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嗚嗚嗚……爹娘沒說錯,江湖果然是人心險惡啊!
她才出門幾天而已,就已經嚐遍了人情冷暖
還好死不死,遇上了最奸詐狡猾的大「ㄎㄚ」──
哼哼,看這人長得一張嚇死人的閻羅臉
果然「劫鏢擄人」這種事做起來一點也不手軟!
可憐她雖然家學淵源,家裡武功高手一籮筐
偏偏她就是最不成材的那一個
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她也只好認命地等
等他哪一天心情好,願意讓她完成送貨的任務──
其實待在這裡也算是不錯的啦
別說男人的疼寵讓她心花朵朵放
最幸福的是,每天都有好吃的東西奉上──
唉,她怎麼會忘記爹娘「人心險惡」的教誨?

 

這下可好,中了奸人的暗算,樂極生悲了吧……

 

 

 

 

楔子

  初更的梆子剛響過,饒是首善之區的繁華京城,也隨著入夜而變得寂靜,但有一個地方,卻是越夜越美麗,燈火通明恍如白晝,來到此地的男人們個個都是揣著大把銀子,威風八面地等著當大爺,在這裡的女人們個個打扮得妖嬈美麗,準備大展身手,好好痛宰這些自以為是大爺的男人。

  是的!這條過了牌坊,臨靠河邊,前後不到一里長的小街就是令男人們快活、妻子們痛恨的花街,其中,尤以「萬春坊」最出名,姑娘們的素質最好,坊裡的花魁也是最美的。

  不過,今晚在萬春坊裡,無論多少大爺們捧著銀兩要見這位花魁,都不得其門而入,坊裡的老鴇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兩,心裡在淌血,但還是只能硬生生地把客人給推掉,只說她們家的金縈姑娘正在招待好友,請各位爺兒們明天請早,當然銀子還是要記得帶著。

  萬春坊的繡閣裡,月白色的窗紗被微風吹動著,臨近河畔的春日晚風拂在面上仍有些冷涼。

  剛才房裡的丫鬟添了一盆金銅色的火盆,盆裡的炭火燒得通紅,火上燒著水,熱水裡暖了壺酒,裊裊的水煙在冷風之中添了一分暖意。

  男人坐在窗格旁的臥榻上,窗外是河畔幽然靜謐的夜色,金縈坐在男人身畔,動作輕柔地取出暖在水裡的酒壺,以絹巾拭乾壺上的水漬,替男人手裡的酒杯斟了七分滿的酒,酒色清淨如水,飄著淡白的輕煙。

  「還以為風爺已經將金縈給忘了,沒想到這小閣裡竟然還能再見到風爺的身影,真是教人意外。」她笑吟吟地說道,柔媚的眼眸婉轉地瞟著男人的臉龐,端詳著他每一寸細微變化的表情。

  他是一個會令女人不由得心生愛戀的男人,恁是在青樓之中閱人無數的她,都不由得心生傾倒。

  藏在她語氣中的試探,宛如棉裡針,男人聽出來了,只是揚唇輕淡一笑,並沒有不悅。

  金縈沒從他的眸中見到慍色,心裡不由得黯然,無論他對她有心或無意,一般的男人總該對女子的怨慰心情有點反應吧!可是,他沒有,她的試探就像是掉下深潭裡的小石子,掉在他深黝無底的心裡,連一點回音都沒有。

  這就是敖闕風,一個如風般,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女人們都愛他,愛看他俊朗的笑臉;他的笑容看似有著深邃的溫柔,其實,那是因為人們沒看透他黑眸深處如冰般的冷靜,如刀刃般的銳利心思。

  她曾經很努力過,想要看懂他的心,貼近他的心,卻無論如何都辦不到,或許,這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夠辦到吧!

  倘若這男人的心思如此好猜測,或許北方第一世家--敖家堡當家作主的人就不會是他了!

  這三年來,有關於敖家堡裡所發生的腥風血雨,權謀鬥爭,就像是一齣好戲般每日在說書天橋上流傳著,人們多少都略有耳聞,卻不知道其中的詳細過程,只知道除了敖闕風以外的繼承人選,今日不知何在,擁護這些人的黨羽,有人歸順,有人逃亡,這場勝負最終只有敖闕風一個贏家。

  「爺,時候不早,咱們該起程了。」門外,一道沉厚的男聲說道。

  「嗯。」敖闕風輕淡頷首,從容不迫地起身。

  「風爺,縈兒剛才說的話沒惹您生氣吧?」她跟隨在他的身後走向房門口,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你方纔所說的話不是在問候嗎?我為什麼要為你的問候而生氣呢?」他伸出大掌攬住她的背,俯唇在她的耳畔輕語道:「你已經夠聰明了,應該不需要我再教你才對。」

  聞言,金縈微笑頷首,表示心裡明白了,送他到門邊。

  「風爺,慢走。」

  金縈目送著男人們的背影離開,美麗的笑顏上多添了一分歎息,自始至終沒開口挽留,並不是因為她太灑脫,而是心裡明白自己就算開了口,也絕對挽留不住這個如風般浪蕩不羈的男人。

  她的心機與美色對付一般男人已經綽綽有餘,但對敖闕風這男人卻派不上用場,他如風,卻也如幽潭般深不可測,不知道這天底下是否有女子有此能耐,能挽住他這陣不受拘束的風?

  只怕,是沒有了吧!

  倘若真有這名女子,只怕是一個手段高明,聰明才智都教人遠遠不及的厲害女子吧!

  屆時,怕是連敖闕風都將自歎弗如,不知道那將是何等有趣的光景?!金縈笑歎了聲,轉身入內。

  在她的身後,花街上的燈火依舊如晝般明亮,春日的晚風吹拂著,月牙兒緩爬上黯空央心,三更的梆子響起,夜深了。



第一章

  話說這繁華熱鬧的京城裡,一直都有著新鮮事兒,但有件事對外地來的人是鮮事兒,對從小就在京城中長大的人卻早就見怪不怪了。

  說起這件事也不算是件事兒,應該說是個現象吧!說怪倒也不怪,就是稀奇了一點。

  那就是在京城之中,有幾戶人家特別奇怪,這幾戶人家都是家世淵源,有戶姓花的人家九代經商,富了九代,到現在依舊是有錢人家,還有戶姓滕的人家裡武功高手特別多,連著九代祖先都是御前帶刀侍衛,現在家裡兼營鏢局生意,另外有戶歐陽家專出狀元,在朝為官人數堪稱天下第一多。

  再來就是有戶專開飯莊的屠家,聽說這家人九代未分家,家裡的親戚人數已經多到數不清,每回開飯總是席開數十桌,再來就是從九代之前就專門出產神醫的粱家,以及能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魚家,據說他們家九代以前的祖先乃堂堂大名的鬼谷子,至於實情如何,早已不可考究。

  這六戶人家直至今日,依舊安然地在京城裡存活著,至於他們能否平安撐過第十代,所有的京城百姓們都在等著瞧。

  春天的風兒特別暖,徐徐地吹送著,楊柳花如雪片般漫天漫地覆蓋了整個京城,理當是乘著小轎,搭著小船,游賞春光的時分,但此刻在滕家鏢局卻瀰漫著一股哀淒的氣氛。

  倒也沒聽說滕家死了什麼人,但他們一個個如喪考妣的模樣教人看了會鼻酸,從頭到尾只有一位姑娘眉開眼笑,忙著安慰其他人。

  但令滕家人哀傷的主要原因,其實就出在這位姑娘身上。

  一張圓圓的臉兒,還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圓眼睛,如玉般白嫩無瑕的肌膚,紅嫩嫩的小嘴兒,雖稱不上是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但大體上說起來還算是個清秀佳人,但最教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嬌憨的微笑,好像深信著就算是天塌下來,也絕對壓不到她。

  她的名字叫做滕挽兒,是滕家的四小姐,也是滕家唯一的千金,從小沒啥大本領,除了生性樂天之外,大概就是還有一顆怎麼吃都不會壞的鐵胃。

  也全仗了她那顆鐵胃,所以滕家上下只有她一個人笑得出來。

  「爹,挽兒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此刻,滕挽兒一身湖綠色的勁裝,肩上背著行囊,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

  滕氏夫婦與眾兒郎皆一臉慘白地看著她,三天前的晚上,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鍋菜出了問題,吃完晚膳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就開始有人上吐下瀉,找了大夫來看過,開了藥吃下去也不見半點成效,簡直就像中了邪似的,現在全武莊上下就只剩下滕挽兒一個人沒事,其他人無論是武功多高強,內力多高深,現在都正排隊等著用茅房。

  「挽兒,爹交代你的話,你全都記住了嗎?」滕莊主強忍住身體的不適,與妻子一起來到門口送女兒出門。

  經過三天三夜的折騰,他們的肚子仍然有些隱隱作痛,幾乎每過半刻鐘就要到茅房去報到,也不知道是晚膳裡哪道菜出了問題,才讓整個武莊的人此刻都虛弱得像只病貓,唯有他們女兒跟他們吃了同樣的菜色還能活蹦亂跳,簡直就不是人呀!

  不過也多虧了她強壯的鐵胃,要不然這趟鏢還真的不知道要找誰來跑,到時候貨沒送到人家手裡,他們滕家鏢局就等同沒了信譽。

  「爹說的話我全都記住了。」滕挽兒點點頭,擔心地瞅著父母親,雖然他們已經吃了大夫開的藥,可是臉色還是蒼白得很,不會她前腳才一離開,他們就不支昏倒吧!

  不過,想到自己可以出遠門,她心裡就亂高興一把的。

  「說來聽聽。」滕莊主不放心地說。

  「爹教我把鏢貨送到圖倫,交給收鏢的貨主,然後就快點回來。」

  「這是最基本的,還有呢?」

  「還有......還有......」滕挽兒困惑地擰起眉心,試圖回想起爹親所說的話,但傾首苦思了半晌,圓圓的小腦袋裡還是一片空白。

  剛才在屋裡時,大夥兒七嘴八舌在她耳邊說了一大堆,到底有哪幾句話是爹親說呢?她只記得好像有人說過出了塞外,有一種用銅盤烤出來的肉好吃極了,那是在中原絕對吃不到的美味呢!

  啊啊......想到就流口水呀!滕挽兒擦擦小嘴,一臉陶醉地想道。

  「不記得了嗎?」滕莊主無奈地歎息,試圖誘導她的記憶,「剛才爹說過無論遇到什麼危險,都一定要......」

  「要保住小命?」呵,她就知道爹親最關心她了!

  「是要保住鏢貨!」滕莊主差點沒翻白眼,嚴肅地說道:「保住小命固然很重要,但咱們鏢局的信譽可絕對不能拿來開玩笑,聽著,你的小命很重要,可是鏢貨更重要,無論如何你都要把東西送到圖倫,聽見了嗎?」

  「聽見了。」嗚......原來爹親養了她十八年,卻覺得這個破盒子比她的小命還重要。滕挽兒點點頭,白嫩的圓臉蛋皺得像顆熟成的苦瓜。

  滕夫人在一旁扯了扯夫君的衣袖,示意他話說得太過分了!她也是身子不爽,但唯一的女兒從小沒出過遠門,真教她擔心。

  「咳......」滕莊主似乎也覺得自己說得太過分,好歹挽兒都是他們夫妻從小疼到大的掌上千金,這次要不是萬不得已,決計不會讓她犯這個險,「反正,爹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你就好好保重吧!」

  「知道了。」滕挽兒用力點頭,圓臉兒再度展開笑靨,心想爹親教她保重,果然還是關心她的。

  從小就比幾個哥哥還要疼她多一點,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破盒子比她還重要一點嘛,等這破盒子送出門,爹親又是最關心她的啦!

  果然是個深信天塌下來也絕對壓不到自己的樂天丫頭。這又是滕家夫妻最擔心的一點,江湖上人心險惡啊!她這一出去,不就有如小羊兒入虎口,注定是危險重重的嗎?!但事關滕家鏢局的信譽,今天再不把鏢貨送出去就來不及在約定時間抵達圖倫了。

  「那爹、娘,挽兒這就出發了,你們請留步,別送了。」她搧搧纖手,將父母親趕進門去,生怕他們一個撐不住,就昏倒過去。

  「我們看你離開再進門去。」滕莊主不放心地說道,雖然嘴裡說是掛念著鏢貨,可是心裡還是擔憂女兒第一次獨自出遠門,要是在路上發生了什麼意外,那將是他們夫妻倆一生的遺憾呀!

  「那我走了,爹、娘,你們要保重。」滕挽兒扯了扯背上的包袱袋子,翻身上了馬背,「駕」地一聲,策馬離去。

  看著女兒漸行漸遠的背影,滕家夫婦眼底莫不是憂心忡忡,可還不等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大街盡頭,兩夫妻已經耐不住肚子的絞痛,進門去找茅房了!

  唉,生個傻女兒沒關係,可是只希望她傻人有傻福就好了!

  

  凡是在江湖上混過的人,無人不曉「敖家堡」的名號,這三個字對江湖人而言簡直是如雷貫耳,大概每個人在入江湖之初,就會被前輩教導絕對不要惹上這個武林世家,要不包準吃不完兜著走。

  這不成文的教誨傳了一代又一代,在世人之間流傳著,到底為何敖家堡會令人聞風喪膽已不可考究。

  真正的原因是,敖家堡歷代的當家個個都是心狠手辣的高手,每一次傳承堡主之位時,總會歷經一場爭奪之戰,最後能存活的,無論是權謀或武功,必定都是個中最強的人。

  在敖家堡,心不夠狠的人,決計是存活不下來的。

  也因為他們個個都是爭奪之戰存活下來的狠角色,所以武林中長久以來就流傳著切記不可招惹敖家堡的傳聞。

  敖闕風知道自己是被人所忌憚著的,他心裡並不太在乎,也不覺得自己是那場爭奪之戰的最後生存者有什麼了不起。

  不是他死,就是對手亡,而他並沒打算讓自己這麼短命,所以只能盡一切力量讓自己成為最後當家作主的人。

  他當家之後,就廢了一直以來敖家堡傳家的規則,而這一切血腥殺戮的開端,來自於數十年前的一場竊案。

  但,他必須要找回「那件東西」之後,才能真正立信於人,在這之前,誰都難保敖家堡不會再發生血腥殺戮的事件。

  日照西斜,半邊的天際已經被霞光盤踞,大概再過半個時辰,天色就會全暗下來。

  一間不大不小的客棧坐落在竹林裡,天色還未全黑,掌櫃的就已經命店小二出來點燈籠,紅色的燈火在逐漸暗淡的天色之中越來越顯眼。

  「方圓十里內,就只有這家客棧了。」熊似的大漢站在敖闕風身旁,拱手對主子稟報道。

  「那咱們就待下來吧!天色快暗了,東西也差不多要進門了吧!」說完,敖闕風信步走進客棧大門,揀了張最角落的桌子坐下來。

  掌櫃的見進來的客人氣勢不凡,那一身白色的袍服雖然沒有貴氣的繡紋,但憑他多年閱人無數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那衣料子質地精細,況且身後還隨著熊似的剽悍跟班,絕對是大爺級的人物。

  「客倌,要來點什麼?」他笑呵呵地迎上去,摩拳擦掌準備要大敲一筆......呃不,是好好招待啦!

  「一壺酒,兩盤下酒菜。」敖闕風語氣淡然地吩咐。

  「就這樣?」隨便進來一個客人點的都比他多!

  一雙沉魅的眼眸緩緩往上瞄抬,沒說話,就已經夠讓人心驚膽戰的了!掌櫃的連忙呵呵傻笑,扶著店小二一邊後退,一邊扯出熱情的微笑。

  「客倌請稍候,一壺酒,兩盤下酒菜是吧!馬上來,馬上就來!」兩人一踩到進內堂的門檻,立刻就溜得不見人影。

  夕陽西下,最終只剩下山邊的一抹殘紅。

  女孩兒清脆的歌聲在竹林裡飄揚著,伴著交疊的馬蹄聲,頗有野遊夜歸的風趣雅致。

  也不知道是否因為練武世家的關係,滕家一直都是男丁旺盛,女眷單薄,除了嫁進滕家的媳婦兒以外,一出生就姓滕的姑娘家就只剩下滕挽兒一個人,對於這個得來不易的女娃娃,滕家人從小就特別寶貝。

  滕氏夫婦希望這個女兒可以成為知書達禮的好姑娘,學習四書五經,當然還要舉止進退都得宜,最好是及笄之後,就可以覓得一位好良人,從此相夫教子,樂哉悠哉。

  滕家三名兄長也都很疼愛這位妹妹,私心裡希望這個妹妹可以出落得亭亭玉立,最好是出口成章,信手捻來就是美妙詩句,讓他們可以帶出去威風炫耀,說他們滕家人能武也能文,當然啦!如果這位妹妹可以嬌美動人,迷倒一票公子哥兒,他們心裡就更高興了!

  可是,事實是希望破滅,有夢見鬼,他們家的挽兒非但從小就靜不下來,更不愛讀四書五經,做的詩比不上三歲小孩,琴棋書畫大概都只有半調子的功夫,別說要繡床百子被給自己當嫁妝,凡是她所繡的東西都被滕家人好好地收著,就怕被人見到了會丟人現眼。

  若要說她有什麼過人之處,大概就是比普通人天真,有著天掉下來砸不死自己的傻勁,若還要再提個優點,大概就是很愛吃,卻怎麼吃都不會出事的天賦異稟吧!

  入夜了,滕挽兒騎著馬走過架在清溪上的小木橋,依稀可見不遠處竹林裡的客棧亮著燈火,屋頂還飄著裊裊炊煙。

  有煙代表有火,有火就代表有人在煮食物,有食物就代表有吃的。

  耶!吃的!吃的!有吃的了!

  她心裡一高興,馬上加緊馬匹的腳步,往客棧奔去。

  其實,滕挽兒本身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哥哥們都習武,沒道理只有她成天只會之乎者也,身為滕家的一分子,她當然是要好好練武功,好幫滕家光耀門楣,人家會說滕家不只男人厲害,也能出個巾幗英雄。

  栓好馬匹,滕挽兒三步並成兩步走進客棧,豪氣萬千地說道:「掌櫃的,有什麼好吃的,統統拿出來吧!我的肚子快要餓扁了!」

  掌櫃的先打量過她一逼,一身不好不壞的布衫,背著不大不小的包袱,渾身上下嗅不到一點迷人的銅臭味兒,原本想要隨便打發掉她的掌櫃隨即心想,說不定人不可貌相,剛才那位衣著貴氣的公子只點了一壺酒兩樣菜,就給他坐到現在還不走,今晚要不要住店讓他多賺一點投宿費還不知道呢!

  相反地,這位小姑娘看似普通到不行的地步,說不定是個超級貴客,他還是服務周到一點好了。

  「小姑娘,你太晚投店了,今天小店裡的飯菜全被客人給叫光了,廚房已經打算熄火了,你就忍一忍,明天早上我給你準備一頓上好的飯菜,讓你好好祭一下五臟廟。」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大撈一筆呀!

  此話一出,為自己少賺一筆而心痛的掌櫃正打算差遣小二將客人送上樓時,忽然被她臉上兩汪淚水給嚇了一大跳。

  「等......明......天......我......就......餓......死......了......啦!」滕挽兒扁著小嘴,一字一句說得可憐兮兮,兩大泡淚就要滾下來。

  掌櫃的被她弄得手忙腳亂,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碰見了餓死鬼,「先別哭,小姑娘,我......我這就進廚房,看大廚還有沒有什麼剩菜剩飯,讓你填填肚子,不讓你餓死,可否?」

  「只有剩菜剩飯?」不會都是一些人家不想吃的難吃菜餚吧?滕挽兒吸了吸鼻子,「我不要,我想吃好吃的,一定要好吃的。」

  人家好心要弄飯菜給她吃,沒想到她竟然還有話好說,敖闕風捻起酒杯,輕啜了口好酒,強忍住唇畔的笑意,繼續靜觀其變。

  掌櫃的則是忍住想掄起衣袖理論的衝動,好聲好語地說道:「那我去問大廚,看他還有沒有剩下什麼沒煮的青菜蘿蔔,替你煮個熱湯,讓你墊墊胃,我教他現煮,不讓你吃剩菜,可否?」

  好歹進了門就是客,他也只能捺著性子忍下來了。

  這時,店小二在老闆耳邊低語了幾句,只見掌櫃的驚喜地瞪大眼睛,等不及地對滕挽兒說道:「姑娘吃羊肉吧?」

  不知道掌櫃的究竟在高興些什麼,滕挽兒愣愣地點頭,凡是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只消是好吃的,她都嘛會吃。

  「那就好辦了!剛才小二說大廚今天做了鹵羊肉,要當晚上的夜宵,他替你夾進饅頭裡,讓你可以吃飽,你不要小看我們家大廚的鹵羊肉,那可是熟客才吃得到的難得美味啊!」掌櫃的笑呵呵地豎起大拇指。

  一聽到是難得的美味,滕挽兒吞著口水,一古腦兒地點頭,連話都快要說不出來了。

  「快快快,快進去替客人張羅吃的。」掌櫃的飛快地趕店小二進廚房去準備食物,生怕又被她用兩泡淚水招待。

  滕挽兒很自動地揀了張桌子坐下,心裡只想到好吃的肉末饅頭,根本沒有心思注意到兩桌之外還有別人。

  她還是小孩子嗎?敖闕風好笑地心想,只是吃個東西,有必要高興成這樣嗎?匆地,他銳眸一沉,瞥見她擱在手邊的包袱。

  他揚唇一笑,不動聲色,繼續喝酒吃菜。

  這時,竹葉瀟瀟,天邊最後一抹殘紅隱沒在山巔,夜漸深了。

 
 

第二章

  夜深,萬物俱寂,人也睡得正香甜。

  滕挽兒也正與慈祥和藹的周公下著棋,美夢正酣,白淨的圓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意,在她的臉上絲毫看不出因為旅途在外的不適。

  睡夢中,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唇,一副垂涎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今天晚上所吃的肉末饅頭,那豐肉香嫩,入口即化,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香料熬煮出來的,讓人一吃就上癮,更別說那饅頭口感彈牙,跟那肉末搭配得恰到好處。

  驀地,她呵呵地笑了起來,似乎想到那饅頭是她住店的時間晚了,老闆找不到食材上正餐給她,才臨時做出來的美味,等明兒個一早,老闆又買齊了材料,不知道會做出何等美味的佳餚,一思及此,她就忍不住口水直流。

  半夜裡,幽暗的房間中,聽見女子低幽幽的笑聲,以某個角度來說,其實是有點嚇人的。

  敖闕風倚在床畔,雙手抱胸,斂眸看著床上的女子一個人兀自在睡夢中傻笑著,心裡直覺有點詭異。

  她明明就有張堪稱清秀可愛的圓臉兒,模樣看起來應該很正常才對,跟在她身後一整天,發現她除了愛吃一點之外,並無任何異常之處,怎麼這會兒看起來就覺得她有點古怪?!

  算了!不管她到底是正常或古怪,瞭解她這個人並不是他此趟前來的目的,他只需要把東西拿走就成了!

  可是,他眼前遇上了一點困難,那就是她把包裹緊緊地抱在懷裡,想要把東西拿走,就必須先挪開她的纖臂才可以。

  「唔唔唔......」就在他伸出大手要握住她的手臂時,聽見了一串無意義的聲音從她的嘴裡呻吟而出,

  看她的樣子不像在作惡夢,可是,也不知道她究竟夢見了什麼,一雙纖細的膀子竟然把包袱越抱越緊,彷彿那包袱裡有幾千萬兩黃金。

  滕挽兒才不是夢到黃金,而是夢到那位掌櫃又端出一盤肉末饅頭,那顆饅頭大得她雙手都抱不住,裡面塞了滿滿的鹵羊肉,她怕有人來搶走好吃的東西,所以緊緊地抱住。

  啊......好好吃,好好吃喔!

  敖闕風緩緩地加重力道,可是卻撼動不了她分毫。這妮子的內力不錯,手勁比他想像中還大,真看不出來那雙細瘦的膀於竟然如此有力。

  有人要搶她的饅頭!

  這時候的滕挽兒心裡只有這個念頭,她並不是腕力好,而是只要有人想搶走她的食物,她就會發揮過人的潛能,像只小狗似的咬住肉骨頭不放。

  「放開。」他沉著嗓,對著睡夢中的她說道。

  「不要。」她竟然還對得上話。

  不放!絕對不放!誰敢搶她的食物,而且還是那麼好吃的肉末饅頭,她就不饒過那個賊......不,是強盜才對!

  實在懶得跟她再耗下去!

  敖闕風轉動手腕,略施巧勁,輕而易舉地突破她的蠻力防守,將包袱給拎在手上,才正打算拿出東西閃身走人時,就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拉住了包袱角巾的另一端,他回頭,瞧見了她已經睜開眼睛,一臉哀怨地瞪著他。

  她的肉末饅頭不見了,嗚......

  「放開。」他挑起眉梢,沉嗓不悅地警告道。

  「不要。」這一次他們的對話總算是正常了一點,至少她醒過來了。

  滕挽兒不知道自己的房裡為什麼會出現一個陌生男人,她沒印象自己有見過他,「你才應該要放開吧!這是我的東西,這裡是我的房間,你拿著我的包袱,在我的房間裡面,這才說不過去吧!」

  「我不要你的包袱,只要裡面的一件東西。」他掀唇微笑,心想她並不完全是個傻瓜嘛!

  「銀兩?」她驀然睜圓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急忙搖頭,小手捉得更緊了,「這位大爺,求你不要搶我的銀兩啦!這樣我會沒辦法吃東西的。」

  想到沒銀兩就沒好吃的食物可吃,她就沒啥節氣可言。

  「我可以被亂刀砍死,掉到山谷死掉,或是被水給溺死,也可以因為病痛丟掉小命,就是不要這輩子是餓死的啦!」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最堅持的一件事情,絕對不能妥協。

  敢情她上輩子是餓死鬼投胎,這輩子才無論如何都不肯被餓死嗎?聞言,敖闕風失笑出聲,覺得她這妮子真是有趣極了,「我不要你的銀兩,只要裡面的盒子。」

  「那更不行!」不,是都不行才對,不過滕挽兒沒能來得及修正,連忙地跳起身想搶回包袱,「那是我要運送的鏢貨,你不可以拿走!快把東西還我,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喔!」

  「打得贏我,東西就是你的。」他生平最討厭被人恐嚇。

  厚!這男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明明就是屬於她的東西,為什麼還要打贏他才可以拿回來?

  「看招!」話才一出口,她就已經飛踢而出,打算直攻他心門。

  哼!就算她在滕家武莊裡算是倒數第幾名的三腳貓,但好歹頂著武莊的金字招牌,沒道理會打輸一個隨便就摸進人家房裡打算偷東西的壞人。

  敖闕風輕而易舉地擒住她的腳踝,臉上的微笑不改,「你的下盤不穩,用力過猛,很容易站不穩,下回改進一點。」

  「好--」她才正打算乖乖點頭,立刻發覺不太對勁,連忙抽回小腳,轉身又要給他一記飛踢。

  敖闕風看起來好像文風不動,但她的飛踢卻沒踢到人,正中桌角,一時之間壺呀杯的轉轉轉地滾到地上,立刻碎了一地。

  「啊......」滕挽兒慘叫,陶瓷破碎的聲音在黑夜之中,聽起來比指甲刮地還要毛骨悚然。

  「不要擔心,那些都是便宜貨,老闆不會要你賠太多銀兩的。」他彎起微笑,雙手抱胸,靠在床柱邊涼涼地說道,好像這一切混亂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滕挽兒回頭,看見自己的包袱被他拎在手裡晃呀晃的,無論怎麼看都覺得很礙眼,他剛才到底是怎麼閃開的啦?她連見都沒見到,人就已經不見了。

  「這次你一定逃不掉了,再看我這一招!」

  她掄起粉拳直攻他的門面,去勢既猛且快,就在擊頭快要落到他臉上,她心裡得意這次他沒那麼好運的時候,她眼前一花,粉拳再度落空,她一個收不住腳,結結實實地撲倒在床楊上。

  敖闕風很努力忍住唇畔噙起的微笑,伸出長臂將她從床上撈起來,剛才砰的那麼大聲,就算這床上鋪了被褥,她撞得也很疼吧!

  「好痛......」滕挽兒捂著小鼻子,兩眼紅通通的,就快要哭出來。

  就在這時,咚、咚、咚三聲巨響從牆壁響起,隨之而來的是男人火大的咆哮聲,「隔壁的,收斂一點,你們要恩愛是你們家的事情,爺兒我明天還要趕路,別吵到爺兒我睡覺!」

  大漢的粗嗓門一吼完,又補踹了薄牆一腳,重重的悶響一聲之後,才又恢復了平靜。

  滕挽兒眨眨美眸,抬起頭剛好對上他往下垂斂的目光,「你知道他說的恩愛是什麼意思嗎?」

  「我知道。」他點頭,唇畔泛著邪惡的笑意,「隔壁房的那位大哥以為我們是夫妻。」

  就算不是夫妻,大概也是姘頭。

  「我們在打架,他怎麼會以為咱們是夫妻呢?」她努了努小嘴,心想夫妻恩愛明明就是如膠似漆,甜得像蜜一樣,哪會像他們一樣把東西打爛掉,這應該比較像在拆房子吧!

  「通常夫妻都很恩愛,恩愛的時候會有點吵,可能會恩愛到讓隔壁的人不能睡覺。」他笑咪咪地替她解惑,卻發現她那張小臉顯得更加迷惑。

  「不對吧!夫妻恩愛應該是相敬如賓,人家書上都是這麼寫的,哪有可能會吵到人家不能睡覺?」不要以為她年紀小就不懂事喔!所謂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走路,她爹娘就恩愛得要命,可從來沒吵得家人睡不著覺呀!

  「古人都很迂腐,不喜歡把房事擱在嘴邊說。」他附唇在她的耳邊低語了數句,看著她那張圓嫩的小臉兒像透了臨晚的彩霞,顏色越來越艷紅。

  「你是說--」她吞了口唾液,被他一說,她忽然覺得被他摟在懷裡好像有點曖味,感覺有點奇怪。

  「對,因為我們很吵,所以我們是很恩愛的夫妻。」不然也算是很熱情如火的姘頭。

  他揚起一抹邪氣到極點的微笑,明明知道事實,卻故意說反話。

  很恩愛?那就是說......意思就是他們正在......做......那檔子......很羞人、很難以啟齒的......閨房樂事?一股嫣紅的熱潮從她的腳底湧起,直竄到頭頂,幾乎快要可以看到縷縷輕煙從她的頭頂冒起。

  她掄起衣袖,氣急敗壞地揚聲對一牆之隔的人喊道:「我們才不是夫妻,我們才沒有沒有唔唔唔--」

  最後幾個字被他摀住的大掌給消沒了,她手腳並用地掙扎著,氣呼呼地想咬人,他是什麼意思嘛!明明就被人家嚴重誤會了,他自己不想惹麻煩,難不成她想替自己辯解都不行嗎?

  她可是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難道過了今天晚上,她清白的貞操就要糊里糊塗地蒙上不白之冤了嗎?

  這個男人明明就是強盜!就是強盜呀!

  「夜深了,咱們不應該打擾人家清眠。」他一手摀住她的唇,一手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唇邊的微笑滲透著曖昧。

  「唔唔唔......」

  可是我們是清白的呀!他想她大概是想這麼說。

  「唔唔嗯唔唔......」

  放開我,我一定要跟那人說清楚。他想意思應該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啊唔唔嗯嗯啊......」

  你到底是想不想放開我啦?她真是這個意思嗎?太糟糕了,她這張小嘴觸感太好,小臉兒肌膚觸手滑細,他摸上癮了,半點都不想放開了,怎麼辦?

  滕挽兒弄不懂這男人心裡在想什麼,一雙水汪汪的美眸直瞪著他,心想爹娘以前不准她出遠門,果然是明智的決定,他們一定是知道外面的壞人太多了,才會希望她安分地待在家裡。

  可是她怎麼會如此倒楣,碰上壞人也就算了,還碰上一個行為怪異的壞人,竟然被人誤會跟她是夫妻也不知道要辯解!

  滕挽兒使出吃奶的力氣,出掌往他的胸口擊去,被他輕而易舉地以兩指扣住,她想抽回手,卻發現根本就動彈不得。

  敖闕風沒打算放開她,刷地一聲,長指順著她的筋絡滑過手肘,匆地,他眉心一蹙,兩隻厚實的大掌在她的身上游移,所到之處都是練武之人必開的幾個重要穴道。

  「你......你你你......你的手在亂摸哪裡?」她哇哇大叫,急忙地護住被他手掌亂摸的地方。

  大色鬼!摸她的手、她的腰、她的腿也就算了,竟然還摸她的胸部還有屁股!害她想要生氣,卻因為被又捏又摸,癢得直呵笑出來。

  「我勸你還是別打了吧!你天生筋骨奇差無比,就算是再練十輩子,武功都不會好到哪裡去。」他用著閒涼淡薄的語氣陳述一個殘酷的事實。

  滕挽兒被一針見血地刺中心病。

  這句話她已經不只一次聽人說過了!滕家武莊裡的武功高手還會少嗎?他們只要每人教她一招,她應該已經是個絕世高手了。

  可是,滕家要收弟子之前,都會先診斷筋骨脈絡,若是能練武之人,才會收做徒弟,而她就是那種會被叫回家吃自己的人。

  明明她大哥、大哥、三哥都是練武的奇才,就只有她不是!

  敖闕風發現她像呆住似的,一動也不動,只有一雙美眸瞪得大大的,幽怨地瞧著他。

  「連你武功都比我厲害嗎?」

  「應該吧!」應該說那當然,天底下武功比他厲害的人沒幾個。

  嗚......隨便闖進她房裡要殺人越貨的傢伙武功都比她厲害,她還是乾脆不要活了吧!

  「那你......你殺了我吧!」她昂起下頷,一副就要壯烈成仁的氣勢,「你不是要殺人越貨嗎?既然打不過你,就讓我死吧!」

  「我沒有要殺你,只要想拿走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

  「可是你要拿走東西,就必須先要我的命才可以,那你還敢說自己不是要殺人越貨嗎?」明明就是,還敢狡辯。

  沒想到自己的話會被人反駁,而且還是用這種似是而非的道理,敖闕風覺得有趣,沉沉地低笑了起來。

  他渾厚的嗓音在靜闖的黑夜之中特別懾人,不過度的張狂,卻一聲聲彷彿震進人心坎兒裡似的。

  滕挽兒被他笑得有點莫名其妙,揚起美眸覷著他,兩片紅嫩的小嘴不悅地扁起,眼明手快地搶過包袱,收攏雙手,把東西抱得緊緊的。

  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敖闕風眼底,他沉渾的笑聲漸歇,但薄唇猶勾著邪俊的笑意,「好,就算我要殺人越貨又如何?」

  他挑眉笑覷著她,露出一臉「你能奈我何」的質疑神情。

  「你......你如果堅持這麼做的話,會後悔喔!」她很認真地說。

  這妮子算是在恐嚇他嗎?

  「我不會,把東西給我。」說完,他三兩下就從她手裡把包袱取過來,才正要拿出木盒時,就聽到一聲石破天驚的號啕聲從她的嘴裡傳來。

  「哇......搶劫呀!嗚......沒、心肝、負心漢......救命呀!哇......還有沒有天理呀!哇......」她哭得聲嘶力竭,亂沒形象一把的。

  敖闕風頓時有點傻眼,還來不及思考之前,已經把包袱塞回到她手裡,一瞬間,奇跡發生了。

  她如菱般嫩紅的小嘴大大地彎起,燦燦然地笑了,也不管她臉上眼淚鼻涕橫流,笑得開心極了。

  嘖!想耍他嗎?敖闕風冷哼了聲,眨眼間又把東西取走。

  「哇......沒心沒肺呀!嗚嗚嗚......三生不幸遇到壞人啦!哇......我不要活了,人生沒意義啦!哇......」還沒哭完,東西又回到她手裡了。

  她抱著得來不易的寶貝,甜甜地笑了。

  現在是怎樣?這妮子真的翻臉比翻書還快!敖闕風不信邪地試了幾次,發現屢試不爽,簡直教他大開了眼界。

  「你是想要怎樣啦?」滕挽兒也被他逗累了,氣呼呼地叫道。

  一下子把東西拿走,一下子又還給她,在她都還來不及高興的時候,又硬生生地奪走,真是倒楣透了,她第一次護鏢就碰到一個心理有毛病的男人。

  「你真的死也不放棄這趟鏢貨?」

  「這是我爹說的,他說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把它送到圖倫去。」她吸著鼻涕,小圓臉兒上一片狼藉。

  「難道你爹就不要自己女兒的命了嗎?」

  「你不要覺得我爹很壞喔!他當然很關心我呀!只不過現在這個盒子比我重要,等這個盒子送到它主人手裡之後,我就是爹親心裡最重要的寶貝啦!」她唇邊綻開一抹嫣然如花的笑容。

  呿,這妮子比他想像中還要樂天,簡直就到了讓人不敢置信的地步。敖闕風瞇細銳眸,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她一遞,

  「好,既然你死也不願意把貨交出來,而我也不想要你的命,那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兩全其美。」

  「什麼辦法?」嘿,那麼快就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他不只武功厲害,原來腦袋也不差嘛!

  像她就不行,就算是想破了腦袋,大概就連個爛方法都想不出來吧!

  斂眸覷著她那雙天真單純像小狗的眼睛,敖闕風冷笑了聲,「很簡單,讓東西跟著你,然後我把你帶走。」

  「什麼......?」她「啊」了一聲,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眨眼間就像一隻麻布袋似地被摟進強壯的臂彎,咻地一聲,她兩腳已經離地,高高地飛了起來,再眨眼間,她人已經不在房裡,而是飛在高高的屋簷上了。

  這......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呢?

  本來他要的只有鏢貨而已,現在被他連人一起帶走,那她這樣到底算不算「人財兩失」呢?

  可是,這鏢貨不是錢財,也不是她的,更何況東西還在她的懷裡,所以她在錢財上根本就不算吃虧,但他還是把她連人一起帶走了呀!嗚......滕挽兒哭喪著臉,實在很想叫個人來告訴她,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呢?

  這時,住在隔壁房的大漢子再也按捺不住了,他衝出房門,打算過來找人算帳,這對男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會兒撞來撞去的像在拆店,一會兒又負心漢薄情郎地哭叫不停,存心擾人清眠。

  他如果沒給這對男女一點教訓,他就誓不為人!

  「他奶奶的,你們到底鬧夠了沒有--」他一腳踢開房門,拉高粗嗓子才正準備開罵的時候,他呆住了。

  房裡沒人,是空的!

  如果這房裡沒住人,剛才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聲音不就......?!

  「有鬼啊啊啊啊啊......」殺豬似的大叫。

  那一夜,不只這名大漢子,整個客棧的人都沒得清眠。


第三章

  在敖家堡,大概沒有人不曾聽說過他們家堡主的風流艷史,大概天底下有名的青樓花魁都跟他有著扯不清的交情,名門的千金小姐一個個不計身份,也都想跟他爺兒有扯不清的交情,若要仔細算起他的情史,大概會比老太婆的裹腳布還臭還長。

  但除了自己送上門的女人之外,卻不曾有人見過他帶女人回堡裡,倒是有一個專吃閒飯的鳳天澈老是會來打擾,還有當朝比女人還美的歐陽宰相也會登門拜訪,日子久了,堡裡的人都忍不住猜想敖闕風是否利用花心風流當煙幕彈,好掩飾他其實有斷袖之癖的事實呢?

  不過,沒人敢當面問清楚,誰敢拿脖子上的腦袋開玩笑呢?

  但就在人們還在猜測著無法證實的時候,他們家堡主帶女人回來了!不,應該說是個乳臭未乾的女娃兒才對。

  從十三歲到十六歲的年齡都有人猜,瞧她打從一進敖家堡--不,是未進敖家堡之前,就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淒慘模樣,眼睛鼻子都紅腫得像小白兔,沒人能猜到她今年真正的歲數。

  發現有一大堆人在瞧著自己,滕挽兒癟著小嘴,暫停住哭泣,紅通通的眼睛掃過眾人一眼,發現他們都躲得遠遠的,沒人肯伸出援手救她。

  「哇......人間沒溫情啦!嗚嗚嗚......」恐怖的哭聲再次爆開來,滕挽兒拉住了敖闕風的衣袖,不讓他有機會拋下她不管。

  「閉嘴。」簡單的兩個字,幾乎快要耗掉敖闕風最後一絲耐性。

  一路上,他不斷地在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他根本就可以只拿走木盒的,為什麼現在會多一個拖油瓶回來呢?

  他走進廳堂大門,「拖油瓶」也自動跟進去,他以眼神示意,要手下將她拉開,別讓她再繼續煩他了。

  可是,當這些人才碰到滕挽兒的衣角,號啕的哭聲幾乎快要震破人的耳膜,簡直可以說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一時之間,沒人敢再造次。

  「哇......殺人啦!搶劫良家婦女啦!嗚嗚嗚......救命啊!嗚......」完全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明白人就知道她滕挽兒的腦袋一向都是在休息的。

  但她的防衛本能以某個角度而言,是非常恐怖的。

  「爺,她......」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平時個個驍勇善戰的兒郎們,這時全都亂了手腳。

  「退下,我來就好了。」敖闕風冷斥了聲,回頭正視「拖油瓶」,發現她很自動地拉著他白色的袍服在擦鼻涕,「你到底想要什麼?」

  啊!他終於肯跟她說話了!滕挽兒好感動,眼淚又快要掉下來了,一路上,他除了「閉嘴」兩個字以外,什麼話都不肯跟她說。

  「嗚......人家要去圖倫啦!」

  「就這件事情免談。」

  免談?那他們要不要乾脆別談算了!滕挽兒嘴角一拉,作勢又要哭了,「為什麼?我現在明明就應該是要去圖倫的,嗚......去圖倫啦!」

  「我們不會去圖倫。」

  「我又沒教你一起去,我要去圖倫啦!」她揚起淚汪汪的美眸,幽怨地瞪著他,明明就是他自己纏著人家不放,現在卻好像是她成了跟屁蟲。

  「我不去,你也不會去。」

  「去圖倫。」她還是很堅持己見。

  「你是三歲娃兒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不去就是不去,聽見了嗎?」他斂起銳眸盯著她,企圖以囂張的氣勢行恐嚇之實。

  被他一吼,滕挽兒愣住了,眼睛睜得圓圓地看著他,兩人之間的氣氛是凝滯的,彷彿結凍似的,就在眾人屏息以待,以為這一場哭鬧劇就要落幕之時,她那雙圓眼兒就像蓄水池般,小嘴一癟,淚水汪汪地氾濫成災。

  「去......圖......倫......啦!」她泣不成聲,嗚咽得就像一隻可憐的小獸般,令人聞之不禁為之掬淚。

  爹親那麼信任她,將滕家鏢局的聲譽交到她手裡,如果她去不了圖倫交貨,從此滕家的信用一落千丈,天底下再也沒人肯將貨交給滕家運送,到時她就成了滕家的千古罪人了!

  然後她就不能再出門,不能再吃到天底下各地美味的食物了!

  嗚......她不要吃不到美味的料理啦!

  敖闕風有半晌說不出話,他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看見她的淚水,心裡有一種騷亂的感覺,彷彿有人在他心頭撩撥著,無法平靜下來。

  「你再哭,我就真的讓你去不了圖倫。」他硬著聲說。

  「你是說......只要我不哭,你就讓我去圖倫嗎?」她還不等他回答,就用手背擦掉滿臉的淚痕,「好,那我不哭了,你讓我去圖倫。」

  一瞬間,敖闕風內心有些愕然,就在他措手不及之時,這妮子就已經替他做好決定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圖倫呢?」滕挽兒打鐵趁熱,淚眸眨巴了兩下。

  「等我決定了再告訴你。」說完,他就打算閃人了。

  再讓她這樣拗下去,說不定他又會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絕對會的,這妮子就是有那種本事!

  「可是再遲就來不及了......」兩泡淚水又打算登場伺候了。

  「你再哭?」他眉梢一挑,冷睨道:「你不想去了嗎?」

  滕挽兒抿著小嘴,搖搖頭,努力地忍住快要滾落下來的淚水,像個小媳婦兒似地瞅著他。

  「這就對了,乖乖的不要哭,我再讓你去圖倫。」

  「喔。」她單純地點頭,不忘補問一句,「那什麼時候去?等一下就去?還是明天要去?」

  「等我高興了再說。」他輕哼了聲,冷傲地說道。

  她休想再擾亂他的心思,左右他的決定,休想!

  那天晚上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將這個傢伙順手帶回來呢?雖然帶得挺順手的就是了。

  「那你什麼時候會比較高興?」她扯住了他的袍袖,似乎沒有問到滿意的答覆絕不罷休,「說吧!你說說看,你什麼時候會比較高興?」

  依稀之間,眾人好像不約而同地聽見神經被繃斷的聲音,他們倒抽了一口冷息,冒著生命危險,在敖闕風尚未發難之前,先把滕挽兒給帶離大廳。

  雖是只不知死活的小兔子,好歹還是一條生命呀!

  敖闕風瞇細銳眸,看著眾人逃之天天的背影,心想這些人果然長年跟在他的身邊學乖了,如果再讓那妮子多留在他身邊一刻,他絕對要掐斷她白嫩嫩的小脖子。

  雖然是個不上道的方法,但絕對又快又準!

  挾持滕挽兒逃走的,是扶桑和臥佛。

  其他人武功不如他們濟事,沒逃出多遠就被他們遠遠拋在腦後,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兩個老頭子和「肉票」越跑越遠。

  滕挽兒被他們兩個老人腳底的絕妙輕功嚇得忘了哭泣,這敖家堡裡果然是臥虎藏龍,就算在滕家武莊裡都鮮少能看見像他們一樣內力高強的人。

  先停下來的是抱住滕挽兒的扶桑,他在小亭子邊打住腳步,把滕挽兒扔進亭子裡的扶靠上,大大地喘了幾口氣。

  不是跑得太累,是剛才被滕挽兒捋虎鬚的行為給嚇掉半條命,那可是敖闕風,他們經過無數殺戮,沒心沒肝又沒肺的堡主耶!

  竟然還問他什麼時候會比較高興?根據待在他身邊多年的經驗看起來,他們家堡主是大多數時間比較「不」高興。

  「到底要怎麼練,武功才會像你們一樣厲害呀?」滕挽兒一開口就切進重點,又羨慕又妒嫉地看著白眉長鬍子老人。

  「這個嘛......」扶桑很認真地摸著鬍子,想著如何回答她的問題;被她那雙圓滾滾的眼睛瞅著,好像沒回答她的話會很內疚。

  跑過頭的臥佛掉頭跑回來,一出手就給夥伴一個響頭,「要停下來也不說一聲,害我差點跑出堡去了!」

  「明明就是你自己跑太快!」扶桑不甘心地說道。

  「一下子就跑出堡去了?老爺爺,你的武功也好利害喔!」滕挽兒同樣崇拜地看著短鬍子細長眼睛,笑起來慈眉善目的臥佛。

  「你想知道怎麼練的嗎?」

  「想想想。」她猛點著小腦袋,生恐老人家覺得她的誠意不夠。

  臥佛冷不防地捉起她纖細的手腕,沒兩下就搖搖頭,「不成,丫頭,你的筋骨太差,不適合練武,就算練十輩子,武功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堡裡的人說話都那麼毒嗎?滕挽兒哭喪著小臉,心想人家敖闕風好歹也摸遍她全身才判她死刑,這位老人家真狠,只摸了她一截手骨就說她不行,一點都不專業,不會是騙人的吧!

  她不知道其實全身筋脈相通,武功內力高深的人只消摸兩下就能得出結論,如果還有多的,那絕對是存心「多摸」的。

  兩個老人不懂她幹嘛看起來那麼哀怨,也對啦!被人家說筋骨差不能習武,是悲傷了一點,但她是女孩子,會不會武功根本就不重要。

  可是既然她的武功差勁的話,那有些話就不能不警告她了。

  兩位老人互覷了一眼,最後決定由臥佛開口,「丫頭,有件事情別說咱們沒警告過你,記得,千萬不要去惹我們家堡主,要是他真的動怒了,我們的功夫在他面前都只能說是花拳繡腿,到時候我們救不了你,你在九泉之下,可千萬不要怪我們啊!」

  說得她好像已經去見閻羅王似的!滕挽兒扁起小嘴,原來爹娘說江湖險惡不是騙人的,她才出來沒幾天,就遇到了那麼多壞人,說話根本就是在比毒辣的,嗚......她想家了啦!

  「你千萬不要不信邪,跑去惹我們家堡主,想他當年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自從發生那件事情之後--」扶桑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同伴狠狠地撞了一下,差點沒飛出去。

  「哪件事?」滕挽兒好奇地問。

  「跟你沒關係,不要問。」臥佛搖頭,抿唇不再言語。

  沒關係就不能問,那為什麼要說出來吊人胃口呢?滕挽兒扁著小嘴瞪著兩位老人,想他們一個個說話毒辣,心機又深,果然是江湖險惡啦!

  嗚......她要回家,不,是要去圖倫啦!

  滕挽兒被安排在離敖闕風處所最遠的小院落,以免她三不五時就跑去問他有沒有比較高興。

  好不容易這兩年堡裡平靜了許多,再被她這樣問下去,遲早會出人命。

  就算她再遲鈍,都能夠感覺出這個乍看之下平靜祥和的敖家堡,其實瀰漫著一股詭譎的氣氛,彷彿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卻很有默契地不宣諸於世。

  不過木盒還在她的手裡,敖闕風並沒有將它拿走。

  臨出門之前,爹娘囑咐過她不准擅自打開木盒,只說裡面是一把兵器,見之不祥,為了她的安危,要她千萬記住。

  那個敖闕風口口聲聲都說這兵器是他的東西,到底有什麼證據呢?

  敖家堡上上下下繞了一整圈之後,滕挽兒被很客氣地「押送」回自己的小院子,他們每個人都怕她去見敖闕風,嘴裡說是要保護她,看起來卻好像她才是會咬人的猛獸。

  「挽兒小姐,你累了一整天,也該歇歇腿了吧!紫鎖去替你準備一些茶點,讓你填填肚子。」

  說話的女子生得模樣明媚,與滕挽兒圓圓潤潤的樣子完全不同,白淨的瓜子臉,墨筆輕描的黛眉,輕顰淺笑之間,有種令人身心舒爽的溫婉氣質。

  原本滕挽兒對自己被送回小院子,不能去找敖闕風的事情有點氣悶,可是一提到吃的,她一雙骨碌的圓眼睛亮了起來,好像見到了寶石般璀璨。

  「說到時候不早,我肚子還真的餓起來了呢!」一時之間,見不到敖闕風,去不了圖倫的事情好像沒那麼值得介意了,滕挽兒笑咪咪地問道:「你說茶點有哪些呢?好吃嗎?」

  「吃過紫鎖親手做的點心的人,大多都說好吃。」

  「有人說不好吃嗎?」

  「不,有人沒說。」

  「是誰?哪個人那麼沒良心,人家做食物給他,竟然沒誇獎人家。」對於這種人,滕挽兒心裡最不齒了。

  「風爺一向不愛吃甜食,他沒說難吃,對紫鎖而言就是最好的誇獎了。」白淨的臉蛋笑吟吟的,似乎一點兒都不介意。

  原來是敖闕風。滕挽兒抿了抿紅嫩的小嘴,一時之間沒再接著罵下去,他看起來確實不像愛吃細點的人,他沒說難吃確實已經夠宅心仁厚了。

  「那你快去端上來吧!快去、快去!」一提到吃的,滕挽兒也跟著不太客氣了起來。

  「那挽兒姑娘就先在院子候著,我去去就回。」說完,紫鎖掉頭離開小院兒,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滕挽兒很快樂地想揀張石凳子坐下,整好以暇地準備喫茶點,就在這時,四名年紀與她約莫相同的女子如疾風般掃進來,來勢洶洶。

  「你就是堡主帶回來的女人?」說話的人是梅蘭竹菊四姊妹中的大姊,她一手擦在腰上,一手指著滕挽兒俏挺的鼻尖,一副指責的語氣。

  「是呀!」滕挽兒笑瞇咪地說道,忽而一想,她幹嘛那麼高興呢?她明明就是被擄回來的肉票,

  「你不要妄想嫁給我們堡主,這裡很多姑娘都想嫁給他,你再怎麼癡心妄想,都只能排在我們後面。」蘭二姊也學著大姊擦腰訊問,好像這個動作看起來比較有架勢似的,四個姊妹都做出了同樣的姿勢。

  他們四姊妹是敖家堡的遠房親戚,聽了爹爹的話來依親,一口氣來了四個,實際上是在賭敖闕風會看上她們其中哪個人,畢竟人多機會比較大嘛!

  滕挽兒苦著圓臉兒,她又沒說要嫁給敖闕風!心裡納悶歸納悶,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說句中肯話,「你們不覺得像這種婚姻大事,要問一問當事人比較好嗎?雖然你們很想嫁給他,可是你們有沒有問過他想不想娶你們?」

  「你還強詞奪理?」真是的,乖乖排在她們後面就好了,哪來那麼多話可以說?四姊妹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可是事實就是他沒有娶你們呀!你們要不要乾脆自己去問問他為什麼沒把你們娶回家呀?」

  「這......這種事情怎麼好意思開口問呢?」菊小妹率先紅了臉。

  「怎麼會不好意思問呢?而且你們有那麼多人,到底要他娶哪一個?要是他娶了其中之一,你們有沒有想過其他人怎麼辦?」

  「也對,這個問題我們倒沒有想過......」梅大姊說道,四姊妹面面相覷,被她的話給問怔了。

  「什麼?這麼重要的問題,你們竟然沒想過?」一雙圓圓的亮眸睜得彷彿銅鈴似的,眸子裡盛滿了不敢置信。

  看著她如此訝異的表情,四姊妹的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原本聽說她天真又傻氣的樣子,心想應該很好欺負才對,沒想到一番對話下來,反倒是她們這些前來尋釁的人被當成了笨蛋。

  她們瞪著她做什麼啦?她明明說的都是實話。滕挽兒鼓起白嫩的臉頰,一臉不服氣地回瞪眾家女子,眉目之間有些嬌憨。

  「算了,我們今天就大人有大量,放你一條生路,走吧!」蘭二姊嗆聲,四姊妹一個個雙手抱胸睨著她,好似她今天還能直著走出去,是她們幾個人大慈大悲,對她手下留情。

  她可是敖闕風生平第一個帶回來的女人,當然要先想辦法將她趕走再說;她們來了敖家堡兩年,以前只聽說這裡有多可怕,但她們進來之後,卻不曾真正見過血腥的場面,而敖闕風俊美又有男子氣概,令她們芳心大動,無論如何她們都要想辦法減少敵手才可以。

  滕挽兒眨眨美眸,逐一打量了她們幾個人之後,嬌怯地開口說道:「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欠你們什麼啦!不過,既然你們說放我一條生路,那我好像應該感謝你們才對,我爹說要知恩圖報,我一定要報答你們的大恩大德,要不,我看這樣好了,我去問敖闕風,問問他為什麼不娶你們好不好?」

  「不用了!你什麼都不必做!」

  四姊妹異口同聲,慘白了嬌顏,看她說得誠懇又認真的樣子,似乎待會兒轉過頭就要去問敖闕風那個蠢問題,她們合力拉住她,十足驚嚇的表情。

  她們是見鬼了嗎?滕挽兒納悶地回瞧著四張慘白的臉容,心想她又沒有不對,倒是她們一個個難看的臉色把她嚇到了。

  雖然她們沒親眼見過敖家堡裡有死人的場面,但卻是親眼見過敖闕風教訓人的狠勁,她們可不敢冒這個險去惹他。

  「你就當我們沒來過。」梅大姊拉著眾姊妹往院子門口走去,一邊走著,不忘回頭警告道:「你記著,我們今天沒來過,絕對沒來過!」

  「你們明明就有來......」滕挽兒委屈地吶吶說道,立刻就被梅大姊狠瞪,她目送幾個姊妹的背影,心裡越來越覺得江湖人真是居心叵測。

  明明就有做過的事情,卻硬要人家說沒有,那是不是沒做過的事情,就偏要說有做呢?

  她頭想得好痛。

  匆地,她聽見屬於男性渾厚的笑聲從院子的角落輕震而出,輕輕沉沉的,卻彷彿會震進人心坎兒裡一樣,她回眸,看見了男人從隔牆後信步而出。

  是敖闕風。

 

 

第四章

  「你在笑什麼?」

  滕挽兒困惑地擰起眉心,被他的笑給搞糊塗了。

  上回最後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臉色不太好看,雖然她心裡不知道他為什麼臉色會很差勁啦!但她比較喜歡他笑起來的模樣,會讓人覺得心亂亂的,但又不太討厭被揪亂的感覺。

  「我在笑你太聰明了!」他走到她面前,看見她一張圓臉兒在陽光之下,粉嫩得像炊好的白麵團,「本來以為你會被她們修理得很慘,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你修理她們,我實在太訝異了。」

  「她們是在欺負我?」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江湖人欺負別人的方式,就是明明就有的事情,卻偏偏要假裝沒發生過嗎?

  「是。」他輕淡點頭。

  「那你還躲在後面看熱鬧,也不出來幫我?你這男人怎麼這樣壞啦!」雖然是沒感覺被欺負啦!可是他做人好歹也要見義勇為,出面幫她一下吧!

  「我沒出來幫你,你不也順利度過難關了?」他聳了聳肩頭。

  「也對。」滕挽兒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但她突然又覺得不太對勁,「不對、不對,事實是你在一旁看熱鬧,沒出來幫我!」

  哼!果然是人間處處沒溫情啦!被他帶來這裡之後,她感想最深的就是這句話,這堡裡的人只要扯到他的事情,都像見了鬼一樣。

  看見她噘起小嘴嘟囔的表情,敖闕風又忍不住放聲大笑,他從來沒見過像滕挽兒這種沒心眼兒,有話直說又福大命大的傢伙,不過也多虧了她太沒心眼兒,才會凡事化險為夷吧!

  「她們都那麼想要嫁給你,你為什麼沒娶她們?」她疑問道。

  「你要我娶她們其中的誰呢?」

  「我怎麼知道你想娶誰?我看她們個個都是花容月貌,生得好看極了,你娶誰都好吧!」

  「依你所說,因為她們花容月貌,我就要個個娶回家,那天底下所有花容月貌的女子,我就要全部娶回來嗎?」

  「我當然不是這種意思。」

  「那你也是花容月貌,姿色不俗,那我也娶你好了。」

  聞言,滕挽兒睜圓了美眸,一時之間說不出半個字,也不知道他是認真的,還是存心尋她玩笑,她很用力地想,想得小臉兒都皺起來了。

  「你是說真的嗎?」

  「不,我是說笑的。」娶她進門?他又不是存心想讓自己的天下大亂,被她這個傻丫頭牽著鼻子走。

  「呼,還好。」她拍了拍胸脯,明顯地鬆了口氣,「還好你是開玩笑的,要不然我就傷腦筋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希望我是真的跟你求親嗎?」他感到愕然,有一瞬間根本就笑不出來。

  「當然不希望,因為我又沒很想嫁給你,如果你真的想娶我的話,那我當然會很困擾呀!說不定會煩惱到睡不著,要是睡不著覺,我會很難過的。」她比手畫腳,說得煞有其事似的。

  她怎麼可能會想要嫁給他呢?這些江湖人個個人心險惡,尤其是他,除了說話毒,心機深,還隨便搶劫擄人,她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據了!

  她就算再遲鈍不懂事,也知道不能忽略這個嚴重性呀!

  「你有曾經煩到睡不著嗎?」他挑起眉梢,冷睨著她,峻黑的眸子裡有著被她間接拒絕的不爽,還有質疑她根本就沒睡不著那一天的不信任。

  滕挽兒低頭思考了一會兒,隨即搖搖小腦袋。

  「沒有。」

  他就知道!敖闕風輕哼了聲,半點都不因為猜中這妮子的心思而沾沾自喜,她說好聽點是心如水晶般剔透的人兒,講難聽點是思考回路太簡單,任誰都能夠猜透她心中想法吧!

  但為什麼他就總是會被她要得團團轉呢?他瞇細銳眸凝視著她,想從她身上找出原因。

  滕挽兒被他深沉的眸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一會兒拉拉袖子,一會兒扯扯裙擺,想弄清楚他究竟在瞧些什麼。

  匆地,紫鎖輕嫩的嗓音從院門口傳來,「挽兒姑娘,你的茶點來了,今兒個我做了米薄皮春卷,還有豐糖糕--」

  「站住!」

  敖闕風陡然沉喝了聲,嚇得紫鎖臉色蒼白,退後了幾步,手上端的茶盤差點就要摔下來。

  「紫鎖......紫鎖參見堡主!」她顫著聲,就要跪下來。

  「是誰允許你可以默不出聲的呢?」他冷冷地質問,睥睨著跪在地上顫抖不已的人兒。

  「紫鎖沒有,紫鎖聽不懂堡主在說什麼,我--」

  還不等她說完,敖闕風冷哼了聲,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這時,被突如其來的情況給嚇傻的滕挽兒回過神,將紫鎖扶起來,沒料到一雙纖臂被她給握得死緊,彷彿十根指頭就要陷進嫩肉裡去。

  「好痛......」滕挽兒低聲喊疼,看著紫鎖蒼白的臉容,一時之間倒沒法子發難了,只能咬著唇忍下來。

  「挽兒姑娘,你不覺得風爺很可怕嗎?他很可怕,你不覺得嗎?」一串飽含恐懼的喊聲從紫鎖的嘴裡喊出。

  滕挽兒搖了搖頭,老實說,她並不覺得敖闕風特別可怕。

  「你是親眼見到的呀!他怪罪我,明明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我還以為自己會被殺掉......」說著,紫鎖抱住了滕挽兒,身子不住地直哆嗦。

  這時,滕挽兒見到了敖闕風高大的身影就矗立在院子口,她瞪圓了美眸,不知道是否該告訴紫鎖,但最終她沒開口,因為敖闕風唇畔噙著的冷笑教她感到詭譎無比。

  當紫鎖放開她的時候,他已經消失不見蹤影了!滕挽兒半晌回不過神,不明白他明明聽到了那些把他說得像厲鬼似的指控,為什麼還笑得出來呢?應該感到生氣悲傷才對呀!

  而他卻笑了,那笑容令她覺得心痛。

  他明明就不是鬼,鬼才不會笑得像他一樣好看呢!

  新月如牙兒般高高地懸掛在暗夜的天際,淡薄的月光幾不可見,而武場裡還亮著燈火,在靜闃的黑暗之中格外地顯眼。

  敖闕風在偌大的武場中央盤腿打坐,他沉靜地閉起雙目,彷彿週遭的一切與他無關,但事實是他此刻的感覺無比的靈敏,方圓三里之內的動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直以來,他的能力就令許多前輩忌憚不已,他生來就被譽為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一般人就算再努力,花上十倍的時間,怕是終其一生都無法達到他眼下的境界。

  在他統整敖家堡之前,這個地方是由五大家族所共治,雖然數十年來暗地裡角力不斷,但表面上卻都是平靜的,直到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一切都變了模樣,他征服了其他四大家族,徹底的將多年來的紛亂做個終結。

  而代價就是人們原來對他的忌憚,加上後來的敬畏,讓他在一夕之間成了他們眼中的厲鬼。

  匆地,武場的大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來,滕挽兒從窗外就看見敖闕風人在裡面,興奮地大叫道:「終於找到你了!」

  敖闕風並不訝異她的出現,約莫是一刻鐘前他就聽見她在附近四處遊走的腳步聲,而且還在同一個地方打轉過好幾遍,完全是漫無目的的遊走。

  「時候不早,你來找我有事嗎?」他睜開眼眸,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

  「當然是有事情才來找你的呀!這兩天我在堡裡晃來晃去,就是找不到你的處所,堡裡面的人好像都不想讓我找到你,他們好像很怕我耶!我又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他們怕什麼?」說著,她做出了納悶的可愛表情,她才不是漫無目的地遊走,而是已經找他很久了。

  聞言,敖闕風禁不住羌爾失笑,不動聲色地問:「你以為他們會怕你什麼地方呢?」

  滕挽兒被問愣了,說實話是有點沒面子,可是她確實找不到令人害怕的地方,難道,是她太看得起自己囉?

  他視線瞥見她懷裡抱著的木盒,雖然沒真的親眼見過那東西的模樣,但盒上的徽印他卻非常熟悉。

  「你把它帶出來做什麼?不怕丟失了嗎?」

  「這是我們滕家鏢局的規炬,凡是要托送的鏢貨,在交到貨主手裡之前,是絕對不能讓它離開視線範圍的。」所以平常她都用一個小布巾綁在身上,誰都不被允許碰觸。

  今天稍早之前,紫鎖就說想看,但她說什麼都不肯答應。

  敖闕風噙起一抹淺笑,「我讓東西先寄放在你那兒,可沒說不會搶走,你拿著它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是存心要我動手嗎?」

  「當然不是。」滕挽兒小心地把木盒子藏到身後,「我想問你,你口口聲聲說這東西是你的,有什麼證明嗎?」

  「那木盒上的徽紋,你不覺得眼熟嗎?」

  「是有一點,好像最近才看過。」她開始努力回想。

  「你確實才剛看過,如果你有注意到的話,那徽紋在我們敖家堡的大門口就有一面,那木盒上的刻痕雖然被磨損了,可是你應該看得出來才對。」他站起身,大手搧了搧袖子,一身白色的勁裝更顯出他昂軀的挺拔。

  她能昧著天良說看不出來嗎?滕挽兒一想到要做這樣的虧心事,心裡就覺得不安,最後只能鼓著兩片嫩頰,不搖頭也不點頭。

  「你不要過來喔!」她發現他步步逼近,不知道想對她做什麼,十之八九是想要她手上的寶貝吧!

  「如果我過去了,你想怎樣?」她越是不讓他靠近,他就越想接近她。

  「我......」

  她能怎樣呢?對呀!她能對他做什麼?滕挽兒想得很用力,但還是想不出好辦法,眼看他距離她才不到幾步路,教她不由得驚慌起來,「反正,你不要靠近我就對了!這木盒是客人要托送的東西,我絕對不能交給你!」

  「那個人是誰?是誰把這把兵器交到滕家鏢局去的?」

  「不能說。」

  「那就讓我派人去查,把你手上的盒子給我。」他朝她伸出大掌。

  「不要!」她一顆小腦袋拚命地搖著,死不肯從命。氣你要是真的搶走這破盒子,我......我就要哭了,要哭得很大聲給你聽喔!」

  是啦!她就只能想出這個爛方法來恐嚇他啦!可是,這已經是她能想出最好的辦法了。

  「你哭吧!反正你哭累了自己會停。」他就不相信她會哭到死。敖闕風眸光一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巧妙地奪過木盒。

  滕挽兒怔了,她本來以為自己還可以掙扎一下的,沒想到連他的動作都沒看仔細,東西就被搶走了!

  驀然,一聲石破天驚的哭號從她的嘴裡啕出,豆大的眼淚也跟著一串串飆出來,「哇......我好歹命呀!遇人不淑啦!哇......生不如死啦!嗚嗚嗚......不想活了啦!哇......」

  「夠了!」這妮子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繼他一聲沉喝之後,有半晌的寂靜,她睜圓了美眸,癟著小嘴忍住不哭,最後還是忍耐不住,低低地嗚咽出聲:「嗚嗚嗚......哇......把東西還人家啦!我還是死掉算了啦!哇......」

  「好了!算我服你,東西還你就是了!」他沒轍地把盒子塞回到她手上,他這輩子見過最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如汪洋大海般的淚在一瞬間收住,取而代之的是嫣然燦爛的笑容。

  有時候他真懷疑這妮子還是三歲孩童嗎?哭的時候簡直沒有形象可言,東西到手了,她就笑得像個傻瓜一樣,簡直就教人歎為觀止。

  忽然,他的喉頭哽塞,半晌說不出話來,情不自禁地看著她,她哭過的臉蛋兒像極了雨後初晴的芙蓉,圓圓的眼兒盈滿了水氣,低咬著的嫩唇透出嫣紅,有一種被人欺陵過的淫艷美感。

  那模樣情不自禁地讓人......想要再多欺負她一下。

  「呵。」滕挽兒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盯上了,兀自漾著最甜美的笑容,還好,還好,她沒把鏢貨給弄丟了。

  敖闕風冷不防地伸出長臂,按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小臉按往自己,一時之間,兩人靠得好近,可以感覺到彼此的氣息。

  「你......你想做什麼?」

  「不要說話,現在的氣氛很好。」他啄吻著她白嫩的臉頰,綿細的觸感之中沁著淚水的溫潤,他的舌尖嘗到了一股鹹味,揉著她肌膚的甜美,混合起來的味道讓人著迷,讓她心慌意亂。

  「哪......哪裡好?」她結結巴巴地問。

  如果他肯把嘴從她臉上移開,把手從她身上拿走,說不定她就不會心兒慌慌,可以體會出他所說的「好氣氛」了。

  但她現在心跳得好快,曖昧的氣氛讓她不由自主地喘息,她伸手想要推開他,卻被有力的大掌擒住纖腕,反作的力道讓她差點站下穩腳步,手裡的木盒一個下留神給摔到了地上。

  「啊......」她急忙地彎下身想將木盒揀回來,生怕他又要搶去。

  但敖闕風不讓她輕舉妄動,沉魅的眼眸只是冷睨了地上的木盒一眼,就又回到她圓嫩的小臉上,他吻著她柔嫩的掌心,大掌撩起她衣服的袖子,順勢吻上她纖細的手腕,一路蜿蜒向上,吻上了她的臂膀,越來越親暱酥癢的感覺讓她忍不住輕笑出聲,掙扎著想抽回手。

  「不要,好癢......」

  除了癢之外,還有一種很害羞的酥軟感覺,這才是她激動地想要掙開他的真正理由。

  但他絲毫不把她的抵抗放在眼底,大掌探進她的衣襟裡,只隔著一層軟兜兒攫覆住她一團飽滿的胸乳,揉挲著她充滿彈性的乳肌,以兩指捻住她頂端的嫩蕊,彷彿摘擷似地玩弄著,不片刻,如花瓣般嬌嫩的乳尖變得充血繃翹,宛如最可口的莓果般,在他的指尖調皮地滾動著。

  「唔嗯......」她無力地揪住他的袍子,咬著唇輕吟出聲,雖沒說話,但從她漾著迷濛水光的眸子,就可以看出來很舒服。

  「這些日子天候暖了,你怎麼還穿那麼厚實的衣衫呢?不熱嗎?」

  她穿著一件秋香色的薄襖子,裡面塞的棉花雖不厚實,但掂在手裡卻仍覺得沉,他挑起眉梢瞅著她,心裡其實明白她小臉上的紅暈絕對不是因為穿著襖子的緣故。

  「我......沒帶夠衣服,圖倫在北邊,聽說那兒比京城裡冷,風又大,所以我都只帶厚衣裳。」

  「那由我來幫你脫掉衣服,讓你涼快一點。」說著,他就要開始動手拆解她腰上的緞子。

  「不、不不......不必了,我又沒有要換衣服,不必脫呀!住手啊......」她小手抵在他厚實如鋼鐵般的胸膛上,原本是想要將他推開的,卻沒想到小手一觸到那硬實的觸感時,就像黏住了似的,忍不住想一摸再摸。

  男人的胸膛她在武莊裡見多了,可是卻從沒親身撫摸過,隔著袍子依舊能夠感受到他源源不絕的熱度傳到她的手心裡,她吞了口唾液,見他沒有反應,大膽地上下其手,好好地摸個過癮。

  冷不防地,他捉住她纖細的手腕,讓她的小手探進他袍服的襟領之內,直接地碰觸到他胸膛溫熱的肌膚,立刻聽見她倒抽了口息兒,小臉兒紅得像熟透的蝦子。

  「你不是想摸嗎?隔著衣服摸不過癮,你可以直接來,把我的衣服脫了也成,你想怎麼做呢?」

  說話的同時,他的喉頭震動了下,她的手心柔嫩得宛如嬰兒的肌膚,在他的胸膛上輕輕地顫動著,讓他一時之間差點把持不住自己。

  聞言,滕挽兒心頭慌了,但她卻自動地加入另外山只小手,同時探進他的袍襟之內,動作羞澀地敞開交疊的雙襟,一大片男性的胸膛展露在她面前,迷濛的眼光不自覺地被兩抹小巧的突起給吸引住。

  「那裡也會......也會有感覺的,是嗎?」她忍不住好奇地問,剛才,被他大掌撫摸胸部的時候,強烈的愉悅感覺教她以為連骨子裡都會酥軟掉,那男人呢?被摸的時候一樣也會有感覺嗎?

  「是,會有感覺,被用手指玩弄,或者是用唇舌舔舐,都會覺得舒服,那種感覺你應該心裡也清楚,是不?」

  「也可以舔嗎?」她一臉看起來躍躍欲試。

  「你可以試試看。」

  她覷了他邪氣的眸光一眼,粉嫩的小舌潤了潤唇,怯怯地張嘴含住了其中一抹小巧突起,立刻聽見宛如雷鳴般的悶吼從他的胸膛震出。

  她嚇了一跳,連忙退開,見他沒發脾氣,才又大膽地開始行動,這次她含住了另外一邊,還加入了丁香小舌吮舔著,她小手熨貼在他強健結實的腹肌上,一次又一次地舔著,像極了一隻嗜吃蜜糖的貓兒般,已經舔上癮了。

  最後,是他將她這隻貓兒給揪開,她似乎意猶未盡地咬著濕潤的紅唇,怯生生地看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情。

  不,她沒有錯。敖闕風心想,她非但沒有做錯,反而是做得太對了!他猛然俯首吻住她頑皮的小嘴,直至將她兩片花瓣似的唇吻得腫脹瀲灩,才不捨地放開她,長臂一橫,將她騰空抱起。

  滕挽兒無助地抱住他的頸項,轉頭望向他們正要前往的目的地,武場之前擺著一張坐,與臥榻不同的是長度較短,無法讓人完全平躺下來,但深度卻足夠容納一個普通人大半的身子。

  她被放在榻上,身子陷入柔軟的墊子裡,只有一小截白嫩的腿肚兒是懸空的,她一雙眸子不知所措地看著矗立在面前的身影,坐榻的兩旁各有一盞燭火,熾紅的火光幽晃晃地照映著他,火光也同時在他深黝的眸子燃燒著。

  他先脫去她的鞋襪,露出一雙如白玉般剔透的小腳,接著是她上身的襖子,還有已經半敞開的外袍與單衣,不片刻,她的身上只剩下湖綠色的小抹胸,還有月白色的褻褲。

  從她一身雪白的肌膚看起來,就知道她被嬌養得極好。敖闕風一雙大掌從她纖細的膀子往下愛撫,揉著她飽滿的雙峰,以拇指挲弄著兩抹嬌嫩的蕊心,她不自主地呻吟。

  匆地,她嬌呼了聲,湖綠色的褻兜兒被他撩到胸上,兩團飽滿的嬌乳晃顫顫彈跳而出,她別開小臉,不敢直視他欣賞她雪白胴體的熾熱眼神。

  「既然你已經嘗過我的味道,那該換我嘗一嘗你的了。」他邪氣低語,俯唇含住她一隻櫻花色的乳瓣,一會兒吸吮,一會兒舔咬,讓她原本就色澤嬌嫣的乳尖兒此刻透著誘人的光亮。

  他大手往下探去,覆住了她雙腿之間羞密的禁地,單薄的褻褲兒幾乎藏不住從她花縫深處泌出的濕熱,一道淺淺的濕痕曖昧地染在她的褲底,在他的戲弄之下,濕痕漸漸地擴大,少女的幽穴滲出更大量的蜜液。

  「不--」當他要扯掉她的褻褲時,她掙扎地推著他,但她小鳥般的力氣根本奈何不了他,最後只能乖乖地被他脫得一絲不掛。

  充滿侵略性的男人長指在她水嫩的花苞之中找到了敏感的嫩核兒,他以拇指揉捻著,同時以中指擠進她的花穴之中試探她的緊窒,來回抽送了幾下之後,他又加入了另-根長指,剜弄著她穴兒裡的瑰嫩血肉,好讓她適應被抽插的感覺,以免他正式進入時,她會太痛。

  他的手指......在她的身子裡!滕挽兒細細地嚶嗚出聲,一陣陣融化般的快感伴隨著氾濫的春蜜弄濕了他的手指。

  「你不是說要讓我涼快嗎?可是......我怎麼覺著......更熱了?」她身上不著片縷,嬌裸的身子宛如初生的嬰孩,暴露在夜晚微涼的空氣之中,非但不覺得涼快,反而覺得越來越熱,彷彿有火在燒燙著她。

  敖闕風抿笑不語,察覺到她嬌羞的花穴裡已經充分地濕潤,他抽回長指,解下了身上的袍服,有力的大掌分開她一雙細白的玉腿,腿心之間幽柔的小穴像朵盛放的艷花兒,在春蜜的滋潤之下,透出誘人的光澤。

  「不......」好奇怪,被他赤裸裸地看見最害羞的地方,她的心口就像有千萬隻蝴蝶不斷地飛舞。

  他不讓她有機會可以閉起雙腿,沉下長軀,亢挺的男性象徵前端抵住她花穴的入口,那狹窄的嫩縫充血而且飽滿,才一碰到她,立刻就讓她敏感地瑟縮了下,雪白的嬌軀輕顫著。

  「不可以......」她小聲地叫道。

  「可以的。」他低沉的嗓調完全不容反駁,男性的虎腰緩緩地往下一沉,熾勃的前端以最強硬的姿態擠進她嬌嫩的花穴之中,兩片紅嫩的花瓣微微地敞開,緊緊地包裹住他如熱鐵般的長軀。

  「不要,好痛......不可以!真的不可以!」滕挽兒可憐兮兮地搖頭,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溢出,她推打著他,想逃開他。

  她承認錯了,剛才玩火是她不對,但是他真的弄得她好痛,身子裡撕扯的感覺就像有人拿利刃在剜著她,讓她幾乎快要痛昏過去。

  敖闕風擒住她不停揮舞的小手,俯首輕吻著她的小臉,舌尖嘗到了她淚水的鹹味,他抱住她,喉間發出一聲宛如狂獸般的低吼,長軀幾乎殘忍地埋進她未經人事的嫩徑之中,她在他的懷裡輕顫著,花徑之中的嫩肉不斷地收縮抽搐菩,似乎想要將他給逼迫出來,卻反而將他夾得更緊。

  「不要......不要......」滕挽兒幾乎快要痛昏過去,圓臉兒埋進他的頸窩裡輕輕地啜泣,每次的抽泣都很短促,因為他在她身子裡的巨大存在,幾乎教她快要不能呼吸。

  他們現在......是在一起的。她抬起美眸,怔怔地凝視著他俊美的臉龐,看見他對著她微笑,與以往不同的是,此時此刻他的眼底並沒有嘲諷似的冷冽,他吻住她的唇,狂肆的吮弄彷彿想要探進她的心裡一樣。

  「唔......」她一雙飽滿的雪白胸乳不約而同地被男性的大掌包覆住,如嫩蕊般的乳尖被他以指腹挲揉玩弄著,酥麻的快感直躍進她的心窩兒裡,讓她忍不住弓起身子,扭動纖細的腰肢。

  隨著她纖腰的款擺,兩人交合的地方相互撩擦著,他的堅硬,與她的柔軟,是如此地契合,逐漸地,她不再如此疼痛,或者應該說是疼痛之外,還摻入了一絲騷熱的快感,讓她慢慢有了不滿足的空虛。

  想要被他......不,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但無論他做什麼,都好過於現在這樣耗著不動。

  但她本能知道,花徑之內的瑰嫩血肉因為被撩擦而感覺到興奮,她想要更多,就算是身子裡仍舊有些疼痛,強烈的女性本能鼓舞著她追求喜悅,想要他賜與她更多的歡愉快感。

  「唔唔......」她想要開口說話,卻被他吻得不能成聲,內心焦慮的渴望讓她不自覺地擰起秀致的眉心,面容有著幽怨的表情。

  同樣沉悶的吼聲也從敖闕風的喉間逸出,她一次次地收緊花穴裡的嫩肉,吸銜住他近乎腫脹疼痛的亢熱,強烈的快感竄過他的腰脊,幾乎讓他無法忍受,讓他想要狠狠地欺負她,就算將她弄壞了也無所謂。

  是的,無所謂......滕挽兒輕嗚出聲,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她掙開他的唇,小聲地,羞怯地開口,但說的話卻十分大膽,「求你......快點,你做些什麼吧!對我......做些什麼吧!」

  他眸光一黯,猛然抽回憤張的亢挺,再狠狠地貫進她嬌柔的花穴之中,附她耳畔的低沉嗓音彷彿呢喃,「你是要我這樣做嗎?」

  一陣觸電般的戰慄竄過滕挽兒的身子,她被嚇壞了,並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她的身子裡彷彿著了火苗似的,酥麻的快感幾乎教她快要覺得瘋狂。

  她咬住嫩唇,含著淚光,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她只能點點頭,默認了自己想要的就是被他狠狠地搗弄。

  「快點......」她就快要受不了了。

  「如你所願。」那怯嫩的乞求聲彷彿最強力的春藥,讓他胸口為之悸動,身體裡的狂潮也為之騷熱不安。

  他沉腰一次次地加快律動,每一次的侵犯都直抵她的花穴深處,狂肆的撩擦帶來了融化般的熱度及快感。

  「嗯啊......」滕挽兒不住地呻吟出聲,嬌小的身軀不能自己地隨著他一次次的深入而顫動,驀地,一陣強烈的快感如閃電般穿過她的身子,她弓起纖腰,花壺深處傳來痙攣的快感,久久不能停歇......


第五章

  今晚的夜太過黑,銀牙月的光芒太過微弱,長廊上,除了燈籠的火光之外,四周都是一片幽暗闃靜的,滕挽兒被握住小手,拖著往前走,好幾次都快要跟不上他長邁的腳步,努力了幾次之後,她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敖公子......」她小聲地喚道,雖然兩人已經肌膚膚之親,可是長輩交代過,做人要懂禮數。

  敖闕風聽見她喚他「敖公子」,回眸覷了她一眼,繼續大步地往前走,似乎對她用小狗般眼睛望著他的乞求視若無睹。

  他做得那麼明顯,就算滕挽兒再遲鈍,都可以感覺到自己被忽視了,她委屈地扁起小嘴,心想人家不是都說要憐香惜玉嗎?可是他好像不懂這套道理,替他們兩人穿好衣服之後,不由分說地就把她人給拉出來。

  好吧!既然他不懂做人要懂禮數的道理,那她也不要客氣了!

  「敖闕風!」她嬌喝了聲,滿意地看見他又回頭了,這次他回頭的時間長了一點,但只是投給她一記冷睨,又回頭繼續走他的。

  也不行?滕挽兒有點錯愕,露出哭喪的表情,一雙小腳跟得好累,最後她真的忍不住了,只好可憐兮兮地叫道:「闕風哥哥......」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停下腳步,回眸神情有些不耐地瞅著她。

  哈!成功了耶!原來他不吃軟也不吃硬,只要撒嬌就對了!她忍住興奮到想叫出來的心情,繼續苦著小臉,「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你不要不說話呀!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去啦?」

  「咱們要去哪裡有差別嗎?你現在已經被我帶回賊窟裡了,無論是去東西南北邊,不都一樣在賊窟裡面嗎?」他冷笑了聲,繼續提起腳步往前邁進。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可是--」她又被拖著走,忍不住哇哇大叫,「你不告訴我要去哪裡,至少走慢一點嘛!」

  「連這一點腳程你也跟不上?」他轉過眸子,投給她一記嘲諷似的笑睨。

  滕挽兒氣悶地瞪著他,到底是誰說過她的筋骨奇差無比,不適合練武功的?她會跟不上當然也是應該的嘛!

  何況,因為他的關係,她現在身子裡還隱隱地疼著呢!

  驀地,就在她還來不及再出聲抗議之時,纖細的腰肢就被他長而有力的臂膀給攬住,下一刻,他已經帶著她整個人騰空飛起,迅速地往目的地而去。

  「既然跟不上,就早點開口說。」他淡聲道。

  簡直就是惡人先告狀,她早就想說了呀!明明就是他不理人!

  她挽住他的頸項,忍住了心裡的驚歎,心想臥佛爺爺說的都是實話,敖闕風的內力確實比他們還要好。

  雖然她的武功永遠都只是三腳貓程度,但是他們滕家九代以來出了不少名門武將,她看多了高手,當然也能窺出其中堂奧,如果,她是最不適合練武功的人,那他大概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吧!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就抵達一棟樓宇之前,在靜黑的夜晚之中顯得特別黝暗陰森,滕挽兒怯怯地回頭看著敖闕風,看見他竣冷的表情宛如石刻般,她沒說話,任由他將她帶進那棟樓宇之內......

  進了樓閣之後,敖闕風放下懷裡的人兒,走到一扇牆邊,伸手轉動突起於牆上的石閥,觸動了機關,一瞬間牆上的幾盞燭光同時亮起,將偌大的樓閣照得燈火通明。

  「這......」滕挽兒瞧清楚屋子裡的陳設,忍不住驚喊出聲,這是一間專門用來收藏兵器的樓閣,這裡面的兵器一件件都稱得上是稀世珍寶,有好多是她曾經在書裡看過,卻聽說已經失傳的古代種器。

  他知道令她驚叫的原因,揚唇一笑,走到一方完全沒有擺上兵器,空無半物的石座旁,他將大掌按到平台上,運息使出內力,瞬時石座一分為二,裡面的實心平台上擱著一個木盒,那是與她要托送的木盒成對的。

  「怎麼還會有一個同樣的木盒呢?」她忍不住回頭檢查布包巾裡的東西,發現它原封不動好好地躺在裡面。

  「這把刀名叫鳳刃,與你要送去圖倫的龍麟恰好是一對,繼承敖家堡之後,我花了兩年的時間找回鳳刃,又花了一年的時間才又找到了龍麟,也就是你手裡的那一把。」敖闕風打開木盒,取出鳳刃。

  乍見之下只覺得平凡的鳳刃,到了敖闕風手裡,忽然像是有了生命一樣,銳利的刀鋒閃過近似血色的光澤。

  滕挽兒吞了口唾液,心裡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就是他手裡那把鳳刃似乎在呼應著被她藏在布包巾裡的龍麟刀,它們原本就是一對的,所以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那你既然還有那麼多好刀好劍,為什麼要跟我搶這把龍麟呢?我承認這把刀鑄得好看極了,那刀身上的龍刻得栩栩如生,可是你既然還有一堆好東西,那就把那刀讓給我,好讓我送到圖倫去交差吧!」

  「不可能,倘若今天你要護送去圖倫的是在場的任何兵器,我都可以讓步,連心疼都不會,但唯獨龍麟與鳳刃,是絕對不能讓給你的。」

  「為什麼?為什麼就只有這兩把刀不能讓給我呢?」

  「因為龍麟與鳳刃是我們敖家的鎮家之寶,是當家之人的身份象徵,誰被授與這對兵器,就等同於得到了繼承的認可,可是數十年前,藏兵閣失火,這對兵刃被竊,從此之後,敖家堡裡的各大家族誰也不肯服誰,最後達成了協議,由最強的人得到當家的權位,每隔十數年,敖家堡就會陷入混亂,幾乎可以說是天天殺戮見血,每個敖家人都想搶這當家的位置,我有多辛苦才能坐穩這位置,你知道嗎?」

  「不知道。」她搖了搖小腦袋,「可是你既然坐得那麼辛苦,那要不要乾跪就別坐了,心裡會比較舒坦自在呀?」

  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種話,敖闕風一瞬間有些詫異,看她小臉認真的表情,不似在說笑,他忍不住大笑出聲,似乎聽見了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話。

  滕挽兒眨了眨圓亮的眸子,不明白他幹嘛笑得如此肆無忌憚,她明明就很認真,難不成他當她在說玩笑話嗎?

  就是因為知道她是認真的,敖闕風才覺得好笑,這三年來,為了要剷除異己,坐穩敖家堡當家的位置,他花了多大釣代價,用了多少心血,如此從她的口中說來,彷彿突然成了一件小孩兒遊戲,心裡不舒坦就張手放掉,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這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呢?

  「我說錯話了嗎?」她悶悶地問道,表情有點無辜。

  他還笑?!笑得她好像是傻瓜一樣,真是的,就算她真的是傻瓜,他也不需要笑得那麼誇張嘛!

  隨便嘲笑人家是很沒道德的事情,他到底知不知道呀?

  男人沉渾的笑聲漸歇,藏兵閣內再度恢復了沉寂,但與以往不同的是氛圍之中少了一點戾氣,這三年來,在這個地方見過的血腥太多,太久沒聽見過笑聲,尤其是發自內心的大笑。

  敖闕風笑瞅著她圓呼呼的小臉,心想傻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們這些人才對,他並不是在笑她,而是在笑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血腥泥淖之中。

  若是她能夠早點出現在他面前就好了,倘若如此,今天的局面絕對會完全不一樣。

  她真是與眾不同啊!

  一直以來,在他身邊的女人不計其數,可是她們都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那就是為了要贏得他的寵愛,擅自揣度他的心思,想要迎合他的心意,討他歡心,卻不知道她們的小心翼翼,步步計算,讓他厭煩到了極點。

  曾經,他嚴重懷疑過帶她回堡的決定,但如今想來,說不定這是他做過最正確的抉擇。

  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嗅到她的身上似有若無地染著他的氣息,他俯首以挺直的鼻樑輕蹭著她的耳朵,渾厚的嗓音既沉且慢。

  「如果,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你已經在我身邊那該多好?或許,你就能夠阻止我,讓我下手的時候不這麼心狠手辣。」

  現在也還不遲吧!

  既然她已經來到他身邊,他是不會讓她走的,他需要她的單純天真,淨化他身體之內所流的厲鬼血液......

  那天,她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時序才正好是百花盛開的春天,溫暖之中還沁著涼意,所以家人替她準備的衣服都是有些厚度的,她所攜的衣服之中,就算是最單薄的,現在穿起來都嫌太悶熱了。

  近幾日,敖家堡裡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忙著,滕挽兒起初不解他們究竟在忙著些什麼,後來是看到婦人們在曬竹葉,煮灰水,包粉團,才知道原來是端午將近,人們忙著要過節。

  有道是「未食五月粽,寒衣不敢送」、「食過五月粽,寒衣收入槓」,這時節原本就是人們收寒衣換夏衫的日子。

  今年夏天來得特別早,還不過端午,人們都已經陸續換上夏天的輕薄衣衫,只有滕挽兒還穿著厚實的冬衣顯得特別奇怪。

  因為實在太熱了,她根本就穿不住厚實的衣裳,就算不套襖子,她所有衣服的料子是織得實實在在的,也不能穿著輕薄的單衣出去,所以她只好一整天都待在房裡。

  這天,敖闕風命人將她召到自己的處所,滕挽兒只好又乖乖地穿回厚衣服,來到他的院落裡。

  這個地方她並不是第一次來了,那天,他們離開藏兵閣之後,他就帶著她回到自己的房內,與她又翻雲覆雨纏綿了一番。

  「這些衣衫全都是要給我的?」她不敢置信看著檀木箱盒裡疊了好幾件女子的裙裝,拿起其中一件在身上比對,意外地合身。

  「嗯。」他淡然頷首,並沒有讓自己洩漏太多的情緒。

  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在討好她,只是將她帶回了敖家堡,他就有義務要照顧她,算是略盡地主之誼吧!

  「可是,我在堡裡又待不久,你給我那麼多衣服,我穿不完的。」

  「那你就在堡裡待久一點,不就可以穿完了嗎?」他不悅地瞅了她一眼,看她無辜地眨眨美眸,似乎被他凶得莫名其妙。

  「可是......」可是她真的不能在敖家堡待太久呀?再過幾日還不起程去交貨的話,就趕不及最後約定的期限了!滕挽兒抿起粉唇,確實被他凶得有點莫名其妙。

  他幹什麼要凶她呢?這堡裡唯有他知道她是有任務在身的,她遲早都要離開的,他明明就知道,為何還要凶她呢?

  敖闕風抿了抿薄唇,決定結束這個令人不愉快的話題,「進去把你身上這襲衣服換掉,天氣熱了,你是該換上夏衫了。」

  「慢點再換也沒關係......」

  「現在就去換。」

  「好吧!」拗不過他的堅持,她只好點頭,就拿著手裡那件明黃色的夏衫走到了屏風後面換上。

  她明明很快就會離開了,為什麼要替她準備那麼多衣裳呢?

  滕挽兒心裡一邊納悶著,一邊動作更衣,她站在繡著山水的屏風後,逐件地換下身上的衣物。

  說實話,這麼悶熱的天氣,她穿的衣服確實厚重了點兒,可是她不在意呀!反正圖倫在關外,到了那兒,還不是要換上實用的衣服,既要耐住夜風的寒涼,還要可以擋風沙,敖闕風買給她這些衣服,不實用也就算了,還買了一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要住上三個夏天呢!

  「衣服換好了嗎?」

  從身後冷不防地傳來男人的低沉嗓音,滕挽兒嚇了一跳,飛快地回頭,見到敖闕風雙手抱胸,倚在圓柱旁笑瞅著她。

  「嗯。」她點點頭。

  「來,讓我瞧瞧衣服合不合身?」他揚手示意她轉一圈,半斂著深沉的眸光,微微地挑起眉梢,唇畔熾張的笑意有些邪惡。

  「好看嗎?」她手握著袖口,張開雙臂,在他的面前繞了一圈,好讓他可以瞧仔細。

  她笑抿著嫩唇,軟嫩的臉頰微微地泛紅,也不知道心裡在高興些什麼,可是好久沒有在穿新衣服的時候,那麼想要別人的讚美。

  「好看極了。」他放開環抱胸膛的長臂,走到她的面前,低頭輕吻了下她的額心,大掌按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在她敏感的後腰愛撫著,指尖尋到了一個繩結,順勢抽開繩結的一端。

  「你的手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解開我纏腰的帶子呢?我才剛穿好而已呀!」她急忙地伸手制止住他的行動,睜圓了美眸不解地瞅著他。

  「你這結系得不好,我來幫你重系。」他話才說完,她腰帶上的繩結就已經被抽開了。

  滕挽兒以為他要替自己重新繫上,乖乖地等著,可是,下一刻,她湖綠色的纏腰緞子飄然落地,失去了束縛的外衣鬆了開來,如初熟的橘子顏色的褻兜兒從輕薄的單衣透出來。

  「你不是說--」

  「我知道自己說過什麼,我說要幫你重系,可沒說要立刻繫上。」他邪佞一笑,大掌握住她圓翹的臀瓣,將她抱上了窗台邊的實心方桌,一手扯掉她的褻褲,讓她下半身光溜溜地坐在微涼的木質桌面上。

  「啊......不要......」直接光著屁股坐在桌上的觸感讓滕挽兒覺得奇怪,她不住地扭動纖腰,想要從桌子上下來。

  敖闕風按住她,大手探進她的單衣裡,扯開褻兜兒的一角,立刻就見到她一枚如花瓣的乳尖從兩片衣料的縫裡探出,他張唇含住,在她的下身則加入了大手的愛撫。

  他玩弄著她吐蕊的花核兒,一次次的揉弄讓她不斷地喘息嬌呼,接著,他將男性長指擠入她狹窄的嫩穴裡,來回幾次的抽插之後,他又加入了一指,最後,他又擠入了第三根長指,在她狹嫩的幽徑之中快速地抽動,不片刻,就已經從她的花縫之內搗出了滿盈的蜜水。

  雖然經過幾次的交歡,她的反應依舊如處子般羞澀,但是成為女人的證據卻牢牢地刻在她的身子裡,她瑰嫩的嬌穴依舊緊窒狹窄,但血嫩的內襞卻變得更加飽滿有彈性,每當他進入時,總是能夠感覺到絕妙的收緊快感。

  「你都已經那麼濕了,還說不想要嗎?」他邪氣低語,撤出長指,泛著奇特甜香的愛液從她微敞的花縫之間淌出。

  不需要他親口提醒,滕挽兒也能夠感覺得到腿間濕濡的感覺,泛襤的水蜜盈溢出瑰嫩的花縫,潺緩地淌滑落她兩片臀瓣之間,連羞澀緊閉的小菊穴都可以感覺到如蜜膏般滑過的□昧觸感,讓她覺得好害羞。

  她覺得渾身上下都變得好敏感,咬著唇,羞怯地別過小臉,似乎在默許他可以對自己為所欲為。

  敖闕風勾唇一笑,撩起袍服,釋放早就已經熾熱亢挺的腫脹,大掌按住她白嫩的翹臀,猛然一記挺腰,將火熱的長身深深地埋進她,幾乎是立刻地在她的身子裡狂烈抽送起來。

  「唔......」她咬著嫩唇,隨著兩人交合律動一次次地迭聲嬌吟,每一次,他的侵入都像是要貫穿她的身體一般,深深地直抵花心深處。

  驀地,他撐住修長的健臂,將憤張的男性從她的體內撤出,如火般熾熱的昂揚抖動了下,宛如充滿力量的龍首,在她的面前翹首挺立。

  一瞬間的空虛,讓她不自主地低吟出聲,她微啟著小嘴,看了他的臉龐一眼,看見他臉上惡意的微笑,她搖搖頭,不解他為何要突然抽身,小臉羞紅著,近乎渴望地往下瞥了他胯間的熾挺,一聲宛如幼孩般的嚶嚀從她的喉間逸出,語聲中透露著乞求。

  就是那個嗎?宛如包覆細絨的如鐵杵般堅硬,還有著會燙人的溫度,就是將她折騰得欲仙欲死的玩意兒嗎?剛才,它還在她的體內,對她做著最羞恥的事情,那有些濕濡的光亮,是被她羞人的蜜液給沾染的吧!

  「還想要嗎?」他感受到她大膽的視線,挑起眉梢笑瞅著她,他不抱她,更不碰她,存心想要讓她嘗受渴望的煎熬。

  她忍不住逸出一聲遲疑的嚶嚀,方纔他在她體內抽插肆虐的感覺仍舊鮮明,她的腿心深處還殘留著如火般燒灼的觸感,但明明就被他殘酷地對待,她的身子卻吶喊著想要更多,想要被他完全地填滿。

  她點點頭,輕喘著,「想......」

  「想要什麼?」他大掌柔撫著她白嫩的臉頰,唇畔的笑痕邪惡更熾,「你不說清楚,我就不知道你想要什麼。」

  「想要你......進來......像剛才那樣......進來。」

  說完,她一張小臉紅得像成熟的蘋果,她已經鼓起了所有的勇氣,但還是說不出口,她不只想要他進來而已,而是要他更激烈地愛她,就算他撩起的燒灼溫度要將她焚燬也沒關係。

  只要是他的,她都願意承受。

  敖闕風再次進入了她,這次,他以一雙修長的健臂將她抱起,她的身子一個騰空,嬌軀的重量完全落在兩人交合的私密之處,強烈的刺激讓她不住地扭動著,最後只能無助地摟住他的頸項,任由他一次次地挺進她的花穴深處。

  「嗯唔唔......」

  她昂起小臉,苦悶地呻吟,麻熱的快感讓她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她不斷地達到高潮,每一次的痙攣過後,她忍不住又將他銜得更緊。

  驀地,他在她身體裡的抽送越來越強烈,她再也收不住吟叫的音量,在她送聲的嚶嚀之中,一道男人沉悶的吼聲加入其中,他按住她兩片雪白的臀瓣,一陣強烈的快感竄過他的腰脊,化成一道灼熱的欲液噴灑進她的花壺深處......

 
 

第六章

  「唉......」

  滕挽兒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面對一碟又一碟的美味細點,她竟然一點胃口都沒有,她的小臉露出苦悶的表情,已經不知道唉了幾百聲了。

  臥佛在一旁看了心裡納悶,他本來是來找挽兒串門子的,順便再重複警告一下,要她千萬不要接近他們家堡主大人。

  「唉......」

  又唉?而且這次,她的氣又歎得更長了。臥佛走到石桌旁,隨手揀了張石凳子坐下,心想她這妮子絕對心裡有事,要不,像她這麼樂天單純的妮子怎麼可能會出現苦悶的表情呢?

  「別煩!別煩!」他笑呵呵的表情有點諂媚,一副想替人解惑的表情,只差沒有插起旗子擺攤當算命仙,「來來來,臥佛爺爺我給你問,到底你有什麼問題擱在心裡,儘管問,你臥佛爺爺我可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你小丫頭無論是有任何問題,問我就對了!」

  「臥佛爺爺你真的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對,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真的是騙她的。不過他胸脯倒是拍得挺響的,讓人想不信他都覺得會對不起。

  滕挽兒眨了眨美眸,一副看見了救星似的歡喜,點點頭,「好,那我就把心裡的話都說給臥佛爺爺聽了。」

  「說說說,儘管說。」哈哈,果然是小丫頭,真好騙。

  「就是啊......」說完這三個字之後,她頓了一頓。

  「就是?」

  「就是啊......」

  「就是?就是什麼?」等了半天,那張小嘴兒還是沒吐出半個字兒,狗老大試著引誘她繼續說下去,但等了好一會兒,只等到她又一聲歎息。

  「就是......我想還是不要說好了。」滕挽兒悶悶說道。

  等了半天只等到她這句結論,臥佛差點沒跌倒,也差點就想要跳起來發難,想他臥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只要亮出原來的名號,可說是驚動武林,轟動萬教,沒想到現在只是騙個小女娃,竟然就碰了個軟釘子?!

  「為什麼不要說?難道你不相信臥佛爺爺?」

  「不是不信,只是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在煩些個麼,只覺得悶悶的,整個人都覺得不痛快。」

  自從今天早上聽紫鎖說起敖闕風其實在困脂粉堆裡很吃得開,還有不少紅粉知己之後,她的心情就快樂不起來了。

  「你也跟那夥人一樣吃壞肚子了?」

  「吃壞肚子?誰吃壞肚子了?」

  「就是扶桑他們幾個人呀!他們昨天瞞著我去吃好料的,還好我沒去,他們幾個人今天一早就覺著不舒服,去茅房拉了好幾次,今兒個一整天他們臉色都不好看,我看你也是吃壞肚子了。」算命仙鐵口直斷,不會有錯的啦!

  「我沒事呀!」她搖搖頭,一臉迷糊的表情,滕挽兒聳了聳纖肩,美眸眨巴了下,「從小到大,我還沒吃壞肚子過呢!」

  「怎麼可能?」連他們這種鐵打的身體都會出事,她這麼嬌滴滴的姑娘家,怎麼可能會沒問題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就是沒吃壞過肚子,還有一次吃錯了要煎給別人吃的藥,我也沒事,聽說那藥裡有毒性呢!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這樣會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臥佛在心裡小聲嘀咕。

  「那你到底在歎什麼氣?」

  「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呀!」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聽到敖闕風有別的女人之後,她的心情就像被烏雲罩頂,怎麼也快樂不起來。

  臥佛見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屁來,決定放棄當個替她解惑的大仙人,還是先切入正題再說吧!

  就在他準備要開口的時候,敖闕風低沉的嗓音出現在小院門口。

  「挽兒。」

  「跟他說我不在這裡,不,跟他說我沒來過這裡。」說完,她立刻閃人跑掉,彷彿背後有怪獸在追趕。

  她現在不想看到他,要不,心裡一定會覺得更加難過的。

  他人就在她背後了,她不會自己對他說嗎?臥佛撇撇嘴角。

  敖闕風沒料到那妮子一聽到自己的聲音,就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一雙冷冽的眸子掃向臥佛。

  臥佛立刻搖搖頭,表示自己跟這整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呃,滕家的丫頭她說--」

  「她說的話我都有聽見,你不必再重複。」

  「堡主,你知道滕家丫頭這舉動代表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

  「堡主呀!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情?」在敖家堡裡,就屬他與扶桑說話還敢大聲一點,大概是因為他們兩個聯手起來,跟敖闕風還有得拼吧!至於其他人喔,最好還是本分一點比較實際。

  「我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代表可能有做囉?臥佛忍住了狂笑的衝動,故作鎮靜道:「反正無論如何,滕家丫頭會不想見堡主,只代表了一件事。」

  敖闕風挑起眉梢,一副「有屁快放」的不耐表情。

  明明就想知道還裝佯。臥佛在心裡嘀咕,但人家是頭兒,他只是小嘍囉,也只能乖乖認分了。

  「其實事情再簡單不過了,以堡主的聰明才智應該可以想出來才對,就是啊呃......」還想再拗下去的臥佛忽然覺得一陣殺意宛如利刀般,從他的背脊緩緩地劍下,他冷顫了下,一步接著一步退後,「簡單來說,就是堡主你已經被滕家丫頭討厭了!」

  話聲一落,臥佛已經閃得不見人影,也多虧他閃得快,只怕再慢一步,就要捱敖闕風一記強勁的掌風了。

  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裡,敖闕風瞇細眸看著滕挽兒逃走的方向,他不急著去追她,那種可笑的舉動一向都不是他的作風!

  端午五月五,自古以來,這一天就被視為是惡日,凡是這天出生的孩兒,會被視為是克父命的煞星,迷信一點的人家可能還會將那孩兒丟棄不管。

  雖然不是五月五日生,但敖闕風被視為是惡的事實卻不容否認,但他不允許滕挽兒怕他,他不允許!

  敖家堡的人口眾多,居住的地方又分成兩個部分,敖闕風與身份比較尊貴的長老都住在堡莊的北方,那兒地勢較高,可以俯瞰整個敖家堡的全景。

  南邊住了一般人家,他們也是屬於敖家堡的一分子,也都習會武功,但比起在上位者,他們就顯得比較平庸,但有時候也會出現能力較強的人,同樣能夠躋身上位之列。

  而北邊與南邊的交會處,有一座小院子,凡是適逢節慶,或是堡內有重大事情時,堡內的女眷們就會來到這個可以同時開好幾個爐灶的小院子,燒水煮飯,還有準備應景的食物。

  同樣也是大家族出身的滕挽兒,對於這種熱鬧的場面一點也不陌生,因為不想見到敖闕風,所以她乾脆躲到這個小院子裡,與一些婆婆嬸嬸們聊天,一邊幫她們做瑣事,一邊偷吃東西。

  因為她實在太可愛了,所以就算發現她在偷吃零嘴時,女眷們也會當做看不見,有時候還會主動塞好吃的食物給她,吃得她兩頰鼓鼓的。

  但,熱鬧的氣氛就在敖闕風出現之後,有了大大的轉變,每個女眷都噤聲不語,生恐說錯了話,埋頭做自己分內的事兒。

  滕挽兒也知道他來了,但還是故意不理他,就連他開口喚了她幾聲,她都當做沒聽見。

  敖闕風並不是不曉得自己紆尊降貴來到這種地方,會引起多大的騷動,但如果他再不出面,只怕這妮子真打算一輩了都不見他了!

  見她閃避的神情,似乎打算忽視他到底,他冷哼了聲,示意一名婦女將手裡正在捏制的粉團交給他。

  婦女雙手顫抖地把質地滑膩的粉團交到堡王手裡,心裡無比地惶恐。

  敖闕風拿起粉團,在手裡掂了兩下,咚地一聲丟到了滕挽兒頭上,一時之間,她烏黑的青絲沾上了一大片細白的糖粉。

  不只是被丟的滕挽兒嚇到了,在場所有的女眷都為堡主做出這種舉動而驚訝得合不攏嘴,接下來讓她們更驚嚇的是滕挽兒竟然拿起整盤已經做好的粉團,扔回敖闕風身上,將他也敷上了白粉末。

  「挽兒姑娘......」女眷們驚叫,卻見敖闕風並沒有動怒,相反地,一抹舒心的笑容泛上他的唇畔。

  這......這真的是他們堡主嗎?他不是一向都是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的嗎?怎麼會在他的臉上看到如此溫柔的微笑呢?

  敖闕風意識到好幾雙眼睛都在瞧著他們,他揪住滕挽兒的手腕,大步地將她往外拉去,見她跟不上腳步,最後將她一把抱起,一直到比較寧靜無人的院落才將她放下來。

  「你好過分,又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要做出這種幼稚的舉動呀?」她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地輕喊道。

  「那你也不是小孩了,為什麼要故意玩不理人的遊戲呢?」他挑著眉反覷著她,出乎意料地理直氣壯,或者應該說令人意外地面有慍色。

  「我才沒有。」

  「你沒有?那我剛才喊你,你為什麼不回我話?」他沉聲問。

  「我......我沒聽見嘛!」

  沒聽見?敖闕風冷哼了聲,壓根兒不信她的扯謊,這妮子最不會的功夫大概就是說謊吧!

  「為什麼不理我?」他又問。

  「我說我沒有嘛!」

  「你的臉紅了,不會說謊就老實一點。」

  「我的臉才沒有紅。」滕挽兒雙手摀住粉嫩的臉頰,擺明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耳朵也紅了。」他語氣平淡地指出事實。

  她顧得了耳朵,就顧不了臉頰,很不得自己能多生一雙手,把整個臉蛋和耳朵都捂起來,要不,她乾脆就挖個地洞鑽進去算了!

  「為什麼要躲我?」不問個清楚,他誓不甘休。

  「因為我很難過嘛!」

  「把話說清楚。」她到底在難過些什麼?

  「我聽說你有很多紅粉知己。」

  「你聽誰說的?」

  「這個你不要管,反正你有很多紅粉知己,是事實吧?!」

  「是,沒錯。」他聳聳肩頭,完全不否認。

  還沒錯?根本就是錯得一塌糊塗啦!她扁起小嘴,作勢就要哭出來,「我知道的,有很多女人都想要嫁給你,你的模樣生得好看,武功又好,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很多女孩子要嫁給你當妻子嘛!我早該知道的嘛!」

  聽她說得如此激動憤慨,難不成,她是在吃醋嗎?一抹邪氣的微笑泛上他的唇角,執起她一束青絲,湊在鼻尖嗅著,剛才被他用粉團砸到,撒落的白糖粉讓她的髮絲聞起來非常香甜。

  「如果你那麼不想讓我娶別的女人,要不你就嫁給我吧!」

  「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被他的話給嚇傻了,一時片刻反應不過來,睜圓美眸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我說我要娶你,你肯嫁嗎?」

  上次聽到他說要娶她的時候,她只覺得訝異,想著該怎樣讓他打消念頭,現在再聽他說出這種話,雖然還是有一點驚訝,但心裡更多的是雀躍感,她只覺心口一陣陣發燙,臉兒也跟著紅起來了。

  「怎麼?我要娶,你要嫁嗎?」他俯首湊近她的小臉,惡意地逼問著。

  「我......」

  「不會吧!你真的很認真在考慮嗎?」

  「你是尋我玩笑的?」驀然間,滕挽兒一顆被吊得老高的心低蕩了下來,心口悶悶的,說不出的不愉快。

  就是嘛!她在心花蕩漾個什麼勁的,什麼花容月貌,她明明就是只有一張圓圓的臉兒,圓圓的眼兒,還有一張圓嘟嘟的小嘴,可以勉強說可愛啦!但花容月貌就太抬舉她了!

  「怎麼?上次是誰說不想嫁給我,如果我真的向她求親,她會煩惱到好幾天睡不著覺的?」

  「我只說會睡不著,哪有說好幾天!」

  滕挽兒完全搞錯重點,但嬌嫩的口吻卻是很認真的,依她這性子,哪有可能捱得住好幾天睡不著覺嘛!絕對是第一天很拚命地想,第二天隨便想想就累到睡著了,這樣說起來好像半點都沒有身為女兒家的多愁善感,但她滕挽兒就是少了那條筋嘛!

  但就算少掉好多條敏感的神經,她還是聽得出來他拐著彎兒在調侃她,她心裡難過地苦皺著臉,完全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在記恨,記恨她上次為了不必嫁給他而鬆了一大口氣的恥辱,

  「那你到底想不想嫁給我?」

  「我......」這次她不敢再貿然開口,生怕他又是在戲弄她。

  「你不想嫁也沒關係,反正想嫁我的女人多得是,我大不了再去問問別人,看別家的姑娘想不想嫁我--」使壞的話才說到一半,他兩片性感的男性薄唇已經被一雙柔嫩的小手給摀住。

  滕挽兒揚起美眸,眸底有著埋怨,臉兒卻紅得像擦了困脂似的,「你剛才明明說是假的,怎麼這次又是認真的了?不可以,我又還沒說,你等我說了再去問別人嘛!」

  「那你的回答呢?」

  「嗯。」她用力點頭。

  他挑挑眉,似乎沒聽清楚她的意思,示意她再把話說明白一點,盛在黑眸中的笑意洩漏了他其實早就知道她的心意。

  見他好像無動於衷,似乎沒聽清楚她的回答,滕挽兒一時心急,大聲地喊出來,「我說我要嫁,你聽見了沒?你不可以再去問別的女人,因為我已經要嫁給你了!」

  「聽見了。」他低沉的嗓音波紋不興,卻隱含著笑意,一雙大手捧住她圓嫩的小臉,在她嫣紅的小嘴上輕啄了下。

  真可愛。怎麼這妮子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就是如此令人憐愛呢?

  明明就已經羞得宛如燙熟的蝦子,嘴裡所說的話卻大膽得讓人不敢置信,她說要嫁他嗎?他聽見了,而且也正遂了他的意。

  滕挽兒依偎在他的懷裡,心兒像小鹿般亂撞著,一時之間還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真的答應要嫁給他了!

  明明就不想嫁給心機險惡的江湖人,可是她心裡就是覺得非他不嫁,想要一直被他抱著,寵愛著,然後再也不要分開。

  「挽兒,你不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做一件事情嗎?」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頭上響起。

  「什麼事?」她抬起小臉,疑惑地看著他。

  「沐浴,咱們兩人身上都是糖粉,拍也拍不淨,倒不如沐浴梳洗還來得比較實在一點。」

  「好吧!那我們各自回房沐浴更衣吧!」說著,她就要掙開他的臂彎,卻立刻被他強硬地摟住,她抬起美眸,看見的是一雙彷彿會將她給吃了的邪魅黑眸,直勾勾地瞧進她的眸心裡。

  「別麻煩,我們一起洗。」他說,唇畔的笑意由淡轉熾,擅自已經做好了決定,長臂一攬,將她往堡莊的北方帶去......

 
 

第七章

  水氣氤氳,空氣之中除了木頭的香味之外,還有著溫泉水清冽的味道,源源不絕的活水沿著細窄的通道流進水池裡,淙淙的水聲在靜闃的空間之內格外地輕脆響亮。

  不,這湯屋裡不完全是靜默著,女子咬住嫩唇,忍住的抽息聲斷斷續續地逸出,有些苦悶,卻又好像非常地愉悅。

  滕挽兒赤裸著嬌軀,伏在水池邊,下半身還浸在溫熱的池水裡,一雙修細的玉腿被強迫地分開,腿心之間幽柔的花苞被泉水給濕濡了,隱隱約約地透出光澤,但那幾近艷麗的光澤感又不全都是因為泉水的緣故。

  敖闕風在她的身後,修長結實的體魄半浸在水裡,沉魅的眼眸瞅著她雙腿之間的幽花。

  他分開修長的兩指,撐開她嬌嫩的花瓣,如蕊般透出嫣紅的內襞一瞬間暴露在空氣之中,異樣的感覺讓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不要......不可以分開......」滕挽兒扭動纖腰,想要抗拒他的褻弄,被看到了!被他看見裡面了,那感覺好羞人哪!

  「為什麼不可以?好美,就像桃花一樣的顏色呢!」他伸入一根長指,宛如探觸般剜弄著她如花般綻放的內襞,感覺並且看見那瑰嫩的花襞在顫抖抽搐著,緊緊地吸銜住他的手指。

  「不......」她呻吟出聲,明明心裡就覺很奇怪,但身體愉悅的反應卻誠實得教人心驚。

  好舒服。

  一陣酸軟的戰慄感從她的背脊泛起,如閃電般貫穿她的四肢百骸,彷彿就連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不要......不要再碰那裡了,快住手......」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越變越奇怪,強烈的快感伴隨恐慌湧上心頭。

  「你不喜歡?」

  「唔......」她咬著嫩唇,搖著頭,沒出聲回答,羞紅的顏色彷彿潮水般,將她給染成如春花般嬌美。

  他揚唇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修長的申指深入勾弄著她花穴裡血嫩的柔褶,一次次的抽插著,剜出如蜜般潺潺的愛液。

  「說不喜歡,你說不喜歡,我就住手。」

  「我不......不喜......啊......」她輕呼出聲,感覺到他手指抽送的速度變快了,她想要開口,但一張小嘴彷彿能夠察覺主人內心真正的想法,說不出違心的話語,

  「如何?你不說話,我可是要對你做更過分的事情囉!」他大掌扳開她一邊圓潤的臀瓣,大拇指抵住她小巧可愛的菊穴,在泉水的潤澤之下,雖然沒有愛液的滋膩,卻仍舊透著微腫的嫣紅色,他愛撫著她穴口緊縮的嫩肉,強烈的刺激讓她不住地扭動纖腰。

  「不要,你怎麼可以......那麼壞!存心要欺負人!」她驚慌地叫嚷著,但是身子很誠實地做出反應,花縫裡盈溢的蜜液滴落到水面上,讓她羞得恨不能有地洞可以鑽下去。

  被愛撫著那個地方,雖然羞恥,但仍舊覺得舒服,有種穿刺進骨子裡的酥癢感覺,讓她不能自已。

  「唔......」

  她悶吟出聲,隨著他的挑逗時間拉長,她越覺得煎熬難耐,就在她已經再也無法忍受的時候,男人亢熱的勃起猛然貫進她狹窄的花穴裡,一瞬間被填滿的感覺教她激動得快要哭出來。

  他一次次的進犯,幾乎都抵到了她的花心深處,驀地,他將她扳正身子,讓她躺在他的身下,一手握住她飽滿的嬌乳,在她幽柔的花徑深處狂烈地抽送著,一瞬,強烈的快感同時襲上他們兩人,一起攀上令人炫目的高潮......

  按滕家鏢局的規矩,凡是出門護鏢者,每隔三到五天就必須透過驛站回報一次,雖然不能得到最立即的消息,但總歸可以確定鏢貨是否平安抵達目的地。

  但滕挽兒最後一次捎回家的消息,是在她出發之後的第六天,從那之後,滕家就再也沒有收到她的任何信函,連個隻字片語都沒有。

  滕家夫婦覺得不太對勁,除了派出大批手下去尋找之外,還教人捎信,將在宮裡的大兒子與二兒子都召回家來。

  「挽兒已經出去幾天了?」大兒子滕燿一臉嚴肅地問道。

  「快二十天了,就算她的腳程再慢,應該都已經到達圖倫才對,燿兒,爹怕挽兒會發生事情,你能與榮兒一起去趟圖倫嗎?」

  「我想沒問題,如果到了每個官驛就換一匹新馬,加快腳程,應該不到五天就可以到圖倫了。」

  「唉,熒兒現在還在江南沒有回來,當初要不是先讓他送鏢去江南,就不會讓挽兒出門了!」

  「爹,你先別掛心,倒是你們的身子不要緊吧?聽說你們最後找到了名醫,才止住了肚疼?」

  「是啊!你還記得醫術高明的梁家吧?從小我們兩家就非常要好,挽兒和聆冬還常玩在一塊兒,自從梁兄退隱之後,就不見他們在京城裡行走,這次算我們好運,聆冬在藺大善人的資助下開了醫館,就是她把我們醫好的。」

  「沒說是怎麼回事嗎?」滕燿問道。

  滕莊主搖頭笑歎,「無論如何,我們是已經都不礙事了,不過,經過這次的事情,倒是解了咱們家一個天大的謎團......」

  隔天,由敖闕風親口宣佈喜訊,讓眾人知道他即將迎娶滕挽兒。

  聽到可愛又單純的滕挽兒會一直待在敖家堡,堡裡的人都異常地高興,因為昨兒個在小院裡的事情,還不到晚上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敖家堡,人們都說是挽兒改變了他們家堡主,一整天,敖家堡都沉浸在慶祝的氣氛之中,大夥兒吃肉喝酒,只怕是逢年過節都沒那麼高興。

  有好吃好喝的,沒有人比滕挽兒更開心了!

  她一會兒被拉到這裡,一會兒又被拉走開,雖然她的手裡只有茶水,但眾人還是樂得與她乾杯。

  滕挽兒當然也很樂得跟大夥兒乾杯,好像她手裡那杯真的是美酒,喝得她臉兒都酡醉了。

  知道滕挽兒是個愛吃的老饕,好多人都拿出了絕活兒,獻上了美味的佳餚和細點,吃得她肚子都撐了。

  「慢點吃,小心吃壞肚子。」敖闕風下放心地拿走她正在塞進嘴裡的小甜糕,雖然不想掃她的興,但還是擔心她的身子狀況。

  「我才不會吃壞肚子,從小到大,我沒吃壞過肚子,你放心吧!這世上再也沒有比我腸胃更強壯的人......了。」最後一個字,她明顯地頓了一頓,臉色頓時變得有點蒼白。

  「挽兒?」敖闕風不放心地輕喚。

  看見他臉上擔心的表情,她才正想開口說自己沒事,才張開小嘴,她的喉嚨就像有針在刺著,忍不住重咳了幾聲。

  「你沒事吧?」敖闕風輕撫著她的背,試圖讓她順氣,側首對一旁手下吩咐道:「去倒杯水過來。」

  一旁的眾人擔心地看著她,有人趕忙去倒水,有人忙著整理出臥榻,好讓她可以躺下來休息。

  「沒......咳咳咳......」她好幾次想說話,卻都被咳聲給打斷。

  敖闕風伸出長臂起她騰空抱起,放到臥榻上,接過一旁遞來的水杯,才正要餵她喝水,就在這時,她的咳聲轉劇,赤紅的鮮血從她的口中噴出,濺灑在他白色的袍衣上,血漬如同綻開的紅花般令人觸目驚心。

  「對不起......」她摀住小嘴,不讓自己的血再弄髒他的衣袍,然而鮮血仍舊不停地從她口中嘔出,溢出她的指縫。

  「快叫大夫!」敖闕風咆哮道。

  滕挽兒不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用兩手摀住自己的嘴,但鮮血仍舊不斷從她的喉中湧出,胸口劇痛著,彷彿有人拿著刀在她的心口不斷地捅刺,一刀刀都彷彿要穿刺她的心臟,讓她痛得幾乎抽搐了起來。

  「把手放開,快把手放開。」

  「不要,你的袍子......都被我弄髒了,不要碰我......」她每說出一個字,鮮血就如泉般從她的口中嘔出。

  滕挽兒嚇到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雙纖手緊緊地捉住他的袍袖,用力的程度近乎痙攣,胸口的疼痛加劇,彷彿那把刀子已經刨盡她的血肉,正在刮著她的骨髓,觸目驚心的鮮血,仍舊不斷地從她口中嘔出。

  哪來的?她的身體裡哪來那麼多血呢?

  她就要死掉了嗎?

  流了那麼多血,她就要死掉了嗎?

  她是吃壞肚子了嗎?不,她從來沒吃壞過肚子的呀!

  她無助地搖頭,眸底噙著淚光,看著他眉心深鎖的結,滾落頰畔的淚珠立刻被唇畔的血漬給染紅,她勉強笑著開口,嗓音如吞了沙子般瘖□。

  「你不要......太擔心,其實,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那麼痛,只是有點難受。」她總要想辦法安慰他一下,畢竟她吐了那麼多血,平常人看了都會擔心吧!

  他點頭,「我知道。」

  知道她比他所能想像的還要痛苦。

  他的心就快要被撕碎了!曾經可以冷眼笑看生死的他,此刻竟因為想到失去她的可能性而發顫。

  聽他相信了她讀出來的謊言,滕挽兒開心地笑了,可是,為什麼他嘴裡說信了,眉心的皺褶卻越來越深,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凶,她不喜歡。

  「我不會死掉的......」可是好痛,真的好痛。

  可是她不想讓他擔心,小手鬆開他的衣袖,看著那片白料子上印了自己的血手印,她咬著牙忍住痛,看見他的臉、他的頸,還有厚實胸上的一大片袍子都沾染了她的血。

  吐了那麼多血,她會死吧?

  此刻,在她的心裡,並不若嘴上那麼篤定。

  「對,你不會死,絕對不會。」因為他不捨得,也不允許。

  敖闕風點了她週身幾處大穴,以及她的睡穴,不忍心再看她這樣折騰下去,斂眸凝視著她沾滿血跡的睡顏,胸口說有多痛,就有多痛!

  「大夫呢?快去找大夫!」他的嗓音近乎沙啞,長臂緊抱著她,忍不住心口震顫了起來。

  這情景他曾經親眼所見,是如此地熟悉,三年前,他最疼愛的弟弟,就在他的面前吐血身亡,前後不過幾個時辰,他做了一切的努力,最後卻依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人世消損,

  那年,他的小弟才不過十三歲,若還活著,剛好是挽兒現在的年紀。

  「堡主。」臥佛走到他的身後,沉重地開口。

  敖闕風看著被遞送到面前的酒杯,深黝的黑眸有一瞬間的沉凝,厚實的嗓音如冰刀般輕滑而出,「是毒嗎?」

  「是沉香鴆。」

  這三個字才一說完,敖家堡在場眾人不約而同地倒抽了口冷息,這個名字已經三年多沒出現過了,沒想到他們再次聽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敖闕風抿著薄唇沒吭聲,抱起昏睡的滕挽兒,往內室走去,在他的身後,眾人緘默不語,知道自己根本就幫不上忙。

  凡是中了沉香鴆的毒,絕對是非死不可的......

  三年前,讓敖家堡陷入鬥爭紛亂之中的,就是沉香鴆。

  讓敖闕風成為厲鬼的,也是沉香鴆。

  追查兇手的過程是殘酷的,他心裡比誰都痛苦,卻不再讓自己有一絲毫的感情,若要他成為惡鬼才能解決這一切的紛亂,他在所不惜。

  滕挽兒躺在炕上,小圓臉兒蒼白得沒有一絲毫血色,她是被痛醒的,胸口彷彿快要著火似的,差點就喘不過氣,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面帶微笑,好像一切都不礙事。

  「你不要擔心啦!我會沒事的,爹和哥他們都說我的胃是鐵打的,他們吃了會壞肚子的東西,我吃了都沒事,我想這一次也絕對可以平安無事的。」她笑著說,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剜著心頭的肉。

  她說這種話是想要安慰他嗎?可是她這回吃下去的不是壞肚子的東西,而是會讓人喪命的毒藥呀!

  敖闕風眉心的褶痕未見絲毫平復,徒讓唇畔揚起的苦笑看起來更苦澀,他伸手撥開輕覆在她額心上的軟發,將她圓圓的小臉兒仔細地打量過一遍,最後,憐愛的視線回到她閃閃發亮的美眸深處。

  「對,你會沒事,你還有好多食物沒吃到,怎麼可以讓你這條小命就此休矣呢?若是沒讓你吃個過癮,我怕你死掉之後,會化成厲鬼夜夜回來找我討東西吃,那我豈不是更累?」

  「我才不會。」頂多偶爾回來煩煩他而已啦!滕挽兒噘起嫩唇,不服氣地反駁他的說法。

  可是,她心裡此刻有一種感覺,要是她真的化成了鬼魂回來找他,說不定就會捨不得離開,可是他說了,要是她天天晚上回來煩他,他一定會很累的,那該怎麼辦才好呢?

  她揚起美眸,見他又沉默不語,陰騖的臉色非但不令她害怕,反而讓她覺得心裡痛痛的,因為心裡知道他是真的擔心她的身子狀況。

  說不定,她真的會死掉,就算能夠活過今天,也不見得能夠撐過明天,那代表著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如果她一定會死掉的話,那該怎麼辦?

  忽然,她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心想自己原來也滿聰明的,「其實,如果我真的死了,也沒有關係。」

  他抿著唇不語,大手輕撫著她白嫩的臉頰,觸感依舊圓嫩,但是少了白裡透紅的胭脂色,那渾然天成的紅暈一直都是她笑容最迷人的地方。

  「人家不是都說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嗎?那我就是十八年後,又是一個滕挽兒,以前我總是想著,下輩子我要當男人,學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功,不過為了你,我還是繼續當女兒家好了。」

  「我不要。」他直截了當地潑她冷水。

  「什麼?」她很受傷地瞪著他,他竟然說不要?她都已經很委屈,說想要繼續當女孩兒,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想要吧!」他挑起眉梢,眸色不悅地瞪著她,「其一,滕挽兒只有一個,就算你能再活一次,也絕對不是同一個滕挽兒,其二,十八年後,我都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到時候怕已經沒力氣再跟你這個小姑娘談情說愛,這樣你也可以接受嗎?」

  「我不要!」她要他很愛很愛她啦!

  「那就對了,如果還有力氣胡思亂想,那就好好把那些力氣用來想如何活下去,知道嗎?」他直到看見她點頭,才滿意地放開她。

  他回眸望向門口,還不見任何來人,心裡忍不住低咒了聲,他那些手下到底在做什麼?怎麼一碗藥煎那麼久,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簡直就像透明般教人觸目驚心。

  「堡主,藥煎好了!」臥佛以最快的速度把藥送過來,他端進房裡,交到主子手上。

  敖闕風接過藥碗,迫不及待地問道:「派遣進京的人已經出發了嗎?」

  「是,已經照堡主的話去做,派人去接那位姓梁的女大夫過來了!堡主,快讓挽兒丫頭喝藥,大夫說這藥應該能夠勉強壓住毒性,快讓她喝了吧!」

  「嗯。」他頷首,扶起躺在床上的嬌弱人兒,將藥碗端到她的唇邊,餵著她一口一口喝下去。

  他們心知肚明,這湯藥根本就無濟於事,但是,他仍舊不肯放棄,硬是逼著要她喝下整碗藥才放心。

  但藥湯才喝到一半,滕挽兒忽然覺得胸口劇痛難當,用了最後一絲力氣將藥碗推開,他手裡半滿的湯藥灑了一地,瓷碗應聲跌成片片。

  「挽兒?」他抱住痙攣不已的她,感覺她身子漸漸在發冷,氣息越來越微弱,一口赤黑色的濃血從她的喉中咳出。

  痛苦的淚水溢出她的眼角,她有好多話想告訴他,可是最後只能想到要叮嚀他最重要的事,「如果,你見到了來生的我,不管你到底有多老,一定要很愛很愛我喔!一定要愛我才行,一定要......」

  驀地,她一口氣上不來,淚眸無力地垂落,在他的懷裡厥死了過去。

  他緊緊地抱住她,狂怒的吼聲彷彿野獸的哀鳴,「不可以,挽兒!我不准你死,挽兒--」

 
 

第八章

  「解毒丸?」

  沒想到爹親會提到這三個字,滕燿的表情有些疑惑。

  滕莊主笑點了點頭,「是的,就是梁家傳了九代,絕不外傳的秘方,那藥丸色澤殷紅,入口甘甜,聽說還挺好吃的。」

  而他們家挽兒什麼事情都不會,就是最會吃,也最愛吃!

  尤其是遇到好吃的東西,簡直就沒法子讓她閉上那張小嘴兒,說什麼她都要好好嘗一口。

  這下子滕燿明白了,他站起身,回頭看著父親,「爹的意思是說,挽兒從小沒病沒痛,吃什麼都不會壞肚子,是因為她吃了太多解毒丸,凡是任何毒物遇到她,都會乖乖自動投降?」

  「沒錯,從小挽兒跟聆冬就非常熟稔,常把一些補身的藥材當零嘴吃,聽聆冬說,有一天她爹做了一瓶解毒丸,大約百來顆吧!那天挽兒正好去梁家做客,不小心把那些解毒丸當糖吃掉了,這一吃,等於是吃掉了梁兄十年熬製的心血,他們本來以為挽兒會出事,可是沒想到那解毒丸的藥性似乎已經融進了她的骨子裡,才會讓她這些年來百毒不侵。」

  「所以,那意思就是說這天底下沒有毒藥可以書得了挽兒了?」滕燿眼底閃過一抹銳光,這麼好用的東西,應該拿去給皇帝嘗嘗吧!

  這樣一來,他這個御前帶刀侍衛就可以少操一點心了!

  滕莊主搖頭,否定了兒子的說法,「話也不能這麼說,聆冬丫頭並不確定那解毒丸可以有多大的威力,但是唯一確定的是挽兒就算中了毒,只要吐出一口烏血,毒性就算是解掉大半了!」

  「這應該算是好消息吧!」滕耀笑道,「至少,在找到挽兒之前,可以確定她絕對不會被毒死。」

  兩天後,敖家堡上上下下一如往常。

  而在兩天前早該中毒身亡,這時候已經死透了的滕挽兒,此刻卻仍活得好好的,不過,從她昨兒個清醒之後,就一直遭受到敖闕風的冷淡對待。

  嗚......她又不是故意差點死掉,然後又好好活過來的!也不是故意存心要他喊得嘶心裂肺,哀慟至極,讓敖家堡裡的人都重新見識到他的另外一面,原來,他們家的主子並不全然是個冷血無情的厲鬼,經此一事,他們才發現他原來也是個血性男兒呢!

  然後,在觀感大大的改變之後,敖家堡的人不再如此懼怕敖闕風,相反地,他們怕他因為滕挽兒的差點死去而勞心傷神又傷肝,所以送來給滕挽兒進補的好料,都會同時替他準備一份,想好好地替他補回來。

  大夫對於她的恢復狀況嘖嘖稱奇,不敢相信她體內的毒性居然已經解掉七八分了,好像有人在她的身體裡餵了解毒的藥方,讓她得以不死。

  「喂......」

  滕挽兒吃完了雞湯煨成的濃粥,安安穩穩地被安置在靠窗的臥榻上,讓她可以看見外面的院子,好讓她不會無聊。

  但她的心思卻完全都在坐在一旁翻覽書卷,自始至終不吭半聲的敖闕風身上,她小聲地說:「你不會生氣了吧?難道,你看到我活過來,心裡不會很開心嗎?」

  敖闕風連眸子都沒抬半下,繼續看著手裡的書卷。

  「那......我以後會記得,要死的話就死透一點,不要再隨便醒過來,才不會讓你白白傷心一場--」

  「住嘴!你少給我胡說!」這會兒他總算有了反應。

  敖闕風扔下手裡的書卷,看了大半天,其實半個字兒都沒讀進去,他猛然將她摟進懷裡,剛毅的下顎挲揉著她頭頂的髮絲,「不準死,不准。」

  「可你不是在生氣--」

  「我沒有在生你的氣,不是在生你的氣。」

  聞言,滕挽兒有半晌不解,一瞬間,有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裡,如果他不是在生氣,那麼,或許是因為太高興了,才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吧!

  她伸手環抱住他的胸膛,耳邊聽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真好,沒想到還能聽見這聲音呢!

  「你再休養兩天,然後我送你去圖倫,把龍麟刀交出去。」

  沒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決定,滕挽兒忙不迭地勸道:「你不要太勉強自己,我知道這龍麟刀對你而言很重要,如果你真的讓我把這東西帶出敖家堡,說不定就保不住你身為首領的地位,這樣也沒關係嗎?」

  「話是這麼說,但你願意把它還我嗎?」他實在不想糾正她,他現在的地位已經是不可能被撼動的了!

  「不可以,這是滕家鏢局接的貨,無論如何都要送到指定的人手裡,如果你要硬搶的話,那我就要哭了唷!」

  「那不就得了!」他笑瞅著她把篋盒抱得緊緊的,生怕他出手搶貨的緊張模樣,歎息搖頭,「放心吧!我已經想出辦法了,這個辦法能讓我既得到東西,也不會惹你哭。」

  「什麼辦法這麼好用?」

  「很簡單,只要你把東西送到之後,一切就好辦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在東西送到收貨的人手裡之前,它是由你負責,但一旦這東西從你的手裡交出去之後呢?」

  「那就是他的事情,跟我們滕家鏢局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那不就得了嗎?等你把龍麟刀交給那人之後,我再出手向他搶過來,到時候你沒責任,我也有東西可以回來交代,這不是個一石二鳥之計嗎?」

  「對呀!這真是個好辦法,我怎麼從來都沒想到呢?」她一拳打在手掌上,一副今天才開了竅的樣於。

  「如果你能想到這卑鄙的方法,就不叫滕挽兒了。」

  聞言,她噘起小嘴,揚眸質疑地瞅著他,「我怎麼覺得你說這話,好像有貶損我的意思呢?」

  「我是在說你的心思很正直,這怎麼是在貶損你呢?」

  「可是......」她悶悶地抿起小嘴,知道自己是爭不過他的,轉眸見到木盒,立刻將它抱在懷裡,這樣她比較安心一點。

  瞧見她把那玩意當寶貝一樣,他不悅地扯動了下嘴角,忽地,狡猾的光芒閃過他的瞳眸深處。

  「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什麼事?」她眨了眨美眸,抱著篋盒,一副「你快點說吧!不要吊人家胃口」的表情。

  敖闕風歎息了聲,搖搖頭,「我想還是不要告訴你比較好,要不嚇到你就不好了。」

  「你要說的事情很可怕?」

  「就以某個角度來說,確實非常可怕。」

  「跟我有關嗎?」

  「說起來跟你脫離不了關係。」看見她小臉頓時變得蒼白的樣子,他忍住唇畔的笑意,猶是一臉正色地說道:「瞧,我都還沒說是什麼事情,你已經臉無人色了,我看還是不要說吧!」

  一聽到事情與自己有開,滕挽兒一顆心就跳得亂七八糟。

  「我勸你還是不要把那破盒子抱得那麼緊比較好。」

  「你說這種話,不會是想要趁機搶走它吧!」她氣呼呼地瞪他,心想他剛才不會都是在說好聽話吧!

  「你應該知道鳳刃其實是一把兵器吧!」他的嗓調一貫的淡然。

  「嗯。」她點頭。

  「我曾經告訴過你它是從幾百年來就傳下來的絕世寶物,曾有不少知名的武將曾經拿它來打仗殺人,是吧?」

  「那......那又怎樣?」

  「這些武將們既然身手如此厲害,只怕殺過不少人吧!」

  「嗯嗯,死在他們手下的人絕對不少。」她用力點頭,一臉敬佩地看著懷裡的篋盒,心想它真是了不起,竟然可以被那麼多厲害的人使用。

  這妮子還沒發現不對勁嗎?真令人佩服,她怎麼可以遲鈍到這種地步呢?敖闕風忍住笑意,猶是一臉從容鎮靜的表情,「算了,我不多說了,反正你不害怕就好。」

  「我為什麼要害怕?」

  「使用這兵器的主人殺了如此多人,這刀上只怕附著諸多怨靈,一般人大概都是要害怕的吧!既然你不怕,那就再好不過了,你就好好--」

  他才想開口教她好好繼續抱著時,就見到她一臉慘白地將手裡的東西扔開,像一團小球般撲進他的懷裡,回頭看著躺在地上的篋盒,眼底驚恐萬分。

  「你怎麼不早說?!」滕挽兒抱住他的頸項,細聲驚嚷道。

  她怎麼可能不怕?普通人不怕的東西,她都已經怕得要命了,更何況普通人會聞之變色的鬼怪?

  「我告訴你了呀!」

  「你才沒有,你只說......只說......」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平常人應該早就要想到才對呀!」

  「可是......可是......」她一時語塞,實在沒面子承認一般人能想到的東西,她通常都想不到,那一般人想不到的東西,她就更想不到了!

  敖闕風低沉地輕笑了起來,瞅著她又氣又怕的逗趣表情,心裡不由得覺得很樂,他從來都不曉得光是看著一個女孩兒的喜怒哀樂,就可以讓人覺得如此高興,讓他驚訝於快樂來得如此簡單。

  「你可不能怕呀!去交貨的路上,你還要跟它形影不離呢!」

  「我......我可不可以......」

  「嗯?」

  「我可不可以把它托付給你?」

  「你不怕我將它據為已有,把它搶過來嗎?」

  「你不是已經想到好辦法了嗎?」她哭喪著小臉,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要啦!你不要把它搶走,你幫我保管它好不好?」

  她這不異是「與虎謀皮」嗎?東西是他的,回到他手裡還要他乖乖交出來,她會不會想得太天真了?敖闕風忍住大笑的衝動,刻意挑著眉,冷著眸,做出還要考慮看看的表情。

  「你不答應嗎?好啦!你就答應我吧!要不然,到時候我幫你搶,只要這貨從我手上交出去,就不關滕家鏢局的事情,到時候我再幫你搶,現在你就先幫我這次嘛!」

  聽她用甜美嬌膩的語氣對他「輸誠」,讓他就算想繃住臉假裝嚴肅都辦不到,敖闕風忍不住大笑,張開修長的臂膀將她擁進懷裡。

  如今,龍麟刀是否存在已經無所謂了!他只想要知道究竟是誰想要這把絕世兵器,究竟將它送往圖倫又有何目的。

  遇上滕挽兒是他生命之中的意外,她改變了他,卻不至於讓他完全失去以往的個性,他一貫的作風就是杜絕後患,一勞永逸。


  從小到大,滕挽兒就鮮少出過遠門,頂多就是十三歲那年,陪著爹親出鏢到江南去,那一路上親眼所見的靈秀山水,直至今日她都還念念不忘。

  後來,隨著她適婚待嫁的年齡近了,爹親就不肯再帶她出遠門,說她最好多讀書,學學琴棋書畫,最好還要學會刺繡,看她能否在出嫁之前,給自己繡一床百子被當嫁妝。

  當然啦,還沒教她繡到百子被,滕家人就已經全部都放棄了。

  很可恥地被家人放棄的滕挽兒,現在正輕鬆地坐在馬車上,看著草原上的風光,「那些都是真的羊嗎?」

  「羊還會有假的嗎?」敖闕風失笑不已,坐在她的身畔,眼底沒有羊的蹤影,只有她一個人。

  「可是,我在京裡就沒見過那麼多羊,去江南的時候也沒見過,倒是見著了一大片水田,有一晚我和爹投宿在一間鄉野間的客棧裡,那客棧的四周都是池塘和田畦,半夜裡聽到青蛙的嗚叫聲,吵得我都快要睡不著覺,結果隔天一早賴著不肯起床,害爹還要雇一輛馬車載著我走。」她吐了吐嫩舌,似乎對自己所做過的蠢事感到不好意思。

  她可愛的模樣教敖闕風覺得好笑,大掌揉了揉她的頭頂,「放心,以後再有這情況就告訴我一聲。」

  「告訴你就能睡得著嗎?」

  「當然,我會想辦法讓你累得一覺不醒。」說完,他揚起一抹邪氣的微笑,俯唇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吻。

  起初,滕挽兒有些不解,心想三更半夜的,他是要她去做什麼,才能讓她累得一覺不醒,可是不到半晌的功夫,她就想通了,色色的畫面就像潮水般湧上她的腦海,讓她窘紅了嬌顏,好片刻說不出話來。

  「你想,要接這趟鏢的貨主究竟是什麼人呢?」她眨了眨圓眼兒,迷惑地看著他,似乎以為他能夠給她答案。

  敖闕風回視著她,忽爾揚唇一笑,「是誰都不重要,我只怕對方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他的回答令她更迷惑了,看著他噙在唇畔的神秘笑容,覺得他好像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只是不告訴她而已。

  這妮子跟在他身邊久了,似乎越來越能看懂他的眼神,但無論她經歷過多少污穢的事情,她那雙眸子始終如水般澄淨透澈。

  「到了關外,你不是想吃烤肉嗎?」他故意地轉開話題。

  「對呀!聽說那烤肉香得不得了,聽說胡人所用的香料很特別,在咱們關內很難吃到,聽武莊裡的弟兄們說起時,我差點流口水呢!」

  「那香料吃得慣的人就說香,吃不慣的人,怕是一輩子也不會欣賞那獨特的味道。」

  「你吃過?」

  「嗯,我還知道上哪兒吃,可以吃到上等的好料。」

  「真的?帶我去!你一定要帶我去!」她揪著他的襟領,爬到他的身上,一副餓鬼投胎的樣子,彷彿他要真是食物,已經被她一口吃掉了。

  他抿唇不語,斂眸靜覦了她半晌,深邃的黑眸中閃動著一抹耐人尋味的詭譎光芒,瞧得她不由得心慌起來。

  「你不肯帶我去嗎?」她小聲地問,不信他會那麼小氣。

  他搖頭,繼續瞅著她圓嫩的小臉不放,那軟呼呼的臉頰就像是剛炊好的包子,直教人想咬一口嘗嘗味道。

  「你不會突然變小氣了吧?你不會的,對不對?」她哭喪著臉,激動的扯著他,心心唸唸那麼久,要是真吃不到他所說的上等好料,她想自己是真的會哭出來的。

  「我沒說不帶你去吃,只是,如果你可以在床上對我也一樣熱情,我會很高興,到時別說是胡人的烤肉,你想吃什麼,我都能讓你吃到。」

  「就算是皇帝吃的東西?就算是皇宮裡吃的東西,你都能讓我吃到嗎?」

  「你沒聽說過嗎?皇帝最愛吃的食物不在宮裡面,要不,他就不會三天兩頭微服出訪,去某家飯莊報到了。」

  「你是說那飯莊裡的菜餚比宮裡的好吃?」

  「對,確實是美味無與倫比,不過,必須是飯莊裡的自己人才能吃到真正的好料,聽說,皇帝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主力,冒充是莊裡某人的親戚才順利吃到東西的。」

  「我不信,哪有可能隨便冒充親戚能夠不被發現的?」

  「你最好相信,那家飯莊以人多聞名,家裡的人多幾個少幾個,他們不會發現,不過聽說皇帝在那戶人家裡的輩分還不高,不小心就會被差遣去做一些與國事無關的瑣事,對於這一點,歐陽宰相一直都非常頭痛。」

  滕挽兒偏首,心裡忽然覺得他所說的那家飯莊非常熟悉,好像在京城裡就有一家飯莊,就是以人多菜好吃聞名,但她上門吃過一兩次,卻沒覺得有特別美味,難道就如他所說,要是那飯莊的自己人才吃得到好料嗎?

  「你不會告訴我,你也在那家飯莊冒充人家的親戚吧?」她睜圓美眸,滿滿的都是不敢相信。

  「對,不小心輩分還比皇帝高。」

  此刻,他盛在眼底的笑容有點賊,瞧得滕挽兒有點心慌意亂,其實,她一直就不覺得他像鬼一樣可怕。

  因為,他笑起來的樣子不只好看,還教人心揪揪的......

 

第九章

  枯籐、老樹、昏鴉。

  還有一間快要頹圮的破客棧。

  寫著「客棧」兩字的木頭招牌只剩下一根麻繩吊著,滾著黃沙的風兒吹來,撞著快要脫落的門板,叩呀叩地,像極了和尚在敲木魚的聲音。

  這客棧怎麼看都不像可以吃到美味烤肉的地方,卻剛好是貨主約好的交貨地點,風沙沙地吹,雖然頭頂上的太陽毒辣得很,可是這四周的氣氛卻是非常詭譎陰森。

  「這兒真的會有人來嗎?」滕挽兒不敢置信地問,「我會不會是記錯地方了?誰會約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交貨呀?」

  「你不必擔心,對方已經到了。」

  滕挽兒眨眨美眸,她還以為方圓幾十里之內只有他們兩個人呢!原本替他們駕車的護衛,在三里之外就被敖闕風給支開了!

  她心裡覺得奇怪,既然他決定要搶劫,人多不是比較好辦事嗎?

  他們穿過兩片已經不能算是門的木板,走進了客棧裡面,敖闕風銳利的眸光掃了屋內一遍,滾滾黃沙穿過破窗子捲進來,在這種地方,就算有人曾經留過足跡,大概不消幾個時辰就會被沙給掩蓋住了吧!

  「出來吧!我知道你已經來了。」敖闕風對著空氣說道,幽沉的嗓音憑藉著內力,在客棧之中回聲久久不絕。

  二樓東邊廂房的門忽然敞開來,一縷美麗的身影緩步而出,而她的身後跟著一個連滕挽兒都認識的熟人。

  是紫鎖!

  而那美麗的倩影則是在萬春閣裡被尊為花魁的金縈,她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往下俯瞰著敖闕風。

  「風爺,你看到我的出現,似乎一點也不訝異。」

  「不,我心裡確實有點訝異,但卻也不是太驚訝,因為我知道堡裡一定有內奸,要不,挽兒不會中毒,她這妮子並不是笨到誰都會相信,只有熟人能夠讓她徹底鬆了心防。」

  咦?他替她說話耶!滕挽兒驚喜地瞪圓美眸,她有那麼聰明嗎?想想還真是不好意思呢!

  「你不佩服我嗎?敖家堡找了幾十年的龍麟刀,最後是被我找到了,你不應該覺得我很厲害嗎?」金縈故意避開任何有關滕挽兒的話語,這妮子竟然沒死,是她唯一的失策。

  敖闕風冷笑了聲,把木盒從滕挽兒的手裡取過來,擱在客棧央心一張搖搖欲倒的桌子上,「既然是你找到這把刀的,那我就把它送你吧!現在的敖家堡已經不需要這件不祥之物了。」

  「不!」金縈嬌喝了聲,「我花了那麼多心血,才讓你找到這裡來,想讓你承認我,我努力了那麼多年,難道你看不見我是多麼愛--」

  從安排紫鎖進敖家堡,到尋著了龍麟刀,一步又一步的策畫,就是為了讓他承認她的聰明才智,可是卻沒料到才短短的幾天功夫,他竟然愛上了像滕挽兒那種愚笨的丫頭,還想娶她為妻!

  「你確實聰明,卻太多慮了。」說話的同時,噙在他唇畔的冷然笑意絲毫不減,「這把龍麟刀在交到滕家鏢局之前,就已經轉手過幾次,你存心留下線索讓我派人去查,金縈,你究竟想對我證明什麼呢?」

  「我要跟你鬥智,要證明我能成為你的妻子,證明我能當好敖家堡的堡主夫人!」

  金縈的嬌嗓一落,客棧一瞬間變得非常安靜,她看見滕挽兒眨著美眸,似乎對眼前的狀況有點不明白,她拉了拉敖闕風的袍袖,要他幫忙解釋一下,看見眼前的景況,她不禁苦笑。

  「你怎麼可能愛上她呢?連我都不懂你的心了,她能懂嗎?」她轉頭對滕挽兒說道:「滕姑娘,像你這麼單純的女孩,怎麼可能待在他的身邊不被傷害呢?勸你及早離開,免得被傷害了。」

  「他怎麼會害我呢?」滕挽兒迷惑地眨眨美眸,轉頭向敖闕風問道:「你會害我嗎?你會怎麼害我呢?把我大卸八塊,丟到河裡去餵魚嗎?」

  「我不會。」敖闕風很努力地忍住大笑的衝動,眼角餘光瞥見金縈秀麗的容顏沉了下來,似乎覺得自己被耍弄了。

  「闕風大哥說不會害我。」得到滿意的答覆之後,滕挽兒很高興地回頭對金縈說道。

  「你是傻瓜嗎?」金縈冷笑,看著滕挽兒的眼光,彷彿在看著一個癡傻的人,有些同情,有些輕視,「他說不會害你,你就真的相信了?」

  敖闕風的臉色一瞬間沉了下來,雖然自己經常逗弄像少了根筋般的滕挽兒,覺得她嬌憨的樣子很可愛,但他卻受不了她被用冷蔑的眼光看待。

  滕挽兒察覺到身旁的男人燃起了怒氣,心裡覺得有點奇怪,不知道他為何而怒,小手扯了扯他的袍袖,衝著他嫣然一笑。

  「這位姑娘不相信你是好人沒關係,我相信就好了,你不要生氣嘛!」她不知道自己誤會了真正的原因,迭聲安撫道。

  「你真的知道他是什麼樣的男人嗎?你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嗎?」心裡的妒恨幾乎讓金縈紅了眼。

  「我不知道。」滕挽兒直截了當的回答讓金縈愣了一下。她圓圓的臉兒漾滿了可掬的笑容,「你都知道別人心裡在想什麼嗎?好厲害喔!我都不知道耶!不只闕風大哥心裡在想什麼我不懂,所有人心裡在什麼,我都不知道呀!」

  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種回答,金縈氣急敗壞地吼道:「你......你在跟我裝傻嗎?你到底是真傻,還是--」

  「你嘴巴最好放乾淨一點,別再讓我聽到你說她一句壞話。」敖闕風瞇細銳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一抹幾近殺意的光芒從他的眸底一閃而逝。

  滕挽兒遲鈍到沒嗅出氛圍之中瀰漫著濃濃的殺氣,聳了聳纖肩,對著紫鎖笑道:「不知道別人心裡在想什麼,如果想知道的話,直接問他不就好了嗎?你想知道闕風大哥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問他就好了呀!」

  說完,她揚眸看著敖闕風,「你會說嗎?如果我想知道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你會告訴我嗎?」

  「我在想......」他斂眸注視著那張圓嫩小臉的眸光,溫柔得宛如四月的春風,有著涼風也吹不散的暖意。

  「我在想等事情辦完之後,帶你去吃最好吃的烤肉,還要讓你喝馬奶酒,那酒雖烈,可是甜甜的很好喝,你會喜歡的。」

  「可是我不會喝酒,喝了就怕會亂性子。」滕挽兒用力地搖著小腦袋,可是又忍不住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對於好吃的東西,她向來沒有抵抗能力的。

  他說甜甜的很好喝,哇!怎麼辦?她現在就好想喝喔!

  「酒後亂性沒關係,我不介意被你撲倒。」他笑著環住她纖細的膀子,愛煞了看她垂涎三尺的可愛模樣。

  「我怎麼可能撲倒你呢?你的武功明明比我強多了!」

  「放心,撲倒這種事情,跟武功高不高強一點關係都沒有。」或許有一點關係吧!但是他絕對會很好心地讓她撲倒,

  金縈看著敖闕風溫柔的笑臉,徹徹底底地愣住了。

  一直以來,如風般不羈,教人捉摸不透心思的敖闕風,其實,心裡想的事情竟有若尋常人,就像一般最普通的男人,離不開凡塵俗世的七情六慾!

  明明就如此簡單,但不只是她,許多想要他關愛的女子,卻全都沒猜到,最後,竟然是由一個傻得令人生氣的丫頭親口從他嘴裡套出來!

  「你已經不是我愛的那個男人,你不是他!」一抹冷媚的微笑泛上金縈的唇畔,「你們不會有命可以走出這間客棧,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拿走,就算那已經不是我想要的東西!」

  敖闕風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麼,自始至終,這個聰明的女人從沒看清楚過他,他唇邊揚起的笑痕比她更冷,「憑你的武功絕對贏不了我,如果你想仰仗外面那些伏兵,那我勸你打消念頭,我已經早一步派護衛去通知臥佛他們動手,只怕現在應該會有結果了吧!」

  「如果,我和你一樣聰明,你想,我會只留一條退路嗎?」話才說完,一直在旁邊靜默不語的紫鎖拉下門邊垂落的長繩,突然間,客棧大堂的地板開了個大洞,滕挽兒站不住腳,將敖闕風跟著一把拉進了地洞裡。

  金縈看著洞口迅速地封閉,巧笑嫣然,對於眼前的緒果相當滿意。

  「這地道裡機關重重,而且伸手不見五指,是以前的客棧老闆用來對付江洋大盜的利器,風爺,就算你的武功能護住自己,能護得了那丫頭嗎?只怕是不行吧!」

  當敖闕風護著滕挽兒脫出地道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

  地道的出口位於滿是黃沙的漠原之中,他們從沙堆裡鑽出來,幾乎成了兩尊土人兒。

  滕挽兒毫髮無傷,但敖闕風身上所沾的沙子很快就被淌出的鮮血給染赤,雖然他的內力足以在黑暗中聽物,可是在萬箭齊發的機關伺候之下,他也只能讓自己受傷好保護懷裡的可人兒。

  「來人......快來人救命啊!」滕挽兒試圖背起就快要陷入昏迷的敖闕風,他渾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割傷,還有一根利箭穿進了他的肩胛,再不來人救他,他只怕就要活不成了!

  她想到臥佛爺爺就在附近,剛才他說過,敖家堡的人一定就在附近,找到他們只是遲早的問題。

  這時,一陣馬蹄揚塵而來,滕挽兒瞇細眼睛,試圖在風沙之中看清楚來人,希望是臥佛爺爺他們,希望是救兵來了!

  滕燿沒料到自己會在半路見到親妹,他與老二勒住坐騎,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一張小臉都是沙塵,臉頰上還掛著幾行淚。

  「挽兒!」滕燿躍下馬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小妹從男人的身邊拉開,保護的意味十足。

  「大哥?二哥?」滕挽兒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見到親人,一時之間淚水滾滾而落,「你們來了就好,快點,快點救他啦!」

  「為什麼要救他?這個男人將你擄走,死有餘辜。」滕燿冷哼了聲,「跟我們回去吧!爹娘都很擔心你。」

  「不要!我不要走!大哥,他受傷了,我要陪在他身邊,求你,讓我陪在他身邊,好不好?」

  「不要傻了,挽兒,他是劫走鏢貨,也將你一起綁架的壞人,大哥沒要幾個兄弟找他算帳就已經夠仁慈了,怎麼可能讓你還留在他身邊?」

  「可是他沒有對我不好啊!他喜歡我的,他是喜歡我的!他是為了我才受傷的,大哥......」

  滕挽兒見兄長一臉冷竣無動於衷,只好再苦苦哀求,「那......那至少讓我待到他醒過來為止,如果他醒了沒見到我,會生氣我沒道義,棄他於不顧,大哥,求求你,挽兒要留下來啦!」

  「大哥不管這麼多,你出來那麼久,一點消息也沒有,我現在要先帶你回家,讓爹娘放心,」

  「可是......」

  「可是什麼?如果這個男人足夠喜歡你的話,他會自己來找你。」

  「那如果他不來呢?」

  「滕挽兒,你有一點志氣好不好?咱們滕家人好歹也是名門世家,怎麼會出你這個沒骨氣的妮子?」

  「可是大哥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會不會來找我?而且他現在傷得那麼重,如果沒有人照顧他,傷勢變嚴重了怎麼辦?」說到最後,她哽咽了起來,一雙淚汪汪的美眸不捨地盯著躺在皮榻上的男人。

  這時,滕榮見到了遠方滾起漫漫沙塵,應該是有一票人往這裡接近,「大哥,有人來了。」

  「堡主!挽兒姑娘!」臥佛洪亮的嗓音在風沙之中絲毫沒被減損。

  「臥佛爺爺!是臥佛爺爺!」她欣喜地大叫。

  一聽到這如洪鐘般的嗓音,滕燿知道來人的內力不弱,為免夜長夢多,他將挽兒丟上馬背,自己也跟著翻身上馬,「現在他的人馬來救他了,你應該可以放心了吧!就算他的傷勢再加重幾分,還是死不了,走了,趁早出發,可以趕得上邊防關門的時辰。」

  「我不要走!大哥,你放我下來啦!大哥--」滕挽兒大叫著,一串串淚珠撲簌滾落,悲傷的語氣教人聽了就揪心。

  看她哭成淚人兒的模樣,滕燿覺得自己好像成了沒心沒肝的壞人,存心拆散他們這對苦命鴛鴦,但是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駕」地一聲,滕家兩兄弟策馬離去,避開了敖家堡來人的方向,先往北走後,再拐彎回邊防關口,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將親妹帶回家去讓爹娘放心......

 
 

第十章

  明明是熾熱的盛夏,萬物正該是蓬勃生長,欣欣向榮之際,京城之中卻瀰漫著詭譎的陰沉氣氛,彷彿夏日不曾來臨,時序直接進了多事之秋。

  滕挽兒才回京沒兩天,就已經聽莊裡的下人說,聽說朝廷裡發生大事,詳細的經過他們不清楚,但最受皇上寵愛信任的宰相大人卻被下旨,接到了在家閉門思過的懲罰。

  關於這件事情,京城裡一時之間流言四起,不過應該是件很嚴重的事情,要不,她大哥不會一回京就被召回宮裡去。

  不過滕燿在回宮之前,被爹娘罵得狗血淋頭,因為他身為挽兒的大哥,竟然忘記自家的小妹一哭起來就是驚天動地,那淒厲的哭聲有時候就連內力深厚的武功高手都會被惹得心煩意亂。

  雖然不知道女兒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事情,但這次滕挽兒回滕家武莊之後,原本就高強的哭功,現在是變本加厲,而不同於以往的狀況是,她的神情看起來好像真的很悲傷,似乎在這段短短的時間之內,她遇到了很重要的事物,而現在又失去了。

  她沒叫喊著一些有的沒的話,只是不停地號啕大哭,悲慟的模樣教人忍不住也跟著揪心起來。

  最後,滕家夫妻才知道原來女兒已經有了喜歡的男人,而他受了重傷,但滕燿卻不允許她留下來照顧他,

  總歸是娘兒倆比較貼心,滕莊主教妻子好好與女兒談一談,而滕挽兒一聽到母親提起敖闕風,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如果他死掉了怎麼辦?如果他死掉了,我該怎麼辦?哇......」說著,她兩汪淚海再度潰堤,哭得像被遺棄在大街上的小娃娃。

  「這位敖公子真的對你有那麼重要呀?」滕夫人問。

  「嗯!」挽兒一邊點頭,一邊哭。

  滕夫人見女兒的神情沒有一絲毫的猶豫,彷彿今生今世已經認定了那個男人,那奮不顧身的心情是屬於一個女人真的愛上男人的堅決。

  「那就去見他吧!娘讓你二哥陪你去,上回是迫不得已讓你一個人上路,這回有你二哥,比較有照應,有事就讓他差人回來通報一聲,別半點消息都沒有,那會讓爹娘擔心,知道嗎?」

  滕挽兒用力點頭,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敖闕風,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那敖公子也喜歡你嗎?」

  「挽兒已經答應......要嫁他為妻了。」她點點頭,雖然滿臉淚痕,卻可以從晶亮的美眸之中看出幸福的光芒。

  既然說是答應,那可見是男方先提出婚約的吧!滕夫人含笑點頭,知道女兒不是自個兒一頭熟,讓她心情欣慰不少。

  雖說敖家堡在江湖上的名聲頗富爭議,那位敖公子的聲名狼藉他們也不是沒聽說過,但重要的是女兒喜歡,至於其他的事情,他們為人父母的也只能睜隻眼閉只眼了!

  十日後,滕挽兒與二哥從敖家堡回來了。

  不同於上回的哭鬧不停,滕挽兒這次根本就是一聲不吭,一張圓臉兒也慘白到了極點,只有隔日早晨從她一雙紅紅的眼兒,可以看出她曾經哭過。

  剛從皇宮裡回來的滕燿聽說了爹娘讓小妹去敖家堡,卻不解為何她會變成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挽兒到底是怎麼了?不是說已經讓她去見他了嗎?」

  「敖闕風這傢伙擺架子,派人出來說不見咱們家挽兒。」

  滕家老二當時也在場,差點就衝進去找敖闕風質問,最後是小妹攔住了他,說不想讓自己再更難堪了。

  聞言,滕燿沒有立刻跟著激動憤慨,他斂眸沉吟半晌,推開挽兒的房門,看見她一個人坐在靠著角落的椅上,悶悶地不說話。

  他看見桌上一碟碟飯餚都沒被動過,他走到挽兒面前,笑著問道:「都已經過了中午,你還不用膳嗎?」

  「我不吃。」

  「那......」

  「我什麼都不吃,你們全都走開,我不想跟你們說話,更不想跟大哥說話,我不要跟你說話啦!」她像只小狗般嗚咽著,心想那天如果她不離開的話,或許事情就不會演變到這個地步了!

  「挽兒,你討厭我們了?」

  「我......」她驀然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雖然她心裡生氣,但實在說不出討厭他們這種殘忍的話語。

  「還是你討厭大哥呢?說吧!如果你說討厭大哥,那以後我就不管你的事,也不出現在你面前,礙你的眼,行嗎?」

  「大哥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我只是心裡悶嘛!」滕挽兒扁著嘴,嗚咽地說道:「闕風哥哥說不見我,二哥和我在敖家堡口等了一整天,他就是不肯出來見我,堡裡的人還說......說......」

  「說什麼?」

  「說他要娶別家的姑娘了,訂親的日子就在這幾天。」

  「不一定他只是在嚇唬你呢!」如果那個敖闕風真的要娶別的女子,那現在非法入侵滕家武莊,站在外面的人又是誰呢?

  滕挽兒搖搖小腦袋,豆大的淚珠就快要滾下來,「是真的,我看見堡裡的人都在張羅喜事,到處都是喜氣的大紅色,看起來就是要娶親的樣子,那絕對不是騙人的。」

  每一塊紅緞子,每一個雙喜字,都在呼應著梅蘭竹菊四姊妹跟她說的話,她只要一想到心裡就陣陣難過。

  看見小妹難過的淚顏,滕燿反而笑了,「挽兒,你要不要走出這扇房門去瞧瞧呢?說不定,會有驚喜等著你呢!」

  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此時此刻,敖闕風心裡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真不曉得自己最近是犯了什麼沖,才會倒楣事連連,而一切的開端,就在挽兒那妮子離開他之後。

  而他最倒楣的時候,大概莫過此刻了吧!

  明明就是未來嬌妻的婆家,他竟然必須一路打進來,無論他好說歹說,他們看見他的表情就像見到了八輩子的仇人。

  生平第一次他感謝自己武功還滿厲害的,可是理智卻告訴他千萬要手下留情,要不,滕家父母可能一怒之下,就不想把女兒嫁給他了。

  他來到一個小院子裡,驀然停下腳步,也不管身後有追兵。

  而這時,滕挽兒獨自在屋裡躊躇了半晌之後,終於依了大哥的話,拉開門扉,屋外秋日高照的艷陽亮得她幾乎睜不開眼,這些日子她老是關在屋子裡,都快要忘記院子裡的綠意繁盛,像潑墨似的深黝。

  然後,她看見了已經不知道在夢裡出現過多少次的男人身影,或許是因為陽光太刺眼,她的眼眶刺痛著,不自禁地盈滿淚光。

  「闕風哥哥!」她像只小粉蝶似地撲進他的懷裡,纖細的臂膀緊緊地抱住他寬厚的胸膛,恨不能將自己深埋進他的懷裡。

  「哼!」敖闕風別開俊顏,對她的投懷送抱視若無睹。

  「你原諒我了嗎?你還肯來找我,就代表已經原諒我了,對不對?」她抱著他,眉開眼笑,一副好像要到了全天底下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哼!」雖然他還繃著臉,但受到她熱情的歡迎,心裡還是有點高興的,淺淡的笑意噙在唇邊,只是不明顯罷了。

  這會兒她才發現有點不對勁,怯怯馳收回手,「你還在生氣嗎?你真的不肯原諒我了?」

  「你要我原諒你什麼?」

  他挑起眉梢,很自動地把她的手拉回來掛在肩膀上,真是的,她的手臂明明就在他身上掛得好好的,幹嘛收回去?

  「就是......就是在你受傷的時候,我沒在你身邊照顧你,棄你於不顧的事情呀!你要相信我是不得已的,真的!我求過大哥,很努力求他,可是他就是不讓我留下來,我心裡好著急,可是他還是很堅持把我帶回家。」滕挽兒感覺手腕被他握得熱熱的,心想他還在生她的氣耶!他們靠那麼近可以嗎?

  「你以為我會為那種區區小事掛齒嗎?」

  「所以你原諒我了?」燦爛的笑顏再度回到她臉上。

  敖闕風瞪著她,心想這天底下大概沒有哪個人比她更會打馬虎眼,教人就算想要對她生氣,都提不起一點力氣。

  「你真的不是自願要從我身邊離開的?」

  「當然,我心裡急都急死了,怎麼會想要離開呢?」她一雙纖臂緊緊地抱住他,像股黏皮糖似地讓人無法甩掉。

  「那你為什麼說不想見我?」還讓他一路這樣打進來。

  「我哪有這麼說?」滕挽兒圓圓的大眼瞪著他,一副「你不要亂冤枉人」的委屈表情。

  如果不是她說不想見他,那他剛才到底為何而打?

  突然,敖闕風心裡明白了,他還真是糊塗一時,像滕挽兒這種像張白紙般的可人兒,別說知道心眼兒是啥模樣,有心眼兒的,永遠都是她身旁的人。

  「你要我怎麼信任你呢?」明明他心裡就已經信了她的話,但還是存心逗她,想看她困擾的樣子,那可愛的模樣教人直想將她含進嘴裡。

  聞言,她停住了手,揚眸瞅著他壞壞的俊美臉龐,想到自己這些時日的委屈難過,心裡不由得一陣悲從中來,「我怎麼知道要你如何信我?是你......明明就是你不想見我才對......你要娶別人家的姑娘了,所以不要我,不想見我了,明明就是你......」

  說著,她扁起嫩唇,眼圈兒泛紅,怨懟地瞅著俊挺的臉龐,晶瑩透亮的淚珠子就要滾下來。

  「誰跟你說我要娶別的女人?」

  「難道不是嗎?敖家堡裡明明就在辦喜事,難道不是你要娶親嗎?」

  「我確實要成親,敖家堡也確實在張羅喜事,這有什麼不對嗎?」他聳了聳寬肩,覺得她的問題有點好笑。

  「你竟然說沒有不對......?!」她不敢置信地睜圓美眸瞪著他,他明明就做錯事了,居然還理直氣壯地反問她?

  委屈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一顆,兩顆,三顆......一串串地滾落她的頰邊,她就像水做的人兒般,就要化在他的手掌心裡。

  「不准哭!」她存心要哭得他心煩意亂嗎?

  「你說沒有不對......」

  「本來就沒有不對!」他吼她。

  遇見她以前的修養與冷靜,究竟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這妮子根本就是老天爺生來折騰他的磨人精吧!

  「你還說......哇......」她哭得更驚天動地了,「哇......明明做錯事還說沒有不對,負、心漢......哇......薄情郎啦!嗚嗚嗚......」

  這次,她倒是用對字眼兒了。

  但敖闕風可是半點都不覺得自己哪裡薄情又負心了,他臉色一沉,低聲咆哮道:「敖家堡本來就要辦喜事,你和我的喜事,你倒是說說看,這到底有什麼不對?」

  若不是還有理智,他還真想掐斷她纖細的頸項,但他還有更想做的事情,就是狠狠地吻她,讓她再也說不出那些令人生氣的話語。

  「我和你的喜事?」她停住了大哭,抽噎地重複他的話。

  「對,我們出發去圖倫之前,我就已經下令要堡裡的人準備成親的事情,後來因為我受傷才耽擱下來,等我傷好了之後,才又下令要他們加緊腳步,把該辦的事情給辦妥,你說這有不對嗎?」

  「所以,你不是要娶別的女人?」她一邊抽噎,一邊打嗝。

  「你還不信我?」他瞇起眸瞪她,老天爺,他乾脆還是掐斷她那令人憐愛的細頸算了,省得以後他會被她氣死。

  看他嚴肅的表情有七分認真,三分惱怒,她就知道他沒騙她,驀然間,一朵如花兒般嬌美的笑靨在她唇邊綻放,她臉上殘留的淚痕未乾,宛如雨後初晴般教人著迷轉不開眼。

  她讓他就算心裡有萬分氣惱,也都頓時煙消雲散了。

  這就是她滕挽兒厲害之處,讓他只能甘拜下風。

  滕挽兒用力地笑著搖頭,沒有不對了,敖家堡要辦喜事當然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了!

  看她翻臉比翻書還快,敖闕風氣悶地瞪她,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最後,他還是忍捺不住心裡對她的憐愛,狠狠地將她擁進懷裡,對她又親又吻的,這些時日來對她的思念之情一表無遺。

  這時,在暗處裡已經窺覷了他們很久的滕家人終於走出來,他們的臉上都是欣慰的表情,當然挽兒能夠找到真心疼愛自己的男人非常可貴,但真正令他們欣慰的卻另有其事。

  那就是從小滕挽兒這妮子說話不經大腦,做事又都少根筋兒,說出來的話常常會氣死人,像她這樣的人不消多想一定常常會惹出麻煩,所以他們一直擔心她會找不到足以保護她的相公。

  這下可好了,還有哪個人比敖闕風更合適當她的相公呢?反正他看起來身強體壯,武功也相當高強,除了能夠保護自己娘子之外,想必應該不會輕易地被他們家挽兒氣死才對啦!

  有夫如此,婦復何求呢?

  滕家人不約而同地心想,這結局真是太美滿了!

 
 

尾聲

  昨兒個,他們成了親,場面盛大而且熱鬧,一整個晚上,小倆口親親熱熱,頗有只羨鳶鴦不羨仙的甜蜜美滿。

  但今兒個一早,敖闕風幾乎是尋遍了整個敖家堡,只為了找到他昨天過門的小媳婦兒,最後,終於在花園裡的小亭子裡看見她坐在石凳上歇腿。

  他悄然地走到她的身後,沒好氣地問道:「親愛的挽兒娘子,你今天跑遍了敖家堡上上下下,每個人都知道你在找人,請問你到底在找誰?」

  挽兒回眸見到相公,圓臉兒上的笑容比蜜還甜,「我在找梅蘭竹菊四姊妹呀!可是我找不到她們。」

  「你找她們做什麼?」敖闕風質疑地挑起眉梢,心想這幾個女人都已經在他的安排之下,嫁到十萬八千里遠了,她還想找這些她們做什麼?

  原本,在幾代的鬥爭之下,敖家堡的女眷人口一直都非常稀少,所以他才會允許那四姊妹住下來,對她們所做的事情睜隻眼閉只眼,但上回她們竟然欺騙挽兒,想要傷害她,這是他決計不能允許的!

  「我想請她們不要嫁給你!」

  「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以為我會娶她們?」他低聲咆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耳所聽到的。

  「因為,你們很親......」

  她到底在胡扯什麼?他啥時跟她們親過了?這妮子存心要在他的身上栽贓嗎?真是教人生氣。

  「她們又都很想嫁給你......」

  她們想嫁,他就一定得娶嗎?越說越教人生氣。在她的眼中,他這個相公的身價真的有低廉到那種地步?

  「而且她們都長得那麼好看......」

  這妮子是哪只眼睛看到自己不如那些女人了?

  「還有--」

  「慢著!」他揚手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你那張小嘴先給我閉上,咱們先把這些誤會都釐清楚再說。」

  「我們有誤會嗎?哪有?」她張圓了小嘴,驚訝地看著他。

  還跟他說哪有?從她說的第一句話到最後一句話,可全都是天大的誤會,她明明就不笨,為什麼就是看不出癥結呢?

  敖闕風無奈地默然不語,半晌,最後笑歎了口氣,這個一點兒都沒有心眼,永遠弄不清楚狀況的女孩,才是他所娶的姑娘,一個教人打從心眼兒底想疼愛的小傻瓜。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滕挽兒迷糊地搖搖小腦袋,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原來,他們之間不只有誤會,而且她竟然還有錯,她心裡覺得真是糟糕,但最糟的是她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你現在已經是我過門的妻子,是我的正室夫人,在這個家除了我之外,你不需要取得任何人的同意。」

  「那我不必跟她們商量,要她們打消嫁給你的念頭?」

  「你可以直接教我不准再娶任何女子過門。」雖然他也沒打算再娶妾,但他還是把話跟這個不懂得拐彎兒的妮子說清楚比較好,免得她以後常常去找想嫁他的女人商量,真是的!半點身為他娘子的志氣都沒有!

  「那我可以獨佔你嗎?」

  「可以。」

  「那你會一直都只喜歡我一個人嗎?」

  「我會。」

  「那所以你會教我很厲害的武功囉?」

  喜歡她和教她武功這兩件事情之間沒有半點關係吧?!敖闕風一瞬間臉色變得有點異樣,不知道她到底是思考回路太奇怪,還是存心跟他裝傻,勒索他教她武功。

  「會不會?到底會不會嘛?」

  「這件事情咱們以後再討論。」

  「你教我吧!你和是大哥武功都那麼厲害,說不定你們是這天底下武功最厲害的人,大哥在宮裡當差,所以不能教我武功,可你是我相公,咱們天天在一起,你沒道理說不教我吧?」

  「你說我們武功是全天底下最厲害的?」

  「難道不是嗎?」

  「不是,有一個人比我們厲害,他的武功才真的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那個人就是常來吃閒飯的鳳天澈。

  「那個人是誰?我要去拜他為師。」現實的傢伙,立刻見風轉舵。

  「不准你去!」他沒好氣地冷哼了聲,將她喊住,這妮子簡直不把他這個相公放在眼底嘛!「武功我教你就可以了。」

  「真的?」她亮晶晶的眼底像盛滿了星斗,高興地撲進他懷裡,「這可是你說的喔!你要當我師父,教我全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功。」

  中計了!敖闕風低咒了聲。

  就算明知道她這妮子沒那種心眼可以算計別人,可是,他心裡還是有一種上當的感覺。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死心?到底有幾個人說過你筋骨差,不適合練武了?」他歎了口氣。

  「嗯......」她伸手小手開始扳指頭數數兒,結果兩隻手十根指頭都用完了,還不夠她數,最後她只好低頭悶悶地說,「很多人。」

  敖闕風挑眉含笑不語,等著她自動自發地放棄。

  但沒料到她竟然還有話說,抬起圓嫩的小臉,笑咪咪地說道:「人家不是常說名師出高徒嗎?」

  「是有這種說法。」

  「既然你是名師,當然就可以教出高徒,既然我是你徒弟,一定也會變成很厲害的高徒啦!」

  「好吧!我知道你是絕對不肯死心了。」最後死心的人是他。

  「對,我要練很厲害的武功啦,最好可以學你們一樣飛來飛去,可以殺人於無形。」她比出一個很氣派的架勢。

  可以殺人於無形的是心機。敖闕風在心裡淡淡地替她更正,但不說出口,要教這妮子有形的武功已經很困難了,倘若要教她無形的心機,那他大概會覺得還是別活著比較實在一點。

  「可是,你不適合練武是事實。」就在她又要出聲抗議的時候,他用大掌摀住她的小嘴,「不過,我可以教你,反正咱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耗,說不定我真的太厲害了,真的能夠把你教成高徒也說不定。」

  聞言,滕挽兒心裡乍喜,被他摀住的小嘴咧開了燦爛的微笑。

  對嘛!對嘛!這才是上道的相公嘛!

  「既然要練功,那咱們現在就回房吧!」說著,他放開她的小嘴,拉著她的纖細的手腕,就要往新房走去。

  「為什麼要回房?我沒聽說過武功是在房裡練的!」滕挽兒不解地追問,一臉不依,不想跟他回去,怕又被他矇混過去。

  「我敖闕風一身絕學,今生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外傳了,其中的心法口訣,咱們師徒兩人當然要關在房裡好好慢慢聊。」他斂眸睨著她,輕哼了聲,「難不成你想讓別人聽見?我醜話說在前頭,這些心法口訣隨便教個筋骨普通的人聽見,都能夠練得比你好,還是你想要造福他們?」

  「不不不!我們回房吧!回房再說!」

  一聽隨便普通人都可以練得比她好,滕挽兒立刻改變心意,好不容易有個武功可以強過別人的機會,她怎麼會笨笨地放棄呢?這會兒換她自動自發地拉著相公......不,是新上任的師父回房。

  走在前頭的她沒瞧見跟在身後的相公......不,是師父,他深邃的眸底閃動著邪惡的笑意,似乎已經在盤算著壞主意。

  至於他們夫妻兩人回房之後,究竟傳授了什麼心法口訣呢?這些閨房裡的私事......不,是他們師徒之間的面授機宜,外人不得而知。

  外人只知道幾個月後,滕挽兒的武功依舊沒有進步,倒是傳出了有孕的喜訊,掐算時間,大概就是新婚那段期間努力得來的!

  而遲鈍的滕挽兒一直過了很久、很久以後,才發現自己又被騙了!然後,她再次認知到一點,那就是這江湖果然是人心險惡啊!而她偏偏好死不死,遇到了江湖裡最奸詐狡猾的那個男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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