關。” 

  他語气中森寒的敵意,乍聞之下,教人听不出來,只不過細心地一辨,卻教人感覺到他极度地想保護一樣東西,不欲讓世人知曉。 

  方蘭生的性情极深沉,手段陰殘,殺人如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料戀娃的話卻意外地刺中了他心里的禁忌。 

  “听盟主的語气,似乎已有了想娶的姑娘人選?”戀娃心里閃過一道想法,不死心地追問。 

  方蘭生并沒回答她的問題,卻只是勾起一抹危險至极的笑容,直覷著眼前一雙相仿的清秀臉容,冷聲道:“直說吧!你們究竟是誰?” 

  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殺了她們! 

  霞色昏黃,日落月升,姜公府里今天有貴客,自然不敢怠慢了,還本上初更,就見大廳設了宴,下人們殷勤地穿梭于廳堂之間。 

  華燈初上,姜公親自去迎接方蘭生入席。 

  一行人閒散漫步于長廊,逐漸地往大廳前去,方蘭生与美公走在前頭,身后跟著戀娃与惜娃,還有姜公的四名女婢,她們遠遠地跟隨在后,謹守著女子的本分,不敢僧越。 

  “方爺,今天你与我兩位世侄女在門里關了一晌午,可是談了什么天大的要緊事情?”姜公笑呵呵地問道。 

  “天大的事情?”方蘭生挑眉覷了他一眼,耐人尋味地笑了,“對我而言,那可真不是件小事情。” 

  “喔?可是那個前朝秘寶之說?”姜公一時間瞪大了眼。 

  “為何有此一問?”方蘭生不由得蹙起了眉心。 

  “不瞞方爺,前朝的秘寶傳說最近又在江湖中盛傳了起來,听說得到那秘寶的人,可以窺見大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想要當皇帝都不成問題。方爺乃是個少年英雄,年紀輕輕便稱霸武林,放在心上的,自然不會是樣小玩意見,所以,老頭我才會有如此猜。” 

  方蘭生詭譎地笑了,“為什么能讓我放在心上的,不能是個小玩意見?姜公,那個秘寶,我尚不放在眼底。” 

  “那……花夭公主也是如此想法嗎?”姜公遲疑了一會儿,終于問出了口,“听說,七張羊皮圖都在她手上了,不是嗎?” 

  花夭得了秘圖之后,進了惡人谷的消息,天下人皆知,這事情自然也傳進了姜公府。 

  气氛頓時僵沉,轉瞬間,方蘭生勾起了一抹陰美的笑容,道:“他們說錯了,姜公,寶圖已經在我手里,難不成——你也想要?” 

  “不不……我老了,凡事看得淡然,只是隨口問問……對,隨口問問而已。”姜公冷汗消律,臉色蒼白地笑道。 

  十年前,万蘭生未及弱冠,就以惊人的絕世武功取下了武林盟主之頭銜,之后正派名門不服惡人領袖,雖下了聯合戰帖,卻被十位惡人大敗于武岳圣地,從此之后,沒有人敢再有异議,莫不順服于万蘭生,承認了惡人谷的武林地位。 

  這十年來,方蘭生的果敢陰狠,殺人不眨眼,辦了許多武林冤案,卻也因此与不少人結仇,武林中有人极度愛戴他,卻也有人恨他入骨,巴不得將他錯骨揚灰,直稱他是十惡不赦的武林大魔頭。 

  天下之大,沒有人敢招惹他這位亦正亦邪的武林至尊,他姜公尚想活命,自然也不會有那份膽量。 

  “原來只是問問,姜公,不好意思誤會作的居心了!既然江湖上的人都想知道秘寶的下落,那蘭生就召開一次武林大會,乘机向天下人說個明白,姜公以在如何?”方蘭生說完,狂浪大笑,越過一臉愕然的姜公,爽朗大步地往廳里步去。 

  一雙清秀的姐妹跟隨在方蘭生的身后,走到姜公身邊時,不約而同地望了他一眼,隨即不發一語地越過了他,雙雙進了廳堂。 

  夜深人寂,風涼如水,銀月如勾懸挂天邊。一個身形瘦削的女子身影悄靜無聲地走過天井,步上廊階,站在一扇門前,屋內燈火未熄。 

  屋內的燭光透映出來,照亮了女子清秀的五官,赫然是雙生姐妹中一人,只不過教人分不清楚究竟她是戀娃、還是措娃。 

  此時,從屋內傳出一道淡薄冷峭的男聲,涼幽幽地,帶著一絲冷漠的笑意,道:“時候不早了,屋外的人若無要緊的事,明天再說吧!” 

  “盟主,是戀娃,有些事情想要單獨對你說。”她低垂小臉,羞怯甜美地一笑,對著緊掩的門板柔柔地低語。 

  她話一說完,只听得門內靜了一會儿,突然之間,門戶洞開,卻不見門后有人,她心里不禁暗自惊疑。 

  這時,方蘭生略顯幽沉的嗓音從內室里談傳而出,仿如一陣輕風般教人捉摸不定,“進來吧!” 

  她低頭吹熄了手里的燈火,將燈籠擱放在門邊,反手將門扉掩上,才往內室里步去,見到方蘭生盤腿坐在炕上,運气調息,听見她進來的腳步聲,也不睜開眼,只是拋問了一句,“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讓你需要硬探男人的寢房?我倒是很好奇的想听一听。” 

  “其實也沒什么,只不過夜里睡不著,想過來跟盟主……談談心。”她快伶地揚起眼睫,瞧了方蘭生一眼,狀似勾引。 

  “是嗎?”方蘭生邪邪一笑,陡然睜開雙目,激射出兩道精光,“明人不說暗話,惜娃姑娘,有什么話咱們就挑明了說吧!” 

  “你怎么會知道我不是姐姐?”她聞言一惊,臉色微微地蒼白。 

  她們姐妹的容貌相似得几乎找不出一絲分別。有時候連她們父母都差點會認錯,更何況一個今天晌午才認識她們的陌生男人! 

  “要認出你們其實不難,惜娃,說也奇怪,不過差了些許時辰出生,戀姓就硬是多了几分沉靜的气質,你的性子太好強,今天下午你們与我所做的約定,在你的心底并不服气,不是嗎?” 

  “沒錯!”閃亮的怒火在她的雙眸之中焰動著,惜娃生气地說道:“你必須要喜歡戀娃姐姐,真心的愛她,并且娶她為妻!” 

  “所以你想假扮戀娃勾引我,好以假亂真?”他回問的語气涼悠,仿佛這一切事不關己。 

  “你猜對了!”惜娃冷笑了聲,火爆的性子常常讓她不經思索,她沖口道:“照我的話去做,真心去愛姐姐,否則,當心我會殺掉任何阻礙在前頭的人,包括'她'!” 

  打從初見他的第一面開始,這個念頭就一直在她的心頭盤懸,她要打破爹娘所給她們的宿命,她不服,難道她們姐妹兩人的命運就真的如此卑賤,一生為奴,無怨無悔,無力更改了? 

  “喔?”方蘭生陰柔地笑了,似乎對她的話感到极度的興趣,“惜娃,你好像還學不乖,大概沒有人教你,做人不要那么傻、那么直吧?我對你方才那些話非常感冒,你知道嗎?” 

  “我……我是認真的!”惜娃瞧見他陰霆的臉色,心里不禁有些恐懼,他總是柔柔地笑著,笑容中卻帶著嗜血的殺意。 

  她几乎想要奪門而出,卻被他的眼光釘在原地,無力動彈,一抹深沉陰航的笑容條地襲上了他潭幽的黑瞳,電光石火之間,他碩長的身形飛閃而出,不消片刻,就如一縷鬼魅般出現在她的眼前不到半步處。 

  “就讓我好好地教你,什么才是做人奴婢的本分!”話如冷珠迸落,他大掌一伸,狠狠地一把揪住了她披在肩后的長發。 

  “不!放、放開我……好痛!”惜娃皺起清秀的眉心,白淨的小臉略微地蒼白,眼梢儿泛出了疼痛的淚水。 

  “你很聰明,但顯然還不夠机伶,惜娃。”他的气息透露著极度的危險,男性的大掌箱住了她因緊張而僵硬的皓頸,逐漸地施加壓力,似乎想要令她窒息,一點儿都不怜香惜玉。 

  “我說中了……你的要害,是不?要就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會殺了她!”惜娃倔強地昂起小瞼,不馴地覷了他一眼。 

  聞言,方蘭生一聲不吭,只是揚起一抹魅魂的笑容,黯色的眸子直樂住她的清瞳,大掌緩緩下撫,不意地竟复住了她隆起于青衣下的一只圓乳,狂佞地揉撫,用兩根長指夾擰住乳丘的嫩尖。 

  “不!你……你要做什么?”她又惊又羞,兩頰染上火紅,一雙素手用力地想要推開他偉岸的胸膛,不教他欺近。 

  “我只是在教你有些事情——玩笑不得。”他俊魅的臉龐低俯在她的耳畔,陽屬的男性香息輕哺而出。 

  聞言,惜娃竟不由自主地起了寒栗,仿佛在他的身上見到了修羅惡神的黑影交疊,壓迫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忘了喘息。 

  “我……我……”极端的恐懼哽咽了她的聲音,打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就被他天人般器宇軒昂的英姿給吸引,他自信雍容的气勢,是一般人學十輩子也模仿不來的! 

  “睡不下是嗎?今晚就跟在我身邊伺候著吧!” 

  “伺候?什么……什么意思?”她慌張地抬起眸子,瞧見他冷魅的目光,背脊忍不住泛起寒汗,涼颼颼地。 

  “不懂嗎?在你這樣無知的貼身女侍,真教我失望。”他輕嗤了一聲,殘狠的虎爪撕開了她纏腰的布綢,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住手!”她惊叫,心里卻起了异樣的騷動,運勁相抗,卻不意地發現她的內勁在他的掌制之下,竟化成了綿力,不值一提。 

  在他的挑弄之下,惜娃的心思紊亂,忘了強勁露形而不露的道理,不斷地使出狠招。然而,方蘭生只出單掌,沾黏著她的拳風,又靈又捷,不至于傷害她,卻每當他手落之時,就又解開她一件蔽体的青綢,還不到片刻,她白淨的身于僅剩下青湖色的軟兜子与褻褲。 

  “住手!你這個登徒子!”惜娃雙頰鮮紅,飛身退開,卻發現他身如鬼魅般緊隨在她眼前不到半步處,邪笑側側。 

  方蘭生聞言,只是一笑,聳了聳鐵肩,滿含笑意的黑眸中卻是盛映著嚴懲的紅焰,他不容許有任何人侵犯了他私藏的寶貝。 

  就算只是一道念頭,他也不允。 

  兩人飛逐的身影如風,將桌上如豆般幽紅的燈火拂得飄詭不明。 

  惜娃發現自己甩不掉他,心底益發慌亂了起來,玉手一翻,只見几道光影浮掠而過,直往方蘭生陰柔俊航的臉龐襲去。 

  “好招術!”他笑贊了聲,碩長的身形卻是一動也不動,眼看銀鏢就要射中他的門面,而他只是輕甩了下衣袖,任由銀光穿透了他的身軀。 

  “不——”惜娃失聲惊叫,不敢置信地看著方蘭生的身影變得透明,她的星鏢又狠又准地射入了他身后的柱子,而他仍舊毫發不損。 

  就在她又惊又愕的同時,一枚回頭的星鏢掠過了她的細頸,細繩應聲而斷,青湖色的兜子無力地松脫開來,她一雙白嫩的圓乳彈跳而出,事發突然,教她不及遮掩,一片春光盡人他的眼底。 

  “沒想到你藏在衣裳下的身子挺誘人的嘛!”方蘭生長臂一伸,擒住她細瘦卻肌理分明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 

  “不要看!”她的臉蛋又添三分暈色,試圖扯起殘布掩住自己袒露的雙乳,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顫抖得不听她使喚。 

  “東瀛招法,看起來像是失傳多年的飛影一族暗鏢,惜娃,你們姐妹兩人似乎還有些事情瞞著我不說,是嗎?” 

  抬眸望見他冷然地挑起眉,惜娃心惊不已,卻有一絲無法言喻的傾慕在她的心里萌芽,她無力克制。“方才星縹明明射中你了,為什么……為什么你人突然間就不見了?”她想問明白,因為他的武功之高深莫測,教她的心靡為之激顫。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惜娃,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們的師父究竟是誰?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飛影一族的武功向來不外傳——” 

  他的眉心一斂,忽地党笑了起來,似乎一切的事情在他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不再需要措娃為他解惑。 

  “你笑什么?沒錯,我和姐姐都會武功,為了保護我們的主子,爹娘沒有一日不勤督我們練武,姐姐更是精通易容与藥理,她沒有理由配不上你!”惜娃气憤地說道。 

  方蘭生听見她气憤的言詞,僅付之一抹冷幽幽的笑容,“原來,事情不只是你們所說的如此簡單,江湖上傳說,當年你們飛影一族曾經誓言要終生為奴,以報主人的大恩。” 

  “你放心,等我殺了她之后,我會回拔天峰向爹娘請罪!”惜娃不屑地輕哼了聲。 

  “在這之前,我會先殺了你。”他的嗓調既冷又輕,溫柔似水,卻也酷似冰霜,教人不寒而栗。 

  惜娃抬眼瞪著他冷魁的臉龐,不怀疑他是否言出必行,突然一陣近似凌虐的痛楚壟上了她圓俏的乳房,她弓起身子,痛呼了聲。 

  “不要!我不是你的娼妓,你無權……無權對我這么做!”她的心窩儿熱燙,思緒隨著他操擰她白皙的丰乳而頓時粉碎。 

  一抹笑痕勾勒在方蘭生的男性薄唇邊,他伸掌深入了她矜持的小手里,扯下了她掩身的那片殘綢,戲擒住她一只蕩漾晃浪的椒乳,略帶薄茧的指尖無情地捻弄著那抹綴在乳尖儿上的桃紅色蕊心。 

  惜娃知道自己該抵抗他的侵略,但是她的身体卻不由得想親近他,心窩儿里不斷地涌出近乎敬畏的渴慕,教她想臣服于他,心悅誠服,不是出自于父母的命令,而是她自己的意志。 

  “啊……”當他的鐵臂待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時,她不自禁地輕呼出一聲櫻嚀,低垂暮眸子不敢抬頭,清秀的小臉一片酡紅。 

  “你也想要不是嗎?”他狂肆地低語,輕笑出聲。 

  他的邪語惊醒了她,她急著揮舞纖臂,想要推開他猖狂侵近的高大身軀,一絲慚色掠過水眸,“不要!” 

  老天!她怎能…,怎能有這樣荒淫放浪的念頭!竟然想要就這樣投入他的胸膛,不顧一切地尋求与他的歡愛! 

  他對她的哀求恍若無聞,修健的猿臂一周,將她的身子拋上了暖炕,碩長的男性身軀如幽鏈一般,一眨眼就凌迫在她的面前。 

  “不懂得服從的道理,留你遣樣的女子在身邊,無异是養虎為患,今晚,就讓我教教你,該如何服從你的主人!” 

  冷語一落,他如凶虎般俯身撕去了她早已殘破的褻兜儿,陰美的眸子里卻尋不到一絲情感,雙手擰玩著她嫣紅色的奶尖儿。 

  逐漸地,她的呼吸熱促了起來,仿佛心窩儿里被他點了火苗,小腹里泛起了一絲濕膩酸軟的快慰,對她而言极度的陌生,卻是無比地蕩人心魂,有如啜毒一般,充滿了危險,卻吸引她想深嘗。 

  “住手……”逸出她粉唇的輕吟竟似邀約,在她的內心深處竟不想拒絕他的侵略。夭!惜娃頓時厭惡起自己的淫浪荒唐。 

  “住手?你的身子可不是這樣告訴我的啊!”他狂邪一笑,大掌出其不意地探入她雙腿之間的深幽,長指抵弄住她私藏在褻褲地底的花谷,猖狂地深入擎撫她大腿內側的敏感肌膚…… 

  她的身子如火焚浴,白淨的肌膚泛著鮮紅,敏感地緊繃,任何細微的輕触都足以引起她強烈的反應。 

  她的心窩儿好熱,他的那話儿火燙燙地撩弄著她,沾染著她口中津液的尖端泛出濕濡的光亮,散發出純男欲的味儿。 

  那欲味儿沁入她的呼吸之中,不斷地誘惑著她的心魂,小腹之間泛起的熱潮几乎今她感到疼痛。 

  “沒想到你的小舌頭可真靈活呀!”他笑著贊許她的乖巧,忽地伸手按住了她的頭,強迫她將自己的欲身深深地含入。 

  “唔……不……” 

  她抗議的聲音還來不及吟出,小嘴儿里就被他狠狠地塞人憤張的欲莖,直抵她的喉嚨,令她忍不住想要吐出,嫩舌不住地蠕動,舔弄著他熾熱緊繃的男性肌膚。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一張小嘴儿磨得都紅腫了起來,泛著水紅色的光澤,煎熬的快感讓她忍不住落淚,她想要……想要他…… 

  “嗯……”她几乎想開口求他了,她雙腿之間的花穴儿好熱、好濕啊!不斷涌出的愛液,卻更添她私處的空虛。 

  見她焦躁的模樣,方蘭生只是邪悠悠地一笑,冷眯起了黑眸,突然將肆虐于她唇舌之間的男莖抽出,高大的身形自她的身上退開。 

  “想要嗎?”他的肩邊泛起一抹薄涼的笑意。 

  借娃遲疑了半晌,終于緩緩地點頭,抬起淚眸乞怜地望著他,纖細的身子敏感而且難熬,仿佛繃著的琴弦,一触即斷。 

  “那就趴過身子,把你的屁股高高地抬起來,像一只母狗似地求我要你。”他殘佞地說道。 

  聞言,惜娃一怵,身子輕竄過一陣寒顫。不……她不要像一只母狗般乞求男人的疼愛!那樣卑微的舉動,她做不出來! 

  “不求?”他冷笑挑眉,大掌冷不防地复住了她雙腿之間濕淋淋的花谷,并起兩根長指,撕擠翻弄她女穴里顫嫩的芽肉。 

  “嗯啊……”她不自禁地嚶嚀,纖腰狂亂地扭動,試圖掙開,卻又舍不得地湊近他戲弄的長指:“好……再用力一點…” 

  “浪女!”他勾唇一笑,加入拇指揉弄著她充血飽脹的小花核,不停地對那顆小蕩蕊施加壓力,勾起長指不斷地戳擊她蠕動抽折的女苞。 

  “唔,啊……”她的身子里正逐漸地堆積一股熱潮,濃郁黏膩,濕熱熱地燒燙著她的腹心,紅灘的花蕊傳來一陣酸軟,就要“不——” 

  當他撩浪的長指猛抽而出時,她几乎要哭出來。不!他怎能在緊要的關頭退出,她就要……崩潰了。耳邊傳來他狂冷邪浪的笑聲,笑她的狼狽淫蕩,“怎么?明明都已經這樣子了,還想逞強?” 

  惜娃掩面而泣,低聲道:“求你……求你救我” 

  “那就照我的話去做!”他冷哼了聲。 

  委屈地抬眸瞧了他一眼,惜娃知道這是惹怒地的代价,她無能為力,只能听話地照辦,“是……” 

  “嗚啊……”淚珠不斷地滾落雙頰,惜娃咬著唇低泣,心思逐漸地模糊了起來。 

  是恨嗎?恨他嗎? 

  不……不是恨,她很清楚地知道盈塞心中的情感不會是恨! 

  她的身子里好疼!卻又隱約地泛起一絲滿足的歡愉,他在她的身体里逞歡抽送,是他呀! 

  方蘭生不斷地放任自己在她的体內狂浪抽搐,只不過陰美得几乎教人惊歎的雙眸,仍舊找不出半點情感,冷得教人心寒。 

  陰暗的天過猶殘留著昏暗,不明的夜色教樹影看起來更加妖詭嚇人。房中,燭光幽暗,火紅似血,映著裊裊不絕的水气。惜娃赤裸著身子坐在浴桶中,神情木然,白淨的肌膚上遍布著男女交歡過后的紅痕,一顆不經意的淚珠滾落頓邊,滴落在水面上,泛開了一圈小小的漣猗,藏在水面了的身子隱隱他痛著,在她的雙腿之間,那教方蘭生狠狠撕裂貫穿的疼,還留在她的身子里無法抹去。 

  望著妹妹狼狽不堪的身子,戀娃歎了口气,分不清楚心中真正的感受。半個時辰之前,惜娃回到了房里,就是這個樣子,教人看了心疼。 

  她摸黑到灶房里燒了几桶熱水,讓惜娃淨身,不知為何,她就是分辨不清此刻心中的想法,僅能歎息。 

  “是他嗎?”她終于忍不住好奇,小聲地問道。 

  “嗯。”惜娃悶悶地輕吭了聲,又一顆波珠滾滾。 

  “他怎能——” 

  “我不悔!”借娃喝止了姐姐的譴責,硬聲道:“什么都別說了,把清白給了他,我心甘情愿!” 

  “是嗎?”戀娃輕歎了聲,伸手拭去了妹妹臉上的淚水,垂下長睫,掩去了陣中的复雜思緒。 

  為什么?听見妹妹傲气的話語,她的心里寬泛起了一絲妒意?竟可笑地恨起在方蘭生臂彎中成為女人的妹妹! 

  戀娃不解自己的心為何會隱隱地揪著疼,卻知道今晚自己再也睡不著了,只能睜著雙眼,等著清晨的到來。 

  清晨的風,拂在身上,最是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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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簡介:

他從來沒有如此地想要一個女人!
多日來他夜夜誘佳人,用心疼、用愛語寵
她卻總是有一大堆理由要他打退堂鼓
倨傲的她不願意輕降,令他沒來由地感到恐慌  
似乎他一稍放,她就會飛逝不見
無奈官場詭譎多變,唯恐連累到她
他也只有打破以往的狠誓忍痛送她離開
雖然這世上只有她才能平撫他位高權重的孤寂……  
是他強令她進京的,如今他竟又私下作主將她送回
只給了她一張白紙和由人代轉的「千言萬語」四字!
他怎麼能!在她付出身心之後又狠心一腳踼開她!
背叛了她對他的信任,更為她帶來永難癒合的情傷  
七年來她在愛恨之間徘徊,深陷思念與不甘心的矛盾中
卻在聽聞皇帝崩殂消息時徹底崩潰
隱藏在冷靜面具下的脆弱一夕之間傾泄而出
他的死教她措手不及!

 

 

第一章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揚州有一位擅長經商的女子,手腕高明、長袖善舞、不讓鬚眉,其雄心直追男兒,又有一張絕美無雙的容顏;既是天下首富,又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真是集天下眷顧於一身。

  但是最令大家津津樂道的傳聞,就是她是皇帝的女人!

  ☆☆☆

  揚州有位女商人,她的名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人說她貌美如仙,有若淩波仙子下凡塵;也有人說她的容貌奇醜無比,根本見不得人,所以才會蒙著面紗,怕把人嚇著。

  不管她的容顏美醜,惟一沒有人能否認的就是她的經商天分,在短短的四年間,她將金家的祖業經營擴大百倍以上,原本只有一家小小的織造廠,如今橫跨的行業多得數不清,但惟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她賺入的錢則足以讓後世子孫揮霍好幾輩了。

  這位奇女子尚未成親,許多王公子弟殷勤追求,甚至登門求親,她都不為所動,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裏。

  人們把金映蝶說成了傳奇人物,她卻不曾為此歡喜過,她從不覺得自己與別人有什麼不同。

  她不過是將金家莊重新整修,規模 比原先大了幾倍,並且廣結善緣,多任用了些奇人異士,其中有些人以世俗的眼光看來完全沒有謀生能力,甚至有些人被認為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事實證明金映蝶眼光獨具,這些人為金氏家業帶來的利益不計其數,這都是金映蝶發掘善用了他們不為人知的本領。

  金映蝶之所以受到眾人矚目,原因不外乎她是個女人,才會讓人如此驚奇,並將她的神奇事蹟當作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加油添醋之餘,竟將她神化了。

  偶爾聽聞世人的傳說,身為當事人的金映蝶只能苦笑。

  ☆☆☆

  大街上,人聲鼎沸,每個人為了討口飯吃,莫不使出渾身解數,好讓手上的商品賺得白花花的銀兩。

  來來往往的旅人商賈,聚集在這個靠近碼頭的市集中,希望能補些上等的好貨,到下個城鎮賣好價錢。

  倏地,人聲靜止了,眾人眼光隨著一道纖細的人影移動。

  金映蝶緩步下轎,她膚白若雪,一襲桃紅衣衫將她如凝脂般的肌膚襯托得更是粉嫩透明,她的步履輕盈,不疾不徐,嫵媚生姿。惟一的缺憾就是她的臉蛋被織得細密的薄紗給掩住了,任旁人眼睛睜得再大,都無法瞧清那薄紗下的容顏。

  金映蝶一雙水眸緩緩掃過眾人驚豔的臉,不禁搖頭笑歎,但大家都看傻了,所以沒人瞧清她眼底的詭光。

  只見她瞳眸含笑,清中帶媚,豔而不妖,在兩彎細緻黛黑的柳眉下,閃亮如黑夜中的明星。

  「小姐!」從金家的貨倉中奔出一名身著藏青衣袍的男子,抱著一本帳薄朝金映蝶而來。「請留步。」

  「有事嗎?」金映蝶回眸,認出了他是織造廠的總管,已經在金家待了十多年,很是忠心。

  「若沒有要緊的事,烏修也不敢擋住小姐的去路,實在是宮裏來了消息,要咱們織造廠趕出千匹生絲,可是咱們的生絲庫存不足,要是讓宮廷全調走了,短時間內恐怕趕不出給人家的貨。」

  「千匹生絲?這可真是奇了。」金映蝶眸底波瀾不興,只是淡淡點頭。「給他們吧!吩咐下去,這個月每名工人薪俸加五十文,若能趕上供貨的進度,再加五十文。」

  一兩銀子在平常百姓眼中可是大數目,有些人拼命個把月都嫌不到,足見金映蝶的大手筆。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信用,交不出貨等於是砸自個兒的招牌,織造廠是金家的祖業,無論如何都要撐著。

  金映蝶拾步上船,卻又在此時被人硬生生地擋了下來,要不是她閃得夠快,只怕已經被眼前這莽撞的人給撞下船了。

  「大膽!竟敢驚擾小姐,來人,將他拿下!」金家的護衛大聲怒喝,拼命人沖上前圍住那蜷縮了一團的人。

  「慢著。」金映蝶揚起纖纖素手,制止部下的行動。

  乍聞金映蝶好聽的聲音,來人抬起頭,無畏地盯著她清靈的眼眸,「你就是金映蝶?」

  「小女子正是,不知壯士對映蝶有何指教?」金映蝶閃亮的水瞳盯著來人,看著他髒黑的臉龐。

  「我可以信任你嗎?」男子的眼光透著危疑。

  金映蝶眸光一沉,久久無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如果映蝶的記憶力不差,閣下應該是孫瑾吧?」

  對於江湖上所流傳的消息,金映蝶略知一二。

  眾人聞言,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息。

  孫瑾,人稱三笑斷命手,武功深不可測,日前被名捕楊英逮獲,現下應該是在天牢中候斬才對。

  難道他私逃出天牢了?

  「沒錯。」孫瑾昂起首,續道:「如果金小姐能夠救我一命,我孫瑾將誓死為金小姐效命。」

  金映蝶輕笑出聲,如銀鈴般悅耳動聽,她慢慢搖頭,只是揚了下纖細的手,看了孫瑾一眼,轉身進了艙房。

  孫瑾隨即被眾人捉了起來,並無多加抵抗,炯炯烏目直盯著金映蝶離去的背影。

  這件事就此落幕,時間飛快流逝,很快就過了半年,金映蝶身旁出現了一名新護衛宮朽,他掌理金家鏢局,從未失手過。

  有人猜測那人便是孫瑾,他被送回天牢之後,又被金映蝶巧妙救了回來,從此易名換姓,成了金映蝶身邊的死士之一。

  金映蝶的名聲自此沸沸揚揚傳了開來。

  ☆☆☆

  「金映蝶?」

  「沒錯,金家莊現在是江南首富,全拜這名奇女子所賜。傳說她長袖善舞、運籌帷幄,是個厲害角色,可惜是個女兒身。」中年男子說著、說著,不禁逸出一聲歎息,並惋惜地搖頭。

  倚坐在虎皮交椅上的男子饒富興味地挑眉,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詭光,大殿中笙歌熱舞,卻半點兒都吸引不了他。

  「丹恪,要是金映蝶是名男子,豈不是能與本王一較高低了?」男子邪俊的眼眸危險眯起。

  丹恪在胤烈身邊多年,深知主人的愛才之心。胤烈身為攝政王,滿腹奇謀奸計,在朝野陰惡環伺之下,猶是如魚得水。

  「屬下不敢妄言,但聽說金映蝶三歲能文,六歲能詩,還是個黃毛丫頭時就已經智敗群雄,在她麾下有許多效忠於她的死士,為她粉身碎骨、肝腦塗地都在所不惜。」

  「喔?」胤烈的眸色更深沉了。

  「四爺要不要聽聽民間怎麼說?」丹恪似乎想到了什麼,中年滄桑的臉龐扯開了一抹笑容。

  胤烈在胤字輩的皇子排行第四,是以人們都喚他四爺。

  「說來聽聽。」胤烈漫不經心地說著,他把玩著手中的九龍杯,一派神閒氣定,眼底掠過莫測高深的光芒。

  丹恪緩緩吟道:「理天下,治江湖,胤王稱雄。論擔當,比厲害,遇上金家女,英雄當折腰。」

  胤烈聞言,表情平靜如昔,笑痕勾得更深了,但下一瞬,他眼一眯,手中的九龍杯頓時粉碎成灰。

  九龍懷碎裂的聲響在大殿中迴響不絕,震駭了在場的人,樂師、歌妓紛紛停了動作,惶恐地盯著胤烈山雨欲來的陰霾神色。

  丹恪見狀趕緊離座,下擺一撩,在胤烈的面前跪了下來,「丹恪該死!請四爺息怒。」

  胤烈冷中帶笑,淡語道:「起來吧,本王沒有不悅,只不過想瞧瞧這金家女如何教本王折腰。」

  「四爺是想……」

  「丹恪聽令。」胤烈低沉的嗓音中隱藏著一絲笑意,卻是不容置疑的果斷決絕,黑眸中暗潮洶湧,閃爍一絲狩獵的快意。

  「是。」丹恪低首接令,半點兒都不敢馬虎。

  「去把金映蝶帶來見本王。」這傳奇的金家女徹徹底底勾起了他的興趣,他迫不及待想見她的廬山真面目。

  胤烈身畔的侍妾為他端上另一杯酒,他勾起魅惑的邪笑,一口飲盡玉杯中的烈酒。

  丹恪接令,立刻轉身而去,不敢有所耽擱。

  金映蝶或許厲害能幹,但不過是個商人,天下萬民還是要看胤烈的臉色過活,因為他雖為攝政王,卻與真皇帝無異。

  大片江山,已經讓胤烈玩弄於股掌之間;天下之大,沒有他做不到的事;世間萬物,也沒有他要不到的東西。

  一時之間,丹恪真恨自己嘴碎,希望不要因為他的一番話而將金映蝶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

  胤烈深沉地笑了,注意到大殿中一片死寂,沒有人敢出半點聲音,他挑起劍眉,淡聲道:「怎麼不跳了?繼續。」

  命令一下,樂聲再起,歌妓們舞著曼妙的身段,眼兒媚然,動靜之間莫不透著勾引的意味。

  胤烈面對舞妓們的公然挑逗,僅回以冷笑,因他能穩坐今日的地位,全仰仗了冷酷無情的心腸。

  他嗜色,卻不貪,要他心動,比登天還難。

  ☆☆☆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降。金映蝶萬萬想不到自己會與胤烈扯上關係,人人都知道胤烈權掌天下,對她汲營於利的女子而言,更是如天神般遙不可及的人物,兩者之間絲毫扯不上關係。

  他是天、是主,而她不過是個弱女子罷了。

  「丹將軍,映蝶不懂規矩,有失遠迎。」她淡裝素裹,雪顏上掩著同色的薄紗,體態嫋娜,款步出大堂。

  「不敢。」丹恪忍不住多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人們對她的容顏總是輕描淡寫,不知薄紗下的樣貌究竟如何?

  「來人,準備上好的酒菜款待貴客。」金映蝶眼兒輕染笑意,纖手揚起,做出恭迎客人的手勢。

  「不用麻煩了,金姑娘,攝政王想見金姑娘一面,請與丹恪啟程前往天策府!」丹恪也同樣對金映蝶做出恭請的手勢。

  金映蝶微愣了一下,隨即淡淡地漾起笑容,收回纖白玉手,緩而有禮道:「敢問攝政王有何要事?」

  「四爺的心思,為人臣子的猜不出,也不便猜。」丹恪跟隨胤烈多年,懂得拿捏分寸。

  「喔?倘若映蝶不願前往呢?」沒來由的,金映蝶的心跳比平常紊亂了些,似乎預感到胤烈對她的威脅。

  「請不要動金姑娘,丹恪只好冒犯了。」丹恪雙手抱拳,語氣中略帶歉意,大手一揮。門外的兵將湧入大堂。

  「大膽!竟敢在小姐面前撒野!」

  隨著一聲冷喝,金映蝶的身後瞬間立了十名漢子,無不滿臉敵意地瞪視丹恪與他旗下的兵將。

  緊繃的情勢似乎一觸即發,就等著金映蝶一聲令下,但過了許久,她仍是不發一語,眸光仍舊溫和。

  「金姑娘,請。」丹恪昂藏的身子微向前彎,神情漠然,似乎決定了在必要的時候與金映蝶的死士們一較生死。

  「小姐……」宮朽的眼中充滿戒意。

  倏地,金映蝶逸出一串清鈴般的笑聲,揚起玉手按下了宮朽,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金姑娘笑從何來?」丹恪不禁有些訝異。天下女子何其多,但金映蝶只怕是唯一能在這種時候暢笑的女子了。

  「映蝶為自己的榮幸而竊喜,沒想到能引起攝政王的興趣。丹將軍,請允許映蝶打點一下金家莊的瑣事,再與你一同前去覲見攝政王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金映蝶已經悟認出這一點。

  「既然金姑娘願意前往,過了晌午,丹恪會再登門拜訪,希望到時間金姑娘已經準備好了。」

  「不送。」金映蝶笑容可掬地說道。

  丹恪領著兵士們退出金家莊大門,留下兩名武功高強的將領守衛,以免金映蝶反悔開溜。

  金映蝶的眸光直盯著丹恪退出大堂,過了許久,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愁眉不展,低語道:「真不知那個攝政王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想要見我……費叔、宮朽、烏修。」

  三個男人同時來到她的面前,俯首作揖,「小姐。」

  「金家莊交代給你們了。」

  「小姐。」費叟是三人中年紀最長,也是最聰明詭詐的人,他從小看著金映蝶長大,把她當女兒一樣疼愛。

  「費叔,有話不妨直說。」她從小就是費叟帶大的,除了天賦聰明,她能有今日的擔當,少不了費叟的教導。

  「傳聞胤烈這個男人詭計多端,費叟知道小姐的顧慮,金家莊縱使再富有,也惹不起這事情人物,但請小姐留意安危,你已經為金家莊犧牲太多了,若有必要,請小姐見機行事,不要顧及我們了。」

  金映蝶淡淡地笑了,「費叔,蝶兒半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犧牲,胤烈要見我,那就讓他瞧瞧吧!我又少不了半塊肉。」

  「小姐,宮朽在此,有事請儘管吩咐。」宮朽乖戾的臉龐掠過一絲陰狠,但對於金映蝶又是十分的忠心愛戴。

  金映蝶聞言,俏皮地笑彎了雙眸,淨是雙十年華的淘氣精靈,仿佛不再是江湖上名聞遐邇的金映蝶。

  「好啊!若我不高興的話,就教你去把胤烈給殺了,你可千萬不能辜負我的期望唷!」

  「是,請給宮朽一個期限,讓我知道何時該殺了那個男人。」宮朽煞有其事地接下命令。

  金映蝶與費叟相視一笑,從金家夫婦相繼去世後,這世界上就沒有人比他們兩人更親近了,他們的感情就像父女一般。

  「不急,先讓我去會一會他吧!」金映蝶背著手走入偏廳,清妙悅耳的聲音隨著遠去的腳步而變小聲,語氣輕淡且緩慢。「其實去會會攝政王也無妨,待我去看看他是否三頭六臂,或是個嬌魔鬼怪。」

  在民間,金映蝶的故事是傳奇,胤烈則成了神話,人人都說他玩權弄勢,卻將朝野內外治理得很好,當年先皇就是看中他的智謀無雙,才將輔佐幼主的任務交代給他。

  金映蝶心中惴惴不安,心中泛起一絲好奇、戒慎,她直覺胤烈將會顛覆她的世界,她的一切也會因他而不同。

  ☆☆☆

  一行人日夜趕路,進京時已經是入夜時分,在入城門時遭到了守衛的刁難,丹恪拿出胤烈賜予的權杖,不消片刻就順利通關。

  金映蝶坐在馬車中,聽見了隊伍中低低地交談,她傾耳細聲,得知他們就要進入天策府。

  她悄悄地撩起了竹簾,偷窺坐落在不遠處的府邸,比起她心中的想像,眼前所見讓她微微失望了。

  天策府並不如她想像中富麗堂皇,但是它磅礴的氣勢不難教人想像它的主人是如何氣焰淩人。

  只是磅礴的氣勢中似乎又透著內斂、沉穩,它靜默地立在天地間,睥睨群倫。

  車隊靜靜地停了下來,金映蝶被請下了馬車,隨即又被幾名婢女請上了轎,這對江湖出身、不拘小節的她,只覺得麻煩。

  天策府中燈火通明,仿佛正在等待它的嬌客。

  未久,金映蝶獨立在偌大的殿堂之中,她微微地昂起小臉,湖綠色的薄紗因亮晃晃的燭光映出了詭異的暈黃。

  她水亮的明眸平靜無瀾,腳步在原地轉移,梭巡著四面八方,入目淨是空蕩幽寂,就連殿門邊的侍衛都像是失了生命地靜立著。

  刹那間,落針可聞,耳邊仿佛只聽到她的呼吸聲。

  她徐徐地笑歎了口氣,斂下濃密的長睫,浮泛在小臉上的是一如以往的神閒氣定、不驚不懼。

  她是金映蝶,今生今世她沒有害怕的權利,縱然雙肩柔弱纖細,她仍舊要挑起金家莊上萬名兒郎的生計。

  人人都道她生錯女兒身,她又何嘗不恨呢?

  微涼的風兒吹進了大殿,光影搖曳了下,突地,沉靜的氣氛被男人的掌聲震得粉碎碎,那掌聲緩慢而低沉,有如佛寺中的古鐘聲,幽幽地大殿中迴響不絕。

  金映蝶聞聲,抬起黑亮翦眸,在殿階上,看到男人欣長的身影步入她的視線,再抬眼,對上了他詭魅的暗眸。

  她心一顫,卻不允許自己移開視線。

  「好勇氣,好魄力,金映蝶果然名不虛傳。」胤烈筆直地朝她走去,唇邊的笑痕很淺。

  一般女子斷無如此膽量,她見了他竟是半點表情都沒有,更別說有一絲絲的驚駭懼怕了。

  「參見攝政王。」金映蝶福身拜見,將小臉壓得低低的,掩飾閃爍在她瞳眸中的光芒。

  「平身。把頭抬起來。」胤烈冷眼看著她柔順的卑微姿態。

  金映蝶的動作頓了一下,緩緩地抬起頭,兩泓如水如星的明眸直勾勾地盯住胤烈,只有她清楚此刻自己的心頭正是小鹿亂撞。

  「將面紗取下。」他冷冷地下令,那薄紗教他看了就覺得礙眼。

  「恕難從命。」

  她輕淡的語氣微微地惹惱了他。

  「取下來。」他挑眉道。

  「映蝶絕不能取下面紗,請攝政王不要強人所難。」她隱忍住怒意,匆匆地別開小臉。

  「我強人所難?」自喉嚨逸出的哼聲又輕又冷,他一步步向她逼近,昂藏偉岸的身軀壓迫著她,快要教她不能呼吸了。

  「對。」她不能認輸,萬萬不能教他瞧輕了。

  「這天底下沒有人敢指責我半句。」就連皇帝也不敢對他有意見,惟有眼前的女子依舊倔傲。

  「是他們膽小,敢怒不敢言。」金映蝶吞了口唾沫,感覺他身上炙人的熱力就要侵略她了。

  「說得好。」胤烈性感的薄唇揚起不帶笑意的勾痕。「金映蝶,光是你的出言不遜,我就可以治你死罪,你可知道?」

  金映蝶抬起水瞳,對上他幽冷的眸子,「民女出身草莽,不懂這些規矩,還請攝政王見諒。」

  胤烈聞言,仰天大笑,久久不歇,突地笑聲停住,他冷不防地擒住她纖細的皓腕,俯下邪俊的臉龐,與她的鼻尖只有一指之隔。

  「你懂,你一定懂。」

  「我就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放開我,好疼啊!」她先聲奪人,在他的鉗制之下不停掙扎。

  大殿上的光影不安地搖動,就如她此刻的心情。

  突然間,胤烈抬手一扯,又倏地放開她的手腕,教她一時之間失去依靠,踉蹌地跌倒在地上。

  湖綠色的薄紗緩緩墜地,金映蝶瞪大雙眸,只覺得小臉襲上一陣涼意,她探手一撫,不禁倒抽了口冷息。

  「抬起你的小臉,再躲也沒用了。」

  聽聞他含著冷笑的低沉嗓音,金映蝶咬著紅嫩的唇瓣,緩緩抬起雪白的容顏,在他高大的陰影下,她黑亮的瞳眸仍然熠熠動人。

  乍見她容顏的那一瞬間,胤烈為之愕愣,久久不能言語。

 

第二章

  胤烈無聲無息的取下了金映蝶的面紗,教她再也無法將容貌隱藏起來。

  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呀!

  金映蝶緩緩地抬起小臉,眸映怒光,紅嫩的小嘴緊抿著,一點兒都不願屈服於胤烈。

  胤烈凝視著她,不禁暗歎,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如此美麗的女子,金映蝶的確很美,美得近乎不祥。

  水眸燦亮如黑夜中的星辰,閃動著睿智靈敏,那一雙柳眉,恰如其分地在她的雙眼上方,如絲緞般柔細,讓人忍不住想去輕撫,更甭提那羽扇似的長睫了。

  單是如此,已經夠教人讚歎了,但上天似乎獨厚於她,給了她挺直的俏鼻,那形狀是如此的美好,教人幾乎要嫉妒起她所呼吸的空氣;最後是她緊抿的瑰唇,顏色漂亮通透,輕輕一笑,就足以傾倒眾生了。

  胤烈鐵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他的眼眸顏色更加深沉了,摻入了濃烈的欲望。他沒想到她竟是一塊寶貝的瑰玉。

  「放開我。」金映蝶嬌嗔,玉顏閃過緋色。

  「為何要掩藏自己?你很美。」他的唇幾乎貼住她柔嫩的耳朵,挺鼻輕嗅著她發際的清香。

  乍聞他輕柔的耳語,金映蝶的心震盪了下,她隨即用力搖頭,語氣疏遠道:「請攝政王放過民女。」

  「不放。」他輕輕搖頭,說得理直氣壯。

  「你——」她愕視他深邃的黯眸,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如果我放過你,那就是個徹底的大傻瓜。」他有力的臂膀將她擁得更緊,幾乎要將她揉入他的身體。

  金映蝶生平首次感到怯意。她害怕他熾熱的胸膛與源源不絕的力量,她伸出小手推打著他堅實的胸堂;她覺得他可以輕易將她揉碎,將她擊垮。

  「不要……」她的聲音變得微弱。

  「怕了?」他挑眉冷笑,輕輕吻上她揚起的柳眉。

  「不,我只是不習慣。」金映蝶避開他的唇,感覺那一吻的溫度依稀在眉梢,灼燙感緩緩滲入肌膚。

  「我很快便會讓你習慣我的存在的。」他執起她的纖纖玉手,將她柔嫩的指尖逐一吻過。

  指尖溫存的快感令金映蝶心感到戰慄,抬起頭迎視他冷魅的眸子,她心懷戒慎的說道:「習慣你的存在?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就像天與地,不可能有交集。」

  胤烈的唇邊泛起詭異的笑。「沒錯,攝政王與金家莊的莊主確實很難有交集,但若單純看成是男人與女人,就很容易扯上關係。」

  金映蝶清麗的小臉倏地刷白。男人與女人之間還能有什麼關係,她清楚他的暗示,他要她,而且是強烈的地要她。

  「不!」她終於找回了勇氣,用力地推開了他,澄澈的水眸閃爍著憤怒。「就算你是攝政王,也不能這樣蠻不講理、強取豪奪,虧天下人還將你捧上了天,你無恥!」

  胤烈回視她氣紅的嬌顏,在光影拂映下,她美得教人目眩神迷,美得教人打從心底湧起不祥的感覺;她真的是太美了,美得近乎妖邪。

  胤烈口中逸出沉緩的輕笑,鎖住她的目光,修長的手指勾起她小巧的下頷,道:「沖著你這一句無恥,我要定你了。」

  「不!你不能!」

  「你就看我能不能。」他俯首便封住她的唇瓣,強硬地探入她的口中,吸吮著她唇間的蜜釀。

  「唔……」他怎能吻她?!

  他的吻殘酷得近乎懲罰,但舌尖卻又帶著繾綣,溫存地纏住她濕嫩的小舌,幾乎要將她吞噬。

  他男性的氣息滲入她的鼻息,侵略她的理智,不知不覺地,她竟然主動回應他的吻。

  不,這是不對的!她不斷提醒自己。

  但她卻無法抗拒他的吻所帶來的莫名悸動,他的唇、他的舌、還有他溫熱的鼻息,在在擾亂了她的心,令她平靜不再。

  胤烈捧住她的小臉,毫不留情地探索她的柔軟,咬吮著她瑰豔的唇瓣,將她的唇吻紅、吻腫,烙上屬於他的印記。

  「不……」她的掙扎終止於一聲輕歎。

  細聽那歎息聲中竟有著淡淡的滿足,與從未有過的欲望,金映蝶一驚,低頭躲開他的唇,俏臉羞紅。

  「怎麼?知羞了?」他嘲弄地輕哼。

  他漫不經心地語氣教金映蝶氣窒,明明是他的錯,聽起來卻像是她不知羞恥勾引了他。

  她狠狠地往他的腳上一踩,然後移開步伐。

  「下流!無恥!活該!」她昂起小臉挑釁地盯住他異樣的表情,就算他下令要殺她,她也不會太驚訝。

  胤烈吃痛,眉頭卻皺也不皺一下,邪氣地舔了舔唇,仿佛回味她留下的香澤,湛黑的瞳眸直盯著她。

  突如其來的沉靜教金映蝶心慌,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胤烈不吭半聲,饒富興味地睨了她一眼,高大偉岸的身影越過了她,直往殿門外走去。

  金映蝶屏著氣息,不敢妄動,只覺得他的腳步好似一陣風,拂過她的身畔。她心想,他的內功修為必定極為高深。

  她的身邊不乏武功高強的人,更有不少人擁有絕頂的輕功,但她從來沒有見識過如此幽魅的步履。

  就在她松了口氣時,數名侍女自殿外魚貫而入,冷漠地在金映蝶的跟前福身,為首的女子開口,聲音恭謹,「夜深了,四爺為金姑娘準備了廂房,請金姑娘先歇下吧!」

  金映蝶不自覺地低垂著小臉,躲開她們的視線,淡淡點頭,在她們的環伺之下,一路行至青緹軒。

  甫入院門,她踩上了排列細密的小石子路,夜色下,依稀可見石子泛出淡淡的光芒,路的兩旁圍著較大的石子,石子邊緊接著泥地,栽種著疏落有致的綠竹。

  金映蝶的唇畔揚起淡淡的笑靨,不禁欣賞起這座看似渾然天成,實則用盡心思佈置的院落。

  竹風沁心,拂起了她頰邊的發絲,金映蝶仰起雪白的容顏迎向月色,刹那間,幾名侍女不覺瞧癡了。

  金映蝶見狀,只能無奈地笑了笑,越過她們走進小樓中,屋中早已掌燈,侍女們將她打點了下,便無聲無息地離去。

  臨去前,她們猶不信地回望了金映蝶一眼,不敢相信天底下會有如此美麗絕倫的女子,就算是宮中最美麗的妃子,只怕都構不上她三分。

  這晚,金映蝶一夜無眠,胤烈也沒有再出現,只是他殘留在她心中的霸道狂妄久久不能散去,擾得她無法入眠。

  ☆☆☆

  銀亮的月,懸掛在幽暗的天邊,勾亮了黑沉沉的夜,教星辰紛紛羞顏,躲在夜空中閃動著微光。

  荷塘邊傳來蛙鳴聲,竹林裏吹來涼風,拂得人神清氣爽,忘卻憂煩,青緹軒的夜景真個是寧靜怡人。

  小樓中,兩道人影對立,其中一個人影欣長挺拔,另一個嬌弱纖瘦,但氣勢卻不輸身邊的人。

  突然間,嬌小的人影落入了高大身影的臂彎中,難分難舍,隱約可以見到兩人的唇相交纏。

  不消片刻,嬌小人兒的手臂推開了身影挺拔的男子,昂著小臉,似乎不容他再欺近一分一毫,她好聽悅耳的聲音幽幽傳出——

  「月色太美了。」

  「我要你,與月色何干?」男人低沉渾厚的嗓音中透著不可思議。

  「皎潔的月色適合用來下棋。」

  「下棋?」男人挑了挑眉。

  「嗯,你不屑與我一介女子較量棋藝?還是……不敢?」她的聲音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哼!」胤烈的輕笑聲中有著淡淡的激賞之情。身為攝政王,他從來只有女人投懷送抱,而眼前的金映蝶就是與別人不同。

  「不敢是嗎?怕贏不了我?」金映蝶也笑哼了聲。

  「激將法,老套。」胤烈執起她白皙的纖手湊到唇邊,眼眸邪魅卻不失笑意地瞅著她。

  「不,金映蝶下的是戰帖,有本事接招,沒本事請回,別擾了映蝶賞月。」她抽回手,盈盈笑著。

  「好一封戰帖,備棋。」

  夜色正深,小樓中掌燈到天明,天邊微亮明分,胤烈才自樓中走出,金映蝶倚門相送,沾了一身露水。

  胤烈走在小石子路上,不經意地轉回頭,看見金映蝶清麗的臉蛋漾著淺笑,正目不轉睛地送著他。

  「要是今晚無月,你又如何?」

  「沒有月亮的夜晚,適合找個人陪伴。」遙遠的東方已經透出了朝陽,映亮了柔軟的浮雲,金映蝶笑得更加燦爛。

  「喔?兩個人能做什麼?」他質疑地挑起俊眉,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種挑逗的話語。

  金映蝶笑得嫣然,輕聲慢道:「下棋。」

  ☆☆☆

  胤烈召見金映蝶的消息,一夕之間傳遍天下,關於他們兩人的會面情形,光是猜測的內容就有幾百種版本,更別說人們是如何推論胤烈處置金映蝶的方式了。一男一女,最容易曖昧不清,引人遐思。

  金映蝶聽聞這些揣測時,只覺得好笑。

  小紅是胤烈派來伺候金映蝶的丫環,小巧的瓜子臉,模樣清清秀秀的,天性活潑,喜歡拉著金映蝶說話,那些傳聞就是小紅說給她聽的。

  「還有人說,四爺當天晚上就把小姐收了當侍妾,夜夜春宵;也有人說小姐的容貌其實很醜,四爺一看就倒盡胃口,把小姐發配到邊疆去,才會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金家莊。」

  聽聞小紅氣悶的語氣,金映蝶忍不住莞爾,「發配邊疆?我金映蝶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要落得如此重罪?」

  「對呀、對呀!」小紅義憤填膺地說道:「人們總愛胡說!小姐來了這麼久,也不見四爺來看小姐呀!」

  金映蝶抿起一抹很淺的笑,澄澈的眼瞳中閃過一絲詭然,纖手靠在窗臺上,望著綠竹林,久久不語。

  她住進天策府已有一段時日,算算也將近二十天了,住在青緹軒中倒也是無牽無掛。

  小紅愣愣地盯著金映蝶美麗的側臉,羡慕地歎道:「小姐,你真的好美喔,聽說你以前都將自己的臉遮起來,讓小紅好生納悶。」

  金映蝶挑起纖秀的柳眉,瑰麗的唇角微勾,睨著小紅天真的臉蛋,似乎在反問著她,而自己並不想回答。

  小紅見金映蝶似乎不願回答,失望地歎了口氣。

  金映蝶失笑,纖手撫著自己雪白的俏臉,清靈的眼眸幽幽地低下,「唉!我倒希望自己的容顏醜得會讓人想丟到邊疆。」

  小紅因金映蝶說話的認真表情感到愕然。

  「說不定四爺現在已經決定要把我發配邊疆,永世不得回中原。唉,到那種地方十年八年,誰還能漂亮得起來?」金映蝶悶極了,故意逗小紅。

  小紅聞言,眉頭都快打成死結了,「可是……可是小姐美若天仙,又沒有犯下大罪,四爺……四爺……」

  「小女子參見四爺。」金映蝶清甜的聲音揚起,視線超過小紅,投射在花廳門邊的一雙男靴上。

  小紅聞言一驚,連忙輕身跪下,「小紅參見四爺!」

  胤烈對旁人視若無睹,黯沉的眸子凝著金映蝶,她絕美的小臉上有著頑皮的笑意,回覷著他。

  他冷笑,大膽的她似乎料中他不會對她怎樣,竟連見了他也不參拜,纖細的身子倚坐窗臺邊,優閑自在。

  「小姐……」小紅發急,拉著金映蝶的裙角。

  「別拉我呀!」巧手搶回自己的繡裙。雖然知道小紅是為了她好,可是她怕小紅太用力就不妙了。

  「退下。」胤烈的聲音冷冽低沉。

  小紅不安地回望金映蝶一眼,便匆匆地起身,人影一閃,就隱沒在門邊,消失前還不放心地回望了下。

  「你可真是膽大包天。」他的嗓音冷淡,黯眸中卻閃爍著笑意。

  「不敢當,是四爺大人有大量,不與小女子計較。」金映蝶謙淡地一笑,模樣有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胤烈步至窗邊,用兩指托起她動人的笑臉。

  「住得習慣嗎?」

  金映蝶挪開他的大手,淺淺笑道:「不習慣,一點兒都不習慣,這兒沒有帳薄,沒有商船,沒有苦力,更沒有白花花的銀兩銀票,少了銅臭味,映蝶覺得好不習慣呀!」

  聽她將自己形容得膚淺,胤烈輕笑了兩聲,曲指滑過她嫩如凝脂的香頰,柔聲道:「你曾為了塘民,一擲千金,眉頭都不皺一下,也曾為了救助移徙的流民放了很多土地供他們開墾,不取分文,我說對了嗎?」

  「不對。」金映蝶忍住他指端滑過臉頰而產生的熾熱戰慄,靈活的眼珠子輕鬆地轉了圈。

  「嗯?」他挑起俊眉,願聞其詳。

  「你錯了,我不是政客,也不是大善人,怎麼會花了錢而不求回報呢?求利息,求稅收,五年、十年,總要他們還清。」

  「為了金家莊,你簡直不像個女子。」他俯首對上她水亮的明眸,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頰上。

  金映蝶一窒,片刻之間竟忘了如何呼吸。

  「不像女子就不像吧!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嫁人,過了半百,青燈古佛,也是逍遙自在。」

  「可惜了上天的傑作。」他一雙長臂將她鎖在窗臺間,臉龐撩人地俯在她的頰邊,高挺的鼻尖觸弄著她白嫩的耳朵。

  「四爺,會癢……」她輕聲抗議。

  「是嗎?」他置若罔聞,流連她的耳沿不去。

  「真的……好癢。」金映蝶偏著小臉,不經意貼觸到他臉龐的肌膚,竟是出乎意料的光滑。

  「那這樣呢?」他繼而含住她柔嫩的耳垂,張牙輕咬後,舌尖放肆地點弄著她敏感的軟膚。

  「不……不行。」這種拒絕連她自己聽了都不相信。金映蝶低歎,任胤烈侵吞了她的理智。

  他一手攬起她纖弱的腰肢,在她的耳邊低語,「我從來沒有如此地想要一個女人。」

  「那是因為你有很多女人、侍妾、女寵,你才不會想要別的女人呢!」她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酸溜溜地。

  他卻聽出來了,唇邊揚起邪惡的笑容,「原來我努力了那麼多天卻得不到你,就為了這原因呀!」

  多日來,他夜夜來訪,而此刻在他懷中的小女人總會用一大堆理由要他打退堂鼓,不教他的欲望得逞。

  金映蝶不屑地冷哼,益顯嬌俏,雪顏上泛著淡淡的紅暈。「登徒子。現在還是白天呢,為什麼不晚上再來陪我下棋?」

  下棋?!天知道他痛恨極了下棋。他有足夠的謀略才智贏得棋局,卻總毀在她的媚術之中,毀了他一世英名。

  一夜複一夜,她已經吊了他的胃口。

  「不,今日的胤烈是愚夫,不想再用腦子了。」他伏在她纖細的肩膀上,貪戀地吸取她馨香的氣息。

  金映蝶聽出了他的不對勁,柔聲問道:「你從來不是愚夫,否則我的棋藝如此厲害,你總能出其不意贏我。」

  媚術加上棋藝她只能偶爾險勝他一局,他真不愧是曾經叱吒沙場,教敵人聞風喪膽的狠角色。

  六年來,他力保幼主繼位,鞏固勢力,作風強硬,只怕稍有不慎,就會落得萬劫不復之境地。

  當年,先皇下令,以胤烈為首三人,任幼主之輔政大臣,其餘兩人分別是陳朝光、漢英,三人原本同聲一氣,相安無事,但日子一久,難免產生嫌隙,政權逐漸不隱。

  胤烈身為王爺,其優雅的身份教其餘兩人不服,所以兩年前曾發動兵變,要胤烈交出攝政王的權位。

  面對亂局,胤烈快刀斬亂麻,剷除了陳、漢兩人的勢呼及其黨羽,自此朝中大臣無不服從于他。

  內亂、外患環伺,胤烈今日的地位,多少鮮血在底下蔓延成河,所以他無情殘酷,只為了讓自己在殲滅敵人之時不會手軟。

  冰雪聰明的金映蝶深深明白他的無奈,若她是一般的女子,絕對會不遲疑是投入他的懷抱。

  但她是金家莊的支柱,一場風花雪月之後,她該如何自處?胤烈與她各自有著沉重的包袱。

  「今日午時,我六皇弟將在午門斬首示眾,是我下的命令。」他埋首在金映蝶的肩頭,語氣沉痛。

  金映蝶倒抽了口冷息。

  天啊!手刃血親,那將要背負多大的罪名?他的良心勢必遭受更大的譴責。

  「為什麼?」雖知不該提起他的痛,但她還是問了。

  「他為了自己的私欲,用莫須有的罪名殺了褚家九族百餘條人命,原本只想將他貶為庶民,卻又發現他結黨營私,意圖篡位為王,勾結敵邦,欲在重陽之日起兵。」

  金映蝶無語,靜靜地撫著他的發。

  胤烈自嘲一笑,「是我太殘忍了嗎?」習慣了殘冷無情,但在弑親時,他的心仍舊震盪不已。

  「不,你只是做該做的事。」金映蝶不願承認自己對他的心疼,但實際上她的心此刻早已為了她而隱隱揪疼。

  「或許他罪不至死。」

  金映蝶不回應他的話,只是淡淡地說道:「在金家莊,凡有二心者,若自願求去者不攔,但若起了反叛之心者,割舌挖眼,斷其四肢筋脈,令其流落街頭,以乞食為主。」她語氣頓了一下,抬起明燦的星眸反問道:「與你六皇弟的死相比,何者比較殘忍無道?」

  胤烈一愣,唇畔揚起不敢置信的笑容,「金映蝶,好一個金映蝶,今天我總算是見識到了。」她的安慰並非柔聲細語,卻比任何方法都來得有用。

  金映蝶嫵媚地笑了,纖手玩弄著自己柔細的發絲,水靈靈的眸光無比慧黠,教胤烈心蕩神馳。

  「倘若你真的是一隻蝶兒,那將會是多美麗炫目的黑鳳蝶。金映蝶,你總是教人驚奇不已。」胤烈識才、惜才,看出了金映蝶是個充滿傳奇的奇女子,更加讓他想擁有她。

  「四爺過獎了。四爺今夜要不要陪映蝶一同弈棋?我保證不會在桌下用腳偷偷碰你,也保證不會露出憨憨的笑容勾引你,好不好?」金映蝶用手推開他,將他俊挺的臉龐看得更分明。

  「不,我拒絕。」他淡淡地說,唇邊揚起一抹微笑。

  「為什麼?」她已經讓步了不是嗎?

  「花費腦力精神,犧牲睡眠時間,卻連一點甜頭都嘗不到,那我倒不如回到女人的芙蓉帳中,讓她們伺候我。」語畢,他挑眉笑睨著她生氣的小臉,覺得有趣極了。

  「好!那你就去吧!」金映蝶氣衝衝地掙脫他的胸膛,轉身走到內室中,坐到炕上氣惱著。

  她不該生氣呀!但一股酸溜溜的滋味硬是不受控制地在她的心中泛開。她苦笑,那酸味兒連自己都聞得到呢?

  胤烈盯著她的背影,薄唇抿起一抹邪惡的笑,半晌,他深邃的眼眸閃過詭譎的笑意,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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