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简介:
所謂的恩將仇報就是像她這樣吧?
為了她,這個男人甘願讓出皇帝的位子
替她平亂、翦除後患,耐心的教她為君之道
甚至為她這女扮男裝的假皇帝瞞盡天下人
而她,卻用他辛辛苦苦教導的智識逼走了他
讓他心痛至極的自我流放到戰場上!
她無法說出自己有多麼後悔
後悔因為害怕太愛他而決定將他讓給別的女人
後悔用自私回報他毫無保留的付出
如今她只能日日夜夜真心的祈禱
只求上天保佑他安然無恙的返回京城

 

即使必須承受真相被揭露的罪責,她也心甘情願…

 

 

 

 

楔子
 
  紅藕香殘玉蕈秋。輕解羅衫,獨上蘭舟。
  雲中推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客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李清照•一翦梅》
 
  從沒想過,教她最害伯的人,竟然也是她最喜歡的男人。
 
  一燈如豆,散發著幽幽的暈黃光芒,偌大的禦書房之中,寂靜得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而她手中所持毫筆劃動書頁的聲音便成了唯一的聲響。
 
  自那夜他不告而別,已經過了一年又四個月的時間,她曾經無數次寫信給他,卻從來不敢把自己想念他的心情真正寫在書信裏,是她的錯,是她逼走了他,他卻也狠心不肯再見她!
 
  想當初,她最怕的就是他那一雙懾人的鷹眸,如今,她最想念的,卻是那雙眸子溫柔注視她的模樣。
 
  一顆晶瑩淚珠冷不防地滾落她的雙頰,滴落在信紙上,漸漸地暈染了上頭的字句……他離開之後,她沒有一天不想他,卻總是不敢把真心話告訴他,欲語波先流啊!
 
  「主子,請妳更衣上朝吧!」睛兒手裏拿著更換的衣物走進來。
 
  「嗯。」她擱下手中的毫等,看著案上寫了一半的書信。
 
  晴兒擔心地看箸主子蒼白的臉容,「主子,妳為了給攝政王捎信,一夜沒睡,能撐得住早朝嗎?」
 
  「撐不住也要撐,我不能教八皇叔失望,我這皇帝的位置是他讓給我的,我這皇帝也是他教我怎麼做的,他為我這女扮男裝的假皇帝瞞盡天下人,為我剷除所有檔路的石頭,而我卻拿他辛辛苦苦教我的智識逼走他,所以我就算撐不住也要撐,就算是死也要撐。」
 
  她咬了咬牙,忽然拿起寫了一半的書信湊近案旁見底的燭火,火苗竄上紙角,不片刻就讓它化為灰燼。
 
  「主子!妳這是在幹什麼?辛辛苦苦熬了一夜寫的信,妳竟然就這樣把它給燒了,這……」晴兒心疼地叫道。
 
  又一顆粉波滾落她的頰邊,接下來又掉下了更多的淚水,她止都止不住,最後只好放棄,讓自己一次哭個夠。「這封信不給他了,如果,他心裏有我,他就會明白我有多想他,如果,他還有一點點喜歡我,就會懂得我有多愛他,知道我有多麼想要他回來……」
 
 
  柔皇禦影1
  隱藏在凜傲之下的溫柔
  只為最疼惜的嬌人兒
  流露拚卻江山 也要護得伊周全
 
第一章
 
  一場癆病拖了兩年,終於在八月中秋前夕,皇帝駕崩于桂官之中,享年四十三歲,他身後並無留下後嗣,帝位頓時空懸,這時,人心浮動,紛紛猜測著繼承大統的人將會是哪位皇子!
 
  只是,誰都知道在朝廷之中,權力最大的人並不是皇帝,而是深受先帝寵愛的八王爺雷鼎,他從小聰穎異常,能力甚至於比一般大人強,只是因為先帝駕崩之時,他年紀太小,所以並沒有將帝位傳給他,但卻在臨終之前,將掌握三軍的兵符交代給他,從此奠定了雷鼎在朝中不可撼動的地位。
 
  下一個繼承帝位的人將會是他!幾乎每個大臣心裏都是如此篤定,他們不以為有誰能夠比得上雷鼎,放眼天下,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當皇帝!
 
  但,事情的結果出乎人意料之外!
 
  皇帝留下一道遺旨,旨意中寫明他年輕時曾經遊歷江南,與一名女子誕下皇子,他命令朝臣將皇子迎回官中繼承大統,而他的八皇弟雷鼎則為攝政王,在新帝成年之前,好好輔佐協助,延續帝國命脈。
 
  朝野中每個人都在觀望著,雷鼎的一舉一動將影響整個天下,新帝是否能夠繼承帝位,甚至於能否活命,都取決於他的一念之間。
 
  「王爺,依你看咱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把那位皇子迎回官裏嗎?」追隨八王爺多年,瞿然對這位主子忠心耿耿,就算是粉身碎骨都在所不辭。
 
  「有何不可?」雷鼎邪邪地挑眉,淡覷了屬下一眼,「瞿然,你究竟想要說什麼呢?」
 
  「屬下是想起此機會難得,王爺何不——」
 
  「何不先下手為強,是嗎?」雷鼎語氣淡幽地介面。
 
  瞿然一時喜出篁外,「王爺既然知道,那就……」
 
  「你想要自己接下這個重責大任嗎?」雷鼎冷冷地笑睨了忠心的手下一眼,見他奮力點頭,唇畔的笑意忽然銳減,「不,本王不要你下殺手,反而要你去江南把我那位親侄子接回來,放心吧!一隻初生之犢,沒有可以依靠的父兄長輩,深入皇宮這個龍潭虎穴,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活命呢?他遲早都會被撕成碎片,被活活生吞入腹。」
 
  ※※※※
 
  兩個月後
 
  新帝登基大典,朝鐘鼓樂齊鳴,氣氛莊嚴肅穆,大臣們側立在大殿兩旁,仰望著上殿空蕩的龍椅,接下來要坐上這張龍椅的人究竟是誰呢?
 
  他們聽說攝政王派心腹手下迎回了新帝,一路上行蹤保密,回到官裏之後,又將新帝安置在北宮之中,自始至終,沒有人親眼見過新皇帝長得什麼模樣,只聽說年紀不大,是一個臉上猶掛著稚氣的少年娃兒。
 
  大殿之中,每個人都靜觀著雷鼎的一舉一動,他的眼神表情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而他只是靜靜的,彷佛對正在進行的事情無動於衷。
 
  這時,內官高喊「皇上駕到」,大殿偏側有了動靜,一名穿著龍袍的少年綬綬步入,在內侍的簇擁之下,他顯得瘦弱嬌小,大臣們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新皇帝的廬山真面目。
 
  這時的雷鼎,依舊看起來冷靜而雍容。
 
  新帝緩緩地步上殿階,漸漸地,人們可以看清楚他的臉容,一時之間,大臣們感到有些錯愕。
 
  誰也沒料到,回京登基的竟然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十五歲少年!過分清秀白淨的臉蛋尚流露著濃濃的稚氣,瘦弱的身子骨彷佛一折就斷,他真的能夠擔下一國之君的重責大任嗎?!大臣們譁然不己,他們面面相覷,心思浮動不安。
 
  而雷鼎卻是一點表情也沒有,他冷冷地覷著上殿,看著身穿天子龍袍的清秀少年,冷淡的神情看不出他內心直正的想法。
 
  他心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與他見面的情景,直至今日,他依舊不解自己為何會讓這個名叫雍豔的少年坐上原本該屬於自己的皇帝寶座……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如果,不是知道他皇兄遺旨之中所指的繼位之人是名皇子,他會以為眼前的白衣少年其實是位模樣清靈的女娃兒。
 
  原本,少年在廳中等候,正笑著逗弄窗還的鳥兒,忽然聽到他這個皇叔駕臨之後,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襟危坐的戒慎恐懼。
 
  「你叫什麼名字?」他挑了首位坐下,以冷淡的口吻問著少年。
 
  「雍豔。」短短的兩個字,語氣好弱,聲音好小,少年甚至於不敢抬頭看他這位神色冷峻的皇叔。
 
  「你知道本王為什麼派人接你進官嗎?」一雙冷銳的應眸徹底地打量了眼前的少年一番,雷鼎的神情看不出一絲感情成分,在他的心中,絲毫不將眼前的少年當成親侄子,當然更不會對他懷有叔侄之情。
 
  「父皇說……要讓我當皇帝。」少年怯怯地說道。
 
  「你以為自己真的可以當得了皇帝嗎?」雷鼎覺得可笑,直是一個天真的娃兒,以為這是兒戲嗎?!
 
  「你可以讓我當嗎?」少年抬起清秀的容顏看著自己的皇叔,不確定的語氣之中含有一絲企盼。
 
  「你倒是說個理由,為什麼本王要讓你當皇帝?」對於他這個愚蠢的問題,雷鼎付以一抹冷笑。
 
  「因為,如果我不當皇帝,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我會被你殺掉,是不?你會殺了我嗎?為了要得到皇位,你會殺了我嗎?」說著,少年一雙澄亮的眸子透出了恐懼。
 
  他注視了這雙澄亮的眼眸好一會兒,許久之後,終於緩綬開口,「不,我不殺你。」
 
  因為不殺,所以,他讓這個少年坐上了皇帝的寶座,這娃兒說得一點都沒錯,此次進京,如果不當上皇帝,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原本,他應該殺了這少年娃兒,沒有了這個眼中釘,他才能夠安穩地坐上龍椅當皇帝,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一直下不了手,為此,他心裏對自己感到有些氣惱……
 
  ※※※※
 
  原本,沒權沒勢,進京當皇帝,就像是一隻柔弱的綿羊混進了豺狼虎豹之中,就算是小心翼翼,都可能會被這些野獸撕裂成碎片。
 
  更何況,她雍豔其實是女扮男裝呢?
 
  這個天大的秘密只有她的母親與貼身侍女睛兒知道,她的母親為了得到皇帝更多的寵愛,硬是將她當成了男孩撫養,希望總有一天能夠進官長伴君側,只是沒料到先帝還來不及將他們母子召進宮,就已經先病下了,一直到死前,都來不及將他們接進官。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瞞得了多久,但,如果教世人們知道她根本就是女兒身,她母親只怕會被冠上欺君之罪,而那些隨著她登基當皇帝而備顯榮貴的親族們只怕也會性命不保。
 
  只是既然謊話已經撤下了,那就只好繼續圓謊,在她想出一個可以解圍的辦法之前,這個秘密絕對不能洩漏出去。
 
  風行草偃,一片壯麗的草原風光在雍豔的面前展現著,從小生活在江南的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震撼人心的光景,她甚至於不知道原來馬匹可以如此高大神駿,還記得她在江南時,看到馱物的馬兒都瘦瘦小小的,她心裏真懷疑,眼前的男人們到底是怎麼駕馭得了這些龐然大物?!
 
  她的眼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不遠處一事高大的男人身影……
 
  「皇上,請你上馬。」內官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我……我也要?!」一時之間,她還改不了口,吃驚地瞪圓了雙眼,被嚇得不知所措。
 
  內官笑著點頭,「那當然,皇上,這是皇室一年一度的秋狩圍獵,皇上當然要一馬當先,以為皇親貴族們的榜樣,聽說今年的狐狸特別肥美,一定可以取得上好的毛皮,做一件過冬的暖裘。」
 
  「我……朕不要……」她慌忙地搖頭,心裏急得七上八下,她不會騎馬,她更不想獵狐狸!
 
  雷鼎跨坐在一匹黑色的神駿之上,神情淡然地顱著雍豔被嚇得臉色慘白,只差沒有哭出來而已,膽怯的模樣簡直不像個男子,卻偏偏他的心情竟然會隨之被牽動!
 
  「來人,扶皇帝上馬。」他冷冷地下令,替她拿了主意。
 
  「不……」她咬著唇後退了半步,掙開了隨從的攙扶,但攝政王的命令遠遠大過於她這個皇帝所說的話,他們緊緊地跟隨在她身旁,她跑他們就追,絲毫不肯放過她。
 
  「皇上,將領們都在等著,請你動作快一點。」雷鼎揚起長臂,以手裏的馬鞭直指著同樣坐在馬上等候皇帝的人們。
 
  雍豔順著他的手勢望了那群高大的男人們一眼,從他們的眼中,她看見了濃濃的不屑之情,只是礙於身分不敢對她明說罷了!
 
  「可是我……」她根本就不會騎馬呀!
 
  「嗯?」他冷冷地挑起一道濃眉表示質疑。
 
  「我知道了。」雍豔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沒辦法,她怕他!她想起了自己第一眼見到這位八皇叔,訝異於他的年輕,卻也從他們兩人見面的第一眼起,她就害怕這男人銳利的眼神,他總是輕輕一瞥,就可以教她的呼吸為之梗塞,就連心跳都亂了。
 
  她在隨從的伺候之下上了馬背,感覺自己就像飄浮在半空中,隨時會掉下來似的,馬兒一動,她的心跳就停了一下,連口大氣也不敢喘,她一點都不懷疑再這樣下去,自己可能會死掉!
 
  「你還在磨蹭什麼?快跟上來。」他沉聲暍道。
 
  「我……」她一張小臉蒼白似雪,不住地搖頭,淚水也跟著飆出來,「救命……我不行……真的不行!」
 
  這時,站在馬後的廝從拍了馬兒一下,她一時駕馭不住,胯下的馬兒往前賓士,她嚇得尖叫出聲,「啊──」
 
  「皇帝?!」雷鼎見情況不對,提氣從坐騎背上躍起,及時在她跌下馬背之前將她攬在懷裏,趺在草原上翻滾了幾固。
 
  他穩住了兩人的身形,看見她緊緊地捉住他的衣袖,似乎真的被嚇壞了,一張小臉滲白,就速想哭都哭不出來。
 
  「別怕,你現在安全了。」他揚眸沉靜地盯著她,看著她那張狼狽的瞼蛋,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疼惜。
 
  「我……」她較輕地搖頭,充滿恐懼的目光望進他深邃的黑眸中,盈淚啞聲道:「我不會……我是真的不會……」
 
  「我知道了,你不會騎馬,是嗎?」雷鼎覺得自己不曉得哪根筋不對勁,心裏竟然對一名少年湧起想要呵護他的愛憐。
 
  「嗯。」她用力點頭,晶瑩的波珠子終於忍不住掉下來,一時害伯與委屈擠上心頭,她無助地伏在他的懷裏哭了起來。
 
  「不要哭了,一個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雷鼎低叱了聲,最糟糕的是他竟然對這個「男人」有一種心弦被捺動的感覺!
 
  「我……我……」她抽噎不止,用力地甩著小腦袋,似乎在告訴他淚水停不下來,她努力過了,但就是無法停止哭泣。
 
  他無奈地輕喟了聲,健臂箝住她纖細的腰肢,長腿曲起準備起身甩開這個纏住自己不放的小麻煩,不料,貼附在他身上的奇特觸感教他感到震驚,他抱的明明就是一位少年,為什麼感覺起來竟像個女娃兒,就速身上的香味聞起來都那麼清甜?!
 
  「你——」一絲不敢置信的光芒閃過他的眼底,怎麼可能?!雷鼎從上到下打量了懷裏的人兒一眼,眸光為之深沉。
 
  看見他的眼光不對勁,一瞬間,雍豔緊張得忘記呼吸,也忘記哭泣,盈滿懼色的美眸望進他銳利的黑瞠之中,身子僵硬得無法動彈。
 
  「你……不可能,怎麼可能?!」他不敢置信地低喃出聲,強健的猿臂牢牢地鎖住了她,不教她輕舉妄動。
 
  「什麼不可能?你放……放開朕。」雍豔一雙柔白的纖荑忍不住輕顫,她推拒著他,急著想要掙開他強而有力的臂彎。
 
  但雷鼎非但沒有依言放開她,反而加重了長臂的力道,緊緊地圈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沉銳的眸光緊緊地鎖住她蒼白的小臉。
 
  如果,他此刻心裏所料想的事情是真的,那可就好玩了!
 
  「放開……」她再次出聲催促他,心裏更加害怕。
 
  「沒受傷吧?」他壓沉了渾厚的嗓音,淡淡地詢問道,這次,在他的語氣之中摻進了些許未曾有過的溫柔。
 
  「沒有……」她搖頭,曲起纖臂抵著他寬闊的胸膛,不明白自己剛才怎麼會有勇氣理在他的懷裏大哭。
 
  「沒有就好,勸陛下早點學會騎馬,少給人添麻煩。」對她冷冷地拋下這句話,雷鼎起身鬆手將她放開,隨即轉身離去。臨去之前,他投給她一抹饒富玄機的瞥視。
 
  望著他逐漸遠去的高大背影,雍豔咬住嫩唇,心裏又急又氣,卻又慌得不知所措。
 
  明明就是他逼她……她根本就不會騎馬,是他自己強迫她的,現在竟然又回過頭來指責她的不是?!
 
  她試圖以怒氣讓自己忽略恐懼,是的,她怕他!打從第一眼見到他,她就好怕這位皇叔,在朝廷一干豺狼虎豹之中,他絕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
 
  「主子,妳沒事吧?!」晴兒急忙地奔了出來。
 
  「扶著我,晴兒,快扶著我,我快站不住腳了……」她知道自己很沒用,但她真的怏要被他嚇哭了。
 
  她好怕……好怕他那一雙陰沉至極的黑眸……就像兩把利刃般,直直地往她的心口刺去!
 
  「主子,妳受驚了,身子抖得好厲害呀!」晴兒扶著她,表情擔憂地說道。
 
  「他好可怕……睛兒,我們真的能夠成功騙過他嗎?他看著我的眼神……彷佛已經看穿了……我這個皇帝是假扮的。」剛才,他看她的眼光突然變得好奇怪,是不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睛兒也跟著慌了起來,「主子,妳別自己嚇自己,也把晴兒給嚇壞了!攝政王說不定什麼都沒瞧出來,主子,妳鎮靜一點呀!」
 
  「我知道……我知道。」雍豔點頭,只能用言語不斷地說服自己,但狂跳不停的心臟卻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第二章
 
  發生了皇帝墜馬的事件,秋狩之行草草結束,實則雷鼎也對行狩興致缺缺,他心裏顯著一件極重大的事情,想要早一點回到京城。
 
  一直以來,歸順在攝政王府之下的能人高手就不少,他們將雷鼎當成天神般敬畏崇拜,對於搶了他們主子帝位的雍豔當然就懷恨在心。
 
  此刻,王府的議事廳裏除了雷鼎之外,就是幾名長年追隨在他身還的忠心手下,其中以龍昊興瞿然最受他的信任倚重。
 
  先前還有幾位追隨雷鼎的大臣也在這裏,不過都被他以「稍有不適,改日再見」的理由給打發回去,留下的都是他可以信賴的心腹,因為,他有些重要的事情,不能教「外人」知道。
 
  「連騎個馬都不會,真是教人意外。」龍昊談起造件事,神情顯得有些鄙夷,只是不敢在主子面前表現得太明顯。
 
  「聽說江南的人不時興騎射,小皇帝不會騎馬是正常的。」瞿然倒是比較公道,毫不偏頗地回道。
 
  「要不是有咱們王爺在,只怕不趺花他那張臉,最後竟然還惡聲惡氣地要王爺放開他,王爺真是白救他了!」龍昊氣忿地替主子打抱不平。
 
  「本王倒是不以為然,她那張白淨的小臉蛋要是給跌傷,就可惜了。」一抹神秘的微笑泛上雷鼎的唇畔。
 
  沒錯,他是「她」!好大膽的一個妮子,竟敢女扮男裝欺瞞天下人登上帝位,他雷鼎果然是聰明瞭一世,糊塗了一時呀!
 
  「王爺?!您說這話似乎對那小皇帝頗為憐惜,不會是因為這一跌,把您對他的叔侄之情給跌出來了吧?」瞿然頗為擔心地問道。
 
  「那倒不是,跌出來的只怕不是叔侄之情。」他勾唇一笑,一語雙關地說道,將身旁的手下給弄得一頭霧水,「瞿然,上前領命。」
 
  「在。」瞿然拱手上前。
 
  雷鼎雙手交握,揚起低斂的深沉眸光,冷靜地下達命令,「本王要你立刻下江南去調查一些事情,要派遣多少人手都隨你,只是要盡快將本王想知道的事情給調查出來……」
 
  ※※※※
 
  從那天之後,接下來有好長一段時間,雍豔都不敢直視她那位八皇叔銳利的眼睛,如果,先前她害怕注視他,那麼,現在的她心懷的是滿滿的恐懼!
 
  他知道她是女兒身了嗎?
 
  數日來,他注視她的深沉目光,總是教她感到害怕,彷佛她整個人已經都被他看穿了,他彷佛在告訴她,他已經知道了一切事實。
 
  除此之外,他的眼神之中彷佛還藏著一種不可知的光芒,時而溫柔,時而冷淡,教她都快要被搞糊塗了!
 
  所以,她極力避開他,儘量逃得遠遠的,不到最後時刻,絕對不與他正面衝突!因為,她知道自己將一點勝算都沒有!
 
  清早,東方天色未白,雍豔按照慣例早朝,一路上,她感覺到不同于以往的平靜,隨即笑自己多心,終於從偏殿專用的長廊進了太和殿,她沒有發現隨侍的內官在門外就打住了,當她見到偌大的朝殿中只有雷鼎一人時,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不能動彈。
 
  「既然已經來了,就坐好吧!」他以含笑的眼神示意她上殿落坐,見她乖乖照做之後,才滿意地頷首,「我想,妳現在一定很好奇為什麼大臣們都不見了,是嗎?」
 
  「嗯。」她顧盼四下無人,心跳得飛快,不敢與他兩個人相處一室,隨便找了個藉口,「不過算了,既然沒人來,那早朝就散了吧!」
 
  「不要動!」見她想要起身逃走,雷鼎沉聲暍住。「不是沒人來,而是本王要他們停朝一天,因為本王有話要對妳「一個人」說。怎麼?妳還打算逃避本王多久呢?妳又能逃多遠呢?」
 
  「朕……聽不懂攝政王的話,朕哪有逃呢?人不就在這兒了嗎?」她故意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願正面與他相對,更不知道他口中所指的「你」,其實是女子的「妳」。
 
  對於她的狡辯,他付以一抹冷笑,「妳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本王把話桃明白了說吧!究竟是誰出了這個主意,讓妳女扮男裝來當皇帝?難道不曉得這是要誅九族的欺君之罪嗎?」
 
  「老天,你真的發現了……」雍豔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彷佛在一瞬間被抽離了,她無力地坐在龍椅上,臉上的表情顯得好沮喪。
 
  「你們到底以為這個騙局能維持多久?一個月?一年?兩年?還是十年或一輩子?真是一群愚蠢的傢夥,如果你們真的那麼想,那未免太小看這皇室,也太小看本王了吧!」他冷哼了聲。
 
  「我從來沒有小看你……」雍豔蹙起清秀的眉心,輕輕歎了口氣,「如果,你想要廢我,我也無所謂,原本這個皇帝的寶座就不應該是我的,在這整個皇室裏,誰都比我有資格得到它,你……權傾天下的攝政王,比我更有資格當這個皇帝。」
 
  「這是妳的真心話?」他瞇細黑眸。
 
  「是真心話,可……不是真心願意的。」她哀傷地搖頭。
 
  「為什麼?」對於她的傷楚,他竟無法視而不見!
 
  她鼓起勇氣抬頭看他,「雖然我當皇帝是個天大的謊言,但在我的背後,有太多人需要被保護,我想要保護他們平安無事,可是,一旦我被廢,這件事情就不可能做到了,我不敢想像……當我被廢之後,有多少人會受到牽連,我不能活命無所謂,但……我不想看親人們也受株連!」
 
  「如果,我說不廢妳呢?」他撩起袍服的下襬,長腿一步步緩慢地往上殿走去,走到她的面前停下。
 
  「什麼?!」她不敢置信地瞠圓了美眸,仰首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心跳一時飛快。
 
  「我說,我非但不廢掉妳這個女皇帝,相反的,讓我輔佐妳對抗那些想要傷害妳的人,如何?」他曲起指背輕輕地割過她粉嫩的臉蛋,低斂注視她的目光之中透出詭譎的光芒,「籠絡我,只要妳籠絡了我,在這宮廷之中,就再也無人能與妳為敵。」
 
  「你……你想要幹什麼?」她一時慌了,他溫柔的觸碰與他的話同樣教她不知所措。
 
  「不是想要幹什麼,妳應該問,我想要什麼。」他引導著她的問題,漸漸地往自己想要的目的而去。
 
  「你想要什麼?」她的語氣好虛弱,心裏好緊張,每個問題的答案都教她慌忙失措,她還能承受他給予的更多「意外」嗎?
 
  「妳。」這個字輕輕淡淡地從他的唇間吐出,彷佛對他而言,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但對雍豔而言,卻徹徹底底的是一個震撼!
 
  她足足愣了好半晌,不敢相信自己親耳所聞,清靈的小臉顯得好困惑,她看箸他。
 
  「我?你想要……我?!」
 
  問出這幾個字的同時,她覺得心裏有一根弦被隱隱地捺動,起初,弦輕輕地顫動,最後卻教她的心幾乎為之疼痛了起來。
 
  「對,就是妳,妳盡可以繼續當妳的皇帝,而我只要妳。」他長指粗糲的表面揉動著她柔嫩的唇瓣,似乎在提前品嘗吻她的觸感。
 
  「你要我……做什麼?」她每說一個字,都會碰觸到他的指端,她微啟著唇,感覺到他長指邪氣地探入。
 
  「我要妳這個少年皇帝,我要妳一輩子只能是我雷鼎的女人!」一字一句,都透露出他獨佔的決心。
 
  一瞬間,她明白了他話裏的含意,心中一驚,別開小臉逃避他愛撫她的手,驚叫出聲:「不──」
 
  「妳確定這就是妳給我的答復嗎?」他收回手,語氣略嫌冰冷地提醒她,「好好想一想,不要做出會教自己後悔的決定。」
 
  「你是我的皇叔,我們不可以──」她看著他轉過身,從他高大背影中透出的懾人氣勢教她的心兒為之震額,她不懂……像他如此厲害不凡的人,為什麼肯為她放棄帝位呢?
 
  「妳伯嗎?怕跟了本王會犯下不倫的忌諱嗎?」雷鼎回眸,冷淡邪佻地反覷了她一眼。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我們……這樣是有罪的!我們是叔侄,關系可親了呢!所以我們不能,絕對不能!」
 
  「有罪?!誰來判咱們有罪呢?是妳?是我?除了我們之外,這天底下還有誰能夠審判呢?」他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我給妳三天的時間考慮,自己好好想清楚。」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大殿,直至他離去久久,雍豔依舊為了他所留下的懾人氣息震得不能動彈……
 
  ※※天長地久的蹤跡※※
 
  一連好幾個夜晚,她輾轉難眠,總是一想到雷鼎冷峻的臉龐,她的心頭就像被打了千萬個結,差點就要喘不過氣來。
 
  她怕他……
 
  不是因為他掌握了她的把柄,而是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強悍氣息,他的冷、他的陰、他的邪,他的一切都教她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懼!
 
  沒想到,他竟然開口要她……
 
  天邊一彎銀月,銀色的月光淡淡地撤進窗內。
 
  雍豔躺在暖炕上,纖手揪緊了錦被,腦海中浮現雷鼎那張俊美邪氣的臉龐,不由得幽幽輕歎了口氣,又將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天長地久的蹤跡※※
 
  是鬼迷了心竅吧!
 
  他竟然會對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動了佔有的欲望,從他在鳳闕官誕下,得到他父皇至高無上的寵愛,整整二十八個年頭,他在皇宮中呼風喚雨,在朝廷之中掌握大權,享受著無冕皇帝的草榮,所有的一切,他得來不費吹灰之力,自始至終,他更不曾為誰動過心。
 
  在他身後,所代表的是不可侵犯的皇室權威,但她呢?每個人都摩拳擦掌,等著要將她這個沒有靠山的少年皇帝給生吞活剝,只要他夠狠心不出面阻止,只怕再過不久,她將會被宮廷這只大怪物給逼死!
 
  但他能嗎?他真的能夠狠心不出面護她嗎?!
 
  書房中,雷鼎隨手翻看著卷宗,想起了雍豔,心思不禁有些浮動,最後,他歎息合上了卷宗,正巧瞿然在門外通報有事求見,他揚了揚手,允准翟然進入書房。
 
  「小的參見王爺。」翟然拱手拜見。
 
  「平身吧!本王交代給你的那件事情辦得如何?」平靜無波的語氣,絲毫無從窺見雷鼎此刻線亂的思緒。
 
  「已經查出,王爺,有一件事情可能會出乎您意料之外。」一時間,瞿然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遲疑。
 
  「快說!」雷鼎不允許他有所隱匿。
 
  「據屬下們在江南明查暗訪,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就是真正的小皇帝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第三章
 
  今天,就是他給予她二天期限的最後一日,她從一早就心神不寧,睡不安穩,食不下嚥,終於等到了入夜,她摒退了左右,就連晴兒都不准跟隨,一個人進了太和殿,依舊如同那日,殿中只有他們兩個人獨處。
 
  「答應把妳自己給本王,難道真的有那麼痛苦嗎?」看她把自己給折磨得有些憔悴,他心裏頗為不悅。
 
  痛苦?不,雍豔心裏立刻反駁了這個說法,她心裏除了困惑與掙紮之外,並不對成為他的人感到一絲一毫痛苦!
 
  如果,不是她娘親貪圖皇室的權貴,刻意隱瞞她是女兒身的事實,尋常如她一般十五歲的少女,應該大半都已經找到夫家了!
 
  而眼前這位如天人般俊美不凡的男人將會是她的,他甚至於不惜向她稱臣,只為了得到她!
 
  「你真的能夠幫我嗎?」她緊張地揪住袍領,手心泛濕,在見他之前,她明明就已經無數次堅強過自己的防備,但真的面對他時,心裏還是不由自主地戰慄。
 
  「只要是我雷鼎想做的事,沒有不達成的理由。」他堅定的口吻充分透露出自信。
 
  「可是……」她心中依舊有著顧慮。
 
  「妳是在擔心我們之間的叔侄血緣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省省妳的心神吧!妳根本就不是我皇兄的女兒,說到底,是妳母親騙了我皇兄,她為他所生的兒子,早在出生半年之後就夭折了,而妳……是她死了兒子之後,一位有心人送她撫養的女嬰,那位有心人想借著妳娘與皇帝之間的關係討到便宜,難道,妳以為從小被當成男孩善育只是湊巧的嗎?妳想,如果我把這真相告訴所有的皇族親戚們,你們母女能夠保住性命嗎?」
 
  「不,我是娘的女兒,娘親口告訴我……」一雙澄澈的眸中誘出倔強,不肯相信他的說詞。
 
  他伸手強勢地托夾住她小巧的下頷,抬起她的小臉,以嚴酷的眸光嚇止住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妳不是,根據我手下回報的消息,妳體內確實流著皇室的血統,只不過,那根本就是偏旁末微,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皇族,我甚至於可以告訴妳妳的父親是誰,妳要我揭露他的身分和企圖,與妳的母親一起被治罪嗎?」他質疑地姚起一道濃眉。
 
  「你不能——」望著他深沉的眼眸,一瞬間,她相信他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他不會騙她!不知為何,她心裏就是如此篤定。
 
  「我說過,這天底下沒有我做不到的事情!」他低沉的嗓調冷酷且無情地提醒她一個不容被反駁的事實。
 
  而她心裏恰好非常明白這個事實!雍豔俏顏慘白,怯怯地搖頭,「你說什麼我都聽,求你不要……」
 
  「我可以保妳當皇帝,為妳翦除異己,鞏固朝政,妳想要的,我統統都可以幫妳得到,但,妳這個皇帝一輩子只能是我雷鼎的女人!」
 
  「你為什麼……要我?!」
 
  「如果這原因我能夠知道就好了!」他彷如野獸般低吼了聲,似乎對自己為她著迷的事情感到有些懊惱。
 
  他言下之意,就是他自己也不明白堅持要她的理由嗎?雍豔一時恍然,清澄的眸子對上他睿智的應眸,瞬間,她的呼吸與心跳都像是被他給奪去了,不只是單純的害怕,還有一種從心底最深處傳出的怦然。
 
  仔細看他,才發現他男性的臉龐竟然如此迷人,每一寸細微都像雕琢般,線條剛硬卻又不失俊美的陰柔。
 
  「我可以喊你八皇叔嗎?」她伸出小手,怯怯地探撫著他俊挺的臉龐,彷佛心裏有滿滿的不解,為什麼這張溫和的臉龐有時看起來竟如此懾人,像是要把人的心都給凍住似的?!
 
  「隨便妳。」他滿不在乎地輕吭了聲,沉靜地感受著她生嫩的觸碰,不可否認地,他為此心旌動搖。
 
  「八皇叔……」她輕喊出聲,感覺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莫名地親近了些,他不再如此遙不可及。
 
  她輕柔的語氣如羽毛般拂過他的心口,激起他內心深處一股無名的顫動,他長臂一橫,將她騰空抱起,高大的身形一步步走上殿階,將她放落在象徵權力中心的龍椅上,彷佛代表著他將這個位置送給她了!
 
  他解開了她的發弁,任由她一頭秀麗的長髮披落在纖細的膀於上,此刻的她看起來不再像個少年,活脫脫是一個嬌嫩的少女,沁著含苞待放的幽香,似乎還不到可以讓他採擷品嘗的時候。
 
  「雍豔……再過不了幾年,妳就會長成可以配上這個名字的美麗模樣,到時候,妳這個女扮男裝的假皇帝還能夠瞞得住天下人的眼睛嗎?」他揪起她一束柔細黑髮,執到唇畔輕吻。
 
  「能瞞多久,就算多久。」她昂起美眸,定定地反瞅著他。
 
  她堅定的神色教雷鼎感到激賞,看似清秀可人的外表,骨子裏卻是倔強不撓,現在就將她這朵含苞的花兒強摘下來,是否真的太早了?
 
  「只要妳成為我的女人,我保妳在這張龍椅上安穩坐上一輩子。」他俯唇低沉地在她的耳邊許下承諾。
 
  「為什麼……你要幫我?你可以自己當皇帝……」如果,她先前還沒有認知的話,那麼,經過這些時日的耳孺目染之後,她也該清楚了!這天底下,再也沒有誰比眼前這個男人更有資格當皇帝了!
 
  而她,就算是皇帝,也只不過是一個掛名的皇帝。
 
  「不要問我原因,我現在只想保住妳,我不想讓妳死。」他慢條斯理的語調之中透出一絲無奈。
 
  「是嗎?那一天,我以為你真的會殺我……」想起那天初見他的情景,她依舊心有線悸。
 
  怎麼可能?這個可怕深沉的男人,竟然會想要她?!雍豔心裏一片紊亂,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感受。
 
  「如果能夠殺了妳,或許,我心裏還舒坦一些。」他托起她纖巧的下頷,斂眸定定地望著她,沉聲說道。
 
  她被他的話弄糊塗了,抬起美眸愣愣地回望他,沒料想到他會俯下俊美的臉龐,她吃了一驚,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在一片黑暗之中,她感覺到他充滿彈性的唇瓣吻上她的。
 
  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她從來不知道被吻的滋味是如此視昵,彷佛兩個人之間沒說出口的話,透過四片層瓣的接觸,就能夠傳達到對方的心底。
 
  有一剎那間,她以為自己真的能夠懂他,從他的唇間,她可以感受到源源不絕的男性力量,他的吻稱不上溫柔,甚至於有些霸氣,似乎是在對不能殺掉她的自己感到懊惱吧!
 
  但那僅僅是一瞬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教她開始慌張,他伸手解開她的腰帶,一件件褪去她身上的袍服,男性粗縮指尖總是不經意滑過她柔白的肌膚,教她泛起一陣陣戰慄。
 
  「慢、慢著……」她揚起纖手想要阻止他,卻被他大掌給擒住,絲毫沒有輕舉妄動的餘地。
 
  他黑眸之中透出一意孤行的霸氣,彷佛愛撫般吻遍她因羞紅而發熱的小臉,時而張牙輕咬她白嫩的耳朵,大手往下挪移,邪氣地探入她的襟領之內,援握住她一隻少女嫩乳。
 
  「差強人意。」他揚層扯開一抹戲謔的微笑,以食指在她嫩乳的頂端畫著圈圖,不片刻,就感覺到她的乳蕊充血突起。
 
  雍豔幾乎是立刻就聽出他在暗指她的胸部不夠傲人,但她沒力氣說話,咬著丹唇,感覺一絲絲刺癢的快感從他揉弄的指尖泛開。
 
  「八皇叔……」她輕輕吟叫,弓起身子閃躲他,心想他不是嫌她小嗎?為什麼還偏偏要逗弄她?!
 
  原來,一股屬於女人獨有的傲氣,在她的心裏彆扭著,只是沒力氣反抗他的邪肆侵略。
 
  她確實不是他曾經抱過最曼妙的女子,但無疑地卻是最教他心生愛憐的,再過不久,她只怕就要縛胸帶以掩藏她女子的身分了!
 
  他敞開她的衣襟,乍現一片春色,她小巧圓挺的雙蜂頂端透出了兩抹幼嫩的櫻色,雪白的身子彷佛玉雕般美好,只是被他愛撫過的肌膚都透出了一層紅痕,淺淺的,與嫩白的原色形成對比,更添一種荒淫的美感。
 
  最終,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半敞的白色內袍,一頭如絲般的長髮披散在纖肩上,半掩住赤裸的嬌軀,她斂下美眸,羞澀的表情教人愛憐,她不安地挪動了下坐姿,總覺得此刻的自己與身下莊嚴的龍椅格格不入,她想起身,卻被他一手按下。
 
  雷鼎倒是一點兒都不覺得她與那張龍椅不合適,相反地,她就像從天而降在這張尊貴龍椅上的小神女般,任何一個動作、一個表情,都透出一種勾魂的淫媚氣息,教他內心一股屬於男人的本能欲望難以自持。
 
  雍豔羞得無地自容,細細地叫道:「不……不要在這裏……」
 
  「我偏就要在這裏,再也沒有一個地方比這裏更適合佔有妳了。」他瞇細的黑眸之中透出一絲不容反駁的邪氣,伸手將她按倒在龍座上,寬大的龍座頓時就成了最適合翻弄雲雨的地方,他以長指為梳,緩慢地撩撥著她披散在金黃椅褥上的美麗長髮。
 
  「但這兒是朝堂……」這裏是他們每天要接見大臣的地方,怎麼可以拿來做這種事呢?!雍豔不安地在他的懷裏扭動嬌軀。
 
  「那又如何?」他黑眸邪氣地一挑,溫熱的大掌滑過她平坦的小腹,探進她雙腿之間,在僅存的一層絹褲之上,勾弄著她少女隆起的恥丘,每一寸美好的形狀他都沒放過。
 
  「那……當然不行……啊……」他冷不防扯下她的褲子,教她一時驚叫出聲,一切事情發生得如此突然,教她措手不及。
 
  他強硬分開她玉白的雙腿,將她那美好的禁地一覽無遺,雍豔羞得閉上雙眼,無能為力地任由他鑒賞,只是他的視線彷佛具有強大的廣力,教她雙腿之間隱隱地發熱了起來。
 
  她細軟的柔毛輕覆著恥丘,依稀可見屬於少女的私密幽縫,嬌嫩的瑰麗顏色由淺而深,漸漸地往恥縫中深入,他以兩根長指撥開她粉色的花瓣,有力的指尖卻充滿了溫柔的力道,不斷地勾弄探尋著她最敏感的禁地。
 
  「不……」
 
  雍豔心裏好慌,在他的懷裏緊張得像尊木頭人似的,纖細的腰肢卻不由自主地扭動箸,對他欲迎還拒。
 
  他在找什麼?他究竟想從她身上尋找到什麼……
 
  驀然,她睜大美眸,有半晌不敢呼吸,感覺他的長指揉按住了她羞藏在花唇之間最豐嫩的核心兒。
 
  起初,那小小的嫩核兒還有些乾澀,但在他時而輕柔、時而用力的挑逗之下,漸漸地充血飽滿,但她卻覺得那花核兒變得脆弱不堪,否則怎麼他輕輕一碰,她就敏感得受不了?!
 
  「啊……」
 
  她蹙起眉心,忍不住嚶嚀出聲,扭動著纖腰,當他長指擠進她狹嫩的花穴之時,她更是驚呼出聲。
 
  「會疼……」她咬住嫩唇,含著淚水無助地呻吟。
 
  然而,除了疼痛之外,教她更難以忍受的是內心深處不斷湧上的愉悅,此時此刻,她身上所有的感官全失了靈,只剩下他不斷穿刺拌弄的幽穴傳來一陣又一陣疼痛卻又麻癢的快感。
 
  她在他身下不住地戰慄嬌吟,纖手揪住他玄黑色的袍服,嬌軀漸漸變得緊繃,彷佛身子裏藏箸一條細弦,被越撩越緊,終至於不能忍受。
 
  雷鼎又加入一根長指,兩根手指不斷地在她狹窄的柔穴之中轉動,感覺她少女的穴兒就像張甜蜜的小嘴般,緊緊地吸附住他的手指,不斷湧出的春水教他的抽動更加順暢。
 
  「唔……」她狀似痛苦地蹙起眉心,不勝嬌弱地呻吟。
 
  她青澀的媚態彷佛毒蠱般吸引他,雷鼎再也克制不住胯間男性亢挺的欲望,他抽手起身,迅速地解開自身的袍服,釋放那早已熾熱如火焚燒般的昂揚龍首,覆身以欲火抵住她柔嫩水濕的小穴。
 
  「八皇叔——」
 
  她屏住呼吸,被他巨大的力量給駭住了,嬌軀頓時有點僵硬,卻在他不斷地啄吻之下松了心防,亢奮的頂端不斷地蹭弄著她絲緞般滑嫩的穴口,緩緩地挺進她窄致的花徑。
 
  「不……好痛……」她感覺到身子裏好熱、好脹,有一陣就快要被撕成碎片的痛楚正在產生,隨著他的不斷挺進,她彷佛被人撕成千萬張碎片,痛不欲生,浪潮洶湧泛上她的眼眶。
 
  「不哭,我的小皇帝……」他捧住她的後腦勺,俯唇在她的耳畔輕柔低語,男性的臉龐因壓抑顯得有些痛苦,驀地,他咬緊牙關,近平蠻橫地強行進入她,巨大的亢熱深深地理進她的身體之內。
 
  「我不要……好痛!我會死掉……真的好痛!」她哭著控訴他的惡意欺陵,一雙粉拳不斷地招呼在他身上。
 
  他沉靜地俯瞰著她就像個孩子般撒潑,勾唇一笑,他險些忘記她只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女。初經人事,他還能多要求她什麼呢?
 
  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他結實寬闊的胸前落下了幾拳,疼痛漸漸地消失,雍豔回過了神,發現他根本沒有制止她的撒野,她突然停下自己近乎孩子氣的舉動,低頭不敢瞧他。
 
  這時,她不適地挪動了下身子,感覺到在疼痛之中,他男性的欲火充滿她的身體,滿滿的,一絲空隙也沒有存留。
 
  「唔……」
 
  他緩慢地抽回昂揚,教她不禁嚶嚀出聲,而這只是一個開始,他男性的長軀開始在她的身上律動,總是淺淺地抽離,深深地貫入,一次又一次的激擦,教她幾乎失了神智,分不清楚究竟是疼痛抑或快樂。
 
  忽然,他完全從她體內抽雕,一陣空虛的失落感教雍豔不禁低喊出聲,這時,他長臂一橫,將她抱起,自己坐在龍椅上,讓她以背對的姿態坐在他的腿上,亢挺的欲火對準了她綻放的幽花。
 
  「唔……」她咬著嫩唇,無助地閉起美眸,認命地承迎全部的他。
 
  他溫熱的大掌鎖住她纖細的腰肢,讓她緩慢地坐下,他亢挺的火熱抵住了她狹小柔嫩的蜜穴,一寸寸逐漸擠入,終至盡根吞沒。
 
  雍豔倒抽了一口冷息,感覺他的熾熱穿刺入她的身體,整個人彷佛就要被貫穿似的,撕扯盈撤的感覺佔據了她所有的感官,教她的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思考。
 
  雷鼎咬牙悶吭了聲,她體內緊致柔嫩的美妙感覺教他幾乎失控,他張牙輕吱著她雪白的頸背,彷佛野獸般啃噬著,留下了淡淡的齒痕。
 
  頸背微疼的感覺教雍豔瑟縮了下,身子的緊張教她更感覺到他深理在她花穴之中的勃起脈動,羞紅的顏色染上她的雙頰。
 
  他們……正緊緊地結合在一起,這個認知教她感到羞赧無比,這時,雷鼎伸出一雙大掌握玩住她胸前小巧飽挺的乳房,以兩指夾玩住她頂端兩抹敏感的嫣色,立刻教她呻吟不已。
 
  「不……」
 
  一絲近乎刺痛的麻癢快感從她的心窩兒裏鎮出,她夾緊了雙腿,感覺自己變得好奇怪。
 
  他揍唇在她耳邊低語了數聲,像是挑逗,又像是命令,她無法分辨,纖腰卻已經不由自主地擺動了起來,嬌軀上下起伏,一次又一次,藉由自己的擺動進行與他之間的交合律動。
 
  她咬著嫩唇,依舊不太能夠適應他在體內亢目的存在,但快感卻又猶如火花,漸漸地從她的花壺深處竄起。
 
  「八皇叔……」她低聲喚著,身子起伏的速度漸漸地不受自己控制,她不再是被迫的……在她的心裏、身子裏,竟也有著渴望!
 
  此刻,沉寂的大殿之中,她的壓抑呻吟成了最刺耳的聲響,他們交合的淫靡聲彷佛最撩人的樂音,透過殿中天井,彷佛可以上達天聽,在火光幽幽的照映之下,在殿柱上、在殿管上,粹金的龍雕一雙雙眼睛,似乎都正在窺伺著他們的情事。
 
  但雍豔心裏管不了那麼多,她甚至於忘了自己最初的堅持,忘記這裏是他們每天接見大臣的地方,一陣陣快感彷佛絕望般從小腹深處湧上。
 
  這時,雷鼎伸出左掌探進她女性私幽的雙腿之間,冉冉地撥動著她柔軟的恥毛,深入兩人交合之處,尋覓到她敏感的嫩核兒。
 
  他以指尖抵住那嫩核兒,起初緩慢地探弄,漸漸地加快了速度,立刻引起她激動的痙攣,失聲嬌喊。
 
  「住手……」她一時被這強烈的快感震駭住了,美眸圓睜,停止了身了的動作。
 
  這時,他又伸出右臂,穿過她的脅下,攫握住她另一連嬌嫩的飽乳,藉長臂以為支撐,一邊夾玩著她櫻色乳尖,一邊抱住她的身子,強迫她加快起伏的速度,不允許她停止中斷,男性健壯的長腰也跟著一次次挺進,兩人之間每一次交合都是狂熱而激烈的。
 
  「不……停下……八皇叔,我受不住……我受不住了!」他的每一次進犯都像是抵中了她身子裏的最深處,彷佛要將她撕裂成碎片。
 
  她反曲起右手,揪住了他肩臂上的衣料,緊緊地擰在手心,不斷地扯動,想要將他扯開,但他亢熱的昂揚不斷地在她的花穴之中律動,一陣陣彷佛潰爛般的灼熱教她難以忍受,強烈的快感卻又教她捨不得脫離,她不由得無助地哭了起來。
 
  「不……不……」她不斷搖頭,一頭秀麗的發絲也跟著舞動不停,一顆顆晶瑩的淚水滴落到他橫抱的長臂之上。
 
  雷鼎從來沒有如此渴望過一個女人,她的美好幾乎教他失了魂,男性的本能不斷地在他的胯間凝聚,如火灼熱,如水洶湧,亟欲解放的快感不斷地在他的體內釀成不可收拾的災害,教他一次次不能自拔地在她的體內馳騁抽送,絲毫沒有憐顧到她是初經人事的嬌娃兒。
 
  忽地,當她溫熱的淚水滴在他的手臂肌膚上,他停下了動作,心裏有半晌微愕,憐惜伴隨著心疼穿刺過他的胸口。
 
  「不要……八皇叔……我受不了……」這時,他才真正聽到她含淚的求饒聲音,「求你……我受不了……」
 
  「對不起,是我太急切了。」他富含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畔溫柔響起,放慢了律動的速度,輕吻著她泛著細細香汗的雪白頸背。
 
  「八皇叔……」
 
  雍豔寬了口氣,揚唇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並不知道自己剛才令這個平素冷靜自持的男人失去了控制。
 
  這時,她以為自己得到瞭解脫,但她漸漸地發現這「解脫」只是暫時的,他刻意拉長了時間,總是在抽出之後,再緩慢地進犯她的身子,同樣有著致命的快感,只是把餘韻拉長了!
 
  而那纏而不斷的餘韻漸漸地教她難以忍受,比起激烈的律動,原來這「餘韻」更加令人煎熬。
 
  她開始不再安分,就像是沒被喂飽的小母獸般,不知足地開始呻吟,討取他更多的餵養,她開始懂得如何扭動纖腰,從他身上得到更多的快樂。
 
  只是不夠……只靠她自己不夠!
 
  「八皇叔,求你……」她哽咽地求道。
 
  聽見她對自己楚楚可憐的祈求,觸動了他內心深處最狂烈的佔有欲望,雷鼎以一雙大掌鎖住她玉白的大腿,挺腰開始了強而有力的進犯,一次次,彷佛要將她柔嫩的幽心給搗爛般不留餘地。
 
  「啊啊……」
 
  雍豔不住地吟喊,花徑深處不斷地傳來潰爛般的灼熱快感,忽地,一陣熱潮襲來,她就像彼人拋上了頂端,身子彷佛一瞬間爆炸開來,無一處不透出舒透的愉悅,她夾緊了腿心,緊緊地吸銜住他巨大的火熱,感覺他一陣激烈的顫動,一道灼燙的欲液激射而入她的體內……
 
  這一夜,他在這張尊貴無比的龍椅之上,奪了她清白的處子之身,成為她的男人……
 
 
  柔皇禦影2 
  隱藏在柔弱之下的刁蠻
  只對最在意的心上人呈現
  除卻伊人 再無誰如此縱容
 
第四章
 
  他用實際的行動,證明瞭他對她的臣服!
 
  早在雍豔繼位之初,就已經傳出鎮守武陵關的將軍趙峰有趁機謀反的野心,他以為小皇帝無權無勢,根本沒有能力制裁他,而攝政王雷鼎被他視為病貓,才會坐擁大權卻眼睜睜看著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坐上帝位,想必不如外界傳聞的那般厲害。
 
  如此想來,最有資格、最有能力當皇帝的人,舍他趙峰其誰?!
 
  軍令一下,五萬大軍從武陵關起兵,一路打上京城去,但他沒想到兵離老巢還不到三百里,就已經被攝政王派遣的大軍給打敗,雷鼎掛帥親征,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將亂事平定。
 
  戰敗的趙峰被人五花大綁,粗魯地押進帥帳中,雷鼎一身玄黑色的戰袍,正坐在首位,神情雍容閑淡地等候他這位手下敗將「大駕光臨」。
 
  「跪下!」見趙峰不肯對雷鼎行禮,龍昊往他的後膝一踢,教他乖乖地跪了下來。
 
  雷鼎揚唇一笑,站起身來,走到他的面前,「看你的樣子,心裏似乎還是不服氣?死心吧!無論再打幾次,你都會輸給本王,你沒有半點嬴的勝算,半點也沒有。」
 
  「攝政王,你又何必要幫助那個奪去你帝位的小鬼?!」趙蜂忿忿地叫囂,心中暗惱自己低估了雷鼎的實力,難怪……一直以來,在朝廷之中沒有人敢招惹雷鼎!
 
  「我不幫她,難道還幫你不成?」雷鼎冷笑了聲,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聽過最有趣的話。
 
  趙峰被他反駁得無話可說,但還是不服地問道:「你與那個兒皇帝應該是死對頭,你沒有理由幫他!」
 
  「你真的想要知道原因嗎?」雷鼎站在他的身邊,側眸低覷著他。
 
  「沒錯!否則我死不瞑目!」
 
  「好吧!那我就好人做到底,讓你死得暝目一點。」他唇畔揚著冷笑,俯下高大的身形,在趙峰耳邊以渾厚的男嗓很輕很淡地說道:「我當然不能讓你殺皇帝,因為,她是我雷鼎的女人。」
 
  「什麼?!」
 
  「來人!」他陡然一聲冷暍,「把他帶下去,想辦法封住他的嘴,有些話我要他聽得到,卻一輩子沒辦法說出口!」
 
  「不!你不能——」望著雷鼎唇運陰冷的微笑,一時之間,趙峰感到一陣寒意冷進了他的骨子裏。
 
  「我已經把實話告訴你了,希望你趙將軍可以死得瞑目一點,早日升天投胎去吧!」說完,他轉身回到首位,已經不將趙峰這個人放在心上,更是絲毫不在意他撕心裂肺的吼聲。
 
  「雷鼎——」
 
  趙蜂的叫聲之中藏箸濃濃的仇恨,但這一點都不影響雷鼎,他一雙銳利的鷹眸低瞰著桌案上的布兵圖,知道像趙峰這樣的人還會不斷出現,他勢必做些什麼事情,好讓這些妄想之徒死了心。
 
  後來,雷鼎回京之後舉行了一場「鴻門宴」,邀請了在各地掌握軍權的兄弟大臣,以暗示含笑的口吻告訴他們,他雷鼎受先帝重托,要好好輔佐新帝成為一國明君,希望他們能夠與他合作。
 
  他也說如果有誰想不開,想要步上趙蜂的後塵,那他雷鼎也只好大義滅親,務求翦除任何會傷害新帝的禍害。
 
  此話一出,震驚了朝廷內外,再也沒有人敢冒著與他雷鼎為敵的危險,起兵反對新帝,雍豔的地位於是穩妥了一點……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草原上,風靜,浪止。
 
  從武陵關回來之後,雷鼎就不時抽空帶雍豔到上駟院訓練她騎馬,他可不希望哪次她不小心又跌下馬背,他可不是每次都能陪在一旁。
 
  但雍豔自從被他抱上馬後,就渾身僵硬地坐在馬背上,一動也不敢動,俏顏慘白,冷汗直冒。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那麼沒用,畢竟她八皇叔已經很大方地出借自己的坐騎給她練習,她怎麼可以僵硬得像木頭一樣呢?
 
  「妳到底想要在上面坐多久呢?」雷鼎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她這妮子以為他的時間很多嗎?浪費時間帶她來上駟院練馬術,她竟然坐在馬背上動也不動,教他幾乎感到無力。
 
  「我可以下來了嗎?」雍豔小臉發亮,充滿希望地問道。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告知否定的答案。
 
  「喔……」她悶悶地垂下小臉,難掩失望的表情。
 
  她露出這種哀怨的表情,以為他是故意整她嗎?雷鼎無奈一歎,「動一動,只要妳別輕舉妄動,搖光不會把妳給摔下來的。」
 
  「可是……我哪知道……什麼叫做輕舉妄動,什麼又不是呢?」她顯著聲問出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這妮子心思倒是挺聰明的嘛!雷鼎揚唇扯開一抹微笑,眼底露出激賞,「在馬背上僵了那麼久,妳的脖子只怕很酸了吧?」
 
  他怎麼知道?!雍豔怕得連頸子都不敢動,只敢轉動兩顆黑亮的眼珠子瞧他,「如果我動動脖子,應該不算「輕舉妄動」吧?」
 
  「那就要看搖光的心情如何了。」他故意捉弄她。
 
  誰知道她一聽真的嚇壞了,別說脖子,就連兩顆眼珠子都定定地往前面瞧,顫聲問道:「八皇叔,我一定要學騎術嗎?」
 
  他淡然地聳了聳鐵肩,「如果妳想一輩子當個教人瞧不起的「小皇帝」,那妳大可別學沒關係。」
 
  聞言,雍豔心裏一陣難受,她覺得他話裏帶著刺兒,教她心裏好生不服,「我要學!我一定要讓那些人不敢再瞧不起我!」
 
  他笑哼了聲,「那就學著動動妳的脖子,活路妳的筋骨,不要教搖光以為自己的背上坐了一尊木偶。」
 
  他再這麼說,她就要生氣囉!雍豔氣呼呼地纖手一揚,「我當……然……會……」
 
  她每說一個字,就從馬背上滑下來半尺,話還來不及說完,她整個人就從馬背上跌了下來,一張小臉頓時刷白,連叫都來不及叫。
 
  「小心!」
 
  雷鼎低暍了聲,長臂往前一伸,及時撈住了她,差點被她嚇得心跳都停了,他緊緊地抱著她,長臂不自覺地用力,似乎真怕她有任何差池。
 
  「我……我一定會……一定可以學會……」她還是不服輸,渾身發抖地對他發誓道。
 
  「閉嘴。」雷鼎沉聲低暍,都已經嚇成這副德行了,還知道嘴硬?!「真的沒受傷?」
 
  「沒有……八皇叔,你要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一定會……」
 
  他冷不防俯唇封住她的小嘴,教她吃了一大驚,美眸瞪得圖圖的,感受他充滿彈性的男性簿唇輾轉吮吻著她,靈活的舌尖探入,挑逗著她不知所措的小舌,交纏的親昵感覺教她紅了臉兒。
 
  他並沒有開口教她閉上雙眼,只是轉而啄吻她的眉梢、眸子,她自然地閉上雙眼,讓他溫熱的唇瓣暫時停留在她輕顫的眼簾上,他一直吻她,吻遍了她整張臉蛋兒。
 
  最後,當他再度吻上她的唇時,她恬醉地閉上雙眸,徹徹底底地感受他,被他抱在懷裏的身子就連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
 
  雷鼎揚唇一笑,更肆無忌憚地深入吻她,一直過了久久,聽見有人腳步聲接近,他才不甘願地結束這個吻。
 
  後來,他又花了好幾天的工夫教她騎馬,他從來沒有當過人家的師傅,卻也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一個學生竟然就如此不受教!
 
  每逢上馬,她必定摔下來,最恐怖的一次是她的手臂被韁繩給絞住了,被拖在馬腹側奔跑了數百尺,要不是他及時搶救,她那纖細的膀子只怕早就被絞斷了!
 
  那驚險的場面教他的心跳呼吸為之停止,他雷鼎就算是面對千軍萬馬,只怕也從來沒有如此恐懼失措過,從那次的經驗教他得知,雍豔這妮子此生與騎馬無緣,就算再努力也沒用!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從她登基以來,國家大事就一直與她這個少年皇帝無關,朝政全部都由攝政王雷鼎決奪,大臣們也只聽從他的命令,早朝之中,說好聽是見習,其實她這個皇帝只是晾著好看。
 
  在皇帝龍椅的右側設了攝政王專用的席位,早朝時,雷鼎就坐在她右運的那個位置,聽取朝臣稟奏國事。
 
  她總是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兒般不敢說話,只是偶爾被動地回應,大臣們似乎也習慣忽略她的存在,在他們的眼中,似乎雷鼎才是真正的皇帝,他的存在對她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但她只能默默承受,沒有拒絕的權力。
 
  但今天出乎意料,負責司禮的陳大人竟有事要向她上奏,她措手不及,往旁邊看了雷鼎一眼,見他微蹙起眉心,神情狀似不悅。
 
  「啟稟皇上,官裏三年一度選秀女的時候又到了,請問皇上可有中意的秀女人選?」
 
  「朕沒有……」她怎麼可能有呢?就算她看過那些秀女們,同樣都是女子,哪來的愛慕之心呢?雍豔咬著嫩唇,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沒有?皇上,您好歹都是一國之君,就算不貪戀女色,至少也要替皇室傳承著想吧!既然皇上對選秀沒意見,要不就交代臣去辦吧!」說著,陳大人露出了一抹小人得意的微笑。
 
  雍豔吃驚地瞪圓美眸,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拒絕這位陳大人的「雞婆」,這時,雷鼎低沉渾厚的嗓音淡淡地揚起,「本王聽說陳大人家中有女初長成,似乎尚未擇配,不知陳大人將選秀一事攬下,是否要擅用職權,讓自己的女兒登錄在秀女名單上?」
 
  「這……」
 
  「是否皇上拿不定主意,陳大人就可以自作主張讓自己的千金順利晉選入官,他朝一日成為中宮皇后?」雷鼎嚴厲地再次質問,語調微微上揚。
 
  「不不不……臣不敢擅專謀私,請攝政王明鑒!」陳大人一張黑黑的臉皮冷汗直冒,瞧他這副尊容,只怕他女兒的樣貌也決計好不到哪裡去。
 
  「沒有最好,既然皇上現在心裏還沒有主意,選秀一事就先緩下來吧!何況皇上年紀尚小,不宜親近女色,免得傷身敗腎,這件事過兩年再說吧!」最後,雷鼎替皇帝下了決定,專斷的語氣絲毫不容許有人反駁。
 
  「是,謹遵攝政王吩咐。」大臣們拱手恭順領命,心裏雖然不知道為何攝政王會有此決定,但他們不敢多加猜疑。
 
  籲……雍豔低喘了口氣,一聽到可以有兩年的時間不需要擔心後官問題,她心裏幾乎快要感謝起老天爺的仁慈!
 
  但她同時也明白自己應該感謝的人不是老天爺,而是雷鼎!她一雙美眸假裝不經意地側瞟過去,看見了身畔坐著他,她忽然不再覺得受到威脅壓迫,相反地,她竟感到好安心……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是她多心了嗎?她總覺得朝中大臣不只是討厭她,甚至於對她充滿莫名其妙的敵意,但礙于雷鼎的庇護,他們才沒敢表現出來。
 
  禦花園裏,氤氳彌漫的湖面上,飄蕩著一艘精緻的宮舫,雍豔以皇帝的身分設宴款待幾名新近立了功動的大臣,時值夏初,湖上的荷花清豔盛放,綻放著淡淡香氣,時而招惹了貪香的蜂兒前來采蜜。
 
  在場就屬她年紀最小,這些大臣們幾乎都可以做她的叔叔伯伯了,她發現他們總是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打量她,最後默默地歎息,一句話也不說。
 
  「朱大人,近來可好?」除此之外,她實在不曉得該對這些大臣們聊些什麼,她微微地笑著,試圖掩飾內心的緊張。
 
  「不差。」朱大人有禮卻疏遠地頷首。
 
  「聽說你兒子今天也要參加科舉,準備得如何?」在過來這裏之前,她曾經聽雷鼎說過這幾名大臣的情況,如果不是他臨時有事不能前來,或許,現在的場面就不會那麼尷尬了。
 
  「很好,不勞皇上費心。」朱大人的語氣依舊是疏遠的,在他身旁一干大臣們神情也是如此。
 
  後來,雍豔請他們放寬心懷享受饗宴,美景當前,大臣們詩一首接著一首地作,其樂融融,似乎只有雍豔這個設宴的主子就像個局外人似的,一點兒都插不上嘴,她笑著安慰自己,這些大臣們只是一時詩興大發,絕對不是故意忽略她的存在。
 
  心裏雖然這麼想,但她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不知是否暈了船,她總覺得心口很悶,彷佛被什麼東西給梗住了。
 
  這時,官人搖著一艘小船緩緩駛近,雷鼎長身昂然而立於船首,在畫舫上的大臣們有人瞧見,紛紛跪迎。
 
  「臣等參見攝政王。」
 
  「嗯。」小船泊近,宮人連忙打點著接連的船板,雷鼎踏上畫舫,冷眸掃了他們一眼,「本王瞧你們吟詩作對似乎挺高興的,能有如此雅興,還不快謝謝皇上設宴款待你們?」
 
  「臣等叩謝皇上!」大臣們立刻在雷鼎面前換了張恭順的臉。
 
  「免禮。」雍豔微微一笑,揚手示意他們平身。
 
  雷鼎斂眸注視了她一眼,忽然下令道:「皇上的臉色蒼白,看起來似乎是累了,你們跪安吧!」
 
  「謝皇上,謝攝政王!」平身之後,大臣們紛紛坐了小船離去。
 
  長長的畫舫上除了他們兩人以外,就只剩下幾名宮女以及內官,雷鼎默不吭聲地在她身畔的交椅上坐下,這原本就是要預備給他的位置,或許,他該早些時刻過來的。
 
  「八皇叔。」她轉眸柔柔地喚他。
 
  「怎麼了?有話要跟我說嗎?」他側首與她的視線相對,總覺得她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虛弱。
 
  「沒有,八皇叔,你瞧,這湖面上的水煙多美呀!難怪那些滿腹詩文的大人們對此美景,不由得詩興大起,作了好多詩呢!」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那妳呢?也興起作了詩嗎?」
 
  「不,雍豔學識淺簿,作不出來。」她笑著搖頭。
 
  「四書五經之中,妳讀過什麼?」
 
  「論語、中庸、孟子……該看的一本沒漏,只是,沒人教過我作詩,在江南的師傅說詩詞是文人附庸風雅的東西,不值得一學。」她聳肩笑了一笑,神情看起來有些惋惜。
 
  「在官裏,偶爾吟詩作對,是調劑生活的樂趣,有時間我教妳。」他嗓音極淡,似乎刻意淡化語調之中的溫柔。
 
  「嗯。」她笑著點頭,沒聽出他刻意隱匿的溫柔,更沒料到他會忽然伸出大手,握住了她的。
 
  她白巧纖嫩的小手被他包在大掌之中,溫暖的感覺一絲絲地滲進她的肌膚之中,雍豔心懷一舒,美眸望向湖水遠方的煙波,心想一時受了委屈沒關係,她只要有他在就不會再受委屈了!
 
  她沒發現當自己轉過視線時,雷鼎以深沉的眸光盯著她靈秀的側顏,一絲若有所思的詭光從他幽黯的瞳眸之中綻出,彷佛將她不曾說出口的委屈全部看在眼底……
 
 
第五章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似乎就是在描述雍豔當了皇帝之後,她母親家裏的人也都跟著顯貴了起來,一個個忽然從平民百姓成了臭親國戚,自然得意非凡,為非作歹,宛如不可一世般囂張。
 
  原本雍豔以為他們會自己慢慢收斂,但她低估了人心得到權力之後,往往會變得醜陋不堪,今天早朝,京兆府尹劉謙告了國舅一狀,說他在京城裏不僅奢華浪費,甚至於強搶民女為妾,這名少女的父親隱忍不住,前寸府尹禦告,希望朝廷能替他討回公道。
 
  「強搶民女?舅舅怎麼會做這種事呢?」雍豔沒有心理準備,一時被嚇了一大跳。
 
  劉謙點頭肯定道:「是的,國舅雖然是皇太后的親弟弟,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談不會想要包庇他吧?」
 
  「那當然不——」
 
  「既然如此,就請皇帝親自賜罪于國舅爺,好教天下百姓信服。」三朝元老申屠也跟著請命。
 
  「要朕賜罪于舅舅?不行,朕辦不到。」她一時怯懦了,好歹舅舅都是她的親人,但如果她包庇自己的舅舅,對那名少女的家人如何交代?
 
  「皇上,請您大義滅親,速做定奪,好還給百姓們一個公道!」新科狀元樂喜也站了出來,一起進逼。
 
  「朕……」
 
  雍豔慌張地看向雷鼎,希望他能夠出面替她解圍,就如同他一直以來為她所做的那樣,他說過會保她平安無事的。
 
  他總是可以四兩撥千斤,一下子就解決她所面對的難題……雍豔心存著一絲希望,以目光尋求他的幫助,卻還沒有發現他的眸色冷淡,似乎一點幫忙她的意思都沒有。
 
  大臣們見攝政王並不出面,更加肆無忌憚地逼迫雍豔,「皇上,你還沒下決定呢!」
 
  「八皇叔……」雍豔低聲輕喚,卻沒料到她得到的是他沒過來的冷淡一瞥,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幫她呢?她知道他一直對她娘親那些家人們不屑一顧,只是她的一再祈求,才教他對那些人的作為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是滔天大罪,他可以不予追究。
 
  她知道八皇叔已經對她夠好了!但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棄她不顧?!雍豔咬咬牙,回頭看箸殿下那群大臣。
 
  「皇上,你終於肯下決定了嗎?」掌管司曹的公孫儀也站了出來,微笑拱手,等候接旨。
 
  這一群人統統都在逼她!雍豔心裏從來沒有那麼害怕過,最後,她被逼著將舅舅交給刑部處置,死罪雖免,但幾年的牢獄之災卻是免不了的,這時,大臣們才善罷甘休,滿意退朝而去。
 
  ※※※※
 
  退了朝,一直過了久久,雍豔還是抑止不住寒冷的戰慄從身子裏透出來,好不容易走回善心殿,厚重的殿門才一掩上,熱燙的淚水再也按捺不住,滾滾滑落她冰冷的臉頰。
 
  雷鼎沉靜地站在門後,他一語不發,從她抽撞顫動的纖肩,他知道她哭了,但他冷淡的臉龐一如在朝堂上那般無動於衷。
 
  「你騙我……」
 
  「我騙了妳什麼事情?」
 
  「你答應過我的……你承諾過要幫我的!可是沒有……你沒有!你眼睜睜地看著我被那群臣子們淩遲,你看著我被他們生吞活剝,絲毫不留餘地的將我毀滅,你騙人……你說過要幫我的!」她大聲地對他吼道。
 
  他冷淡頷首,「沒錯,我確實答應過要幫妳,但妳必須長大,雍豔,有些事情我幫不了妳,妳必須學會獨立。」
 
  「騙人!你明明就這麼睿智能幹,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到的呢?這分明就是你的開脫之詞!」她激動地握緊粉拳,波水忍不住湧出眼眶。
 
  看著豆大的瑩波一顆接著一顆滑落她的頰運,雷鼎的眸光一黯,卻依舊維持著冷淡的口吻,「對,依照剛才在朝上的情況,我確實能夠幫妳,但我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她抬起淚眸,嬌嫩的嗓音有些破碎。
 
  「我不想只在自己放眼可及的範圍之內才能保護得了妳,雍豔,難道妳沒有想過嗎?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誰來幫妳?能幫妳的人只有妳自己一個人而己!」
 
  「不……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會不在!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對不對?對不對?!」她神情慌亂地撲進他的懷裏,一雙小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袍襟,說什麼也不肯輕易放開。
 
  她狂亂的反應出乎他意料之外,難道,他在她心裏的地位已經如此深厚了嗎?雷鼎握住她發涼的柔荑,輕聲哄道:「妳冷靜一點,我只是說如果,只是「如果」而己。」
 
  「不!我要你說一定永遠都會陪在我身邊!是「一定」!是「永遠」!我不要你說什麼「如果」會離開我的話!我不聽!」
 
  嬌聲吼完,她氾濫成災的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滾滾而落,一張蒼白的波顏顯得好不悽楚可憐。
 
  「雍豔,妳這……」他沉歎了口氣,有力的長臂將她緊緊擁住,「妳這是在折騰我嗎?」
 
  「是你壞,是你欺負人!」她將小臉埋進他的胸懷裏,啞著聲指控他的不是,但無論心裏多麼惱怨,也不想放開他。
 
  為什麼……她明明怨他、惱他,心裏好氣啊!可是,當他擁她入懷時,她還是想依偎著,從他寬廣的胸懷裏尋找到溫暖以及熟悉的沉麝味道,為什麼……明明就是他欺負人,她卻還是離不開他呀?!
 
  她心裏越想越覺得自己窩囊,纖細的雙臂牢牢地圈住他雄健的腰際,把淚顏理在他的胸前深自澳惱了起來。
 
  「不哭了。」他曲起指背輕輕拭去她頰遇的淚痕,神情無奈地低語,「像妳這麼任性的傢夥,教我怎麼離得開呢?」
 
  「我就是要你走不了!」
 
  「妳這麼依賴我,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呢?」
 
  「我不管,我不管!」她滿不講理地嬌吼,淚水卻不由自主地滾落雙頰,「是你答應過我的,難道你想反悔了嗎?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了!現在……你才想反悔說你不要了嗎?你不要我了嗎?」
 
  「我沒有不要妳,傻丫頭。」他望著她無奈歎息。
 
  「那就別說那些話嚇我。」她噙著淚緊緊地捉住他的襟領,哭泣的小臉顯得好無助,「八皇叔,我知道你對我好,就連母后都沒你對我好,請不要反悔你對我的承諾,請你千萬不要。」
 
  「那妳必須好好聽話,我要妳把我教給妳的東西牢牢記在心裏,從明天開始,我要妳學著如何當一個可以服人的皇帝!」他深邃的瞳眸牢牢地盯住她不放,充分地說明瞭他勢在必行的決心。
 
  雍豔知道自己無法反對他,只是乖順地依偎在他的懷裏,究竟是喜歡他或是恨他?其實,她心裏早就已經分不清楚了,只是知道在她驀然回首時,驚覺自己已經不能夠沒有他的存在……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如果,她柔柔弱弱的外表已經註定沒有辦法改變,那麼,首充要改掉的,就是她即便在罵人,聽起來都非常溫柔的嗓調!
 
  此刻,禦書房裏,她就像一個乖巧的學生站在央心,而他則是坐在臨近的一張交椅上,一次又一次訓練她如何改掉她那溫溫軟軟的嗓調,但她一次又一次失敗,被他不斷糾正。
 
  「語氣再沉一點,妳已經十五歲了,一般少年在妳這個年紀大概嗓音都已經變粗嗄,雖然一定還會有人起疑心,但只要妳小心一點別拔高音調,應該還能再多瞞一些時候。」
 
  「我知道了。」她點了點頭,掐著嗓子輕咳了幾聲,終於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低沉一些。
 
  「再來一次。」他淡聲催促道。
 
  她深吸了口氣,再度開口:「朕……」
 
  「大聲一點。」他不客氣地糾正。
 
  「朕甚感不悅……」她不高興的語氣聽起來就像一名乖巧的背書孩童,依舊是溫柔恬順。
 
  「再大聲一點,我沒聽見。」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斂眸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漲紅的小臉。
 
  「人家已經盡力了啦!」雍豔終於不服氣地嬌嚷,她是那麼用力想要達成他的目標,但就是不行!
 
  「不是「人家」,是「朕」,還有,我教妳說諸要有威嚴,沒教妳用喊的。」他無奈地抬眸睨了她一眼。
 
  「那還不都一樣?」她委屈地板叫道。
 
  「真是的,妳這娃兒真是不受教!」他輕歎了口氣,長臂往她纖腰一損,將她摟進男性強壯的懷抱之中。
 
  「八皇叔,你要做什麼?」沒料到他會突然抱住她,雍豔心裏一驚,抬起美眸慌忙地問道。
 
  「大聲訓斥我,訓斥我正在對妳所做的不敬之事。」說著,他動手解開
 
  她身上的衣物,很快地從她縛胸的白色絹布之上尋覓到敏感的花蕊,拇指輕輕地在那羞蕊兒上撚動了幾下,立刻就感覺到那抹嬌嫩的蕊心繃俏了起來。
 
  「……大膽……」
 
  他的觸碰教她不由得輕顫起來,全身的力氣就像突然被抽雕,別說是訓斥他了,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怏要消失不見。
 
  「只有那麼一點點音量,嚇得住本王嗎?只怕在朝堂之上也震懾不了那些大臣。」一聲輕嗤從他高挺的鼻端逸出,伴隨著鄙夷的冷笑。
 
  「大膽狂徒,放開朕……否則……」她倒抽了一口冷息,沒想到他突然撩起她的長袍下擺,大掌探進她的褲頭裏,放肆地侵略她雙腿之間的花心,驀然一陣酸軟的怏感從她雙腿幽心之間泛開。
 
  「說!怎麼不說話了?」他笑挑起眉梢,邪惡的長指依舊不斷地撚轉著她敏感的花心,粗糲的指節掏弄箸她嬌嫩的小穴兒,不多久,她滿溢的花蜜已經沾濕了他的手指。
 
  「不要逼我……我沒力了……」她無力地呻吟著,在他的逗弄之下,她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提不上來。
 
  「真是沒用。」他嗤笑了聲,俯首輕吻著她柔順的髮鬢,調戲地低語,「妳再不阻止我的話,就來不及了。」
 
  「我根本就不能……」她搖著小腦袋,委屈地咬咬嫩唇,「我本來就嬴不了八皇叔,你又何必這麼折騰人呢?」
 
  「這麼說來,妳是在責怪本王囉?」他淡淡地挑起一道劍眉,似乎在告誠她有必要修正一下說話的方式。
 
  「不敢……」她怯怯地搖頭,倒退了半步,不料就抵住了桌案的邊緣,動彈不得。
 
  「自己不好好學,還想把錯怪到本王身上?!」他更加激烈地抽送著長指,似乎存心要懲罰她這個壞學生。
 
  「沒有……啊……」在他的強烈挑逗之下,雍豔忍不住呻吟,一陣陣如火般灼熱的快感不斷地從她的小腹深、處彌漫開來,方才被他撫弄過的乳尖兒,此刻在繃緊的胸帶之下,隱隱地泛起麻癢的刺痛,一陣陣地穿刺過她的心窩兒,化成令人銷魂的餘悅。
 
  「妳真是一個欠缺教訓的劣娃。」
 
  他輕哼了聲,抽回手指,有力的長臂將她抱坐在桌案上,近乎蠻橫地扯去她的褲子,袒露出她早就已經被他玩弄得充血濕潤的私處,誘人的蜜水不斷地從她狹嫩的花縫泌出。
 
  「八皇叔……」她細細低叫了聲,圓睜的美眸看著他解放胯間熾熱的昂揚,還來不及出手阻止,就被他強硬地分開雙腿,不由分說地侵犯成功,亢熱的龍身深深地理進了她。
 
  他伸出長臂抱住了她,挺腰開始在她的身子裏馳騁抽送,頻率浙漸地加快,總是深入淺出,貪戀被她完全包覆的愉悅怏感。
 
  「啊……」雍豔在他的懷裏掙紮了下,隨即認命地放棄,咬著嫩唇一聲聲嬌吟不已。
 
  她的雙腿被迫大大地分開,承迎他男性亢熱的欲火,狹窄的少女幽心就像花苞一般,一次次吞吐吸納著他巨大的昂揚,不斷地被搗出羞人的蜜汁,兩人交合之處隱隱地傳出膩人的樂音。
 
  「慢……慢點……」
 
  雍豔纖手揪住他的衣袍,弓起身子將小臉埋進他的頸項之間,她閉起美眸,不敢睜開眼睛,她會怕羞……她只消一睜開眼睛往下探瞧,他在她身子裏不斷律動抽送的景況就會映入她的眼簾,那會教她感到難為情。
 
  熱……她感到身子裏彷佛有一團火在燒著,就要將她焚毀……
 
  她緊緊地閉著雙眼,在他的頸窩間嬌喘不止,黑暗之中,她聽見了擱在桌案上的杯壺不斷地發出喀喀的碰撞聲,隨著他們揉合的律動越來越快,那聲響也越來越大,終至於一隻瓷杯從桌面跌落,應聲而碎,尖銳的破碎聲在室內迴響,久久不絕。
 
  但他們沒有理會那只趺成碎片的杯子,因為,在他們的腦海裏有著比那破碎聲更強烈的鳴動,迫使他們不斷地需索對方,酸軟的快感隨著血液不斷地滲透到他們的四肢百骸,貫通他們的全身,一瞬間,他們彷佛是一體的,是分不開的!
 
  「八皇叔……」
 
  雍豔開始發出彷佛悲鳴的嗚咽聲,她感覺到全部的他……每一次的進犯,都像是要抵中她靈魂深處般強烈,她漸漸地覺得難以忍受那排山倒海而來的快感,纖手將他的袍子揪得越來越緊。
 
  「雍豔,睜開妳的眼睛。」他低嘎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不……」她會怕!
 
  「聽話,把妳的眼睛睜開。」他再次輕柔催促,終於讓她緩緩地睜開美眸,他一手撫摸著她的小臉,俯首輕吻著她柔軟的髮鬢。
 
  他這憐愛的舉動教她不自覺地羞怯斂眸,一時間,男強女弱的交歡景況完全映入她的眼簾。
 
  她應該別眸避開的,卻不知為何就像著了魔似的,她貪戀地瞅著,身子裏的熱潮也隨著加倍,眼看就要淹沒了她……
 
  杯壺的碰撞聲依舊響個不停,她終於明白那是因為他的有力進犯所致,一次一響,一響一回。
 
  一時間,她被弄糊塗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教杯壺的聲響,抑或他進犯的次數,紊亂的心思教她更加不能把持,一瞬間,她耳朵裏聽見了無數個聲音,狂烈的快感終於擄住她全部的感官,她弓起身子,在他的懷裏被拋上了絕致的高潮。
 
  「啊啊……」
 
  雷鼎將臉龐理在她纖細的頸畔,大掌緊緊地按住她圓俏的臀瓣,彷佛野獸般低吼了聲,在一次猛烈的進擊之後,灼熱的白泉一湧而出,一滴不剩地射進她被他蹂躪得紅腫瀲灩的花壺之中。
 
  也在同時,桌案上不堪再被搖晃的杯壺全數趺落地面,應聲而碎,尖銳的破碎聲久久不歇……
 
 
第六章
 
  後來,一連整個月的時間,只要一有時間,雷鼎就會教導雍豔有關朝政之事,無論是她說話的方式,還有面對大臣的態度,更甚至於朝廷裏她所應該要注意的事項,無一不細心提點,他要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皇室的人,如此一來才能夠真正穩固她的地位。
 
  但這時雍豔才發現他的嘴巴真的很壞,老是動不動就罵她笨,雖然她也覺得自己比起他真是一點兒都不聰明,但他何必時時刻刻提醒她呢?!
 
  只是她漸漸地也學得有模有樣,雖然他嘴上不說,但她能夠從他的眼底看出讚賞的笑意。
 
  雖然她心裏是很高興啦!但是,他越來越不管她死活,在朝堂上,只要他不想管的事情就一句不吭,或是示意大臣找她商量,結果變成了大事有他,小事全權由她包辦!
 
  雍豔看著兩名大臣在朝堂之上吵鬧,一時亂了手腳,岡為雷鼎冷淡不理的態度,教他們吵得更加厲害。
 
  「皇上,這次你一定要替我做主,牛家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什麼我們欺人太甚?是你們李家仗著世代在朝為官,打著元老的名號在朝廷裏作威作福,這才是欺人太甚!」
 
  「你說什麼?!皇上——」
 
  「統統都給本王閉嘴。」一道渾厚的男嗓陡然喝出。
 
  「攝政王?!」牛李二人被這一喝嚇得臉色慘白。
 
  雍豔已經被這兩派人馬吵得耳朵快要聾掉,看到他終於肯出面,她不禁松了一口氣,一雙明亮的美眸不停眨巴著往他這方向瞧過來。
 
  雷鼎冷淡地挑看她一眼,那眼神彷佛在說「你這個小笨蛋,不要老往我這邊看過來」。
 
  她笑抿著唇,稍微收斂了一點,但就算如此,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瞧向他,希望能夠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一點啟示,偶爾她覺得自己進步一點點了,心裏高興,一雙眼珠子還是滴溜溜地擱到他身上,想得到一點讚美,哪怕只是一個肯定的眼神也好。
 
  可是他總吝於給予她肯定,還老是不客氣地罵她笨,想到這裏,她的心裏又高興不起來了。
 
  雷鼎冷冷地覷了牛李二人一眼,「你們把這裏當成什麼地方?澡堂?鬧市?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聽著,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被他這麼一說,大臣們不敢再吵鬧,近午,他們稟奏完分內的公事,紛紛告退,留下禦案上一堆等待她批閱的奏章,沒走的,就只剩下雷鼎。
 
  雍豔早就習慣他的存在,也知道接下來可能又要被他罵好幾次笨蛋,她很認命地低著頭,擺出虛心受教的乖巧模樣。
 
  雷鼎睨了她一眼,揚手揮退了一旁隨侍的宮女內官,偌大的議事殿中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你這個小笨蛋,難道我沒有教過你要學會當機立斷嗎?」他一臉不怒而威的嚴厲。
 
  瞧吧!果然又開罵了!雍豔委屈地噘起小嘴,「可是……他們公說公有理,婆有婆有理,雙方說的話聽起來好像都是對的,你要我怎麼辦?」
 
  「一,置之不理,二,威言恫喝。」
 
  她困惑地眨了眨美眸,「你怎麼說了兩個方法相差那麼多?一會兒不理人家,一會兒又要威嚇他們?我都快被八皇叔你搞糊塗了!」
 
  「朝廷之中最怕有人結黨營私,製造黨爭,我要你置之不理,是要他們自討沒趣,如果他們還繼續糾纏下去,就只好以嚴令威嚇,殺雞儆猴,教大臣們知道結黨營私之人會是什麼下場,如果仿效,下場就有如他們。」他冷淡的語氣聽起來沒有半點感情。
 
  每次聽他在決斷國策朝政之時,她心裏總是又佩服又害怕,一方面覺得他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鬼才,一方面又覺得他太過無情,此刻的她還不知道「冷心寡情」是在宮廷之中存活下去不可或缺的條件。
 
  「雍豔聽八皇叔一番精闢入理的解說之後,總算有點懂了,放心吧!以後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她的微笑之中充滿了難得的自信。
 
  「嗯。」他輕哼了聲,長身越過書案,在她的身側坐下,對於她的說法,他倒是意外的一點反駁都沒有。
 
  「八皇叔……」她側首抬眸瞅著他。
 
  「有事嗎?」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反覷她一眼。
 
  「你剛才是不是又在心裏罵我笨?」她小聲地問道。
 
  「看得出來嗎?」他嘲弄似地笑挑起眉梢。
 
  她就知道!雍豔氣呼呼地嘟起小嘴,「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承認我的能力,承認我也可以是一代明君,承認我……」
 
  「真的能夠有這麼一天嗎?」一絲淡淡的笑意滲入他銳利的鷹眸之中,雷鼎隨手撚起一本奏章,「你好好努力,我等著瞧。」
 
  「你這麼說是不相信我羅?」她一張小臉頓時皺成苦瓜狀。
 
  「可以這麼說。」他笑聳了聳寬肩,開始批閱了起來,原本不恭的笑臉變得專注,渾身透出了不可親近的懾人威儀。
 
  她心裏當然還是滿滿的不服氣,但眼前的人是她八皇叔,她好像也只有服輸的份了!雍豔望著他冷峻的側臉出了神,他就連沉靜的表情都是那麼好看,老天爺一點兒都不公平,把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他!
 
  她愣愣地盯著他瞧,差點就忘記接過他批閱好的奏章,她的失態招惹他不悅的一瞪,她紅了紅俏顏,在他無奈的瞪視之下,只好乖乖地把奏章打開,學習他批閱國事的方法……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接下來好幾個月,雷鼎更是不遺餘力地教導雍豔如何批閱奏章、處理國事,還有與朝臣應對的方式,他要她心裏明白一點,她現在是皇帝,是萬人之上的真命天子,不需要對任何人的咄咄相逼屈服,相反地,在她的手中擁有充分可以制裁他們的權力。
 
  起初,雍豔對他的說法半信半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貫通他所說的道理,好巧不巧,今天牛李兩方人馬不約而同找上了她,在她面前又吵了起來,為的只不過是一點雞毛蒜皮大的小事。
 
  這次,是李大人先發難了,「皇上,今天你一定要替臣做主,這個牛頭子簡直就不可理喻,說什麼我故意跟他作對,才會濫用公權把他推薦給禮部的人給刷下來,請皇上明監。」
 
  聞言,牛大人氣呼呼地跳了起來,「你敢說自己沒做這件偷雞摸狗的事情?如果你不是存心的,怎麼最後進禮部的人不是我推薦的門生,而是你的女婿呢?」
 
  不消說,雍豔自然又慌了手腳,這些人一定是故意的,存心找雷鼎沒跟在她身邊的時候來搗亂,唉……她八皇叔交代過什麼呢?他說這兩個人宿怨已深,從先帝在世時就已經鬧得不可開交,還說他們結黨營私,牟利不少,遲早都要想辦法解決。
 
  「我……冤枉啊!皇上……臣蒙受不白之冤,死了算了……」李大人被逼得無話可說,乾脆演起「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大膽!」她低沉怒喝道。
 
  「皇……皇上……」牛李二人一時被喝愣了,不約而同地看著雍豔,不知道眼前的少年皇帝哪來如此懾人的怒氣。
 
  哼!他們心裏在納悶嗎?當然是她親愛的八皇叔親自教導,看她怎麼整治他們。「朕對你們的所作所為不吭一聲,你們把朕給當病貓瞧了?怎麼?欺負朕午幼不懂事,就想要爬到朕的頭上撒野了嗎?」
 
  「不……」他們兩人以及一幹部眾的腦袋狂搖不停。
 
  「不是嗎?朕看你們就是!你們這算是欺君吧?」她冷冷地眯起美眸,高傲地睥睨著他們,這招她八皇叔最會用了!
 
  「皇上饒命!」他們大聲討饒。
 
  「饒命?說說朕為什麼要饒了你們?放著自己分內的事情不做,成天搞朋黨之爭,留下你們是後患,不治不行!」唔……話是這麼說啦!可是,她要治他們什麼罪呢?
 
  「不敢了!皇上,微臣不敢再犯了!從今以後,我們一定會放棄成見,共同為國家社稷努力,請皇上恕罪!」他們的神情驚慌,以為自己見鬼了,怎麼小皇帝的神情看起來跟攝政王如此相似?!
 
  「你們說真的?」雍豔還是冷著一張俏顏,心裏有點苦惱,要是八皇叔在這裏,他會治這些人什麼罪呢?
 
  「半字不虛,如有假話,願受淩遲之罪。」
 
  對了!對了!她好像曾經聽八皇叔說過……雍豔清了清喉嚨,沉聲命令道:「好吧!那朕這次就先饒了你們,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要你們把這些年不法貪得的錢財珠寶獻給國庫,別想試圖瞞朕,朕可是有眼線的,要是你們敢私藏半分,小心朕會好好嚴辦,絕不寬貸!」
 
  「遵命!」
 
  兩派人馬領命之後,迅速地夾著尾巴逃之夭夭,雍豔忍俊不住,噗哧地嬌笑出聲,並沒發現在禦書房的偏側屏風之後,有一雙睿智深沉的男人眼眸正在看著她,眸光之中綻出一絲激賞的笑意……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一整個下午,雍豔總忍不住唇畔泛著竊笑,一想到自己先前那威風八面的神氣樣子,心裏就得意極了。
 
  一見到雷鼎,她就迫不及待把事情全盤告訴他,她詳細地描述每個細節,生怕他不夠明白似的。
 
  雷鼎只是微微一笑,平靜地聽著她把事情一字不漏地說出,沒告訴她當時他也在場,那只怕會澆冷她雀躍的心情吧!
 
  「呵……」終於在說了一百零八遍之後,雍豔不再重複說明,但俏臉上卻明白地掛著得意洋洋的笑意。
 
  「你笑什麼?」雷鼎坐在禦案前批閱她審過的奏章,心底歎了口氣,這妮子學了那麼久,批奏章的本事依舊有點差勁。
 
  他又歎了口氣,還是別挑明瞭告訴她,她這妮子難得在興頭上,就讓她好好高興一下吧!
 
  「我心裏覺得高興,終於覺得當皇帝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好玩了!」她依靠在他的身畔,笑咪眯地說道。
 
  他就知道她心裏一定還在得意早上那件事,原本這樁黨爭他就一直想要料理,只是恰好當成丟給她當做練習的題目,從頭到尾,提供情報和方法的人都是他,沒想到她這個妮子半點都沉不住氣,才不過辦好了這件事,就得意成這副德行,那他以後還敢把事情交給她辦嗎?
 
  真是的!一個長不大的娃兒。
 
  「小鬼,你玩出興致來了?」他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
 
  「嗯。」她笑嘻嘻地點頭,「那些大臣們一定不知道我背後有你這個好師傅,所謂的名師出高徒,一定就是這麼回事吧!」
 
  「不要太洋洋得意,你只學了一點皮毛,還不夠應付那群老狐狸。」他毫不客氣地潑了她一盆冷水。
 
  「反正我有你呀!你會把我教得很好,那群老狐狸再厲害,還不是個個怕你,個個都是膽小鬼。」怎麼說來說去,都好像是她眼前這個男人最厲害呢?雍豔心裏忽然有感而發。
 
  「那你呢?就不怕我了嗎?」他側眸輕瞅了她一眼。
 
  「我……」她忽然沉默下來,臉上怯懦的表情顯示她內心深處還是害怕他這個八皇叔。
 
  對於她的反應,雷鼎高深莫測的表情看不出來高興或生氣,他伸出大掌托起她小巧的下頷,俯唇輕吻住她柔嫩的小嘴。
 
  起初,雍豔仍有一絲抗拒,她還不是太熟悉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害怕他陽麝迷人的氣味不斷地侵略她的心,總是一絲絲地滲進,教她防不勝防,在他強壯的懷抱之中,她總覺得自己脆弱得像隨時會被捏碎般。
 
  但她還是喜歡被他擁抱,一吻久久方畢,她不勝嬌羞地將雪白的臉蛋埋進他寬闊的懷抱之中,像個孩子似的不斷往他懷裏鑽去。
 
  她覺得自己漸漸變得奇怪,起初,她只是被迫屈服於他,雖不討厭他的擁抱,卻也不是真心情願的,但她最近越來越想要賴在他的懷裏不走,只是靜靜地依偎著什麼都不做也好。
 
  雍豔挪動了下姿勢,好教自己可以更靠近偎著他。她是病了嗎?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得了一種病,一種沒有他就不行的心病……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就在她還弄不懂自己的心情之時,她母后拿著一封拜帖前來養心殿見她,說她娘家出了一個水靈動人的姑娘,比雍豔稍長半歲,算是她的表姊,兩個月前,這位表姊的父親才做了從五品的外官,心想憑自己幹庸的能力,是決計無法再往上晉升。
 
  所以,他特地進宮請求皇太后,想要將自己的女兒獻給皇帝,只是礙於攝政王有令,兩年之內不得提及皇帝的婚嫁,他想請皇太后法外開恩,讓他的女兒進宮。
 
  但皇太后心裏打的算盤倒不是如此,她心裏也明白現在的皇帝根本就是個少女,攝政王要大臣們絕口不提後宮選秀之事,實際上是便宜了她們母女,她心裏也知道要在這宮裏能夠平安無事,就要倚重攝政王的勢力,如果能夠與他攀上親家,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指婚?!」
 
  雍豔沒有想到,一直躲在清甯宮裏享受榮華富貴的母后會前來找她,更沒想到開門見山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她要替八皇叔指婚!
 
  「是呀!你現在是皇帝,替臣子指婚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皇太后聳了聳肩,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
 
  老天!雍豔真想大聲告訴她母后,這件事情不如她想像中簡單,是大大的不得了!她擱下筆,坐在桌案前沉默了半晌,終於緩緩地開口說道:「皇叔不是臣子。」
 
  「你是皇帝,他當然是臣子!」
 
  雍豔苦笑,沒有八皇叔,哪來她這個假皇帝?!「母后,誰都可以,只是八皇叔的事情……我過問不得。」
 
  「怎麼說你都是皇帝,雍豔,你就想想辦法吧!如果能夠靠聯姻將攝政工攬到我們這邊來,以後咱們做事就方便多了。」皇太后試圖對女兒誘之以利,對於沒有血緣關係的雍豔,她的態度一直都是很冷淡的,只是偶爾要她答應一些不情之請時,才會低聲下氣,就像是先前要她扮成男孩兒進宮,也是用了同樣一招。
 
  「他會生氣的……」
 
  「生氣?攝政王為什麼要生氣?瞧你表姊那花容月貌,多少男人都等著她的青睞,那個攝政王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個男人,怎麼可能會不愛呢?」
 
  雍豔咬著嫩唇,緩緩地搖頭,「他不一樣……八皇叔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母后,請你相信我,八皇叔絕非一般泛泛之輩,他絕對不會高興見到有人幹預他的生活,甚至於是他的婚娶,他有自己的意志,沒有人可以主宰支配他的人生,沒有人!」
 
  「說到底,你是不願意羅?」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
 
  「既然你沒有不願,那就請下旨吧!」
 
  「這件事情……就不能緩一緩嗎?讓我請示皇叔的意思……」
 
  「請示?何必請示?這是喜事,巴不得能快一點,哪裡有拖緩的道理?請快點下旨賜婚,咱們也才好去把事情辦妥呀!」
 
  「不……」想到她的八皇叔屬於另一個女人,不再專寵於她,雍豔心裏泛起了一絲刺痛。
 
  「皇上不想答應這件婚事?」皇太后的語氣陡然冷了下來。
 
  是的!她確實一點兒都不想答應!雍豔在心裏大聲地呐喊著一千遍、一萬遍不願意!
 
  該嫁給雷鼎的人是她!是她才對!
 
  「難道,你喜歡上攝政王了?」這個推測不無根據,畢竟,她這個「皇帝」也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子!
 
  「我……」難道不行嗎?雍豔在心裏大聲地呐喊,她喜歡八皇叔難道不行嗎?除去了皇帝的身分,她也是個女子呀!
 
  其實,她一直好想光明正大,在眾人面前撲進他寬闊的懷抱,她有委屈時,嬌聲對他控訴,讓他替她打抱不平,如果她高興了,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偎在他的臂彎之中,死皮賴臉地窩著不走,他一定會拿無奈的眼光瞪她,可是絕對不會斥責她的依賴。
 
  可是不行!她是皇帝,自古以來,有哪個皇帝會賴在自己臣子的懷裏不肯離去,有哪個皇帝動不動就抱住臣子呢?只怕沒有吧!
 
  她怕……怕她漸漸不能克制住自己……
 
  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她愛上了雷鼎,一個曾經與她擁有最衝突的敵對關係,最後卻成了她在宮裏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她愛上了他!生平第一次,她慶倖自己生為女子,卻也是第一次後悔自己當初答應了母后女扮男裝進宮的決定。
 
  趁現在還來得及……
 
  「好,我答應母后的請求就是了,八皇叔確實也該娶妃,如果,他有個王妃的話,或許……」
 
  或許,她就能夠提醒自己要有理智,趁現在還來得及,趁她還沒有太愛他,趁她還能把他讓給別的女人,替他賜婚會是最好的決定……
 
  雍豔咬住唇再也說不下去,她努力地忍住淚水,提起筆在她母后早就準備好的聖旨上落款,說也可笑,就連這批旨的方法,都是她八皇叔親自教她的!
 
  目的達成,皇太后滿意離去,雍豔無力地靠回椅背上,盈眶的熱淚不住滾滾滑落,心想他會生氣吧?!她幾乎可以預見他盛怒的神情,但為了他們兩個人都好,她不得不這麼做……
 
 
  柔皇禦影3
  隱藏在心中的萬語千言
  只有最思念的那個人知道
  拋卻彼此 一顆心何處依歸?
 
第七章
 
  隔天早朝,邊關送來了一份緊急軍報,說北蠻國王糾集了臨近國家,率領三十萬兵馬侵犯中原,此消息一傳回京城,就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害怕北蠻進攻中原會釀成大禍。
 
  雷鼎對此軍情並不引以為患,相較於雍豔與大臣們的驚慌,他鎮靜得異乎尋常,看完了下殿呈上來的軍報,他揚唇笑了一笑。
 
  「真是有趣,本王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少本事。」
 
  「八皇叔,是否應該立刻派兵增援……」雍豔小聲問道。
 
  他緩緩搖首,神態自信且從容,「你別擔心,北蠻一直都有侵略中原的野心,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的國土貧瘠,致使他們想要從中原取得水草豐美的領地,不過,也就是因為他們連年乾早,民不聊生,才會聯合其他數國一起進攻中原,三十萬大軍聽起來可怕,其實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讓我想想吧!這場戰爭要派哪位將軍出去比較好。」
 
  「嗯。」雍豔乖順地點頭,她八皇叔果然心思縝密,像他這樣厲害不凡的男人,誰不會心生傾慕呢?她遲疑了半晌,終於開了口,「八皇叔,朕有一件事情想對你說。」
 
  雷鼎心裏覺得奇怪,一直以來,他們之間的事情總是私下商量,為什麼她今天突然在朝堂上對他開了口?!「你說吧!」
 
  「朕想……替八皇叔指婚,旨意已經頒下,女方的人選是皇太后擇定的,聽說那位千金長得十分美麗,想必與八皇叔非常匹配才是。」她鼓起勇氣一古腦兒把話說完,生怕稍有停頓,就再也不敢說下去。
 
  聞言,眾人震驚,雷鼎則是眸光一沉,透出一絲盛怒前的陰霾,「撤回這道旨意,本王目前還不打算成親。」
 
  「不。」他冷幽幽的語氣聽得她心兒一緊,她握住了纖手,感覺手心裏不斷地冒出冷汗。
 
  「撤回你的旨意。皇帝,本王想要的女人不需要由別人來決定!」他猛然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大掌狠狠地擒住她纖細的皓腕,她這妮子……未免欺人太甚!
 
  雍豔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生氣的模樣,她必須要很用力才能讓自己忍住不發抖,「不,朕心意已決,婚期就訂在三個月後。」
 
  「難道,你就不怕我生氣嗎?」他低沉的嗓調聽起來冰寒極了,「收回你的旨意,立刻收回!」
 
  「是皇叔親自教朕,朕乃天下至尊,不需要對任何人感到害怕,俯首稱臣,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能再改變。」一瞬間,雍豔以為自己的手腕會被他折斷,她痛苦地擰起眉心,不讓自己喊疼。
 
  「恕本王難照辦。」雷鼎心痛至極,她怎麼能夠這樣對他?!她怎麼可以用這種手段報復他對她的付出?!
 
  「君無戲言,皇叔你只能照辦。」她也不想這樣對他……但他們不能一錯再錯,絕對不能!
 
  「你這是存心跟本王對上了?」
 
  「小侄不敢。」
 
  「好,算你夠狠!」他甩開她的手,轉身拂袖而去,全然不顧這裏是朝堂,而她是至高無上的皇帝。
 
  「攝政王?!」見狀,大臣們失聲驚叫。
 
  「八皇叔!」雍豔出聲喚住了他,沒料到他會忿然離去。
 
  「別喊我,本王承受不起!」雷鼎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之後,便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殿門。
 
  「八皇叔——」她驚慌失措地站起身,嬌嗓沙啞地再次呼喚,無助的神情彷佛被他丟棄的小狗。
 
  他走得那麼絕情,彷佛對她感到深惡痛絕,他冷然離去的背影,深深地割痛了她的心!
 
  這時,大臣們已經夠震驚的了,但雍豔的淚水更教他們驚訝,在大臣們的錯愕瞪視之下,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水滑落她的雙頰,這一天的早朝,在她的低泣聲中結束……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入夜,銀色的月勾懸掛在天邊,近秋,空氣中沁著一絲秋天將近的涼意,也不知道是否因為涼風打著窗櫺,一陣陣不斷的吱嘎聲教雍豔難以入眠。
 
  不……她心裏明白自己無法入睡不是因為風打窗櫺的聲音,而是因為今天早朝她八皇叔忿然離去,之後任憑她千方百計都無法見到他的事情,教她心慌意亂!
 
  她的心,隨著時間不斷逝去一陣陣難受了起來,如果,他真的狠心對她凶,甚至於派兵包圍皇宮逼她撤回旨意,或許還會教她好過一點,但他沒有,一整天關在攝政王府內,他不見任何人,誰也進不去!
 
  敲過三更的梆子,她依舊無法成眠……雍豔輕歎了口氣,放棄地睜開雙眸,卻沒料到看見了他高大的身影就站在繡簾外,她急切地起身,掀開簾幕喊道:「八皇叔!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真的關心嗎?」他的嗓音沉冷至極,「你就真的那麼狠心,想把我送給別的女人嗎?」
 
  「我……」他的逼問教她無言以對。
 
  「眼睜睜看著我娶別的女人為妃,難道你就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他質問的語調更加嚴厲,大掌擒住了她纖細的頸項。
 
  「不……」她感到呼吸困難,雪白的小臉漲得通紅。
 
  「收回你所下的旨意,別逼我反。」
 
  「我不想逼你,只是我不能……這道賜婚的旨意不能收回,八皇叔,我是皇帝,你是攝政王,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你最終還是要娶妃,你要娶的應該是個女人才對……」
 
  「你也是女人!」他陡然眯細了陰沉的眸子,「只要我告訴天下人這個事實,就能夠名正言順娶你了!」
 
  「你這是要逼死我嗎?!」她悲傷地哭喊出聲,「我是皇帝,怎麼可以是女子呢?你明明知道,為什麼要逼我呢?」
 
  「我不逼你,難道你就忍心逼我嗎?!」看見她的眼淚,他不禁低咒了聲,惱怒地放手將她甩在炕褥上。
 
  「我……」她一時無言以對,含淚美眸愣愣地望著他。
 
  「你這丫頭,我對你不夠好嗎?還不夠好嗎?我為你平叛、為你翦除後患、教你為政之道、教你馬術詩詞,還讓你……該死!我自認該為你做的事情,一樣沒漏!你又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我逼走?為什麼?!」他壓沉了渾厚的嗓音,痛心疾首地問道。
 
  「我沒有!」她哭得好傷心,「我沒有……」
 
  「你正在這麼做!」他狠狠地打斷她的辯解,大掌無情地揪住她柔細的發絲,眯起了幽冷的黑眸,「你欠我太多了,既然你一點都不懂得珍惜,那就讓我一一從你身上收回吧!」
 
  「收回?不……」
 
  她吃了一驚,不懂他話裏深藏的含意,是她所想的那樣嗎?他要與她恩斷義絕,要收回對她所有的好嗎?!
 
  他將她強按在炕上,俯首攫吻住她的唇,懲罰似的狠狠吮吻,大掌揪住她單薄的衣裳,在一瞬之間統統撕成碎片,他扯住了她柔細的秀髮,故意吻疼了她,長指邪肆地玩弄她嬌俏的乳尖兒,不斷地在她雪白的身子上留下蹂躪的紅痕,就連她雙腿之間的私密幽花都逃不過他的逞虐。
 
  疼……
 
  他曾經擁抱過她那麼多次,卻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故意弄疼她!雍豔感覺他粗糲的長指在她乾澀的花徑不斷地抽送著,她難忍那火熱的痛楚,嗚咽地在他的懷裏掙紮。
 
  「啊……」他亢挺的火熱猛然挺入她依舊乾澀的花穴,一陣撕裂的痛楚教她瞪大美眸,弓起身子,就連喊都喊不出聲。
 
  她噙著淚水,在他的眼底看不見一絲溫柔,他的每一次律動,對她而言都是撕心裂肺的折磨!
 
  「八皇叔……」她哭喊著,感覺自己的體內就像要著了火,身子裏每一寸細微都在發出哀鳴。
 
  但他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仿佛存心在懲治她似的,亢挺的火熱一次次不斷地貫穿她狹窄的幽穴,雍豔不斷地呻吟,有一種自己就要被他毀滅的感覺,潰爛似的灼熱不斷地從她的花穴深處傳來。
 
  「啊……」
 
  她痛昏了,眼前一片暈黑,終於知道自己以前是多麼受他寵愛,也知道自己究竟惹得他多麼生氣!
 
  不知他是否留了情,她漸漸覺得不再那麼疼痛,他的唇吻弄著她嬌嫩的乳尖兒,動作不再如此粗暴,但卻也不是她記憶中的憐惜溫存。
 
  他苦悶的低吼彷佛負傷的野獸,一陣激烈的抽送之後,大掌按住她俏挺的雪臀,讓自己深深地埋入她柔嫩的花心深處,高大的男性體魄震顫了半晌,在她的體內激射出大量濃鬱的灼熱白焰……
 
  過了久久,雍豔依舊無法回神,嬌軀軟癱在炕上,有半晌不能起身,他卻已經穿戴好了衣冠,回眸冷然地覷了她一眼,彷佛已經真的對她絕了情,拂袖就要離去。
 
  「八皇叔,不要走……」
 
  雍豔急切地起身揪住他的衣袖,她含著淚瞅他,似乎有好多話想對他說,不想讓他走,她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果他就這麼離去,只怕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你逼我的。」他冷冷地說道。
 
  「不……不要走……」她緊緊地扯住他的衣袖不放,像個孩子般無助地哭了起來,「不要走,八皇叔,原諒雍豔不懂事,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要你走……」
 
  他一語不發,眸色深沉地覷了她一眼,對於她的苦苦哀求恍若未聞,揚手毫不留情地掙開了她的牽絆,高大的身影冷冷轉頭離去……
 
 
第八章
 
  隔天,攝政王沒上早朝,大臣們彷佛群龍無首,個個心慌意亂,雖然她最後勉強穩住了局面,最終卻還是草草了事,散了朝會,結束之前,大臣們聯合請命,要她撤回旨意,別想強硬替攝政王指婚。
 
  每個人的臉色看起來都好凝重,似乎在譴責她無事生非,但她的心情又何嘗好受呢?
 
  他生氣了!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打聽到了嗎?晴兒,你快告訴我,八皇叔他人在哪兒?」一見晴兒踏進禦書房,雍豔就急忙撲上前去,捉住她忙不迭地問。
 
  「皇上……聽說攝政王不在京城裏了。」晴兒囁嚅地回道。
 
  「他去了哪裡?你有沒有聽說?」一絲不祥的預感閃過她的心底,雍豔甩甩頭,把不好的預感拋掉。
 
  「沒有。」晴兒老實地搖頭。
 
  這時,一名將領手持攝政王的旨意,請命入內,將旨意轉交給雍豔,她急忙地接過閱覽,還不等她把內容看完,淚水已經浮上她的眼簾,她全身的力氣就像被人徹底地抽離,晴兒急忙扶住主子。
 
  「他走了……晴兒,他走了……」
 
  一如她心裏的預感,他真的走了!晶瑩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地滑落她的雙頰,他去了北方,他將自己流放到戰場上!
 
  她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了那天他對她說過的話,他注視她的眼神是如此冷漠無情,絲毫沒有往昔的溫柔。
 
  是你逼我的!
 
  一瞬間,她的淚水掉得更凶了,恨不得能夠追隨他而去,他是真的狠心不管她了,否則怎麼忍心將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拋在這險惡宮廷之中呢?
 
  她倔強地抬手拭去淚珠,但無論如何也抹不乾,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有人要強行見駕。
 
  「我要見皇上!讓開!」一道嬌膩的女嗓略嫌高傲地命令內官。
 
  她跋扈的態度似乎惹惱了內官,「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皇上沒召見你,怎麼可以擅闖禦書房?」
 
  「讓她進來。」雍豔拭占了淚水,此刻的她需要一點別的事情,讓她可以暫時忘記心裏的悲傷。
 
  一名與她約莫同年的少女匆匆走進,頗有沉魚落雁之貌,「你就是皇帝?太后說你已經答應讓我嫁給攝政王,我想請皇上可以快點讓我們成親,別等三個月了!」
 
  「為什麼?需要那麼急嗎?」雍豔立刻就知道她是母后要指給八皇叔的新娘子,她俏顏冷凝,淡淡地問道。
 
  「因為我想早點嫁給他嘛!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攝政王的名氣有多大,我閏裏的那些姊妹一聽到我可以嫁給名聞遐邇的攝政王,個個都羡慕得不得了,我不想事情有變,所以想請皇上早點讓我們成親。」
 
  聞言,雍豔有半晌說不出話來,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竟然……想將她最愛的男人讓給這樣的女子?!雍豔心中一時恍然,不知道自己當初究竟在堅持什麼,為什麼不照他的意思撤回那道荒謬至極的旨意,非要將他逼走不可呢?!
 
  「出去,朕有些不舒服,攝政王不在京裏,說不準什麼時候回來,就算他回來了,朕也決定讓他自己選擇,如果他根本就不要你的話,朕也不會反對,屆時一定會撤銷那道旨意。」
 
  說完,她冷淡地覷了少女一眼,轉身入內,命令侍衛將她給趕出宮去,別讓閒雜人等再來打擾。
 
  此刻,她心裏滿滿都是八皇叔俊美的身影,老天爺,我求禰……求禰保佑八皇叔平安無事!
 
  她同時也祈求月亮、祈求星辰,祈求天地萬物神靈可以保佑在戰場上的雷鼎能夠平安無事,她無時無刻都虔誠地祈禱著,卻也無時無刻都在後悔之中度過。
 
  是的!是她的絕情……逼走了他。
 
  ※※※※
 
  跟隨在雷鼎身邊多年,瞿然一直知道自己的主子性情冷靜,能力卓絕,在這天底下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教他失去自製,只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如此狂亂的模樣,彷佛隨時都可以把命丟掉,只要能夠教他暫時遺忘心裏的憤怒傷痛,不消多想,一定是為了宮裏那位少年皇帝吧!
 
  因為當初他就是去調查整件事情的人,所以除了主子之外,他或許是唯一知道皇帝原來是位女子的「外人」吧!只是基於對主子的忠心,他緊咬住這個秘密,發誓到死也不能洩漏半分。
 
  「快!快去保護攝政王,千萬不能讓咱們主子有任何差池!」瞿然看見主子仿佛不要命似地殺敵,雖然他知道主子的武功是由武林名師指導,絕對不容小覷,但他殺紅了眼的神情,著實教人心驚。
 
  「這還用你說嗎?!」龍昊投給夥伴一個白眼,調頭沖入敵陣,寸步不離地守護在主子身旁。
 
  這時,瞿然解決了手邊的敵兵,策馬奔到雷鼎身邊,拱手請命,「王爺,請不要拿自己尊貴的性命冒險!請您振作!」
 
  「本王好得很,不需要你們瞎操心。」雷鼎冷哼了聲,在他的戰袍上染紅了無數敵人的鮮血。
 
  他想忘記……明知他心裏的疼痛是愛上她必然的結果,但他卻還是回不了頭,他甚至像個懦夫一樣,狼狽地逃到戰場上,以不斷冒著失去生命的危險讓自己可以片刻忘記她!
 
  「小的想請王爺退到大軍之後!」瞿然不管自己是否會觸怒主子,忽出驚人之語。
 
  「你說什麼?瞿然,你想命令本王嗎?」雷鼎不悅地眯起黑眸,透出森寒的怒意。
 
  「不,瞿然不敢,但請王爺不要拿自己尊貴的性命冒險,請您為眾弟兄保重自己!」
 
  「你——」雷鼎似乎想要出口斥責,但一抹沉睿的光芒閃過他的眸底,教他忽然沉默了下來,重新思考。
 
  「王爺,你的背後——」瞿然驀然出聲示警,突襲來得太快,等他要拔出武器時,只怕已經來不及了。
 
  一抹森寒的殺意閃過雷鼎的眼底,他倏地揚起手中的長劍,轉頭淩厲地劃下,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偷襲成功的敵人將領在臨死之前,臉上依舊掛著不敢置信的表情。
 
  「放心吧!你的忠告本王聽進去了,剛才的事情不會再有發生的機會,殺敵吧!首役一戰,本王一定要奪得勝利!」他臉上的神情恢複往常的冷靜,嗓調輕緩,渾厚的內力卻教在場所有人都可以清楚聽見。
 
  「遵命!」一幹部眾樂於領命,大軍發出高亢的吼聲。
 
  最後,在雷鼎的帶領之下,大軍果真得到了空前的勝利,收服領地俘虜無數,也就是從這一戰開始,雷鼎展開了他征戰的生涯,將近一年半的時間,他不曾回過京城半步……
 
  ※※※※
 
  一年又四個月,時光匆匆飛逝。
 
  自從那天雷鼎忿怒離京,不告而別前往北方戰場之後,整整有一年四個月的時間,他不曾回到京師半步,有好長一段時間,他率領大軍南征北討,以精准的眼光,狠厲的兵法手段,打下了一大片新的江山,如果要說這天下有一半是屬於他的也不為過。
 
  幾乎是每一天,雍豔都會聽到從戰場上傳回來的消息,知道自己的江山又多了哪幾個城池州郡,但她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在她的版圖上多一個城池,就代表他可能多打了一場仗,身上可能多負了一道傷,甚至於隨時都有被殺死的可能!
 
  聽說,他在戰場上就像不要命似的,刀光血影之中,他高大的身影就像死神般,教敵人們無不聞風喪膽。個個怕了他攝政王雷鼎!
 
  他聰明果斷的智慧,是她見識過的,他的見解謀略之神准,也是她所深知的,他根本就是存心不想活了,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皇上,已經一年多了,難道攝政王沒說他什麼時候會同京嗎?」三朝元老申屠每日必有此一問。
 
  「他沒說。」但雍豔的回答永遠都是這一句。
 
  「那……」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使不動他這個攝政王,看他什麼時候倦了,就什麼時候回京吧!」她歎了口氣,下令退朝。
 
  走出大殿,她揮退了隨行的宮女內官,就連晴兒都不許她跟,一個人在禦花園裏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裏苦笑,她比誰都還要想知道八皇叔什麼時候會回來呀!
 
  但她也知道他在逃避她!
 
  雍豔緊咬住嫩唇,忍住眼眶中潮熱的淚水,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逼他娶妃,他也不會用這種方法離開她!
 
  她說,看哪天他倦了,他就會回來,只是,如果回京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呢?!
 
  她不敢再深入往下設想,一顆心又揪又急,痛得她險些喘不過氣,想到她這一年多給他寫的信,他一封也沒回,偶有隻字片語,也都只提到朝政國事,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他絕口不提。
 
  他是真的對她死了心嗎?!因為死心了,所以,他才會對她無話可說嗎?雍豔輕輕地歎了口氣,伸手摘下最後一朵戀棧在秋末枝頭上不肯輕謝的花兒……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皇上,北關傳來大捷,攝政王打敗諸國,北蠻已經遞出降表,確定降服於中原了!」
 
  聽到捷報,雍豔喜出望外,諸國投降,那豈不是代表雷鼎就要回來了?!她急忙地問向那位通報的將領,「那八皇叔人呢?他還好吧?」
 
  「聽說……攝政王率領三千鐵騎追敵之時,不慎被敵軍的箭陣給射中了右肩,只是王爺不允許將士們知道,所以這消息小的也只是聽說,並沒有確實的證據。」他的神情顯得有些遲疑不定。
 
  她的心一揪,「那還不快去探引快去,務必探到真相為止!」
 
  「遵旨。」將領立刻領命離去。
 
  他受傷了!傷勢嚴重嗎?要不要緊?給軍醫瞧過了嗎?一瞬間,無數個問題湧上雍豔的心頭,最後她卻沮喪地發現自己根本就得不到答案!
 
  他終究還是不打算回京嗎?!
 
  一年多來,他接連著征服了數個鄰近國家,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就是為了不回京見她一面!
 
  他知道她有多想他嗎?他知道嗎?!她要寫信給他,讓他知道她有多麼想他!對,讓他知道她早就後悔了,而她想他!
 
  那一晚,雍豔把待批的奏章全擱在一旁,挑燈徹夜給雷鼎寫信,終於,一反她往常給他寫信的習慣,信裏寫著她好想他,寫她好擔心他受了傷,希望他能夠快點回京,她還在信裏寫了好多事情,一邊寫一邊哭,因為她發現自己想要跟他說的話太多了!
 
  寫不完……她一直寫到了黎明到來,東方的天空都已經出現了曙色,她想對他說的話,卻還寫不到一半……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三天後
 
  北關。
 
  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她的來信,信中總是不斷地提到朝政大事,就連細瑣的宮廷小事,她都會細列在信紙上,在信中,她從來不說有關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她的每一封信看起來都像是給他的朝政會報!
 
  她這妮子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呢?
 
  他不由得氣惱她絕口不提兩人之間的事情,難道這一年多來,她根本就不曾想過遠在北漠的他嗎?
 
  只要她肯透露一絲對他的思念之情,他隨時都可以飛馳回京,然而,她一句話也不曾說過!
 
  難道,她真的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不再需要他這個八皇叔了嗎?一思及此,雷鼎就感到胸口一陣撕扯,劇痛不已,他苦笑,不知道是因為想她而心痛,還是因為傷口的撕扯而痛。
 
  這時,一名將官通報進來,「王爺,皇上派人送來暖氅,叮嚀王爺北方氣候惡劣,天寒地凍,請您要記得添衣。」
 
  「只送來一件暖氅,沒有書信嗎?」雷鼎示意手下將暖氅接過,刻意讓自己問話的語氣聽起來毫不在意。
 
  「回王爺,沒有。」
 
  「退下吧!」他揚手揮退將官,要手下將那件暖氅遞上來。
 
  她只給他送來了一件暖氅,難道她依舊沒有半句話要對他說嗎?雷鼎神情慵懶地倚在臥榻旁,大掌撫順黑色毛皮的紋路,心裏忽然有一種想法。
 
  又或者,她與他是一樣的心思嗎?心裏明明有著千言萬語,卻到臨頭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如果由她來說,她究竟想告訴他什麼話呢?!
 
  想念他這個男人?擔心他的生命安危?抑或依舊堅持要他去娶別的女人為妃?!
 
  他們分別了一年多,他心愛的小皇帝如今不知道長成什麼模樣?!是否一如他的預想,她已經出落得明豔動人,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青澀彷佛少年般的女孩了?!
 
  「龍昊在外面嗎?快進來吧!」
 
  「主子有何吩咐?」龍昊進帳領命。
 
  「敵人的降兵清點得如何了?」
 
  「已經完成了十之八九,再不出兩日便收編完成。」
 
  「我再給你一天,把該做的事情全部辦好。」雷鼎鷹眸一斂,透出幽幽詭光,「已經出來太久,是該回去的時候了,傳令下去,班師回朝,三天之後清晨就出發。」
 
  他想聽,想親耳聽聽她究竟是如何說起兩人之間的事情,這一次,他絕對不讓她再有機會逃掉!
 
 
第九章
 
  他回來了!
 
  一接到大軍凱旋回京的消息,雍豔就已經按捺不住了,她想要出宮去迎接他,只為了能夠早一刻親眼見到他!
 
  但她心裏怕……怕他還是生她的氣,怕他不肯見她,最最害怕的……就是他再也不要她了!所以,她最後決定在朝堂上接見他,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怕再惹他更生氣。
 
  那天,她給他寫了信,卻又在最後親手把信給燒了,不敢把信捎給他,生怕……他又再一次對她冷淡回應,但她同時也在賭……賭他會明白她心裏的思念,而他,真的會懂嗎?
 
  大軍凱旋回朝,京城之中一片歡騰鼓舞,許久未曾回家的將士們都迫不及待地想見家人,而依例朝廷也設了宴款待勞苦功高的將領們,在此之前,他們將在早朝面聖,接受誥封。
 
  雍豔看著他閒步從殿外走進,依舊身著鐵甲戰袍,看起來風塵僕僕,這些時日,他俊美的臉龐清臒了不少,更添幾分男人蒼勁的魅力。
 
  「這些日子八皇叔辛苦了。」她笑著對他說,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他銳利的注視仿佛要看穿她的心一樣。
 
  「多謝陛下關愛。」雷鼎頷首回以冷淡的微笑,一年多沒見,她果然長大不少,眉眼之間多添了幾分女子的嫵豔,只是神色有些憔悴,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吧!
 
  這時,大臣們發出熱烈的歡迎聲,三朝元老申屠迫不及待地問道:「攝政王,你果然是我朝第一能人,聽說你前些時日在攻打北蠻時受了一點傷,怎麼?傷治妥了嗎?」
 
  「已經不礙事了。」
 
  「沒想到先帝十年打不下來的北蠻,竟然教攝政王只用了短短的時間就收服了,真是佩服呀!」
 
  「沒錯,攝政王真是太了不起了……」
 
  為什麼這些大臣們老是吱吱喳喳,好像有一肚子話說不完似的,她也有話想說啊!雍豔一雙美眸透出哀怨,靜靜地瞅著雷鼎,看他談笑風生的模樣,只怕這一年多來,他根本就不曾想過她吧!
 
  一直都只有她……只有她心裏朝夕思念著他!
 
  「你們有事上奏,無事退朝吧!」雍豔賭氣地說道,澄亮的美眸含著淡淡的淚光,她等著他說話……說些什麼……就算是一句話也好,難道,他就真的對她無話可說了嗎?
 
  聞言,雷鼎抬起黑眸,略顯淡漠地瞅了她一眼,他不在乎的眼神終於教她再也忍不住,起身含淚而去……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從他的面前,她彷佛逃跑似的轉身離去,一刻也無法在大殿裏待下去,生怕自己就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哭泣起來。
 
  他怎麼可以一句話都不對她說……
 
  雍豔一路奔回寢宮,感覺眼前的景物漸漸變得模糊,被滿滿的淚水所淹沒,在見到他之前,她的心裏充滿了期待……
 
  「晴兒,你們統統都下去,把門關上,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她背對著下人,睜圓了雙眸,不教淚水輕易掉落。
 
  此刻,她心裏的期待全部被他摔成了碎片,一片片割疼了她的心窩,這一年多來,她日日夜夜告訴自己要堅強撐下去,絕對不能教他失望……但現在的她,已經沒了力氣,再也撐不下去了!
 
  她感覺自己變得好虛弱,就連呼吸都快要沒了力氣……
 
  就在門扇即將掩上之前,被一道低沉富含磁性的男人嗓音給打斷了,一雙幽黯的眸子緊緊地鎖住眼前那一縷哭泣的纖影。
 
  「慢著。」
 
  聽見他熟悉的嗓音,雍豔緩緩回眸,看見他跟隨而來,她往後退了一步,看他揚手將一旁的侍從統統遣退,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地逼近她,最後,他進了門,反手關上了門扇。
 
  一年多不見,他的小皇帝果然出落得水靈動人了!記得他離京前的那一晚,他所看到的也是她哭泣的楚楚容顏哪!
 
  「你哭什麼?是誰欺負了你?」
 
  是你!是你!雍豔在心裏大聲地呐喊,眼淚掉得更凶了,她在心裏大叫著,欺負我的人就是你!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不希望我回京嗎?」
 
  不、不!她怎麼可能不希望見他回京呢?一年多來,她沒有一時一刻不在盼望,她是多麼想要見到他啊!
 
  「前些日子收到你送給我的暖氅,我想你一定有話要說吧!所以,我特地回來聽你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麼。」
 
  她想說……想說……一時想到激動處,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雍豔用力地咬著唇,緊緊地把「八皇叔」三個字咬在嘴裏,她望著眼前男人熟悉的高大身影,定定地,不發一語地瞅著他,她心裏有好多話想說,但最後卻只是熱淚盈眶,別開俏顏,倔強地將淚水拭去。
 
  「怎麼?不認識你八皇叔了嗎?雍豔。」
 
  她並不回應他,只顧著抬手將淚水拭去,但灼熱的淚水卻越掉越凶,終至於無法收拾,淚痕滿面,就像是一株帶雨的梨花般惹人憐愛。
 
  雷鼎歎了口氣,冷不防地伸出長臂將她攬進懷裏,牢牢地不放,「你想要跟我嘔氣嗎?」
 
  「不要碰我,你放開我,你放開……」她嗚咽地掙紮著,「我不要理你,我不要理你……」
 
  忽地,她倔強叫囂的紅唇被他狠狠吻住,他霸氣地輾轉吮弄著她兩片嬌嫩的唇辦,彷佛永遠要不夠她似的,不到片刻,當他放開她時,她的唇已經被他吻腫了,透出一絲淫媚的嫣色。
 
  「我不放。」他的語氣含笑,口吻卻無比堅定,「天曉得這一年多來我多麼想你,我的小皇帝可真有折騰我的本事。」
 
  「我沒有!」她委屈地嬌吼,花拳繡腿全使在他身上,「好過分……你好過分!你怎麼可以不說一聲……不說一聲就從我面前消失,一去就是一年多,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我好怕……好怕啊!」
 
  「你怕什麼?」他強勢地勒索她的答案。
 
  起初,雍豔心裏還有一點不肯妥協的傲氣,但立刻就在他溫柔的目光下被融解,她抱住他,嬌嫩的嗓音近乎無助地大喊道:「我怕沒有你!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你是真心那麼想的嗎?」
 
  「你這壞人!我只有你了!你讓我只有你了!」以前,她不知道為什麼人沒有另一個人就會活不下去,當她明白時,他就已經在她心裏了!
 
  「所以你不能沒有我,是嗎?」他斂眸俯視著她,望著她的幽邃眸光看起來好溫柔。
 
  「我怕失去你,怕沒有你……這些日子以來,我每一刻都在祈禱,希望你能夠平安無事,沒有一刻不想到你,一直想……我一直想……想到心好痛、好痛!」脆弱的淚水再度不爭氣的滑下她的頰畔。
 
  她的話一字一句彷佛都刻進了他的心坎,雷鼎大受震撼,強健的臂膀將她懸空抱起,俊挺的臉龐埋入了她的雙乳之間,以唇一遍遍輕吻著她的心窩,神情極其繾綣溫柔。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教雍豔心裏一暖,一陣陣地輕顫了起來,她斂眸瞅著他伏在自己胸前的腦勺,淚珠一顆顆地掉下來,不同的是她此刻的淚水是因為喜悅而落。
 
  「心還痛嗎?」他柔柔地問道。
 
  「不夠……還痛。」她故意耍賴說謊,不想教他輕易結束,「心還很痛、很痛!」
 
  「是嗎?」他勾唇一笑,銳眼早就看穿了她微妙的心思,只是不予以點破,大掌扯開了她的外袍,吻得更加深入纏綿。
 
  雍豔感覺自己的心一陣陣暖了起來,就像有團火焰不斷在她的心裏竄燒,漸漸地不受控制,隔著單薄的底衣,她明顯地感受到他迷人薄唇的溫度,仿佛烙印般不斷地燙著她柔嫩的肌膚。
 
  「我的傻丫頭,不相信我會平安回來嗎?」
 
  「我信……可心裏還是會怕……我怕你還在生我的氣,怕你不肯要我了,如果你真的把我拋下不管……」
 
  「有一度我是真不想要你了!」他咬牙恨恨地說道:「你不是想將我送給別的女人嗎?是你先捨棄了我,怎麼還怕我不要你呢?」
 
  「不……我不要把你讓給別的女人了!皇叔,你不要生我的氣了,這次我不讓了……」她緊緊地抱住他,語氣近乎嬌蠻地喊道:「誰敢跟我搶你,我就殺了誰!」
 
  「好狠心的丫頭,我離開京城的這一年多來,你似乎堅強了不少,教皇叔我不得不刮目相看呀!」
 
  「才不,其實,我好怕……真的好怕!」
 
  「你還怕什麼呢?傻女孩。」
 
  她認真地昂起小臉瞅著他,「我怕自己越來越喜歡你,只要一想到你,我心裏就像有一團火在竄燒似的,我無法控制這火,真怕自己有哪一天被毀滅了,所以我想讓你娶別的女人,想斷了自己心裏對你的情意,因為我心裏好怕,可是……想到把你讓給別的女人,那火就燒得我好痛,你不在身邊,那火也灼得我的心都快痛死了,我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她含著淚水搖頭,「我不懂,為什麼有人可以喜歡一個人一生一世呢?這麼熱烈的愛意,怎麼可能搋在懷裏一輩子呢?只怕這一輩子還沒過完,我就被對你的愛給燒死、燙死了!」
 
  聽見她的告白,雷鼎心裏一震,有力的長臂牢牢地將她擁住,「放心,有我緊緊護著你,那火燒多久,我護你多久。」
 
  「要是那火一輩子都不熄呢?」她知道自己將會一生一世愛他,就算被焚成灰燼也不後悔。
 
  「那我就護你一輩子。」他俯首定眸瞅著她,堅定地許下承諾。
 
  「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喔!」她一雙纖臂緊緊地圈住他的頸項,將小臉埋進他的頸窩間,語氣悶然含嬌。「不許你後悔,無論如何都不許。」
 
  「遵命,我的陛下。」
 
  雍豔勾起一抹甜甜的笑靨,細緻的臉蛋不住地往他的懷裏蹭,為了他這些話,就算是要她被那火焰燒灼一生一世,她都願意!
 
  她用一雙纖手捧起他的臉龐,湊上柔嫩的紅唇,怯怯地吻上了他,立刻就感受到他霸道的回吻,一吻久久,他放開了她,看起來有些疲倦的俊美臉龐靠在她的肩上。
 
  「為了早點趕回京城見你,我已經有三天沒合眼睡覺了,我現在有些累,等我睡醒了再狠狠抱你吧!」說完,他勾唇一笑,閉上雙眼在她的懷裏昏睡了過去。
 
  「啊……」她輕叫了聲,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撐住他高大的身軀,想辦法將他弄到炕上去,她心裏有些錯愕,有些無奈,但又有些甜蜜,想著他為了要趕回來見她三天沒睡,還想到他說醒來以後要狠狠愛她,不由得心動神馳,春情蕩漾……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兩個月後
 
  說也奇怪,自從雷鼎回到京城之後,朝廷大臣臉上的笑容就多了不少,似乎雷鼎就如同他們的定心丸般,是不可或缺的良藥。
 
  對她而言,他則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她不想再逃避自己對他的愛意,如果可以,她想要成為他的女人!
 
  今天,她瞞著雷鼎召見朝中重要大臣,準備向他們開誠佈公,至於他們會有什麼反應,雍豔不允許自己深想,只怕一想就會遲疑不決。
 
  「諸位愛卿,朕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情,其實……其實朕是……是女的。」說完,她松了口氣,嘻,沒想像中那麼難嘛!
 
  「什麼?!」幾名年紀都可以當她叔叔伯伯的大臣們失聲驚叫,每個人的眼睛都瞪得跟銅鈐般大小。
 
  「皇上……你在跟我們開玩笑吧?」申屠結巴了半天,終於問出口。
 
  「你們不覺得朕看起來就像女人嗎?」她站起來在他們面前轉了一圈,要他們仔細看清楚。
 
  「像是像,可是……你不會真的是女人吧?」
 
  「朕就是。」說完,她屏息以待,不知道他們會如何撻伐她這個假皇帝,應該是會把她廢掉論處吧!
 
  「太好了!」忽然有人爆出一句驚歎。
 
  「什麼?!」雍豔沒料到自己會聽到這個結論,頓時傻眼。
 
  這時,申屠老淚縱橫,萬分欣慰地說道:「太好了,原本我還一直擔心,我視之若子——」
 
  公孫儀也高興的不得了,「我當兄弟一樣看待——」
 
  樂喜只差沒有膜拜天地,「我把他當成父親一樣尊敬的攝政王——」
 
  「有斷袖之癖。」三個人異口同聲地把話說完。
 
  其實,他們心裏也不是多討厭雍豔,會一直跟她唱反調是因為他們心裏難過,他們最崇拜的偶像攝政王竟然會因為她染上了斷袖之癖,沒想到這個長得像女子的少年皇帝,竟然真的是女娃兒!
 
  聞言,雍豔頓時有些愣了,她……她與雷鼎有斷袖之癖?!他們……該不會一直在心裏誤會他們兩人吧?!
 
  「我們才不是——」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知道攝政王是個正常人,著實教我們安心不少,不過,攝政王知道皇上是女的嗎?」申屠又問。
 
  「他當然知道。」她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可見攝政王真的是正常人,先前他說不打算成親的時候,我們著實替他擔心了一下,沒想到根本就是白操心了!」公孫儀也是感動得亂七八糟。
 
  搞什麼?!比起她這個皇帝是女人的事實,他們竟然更關心雷鼎的性向?雍豔清澄的眼珠子心虛地溜了一圈,緩緩地開口說道:「那……再讓朕告訴你們一件事情,好不好?」
 
  「說吧!說吧!反正最驚人的消息都已經公佈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更教人吃驚的事情吧!」申屠代表回答道。
 
  「嗯……那朕懷孕了,算不算是很「教人吃驚」的消息?」她眨了眨美眸,小聲地問。
 
  「啊……懷孕?!」從他們圓瞪的眼睛,張大的嘴巴,完全可以看出每個大臣都是吃驚的不得了。
 
  「算不算?」她心裏開始有點期待他們的答案,逭一年多來,她倒是與他們培養了不少默契,他們確實也就像她的叔叔伯伯般,而她就像一個頑皮的小女娃,存心要嚇唬自己的長輩。
 
  然而一直過了許久,他們都還是張口結舌,一臉被她嚇壞的模樣……
 
 
第十章
 
  雷鼎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並不知道自己被雍豔蒙在鼓裏,一直到皇太后前來攝政王府要求見他,才教他發現事情不對勁。
 
  「皇太后,光臨寒舍請問有何貴事?」他冷冷地看著眼前打扮華貴卻不具高貴氣質的婦人,她與雍豔長得一點都不像,不過那是當然了,她們根本就不是母女。
 
  「是你嗎?是你要消滅我們嗎?是的,一定是你,要不然,她怎麼會對我說那些話呢?」
 
  皇太后嚇得聯手都在發抖,此時,她終於有些體會到為何朝中大臣對眼前的男人都深感畏懼,他不怒而威的帝王氣息確實教人不敢忽視!
 
  「你是說雍豔嗎?她對你說了什麼?」
 
  「她說……說就算她不是我的親生骨肉,在她心底依舊把我當成她的母親,她還教我要有心理準備,說我這皇太后的位置遲早會保不住,她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妮子到底想幹什麼?!雷鼎低咒了聲,他果然對雍豔這妮子太放心了!他再也按捺不住,長腿一邁,越過皇太后的身邊大步往外走去……
 
  ※※※※
 
  眼前,他們面臨了一個大問題。
 
  這個問題遠比敵人帶領百萬大軍兵臨城下更教人覺得頭痛,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不過就是他們尊貴無比的皇帝陛下「懷孕」了而已。
 
  對嘛!對嘛!其實這個問題真的很簡單,他們到底在煩惱什麼呢?一群大臣似乎不約而同有了相似的想法,面面相覷,乾笑了兩聲。
 
  然後他們就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自古以來,皇帝擁有三宮六院是很正常的事,生一堆皇子皇女更是理所當然,但就沒有聽說過皇帝自己要生小孩的!
 
  「朕想生下孩子,不行嗎?」
 
  「呃……皇上,我想問題不在這裏,而是我們應該先厘清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來的吧!」
 
  樂喜心中冒火,有沒有搞錯,就算皇帝是女的,也應該是他心目中「乾爹」的女人,那個男人竟敢跟他心目中的「乾爹」搶女人?!
 
  「孩子……就是……」她吞吞吐吐,遲遲無法說出口。
 
  「對呀!對呀!我們要知道哪個男人那麼膽大包天,竟敢讓當今天子有了身孕,像這種無法無天的大色魔,應該要重律嚴懲才對。」哼!他「兄弟」的人竟然被染指了?!公孫儀發誓不找到罪魁禍首,絕不甘休。
 
  「他……」
 
  雍豔一時心虛地咬住了唇,心想如果他們知道教她有了身孕的男人就是當今掌握朝中大權的攝政王,是不是還敢那麼大聲說話呢?
 
  絕對不敢!她心裏立刻就有了答案,在這個天底下,誰有膽量去招惹雷鼎呢?他總是自信果斷,無所不能……
 
  「皇上,請說出罪魁禍首是誰,讓臣等去替皇上討個公道。」另一個不知死活的大臣再度嗆聲。
 
  「他……」
 
  「對,我們一定要討回一個公道,把這男人繩之以法,遊街示眾。」又一個等著早死早投胎的大臣搶著開口,不知道在他心裏到底把雷鼎當成自己的「什麼」了。
 
  「不不不,像他這樣的淫賊,罪行重大,我們一定要把他捉起來五馬分屍,最好先闈了他永絕後患!」看樣子,這個大臣真的活得很不耐煩,而他就是一直把雷鼎當成「兒子」的申屠,理該是他「兒子」的媳婦兒,這下有了身孕,他該怎麼向他「兒子」交代?!嗚……
 
  雍豔聽著他們越說越過分,心裏不禁暗自替他們捏了把冷汗,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要提醒他們一下,否則最後可能會死得很難看。
 
  「皇上,請直說吧!那個該死的男人到底是誰?」自始至終,沒有人想到那個「男人」就是雷鼎。
 
  「呃……」
 
  「說吧!我們這些朝廷大臣們替皇上做主!」
 
  開玩笑,他們的(兒子)(兄弟)(乾爹)的男……不,是女人被玩弄了,他們不找到真凶,那這輩子不就白混了!
 
  「可是……」雍豔繼續吞吞吐吐,她不知道這些人是在幫雷鼎抱不平,也一點兒都不覺得在雷鼎面前,他們這些大臣們能夠做得了什麼主!
 
  「皇上,你倒是說說話呀!」大臣們一個個催促,「皇上,你只管說出來,我們讓你當靠山!」
 
  「是我。」
 
  低沉的男嗓含著濃濃的不悅之情,雷鼎一臉陰沉地踏進大殿,高深莫測的神情教人看不出他此刻內心真正的想法,「是我讓她懷的身孕,怎麼?你們想當她什麼靠山?」
 
  聞言,每個大臣的眼睛都瞪得有如銅鈴般大小,他們面面相覷了一眼,原本橫眉豎目的嘴臉瞬間變得比翻書還快,個個回頭笑臉歡迎,「攝政王,您來了,怎麼不出聲提示咱們一下呢?」
 
  「如果本王出了聲,只怕就少聽了許多有趣的話。」雷鼎冷哼了聲,黑眸淡掃了他們一眼。
 
  被他冷眼這麼一掃,大臣們無不毛骨聳然了起來,「呃……敢問攝政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門外的?」
 
  「你覺得本王應該多久以前就站在門外比較好呢?」
 
  當然是越晚越好!大臣們個個心想,個個不敢說,他們紛紛咧嘴傻笑,似乎唯恐雷鼎覺得他們笑得不夠燦爛好看。
 
  「你們剛才說的話,能不能在本王面前再復述一次呢?」雷鼎明知故問,冷笑地看著大臣們的臉色一瞬間慘白。
 
  「呃……我們有說什麼話嗎?沒有!絕對沒有!」申屠硬是吞了口唾液,回頭尋求同伴的支援,「我們有說什麼嗎?沒有嘛!對不對?」
 
  「對對對……」哪個人還想要命,就趕快點頭。
 
  「皇上,既然他們不肯說實話,那就由你來告訴我吧!」
 
  她早說了吧!在雷鼎面前,他們哪裡能夠替她做主呢?雍豔無辜地聳了聳纖肩,「呃……他們說要找出那個讓我有身孕的男人,說他是大淫賊,要把他捉起來,還要遊街示眾……」
 
  「皇上……」大臣們一個個腿軟,苦著臉哀號,求雍豔這個小祖宗少說幾句,好保住他們的狗命。
 
  聽完雍豔的轉述,雷鼎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這些話都是真的嗎?你們說本王是淫賊?」
 
  「不不不……」每一顆腦袋都搖得很用力。
 
  「你們要把本王捉起來,遊街示眾?」渾厚的男嗓十分低沉。
 
  「不不不,我們其實是在討論清明的春遊,要想什麼新花招娛樂大眾。」在雷鼎面前,樂喜真的成了一個聽話的「乖兒子」。
 
  「身為朝廷命官,坐領官俸餉銀,腦袋裏竟然只想這些?」他們以為他真的會相信那些鬼話?!
 
  「對對對……」眾人飛快點頭,比起冒著被攝政王宰掉的危險,他們還寧可被按上「不務正業」的罪名。
 
  不過,就算如此,雷鼎還是他們心目中最敬愛的對象!大臣們無不對他流露出愛慕的眼光。
 
  「對不起,八皇叔,我把實話統統告訴他們了。」她走到他面前低頭向他領罪。
 
  「你為什麼事先不跟我商量?」他冷硬的語氣中透出濃濃的不悅。
 
  「我怕你會不答應……」
 
  「我應該要答應讓你胡來嗎?當今皇帝是個女子,那是多麼嚴重的一件大事,豈能讓你當兒戲?!」
 
  「攝政王,其實我們一點兒都不介意。」公孫儀率領大臣笑嘻嘻地說。
 
  「什麼?!」雷鼎難掩一臉驚訝。
 
  「皇上一席話解除了我們長久以來積存在心中的疑慮,實在教我們太感動了,沒關係,反正皇上生出來的小孩也是攝政王的親生骨肉,我們一定會好好對待他的。」公孫儀只差沒有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只是打死他,大概都不敢將他們懷疑雷鼎有斷袖之癖的事情如實托出吧!
 
  「八皇叔,我想……」雍豔遲疑地出聲打斷他們的對話。
 
  「你在想什麼?」雷鼎覺得眼前的情況很詭異,總覺得這些大臣們的轉變跟他脫不了關係。
 
  「朕在想……撤了皇叔攝政王的封號……」說完,她緊張地吞了口唾液,眾位大臣紛紛不敢置信地瞠圓雙眼。
 
  聞言,雷鼎心頭一沉,卻猶做出鎮定的模樣,黑眸冷冷眯起,沉嗓問道:「為什麼?你不需要我了嗎?」
 
  「不不不……」她急著搖頭。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朕想來想去,總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是一個好皇帝,八皇叔的本事實在比朕厲害太多了,所以……」
 
  雍豔不知所措地垂下細緻的臉蛋,用左手擰著右手的衣袖,再用右手擰著左手的袖子,一直到將袖袍上的龍爪子給擰皺了,她還是不敢抬起眼睛正視他銳利的目光。
 
  「你不需要我保護你了嗎?雍豔,把話說清楚,只要這是你心裏真正的意思,攝政王的位置我隨時都可以不要!」他語氣冷淡地撂下狠話。
 
  「那你也不要我了,是嗎?」她猛然抬起小臉,心兒一揪,淚水立刻飆了出來,「你說過不會不要我的……」
 
  「明明就是你自己說——」雷鼎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狠撲進懷裏的人兒給抱住了。
 
  「我說什麼?我說什麼了?」她一雙纖臂緊緊地抱住他結實的虎腰,滿不講理地嚷道:「你不把話問清楚就這樣誤會人家!」
 
  「要不然你到底想怎樣?」他沒好氣地悶吭了聲。
 
  「人家只是想把皇帝的位置讓給你嘛!」她大聲嬌嚷道。
 
  「把皇帝的位置讓給我?!」雷鼎與一群大臣同樣感到震驚。
 
  「對呀!我已經懷孕了,女扮男裝的事實遲早瞞不住,而且一定不只有我,我想大夥兒心裏都覺得你比較適合當皇帝吧!」她左顧右盼,掃視了眾大臣一眼,示意他們多多支持。
 
  大臣們個個眉開眼笑,見機不可失,每個人都用力點頭,只差沒有把頭給點掉。
 
  「你這個小笨蛋,我不是已經教過你話要說清楚嗎?」雷鼎斂眸瞪她,對於當不當皇帝,早就不是他心裏最在乎的事情。
 
  又罵她笨?這不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實嗎?雍豔不服氣地噘起紅唇,「我就是笨嘛!不然你到底想怎樣?難道,你喜歡我是因為我很聰明嗎?」
 
  「不是。」他很老實地搖頭。
 
  「是因為我很賢良淑德嗎?」她有點賭氣地問。
 
  「你一點也不。」他歎了口氣,又搖頭。
 
  「還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得到了兩個否定的答覆之後,她小心翼翼,滿懷期待地問。
 
  「那倒也不是,你絕對不是我所遇過最漂亮的姑娘。」他淡然搖頭,唇邊噙著淺笑。
 
  不然他到底是想要怎樣啦?!聞言,雍豔氣呼呼地鼓起了粉頰,卻不敢再問下去了,她心裏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她再問下去的話,可能會被他評論得一文不值!
 
  這時,一名大臣在眾人的推派之下站了出來。
 
  「敢問攝政王,請問……你到底是為什麼會喜歡上……她?」不管啦!無論如何,他們都要問出原因,想要知道他們如天人般英明俊美的八王爺怎麼會喜歡上小皇帝,她到底有什麼魅力讓他甘心連皇帝都不當了?!
 
  「就只是……」雷鼎回眸望著她也同樣緊張期待的小臉,她似乎很生氣那些大臣們竟然把最敏感的問題提出來,但她心裏大概也好奇得要命,只是不敢問出口罷了!
 
  「就只是?」大臣們異口同聲地接了話尾,每個人都瞪大了雙眼等著聽答案。
 
  「只是我想保護她一輩子,這天底下就只有她,讓我想捧在掌心裏,呵護一輩子。」他微笑地說出答案,趁著她還來不及收攏因驚訝而微啟的小嘴時,俯首狠狠地吻住了她……
 
 
尾聲
 

 

  風吹草偃,春天的野原上一片綠意盎然。
 
  終於,在一團混亂之下,雍豔把皇帝之位讓給了雷鼎,朝廷並沒有告訴天下百姓說這一切根本從開始就錯了,錯在他們把一名少女拱上龍椅當皇帝,只是輕描淡寫地對百姓們說少年皇帝身體不好,需要好好休養,他們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終於讓少年皇帝退位,理所當然地由攝政王繼位為帝。
 
  人們對雷鼎當皇帝則是一點意見都沒有,在他們的心目中,雷鼎也是猶如天人般完美的男子,每個人都樂見其成。
 
  只是,百姓們不知道的是,雷鼎繼位之後,立刻迎娶的皇后就是先前的少年皇帝,他們只聽說皇后的娘家是遠系宗親,來源不可考,成親之後,他們鸛鰈情深,傳說皇帝根本就沒有心思接納別的後宮,專寵皇后一人。
 
  無聊地坐在皇帳之中,雍豔看著眼前一片如波浪般的綠色草原,看著雷鼎與一群將領們在遠方馳騁狩獵,心裏好生羡慕。
 
  她實在是在皇宮裏被悶壞了,否則雷鼎也不會答應帶她出來,他總覺得她才不過剛誕下皇子數月,身子骨孱弱,應該待在宮裏好生休養,但她偏不聽,心想跟出來吹吹草原的涼風也好。
 
  「去牽馬來。」她終於忍耐不住,站起身命令身旁的內官。
 
  「娘娘……」聽到她的命令,每個人都嚇白了臉。
 
  「快,去把馬牽來,我要騎馬。」她就不信自己真的學不會騎術,以前一定只是她運氣不好,她的馬術師傅可是雷鼎呢!他那麼厲害,她只要得到他幾分功夫就足夠了!
 
  「可是皇上說……」說她這娘娘壓根兒沒有騎馬的天分,最好讓她離馬匹越遠越好呀!
 
  「我說去就去!」
 
  最後,在她強硬命令之下,內宮替她張羅了一匹看起來最無害的馬兒,雍豔心想這麼溫馴的馬兒應該不會把她摔下來才對,她在隨從的服侍之下翻身上馬,手裏的韁繩一策,準備追隨上前。
 
  不料,馬兒一個甩首,她纖手一松,馬兒就像脫了韁似的,脫蹄往前狂奔,隨從們束手無策,只聽得他們的皇后失聲驚叫——
 
  「停下來,快停下來!八皇叔……八皇叔,快救命啊!」
 
  聽見她熟悉的嬌喊聲,雷鼎收弓回首,沒料到看見了教他幾乎心跳停兒的驚險景況。
 
  「雍豔——」
 
  他深恐來不及,飛快地策回馬首,往她的方向迅疾地狂奔而去,就在她差點跌下馬背之前,長臂一伸,將她撈進自己的懷裏,跟她兩個人雙雙跌進草堆裏,他將她抱在身上,大掌擔憂地捧起她的臉蛋。
 
  「你沒事吧?」他遍尋她的全身,生怕她有半點損傷。
 
  「沒、沒事……」她氣虛地回答,心有餘悸。
 
  知道她平安無事之後,他松了口氣,俊顏一沉,硬聲斥道:「你這個妮子,不是教你乖乖坐好嗎?你偏不聽,枉費朕辛苦教你,你的騎術竟然還是那麼糟糕,你這是存心在整朕嗎?」
 
  「你不覺得這是天理昭彰,疏而不漏嗎?」她笑咪咪地以纖手支頤,低斂美眸瞅著他,嬌小的身子伏在他長軀之上,曲起小腿晃了一晃,頗有把他當成「墊被」的嫌疑。
 
  「你不會騎馬,關天理什麼事?」他無奈地瞪了她一眼,曲指彈了下她俏挺的鼻尖。
 
  雍豔吃疼地捂著俏鼻,不服氣地回嘴道:「怎麼不是?想你攝政王天下無敵,厲害得沒天良,誰敢招惹你,就是存心不要命了,天底下還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嗎?沒有吧!我想老天爺一定覺得它太厚待了你,才會生我來克你、治你,所謂一物還有一物克,這不是天理,還會是什麼?」
 
  「依你言下之意,就是無論你如何折騰朕、考驗朕,都是順天而行,一點錯也沒有羅?」他眉梢一挑。
 
  「那當然!」她昂起小巧的下頷,得意地笑哼了兩聲,紅紅的鼻頭教她這表情看起來可愛又可笑,「要不然,你有更好的理由說明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我嗎?不行吧!」
 
  「你永遠都是朕的小皇帝,這天下是朕的,而朕是你的。」他附唇在她的耳邊溫柔低語。
 
  「天下我不要,我只要當八皇叔的女人。」她以前從來不覺得女子沒志氣,現在還是不覺得,因為要獨佔一個男人對自己的憐愛關心,只怕比爭天下、治天下還要難上百倍呢!
 
  雍豔一雙纖臂緊緊地圈住他的頸項,心想自己可真是志氣比天高,因為她想要獨佔的男人是當今的皇帝呢!
 
  「小傢夥,咱們已經成親那麼久了,你可不可以改個稱呼,老是叫朕八皇叔,人家還以為朕在欺負皇侄女,成何體統?!」
 
  這個男人似乎忘記了自己真的「欺負」過自己的皇侄「子」呀!她在心裏哼了一哼,一臉倔強不依。
 
  「你明明就是人家的八皇叔,這又沒錯!不管、不管,我就是不改,我偏就要叫你八皇叔!」雍豔鼓起粉頰,嬌聲嘟囔道。
 
  她瞪圓了美眸直瞅著他,眸中透出一絲怨懟,哼!他根本就不懂……不懂「八皇叔」三個字在她的心裏就像一道護身符似的,是他承諾過要護她一生一世,他是她的保護者,要讓她一輩子依賴的人哪!
 
  喊著他「八皇叔」,教她覺得自己就像他掌心裏的寶貝,有他呵護疼愛著,她好安心。
 
  只是她微妙的心思,雷鼎哪裡會懂呢?無論她喊不喊他「八皇叔」,她這妮子永遠都是他捧在掌心中的珍寶,如果愛情能夠將人絆住,那麼他雷鼎或許命中註定被她所絆,他與她之間的羈絆很深、很沉,卻是他就算再累、再煩都捨不得掙開的甜蜜枷鎖。
 
  曾經,他的雄心壯志、皇圖霸業,為了她這個乳臭未乾的少女,被遠遠丟到了雲霄之外,只為了能夠保她安安穩穩地坐在皇帝的龍椅上!
 
  「你當真不改?」他輕狂地挑起眉梢。
 
  「沒錯。」她一口咬定,頗有「打死不改」的豪氣膽識。
 
  她這一身細皮嫩肉,他哪裡捨得碰她一下呢?不過,她當真以為他對她一點都沒轍嗎?他勾唇笑哼了聲,長臂圈住她纖細的腰肢,高大的身子猛然一翻,將她定定地壓在身下。
 
  「看來,朕教過你怎麼當一個好皇帝,還沒教你如何當一個稱職的皇后,這真不是一個好現象。」他斂眸笑瞅著她。
 
  「你……你想幹什麼?」看見他黑眸之中閃過一抹詭色,雍豔暗暗心驚不已,她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露出如此邪惡不恭的神情了!
 
  「不幹什麼,朕想你只是需要好好調教一下,好好學習一下如何稱呼自己的夫君而已。」他邪氣低語,動手解開她身上的衣飾。
 
  「不要……住手……」雍豔吃驚地發現自己正迅速地赤裸當中,她不停地在他的懷裏掙紮著。
 
  「喊朕的名字。」他沉聲勒索。
 
  「不要……」她還是倔強搖頭,唇邊噙著笑意。
 
  「不要?那朕就教到你點頭說好為止!」說完,他狠狠地吻住她柔嫩的小嘴,不由分說地褪去她身上的衣裳,將懷裏的嬌人兒占為已有。
 
  「唔……」
 
  她婉轉柔嫩的呻吟聲隨著一陣陣春風飄送,任由他一次次在她的體內馳騁進犯,埋在他頸窩的紅潤臉蛋沁著笑意,他死心吧!她不改,他越是這樣「折騰」她,她越是不改口。
 
  她的八皇叔,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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