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她的際遇真是比「阿信」還要可憐
好不容易脫離任性小姐的魔掌
再也不用幫她寫「求偶」用的情書
轉而服侍和她相當「麻吉」的小少爺
誰知好日子沒過幾天又被調到少爺身邊
呃……她是不怕他的撲克臉啦
可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呀?
不但把她的「一路易主」看成心機重重
還動不動就要她幫他「暖床」
結果連倒貼少爺的驕蠻公主也把她當眼中釘
好吧、好吧!她就配合點來場失蹤記
如果愛上他的後果就是老是被惡整

 

至少她還有逃走的權利吧?!

 

 

 

楔子
 
 
  「模樣是生的不錯,就不知性情……而且她看起來似乎太小了點,我不是要你別找年紀太小的女孩兒家嗎?」
 
  「不,黃總管,她不小了,都十是歲了,而且她在家中是長女,一向勤勞肯做,您放心吧!」
 
  「她有十歲啦?」黃總管看著女童的小臉,有些失笑自已的看走眼,「那好吧!就讓她進府工作。至於方式嘛……賣斷?」
 
  中年婦人一聽,隨即搖搖手,正待答話時,站在身前的女童已然搶先一步,代為開口響應。
 
  「不賣斷,只賣十年。」童稚清脆的嗓音中,包含著早熟懂事的堅定決心。
 
  「對、對。」中年婦人心頭一凜,連忙伸手拉了突然開口的女童一把,示意她的失禮,臉上則是生起一絲惶恐的神色。「黃總管。因為她還想著日後回鄉與家人團聚,所以只想賣身為婢十年,這一點可要請黃總管您多多成全了。」
 
  「這樣呀!」黃總管瞭解的點點頭,「十年的確是有些短……」他思索著,再次垂眼看著女童焰熠熠眼眸中的堅持。
 
  嗯,不錯,有這種眼神,該是可以吃得了苦才是!
 
  「好吧!」他終於下了決定的點下頭。
 
  中年婦人聞言,立刻眉開眼笑,「太好了,多謝黃總管的不嫌棄,您放心,您絕不會後悔收她入府的,想想,我牙婆這些年來,哪回不是經過精挑細選之後才……」
 
  「行了,行了!」黃總管不耐地截斷牙婆想繼續說下去的奉承話語。「來吧,這就隨我到帳房處領錢、簽合約吧!」話落,便轉身走出小廳。
 
  中年婦人忙不迭地拉著女童跟了上去,一邊走在迴廊上,一邊還不忘為未來鋪路地向女童訓誡著。
 
  「承蒙人家黃總管的不嫌棄,你可別忘了,入了府裡工作,凡是上頭交付下來的任何事,你都要竭心盡力去做,萬萬不可偷懶打混,懂了嗎?還有……」
 
  走在前頭的黃總管,聽著身後那番顯然是要說給他聽的話,不禁有趣地撇了下嘴角。
 
  這牙婆每回帶人前來,從不曾忘記對那些被收人府的人來上這麼一段「交代」的話話,為的不就是怕他下回不再找她,而將生意給了別人嗎?嘖!
 
  黃總管領著牙婆與女童來到一幢樓宇前,對著面對庭園的三道門中左側的那道門走去,才正想推門而入,門扉卻恰巧打開,由內走出一名約莫十九、二十的年輕男子,臉上兩道劍眉在見到黃總管時略略揚了起來。
 
  黃總管才與來人打了照面,便立刻面色恭謹的躬身行禮。「少爺。」
 
  年輕男子冷淡地頷首,看不出情緒的眸子瞟向黃總管身後的兩人。
 
  黃總管立刻解釋,「牙婆帶著府裡需要的人手前來,此刻屬下正打算帶她們進帳房支領費用及打下合約。」
 
  「嗯。」年輕男子漫應一聲表示瞭解,遂不再多言的舉步,準備越過三人而離開。可是才走了幾步,他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雙眼目光莫名停住在女童的小臉上,宛如被她臉上的某種神情給吸引住似的……
 
  不過,才沒一會兒工夫,他便迅速收回目光,什麼也沒說的離開──
 
  黃總管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看著年輕男子遠去的背影,最後在實在想不通的情況下,決定將之前的怪異狀況當是眼花了,於是也不再多想地推開帳房虛的門,並朝身後的兩人作個手勢,示意她們跟著他進去。
 
  因此,直接領先進入帳房的黃總管和專注於支領費用的牙婆兩人,並沒有注意到女童正張著一雙惶恐緊張的眼眸,頻頻偷偷回顧那已然走遠的年輕男子。
  
  直到元斯雁在府裡安頓下來以後,她才終於知道,在她入府為婢的頭一天,在帳房小樓門口所見到那位氣勢斐然特殊,在臨走之際丟給她一眼便讓她心中感到一陣恐慌的年輕男子,正是府裡多位少爺中能力最為卓絕出色的一位。
 
  而他也是在數年前使已被現任當家司徒老爺所選定繼承龐大家業的不二人選──司徒毓。
 
  那是元斯雁頭一次見到司徒毓的情況,不過接下來忙碌的工作很快便讓她忘了那雙令她產生恐慌的眸子。
 
  之後的數年間她又見過司徒毓兩回,一次是在她入俯隔年,她跟隨所服侍的主子,去到司徒毓驟逝妻子的喪禮廳堂時;另一回則是她入府的三年後,司徒老爺辦後事的靈堂前。
 
  那兩次的見面,元斯雁並沒有清楚記住司徒毓的面容長相,但他臉上那雙毫不顯露情緒的平靜眸子,卻深深地映在她的腦中,不曾忘卻。
 
 
  馭柔 1
  輕輕地眨動
  你那無邪的雙眸
  撫慰了結痂多時的傷痛
 
第一章
 
  午後,陽光熾烈,筆直的靖昌坊大街寬敞平坦的青石板路上,此刻並無太多人煙走動。
 
  沿著大街看去,最醒目的標的物是一道高聳厚實、延伸而出不見盡頭的平滑牆垣,牆頂上的琉璃瓦在強烈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晶亮的眩目光輝。
 
  這時,幾聲隱約的馬鈴聲傳來,劃破了午後沉寂大街的靜謐──
 
  一輛馬車由大街的另一頭,沿著高聳的牆垣邊慢慢駛了過來,一直到那道富麗堂皇、門楣高築的大門映入眼中,馬車才終於在大門前停定下來。
 
  須臾,一個身形微胖的中年婦人下了馬車,並隨手由車廂內拉下一名年約十歲的女童,拉起女童的小手,中年婦人轉身爬上數階階梯,朝站在堂皇大門旁的門房小廝點頭示意。
 
  幾句簡短交談後,門房轉身領著中年婦女進了門,並引導她往門旁的迴廊走,最後將她留在廊旁一間小廳中候著。
 
  不久,一位壯年男子走進小廳裡,等待的中年婦人立刻一臉討好笑容地迎了上去。
 
  「黃總管,好久不見了,上回您要我替府裡物色個手腳俐落的丫鬟,您瞧,這回我便為您帶來了,您瞧瞧合不合意?」中年婦人邊說邊將站在身旁的女童推向前去。
 
  原來中年婦人是個專門為富貴人家物色適當的婢女、長工之類的中介──牙婆。
 
  黃總管垂眼仔細看著身子纖小的女童,半晌才算是有些讚許地抬頭。
 
  元斯雁在賣身人司徒府為婢的頭幾年,運氣算是不錯地被派到司徒老爺那位體弱多病的第七房小妾馮夫人身邊服侍。
 
  馮夫人因長年臥病在床,所以並無餘力與其它房的妾室爭寵暗鬥,且司徒老爺也因她的體弱色弛而逐漸對她失了興趣,因此元斯雁著實過了幾年無波無浪的婢女生活。直到馮夫人過世,她的生活才又起了變化。
 
  馮夫人過世後,她被派到司徒三小姐的身邊服侍,從那時起,她頭一次嘗到被人敵視的滋味,可她卻一點也不明白原因何在。
 
  就像剛才地到廚房為三小姐端甜湯時,廚房裡的婢女丫頭,個個充滿敵意的眼神就是一例。
 
  她真是不明白啊!以往在家鄉時,村裡的人總是稱讚她個性開朗、很好相處……
 
  「該死的奴才,我叫你做事,你竟敢給我跑得不見蹤影!」
 
  司徒玲對才踏進花廳的元斯雁破口大罵,隨手抓起桌上的硯台朝她仍去。
 
  還沒由思索中回神的元斯雁反應不及,硬生生地被硯台擊中臉頰──
 
  她痛叫一聲,手上的托盤鬆手,盛著甜湯的瓷盟跌在地上摔得粉碎,甜湯亦跟著灑了一地。
 
  司徒聆見狀,氣怒不減的尖叫,「笨死了,連個東西也拿不穩,我要你何用?!你還杵在那兒幹什麼,當門神啊?!」隨著怒罵,她再抄起桌上的墨條扔了過去,再次砸中元斯雁的身子。
 
  元斯雁悶哼一聲,咬牙忍住痛楚走向司徒玲。
 
  「三小姐……」
 
  才剛走到桌旁,司徒玲另一位貼身丫鬟小翠便在她的示意之下,上前甩了元斯雁一個耳刮子,嘲笑地看著元斯雁臉頰上高高隆起的紅腫,心中一陣快意。
 
  「你忘了三小姐才交代你做的事了嗎?你到底有沒?邪訝??#12311;愕幕胺旁諦納習。湊飫鋟?身??#12311;閼餉淳昧耍??餉醇虻サ墓婢匾參薹ㄗ齙劍?媸怯星方萄擔 ?
 
  小翠從小便跟在司徒玲身邊,早已染上同主子般的高傲氣焰,再說,自從元斯雁被派到這裡來與她一同服侍三小姐,她就看不慣元斯雁那張老是掛著開朗笑容的妍麗小臉。
 
  不過是同她一般的下人,成天掛著令人嫉妒的笑容,早就讓她憤恨在心,更別提府裡其它見過她的丫頭娜女,個個莫不對她那張妍麗臉龐感到嫉怨不爽!
 
  「三小姐,我沒有亂跑呀!我只是遵照你的吩咐,到廚房去為你端甜湯來……」
 
  元斯雁不敢伸手捂上疼痛的臉頰,強忍住委屈地低聲為自己辯解著。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想著再不到一年時間,她使可以結束賣身為婢的契約,返回家鄉與親人團聚,什麼苦頭她都可以忍耐的。
 
  「住口!」坐在桌旁的司徒玲,驕恣的臉上寫滿強詞奪理的蠻橫,「我是叫你到廚房端甜湯來,可又不是馬上、立刻,你難道分不清什麼事為先、什麼事可稍微延後的道理?」
 
  明明就是三小姐命令她立刻前去廚房為她端來甜湯的,可現在卻又說這樣……她真是百口莫辯呀!
 
  「三小姐……」
 
  「你又想說什麼了?」小翠插口大聲斥罵,「三小姐在說話的時候,你有什麼資格回嘴?還不快點過來坐下,趕緊替三小姐將信寫好,駿少爺就快要到了,要是誤了事,看你如何交代!」
 
  小翠口中的駿少爺名叫路世駿,是司徒毓生母柯夫人娘家那邊的親戚之子,從小便與司徒毓結為好友,長大成人後更進一步跟隨在司徒毓身邊,為他效力,是位經商的高手,亦是司徒玲芳心暗許的對象。
 
  所以,為了要引起路世駿的注意力及爭取到他的心,司徒玲便想出一個「寫情書、訴衷情」的計劃,打算每回路世駿進府裡來與司徒毓商談商事時,教人找機會截住他,並遞上「情書」一封,以表心意。
 
  不過,這個「完美」的計劃裡,卻有個小小的缺憾,那就是司徒玲根本就是一個腹中沒有多少墨水的大草包,怎麼也不可寫得出「文情並茂」的「情書」來的,所以到了最後,這項「代工」的任務,才會很不幸地落在元斯雁的身上。
 
  元斯雁本就識字,之所以賣身
 
  而識字的她在初入府的頭幾年,因盡心服侍、陪伴體弱多病的馮夫人而博得她的喜愛,所以本為花魁出身、才藝過人的馮夫人便在孤寂無人聞問的日子裡,盡心地將多項才藝教授給元斯雁,也因此才會讓無意中知曉此事的司徒玲,理所當然地將她抓來為自己捉刀。
 
  看著司徒玲依舊鐵青且佈滿怒意的臉,耳中傳來小翠斥責的話語,元斯雁不敢再多說什麼的咬唇苦笑,心中有著無限的委屈。
 
  她很快轉身,將被扔在地上的硯台、墨條尋獲拾起、放回桌上,小手快速地開始磨起墨來……
 
  「我可是警告你,要是給我寫的不好,你就等著看我怎麼整治你,懂了嗎?」坐在東旁的司徒玲,冷眼怒瞪元斯雁的動作之際,猶不忘再撂下威脅話語來警告她。
 
  「你手上拿著什麼?該不會又是司徒玲寫給你的『情書』吧?」
 
  帶著濃濃訕笑的話語聲,發自坐在書房大書桌後的司徒毓口中。
 
  「你為什麼不趕快替她物色個對象,將她嫁出司徒府,好省去我的麻煩!」
 
  忿忿然的反駁話語,則是出自剛踏入書房、身形偉岸的路世駿口中。
 
  「她不肯答應嫁人,我也沒辦法勉強她啊!」司徒毓瞧著好友的怒容,攤攤手,一臉無奈的說著,眼神中卻清楚的流洩出嘲諷的笑意。
 
  「才怪!是『你』不肯『作主』才是吧!」路世駿恨恨地戳穿司徒毓的謊言,重重地往書桌前的椅子坐下。
 
  「她的娘親部沒催她嫁了,你在那邊急個什麼勁兒?」司徒毓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冷靜的眸子閃著幾許興味。
 
  看來五姨娘的女兒司徒玲作事也頗為高明,知道路世駿向來不會為難下人,因此每回遮上「情書」時,總是沒有親自露面,逼得路世駿不得不「收下」那富含深意的書信。
 
  「好歹你也是司徒府的當家主事者吧! 
 
  兩人從小便已相識,他怎會不清楚司徒毓的「壞心眼」?之所以故意拖拉、不願為他解危,純粹只是為了看他笑話,好用來調劑自己無聊的身心罷了!
 
  「這倒也是,」司徒毓煞有介事的點點頭,視若無睹好友更加陰暗的臉色。「既然我爹已過逝多年,我下面那些『未婚』的『妹妹們』,當然得由我來『作主』囉!」不痛不癢的淡冷話語,毫無誠意地被說了出來。
 
  「司、徒、毓!」路世駿真的被惹毛了,「你到底還打算看我多久的笑話,才肯出手?」如果司徒毓再敷衍他,他打算不再踏入司徒府半步,直到那煩死人的司徒玲嫁出門!
 
  司徒毓篇地大笑出聲。
 
  沒錯,司徒玲「倒追」路世駿的戲媽,確實為他帶來了不少樂趣,只不過,看此刻好友臉上濃厚的「烏雲」,他若再不「識相」點,難保路世駿不會當場發作起來。
 
  「放心吧!司徒玲也已經十九成了,也該是嫁人的時候了。」笑聲漸歇,司徒毓正色地作下保證。
 
  「好,那就盡快吧!我已經快要忍受不了了。」
 
  如果司徒玲只是遣人傳遞書信,那他尚可以置之不理,可她卻對他每回入府的時間瞭若指掌,總在他與司徒毓談完公事後,在離府的路上截住他,出現在他的面前,令他煩不勝煩。
 
  「好。」既然已答應出手替好友解危,司徒毓自然毫不猶豫的點頭應允。
 
  「對了,那今日交給你的『情書』,你可已經看過了?司徒玲這回又寫了什麼?」他已看過很多次司徒玲「寫」給路世駿的書信,信中文筆流暢,用詞優美且含蓄動人,讓他頗為喜愛。
 
  「你我都很清楚,那些信才不是司徒玲寫得出來的!」路世駿嘲諷一瞪,將「情言」丟在司徒毓面前。
 
  「可依字跡看來,確實是出自女子之手。」司徒毓對府裡的事少有不知,當然也很清楚司徒玲腹中有幾滴墨水,不過這要做得很秘密,至今他仍不知司徒玲找何人代筆。
 
  「說不定那是別人代擬草稿,司徒玲照抄一遍的結果。」路世駿隨口丟下猜測。
 
  「司徒玲的文筆沒那麼好。」司徒毓丟去冷靜一瞥,然後又回到手上展開的信上。
 
  「你很欣賞追些估上所寫的『暗喻』詩詞?」路世駿驀地有些感覺的問道。
 
  「文采過人,詞意唯美。」司徒毓並未否認,「我怎麼不知司徒府裡有這麼一位『才女』?」看完「情書」,他淡諷的丟出一句。
 
  「你想知道真正寫這封信的人是誰?」路世駿挑挑眉梢詢問。
 
  司徒毓點了下頭,眸中流光閃動。
 
  「然後?」路世駿再問。
 
  「那就需要你的幫忙了。」司徒毓微勾厲角,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容。
 
  「行!」路世駿立刻爽快的答應。「儘管吩咐。」
 
  「好,那你就……」見路世駿毫不遲疑的答應,司徒毓立刻將心中的計劃說了出來。
 
  聽完司徒毓的計劃,路世駿駕地瞠大著眼吼叫出聲,「不會吧!你不是已經答應要將她盡快嫁出去,怎麼這會兒又要我同她多說幾句話,你耍我呀!」
 
  「這事我再仔細同你說……」司徒毓忽然露出一個詭譎的表情,「你該沒有忘記,今日入府該做的事吧!」他喻意清楚的提醒著。
 
  公歸公、私歸私,想處理「瑣事」,也得等公事先解決才是吧!
 
  瞧見司徒毓的表情,路世駿已明其意,他吞下溢滿喉底的抗議言詞,認命的斂起表情,開始向他報告大小事項。
 
  「今年南方人氣稻定,杭州分行已將收到的一批拈質特優的『徑山』名茶,及其它各概茶葉,分批通送上京了……停駐廣州的商船,貨物已裝置妥當,本月中旬即可出發,另外……」
 
  耳中聆聽著各分行所傳來的訊息,司徒毓眼臉微斂,只分了一半的心神在路世駿的身上。
 
  接手家業以來,他最為滿意的事便是找到了很多能力卓越又忠心效力的部屬,替他分憂解勞,所以他才能穩坐京城,不至於太過勞心勞力。
 
  不過這種情形也有壞處,那就是有時他總會覺得日子過的有些無聊,不免就會想「找」些事情來玩玩,例如……最近就是。
 
  盛夏炎熱的時節已近尾聲,晴朗午後次來的微風也不再灼熱,反而含著一絲淡淡的涼意。
 
  元斯雁隨意走在府裡精雕細琢的園子裡,看著身旁五顏六色的花朵,眼底有著很久都不曾有過的輕鬆神采。
 
  這半個多月來,是她服侍三小姐司徒玲以來最為輕鬆的目予。
 
  不知是否是上次她代三小姐寫的那封「情書」奏了效,據司徒玲所言,那位駿少爺似乎終於被她的誠心所打動,竟然三不五時就會藉公事之便,入府來探望她、找她說說話。
 
  元斯雁從不曾見過那位駿少爺,只因三小姐從來也不曾讓她跟隨著出門,就算是想上府裡其它宅院去,司徒玲也不太樂意讓她跟在身邊,於是,在司徒府中,她幾乎完全不知道其它院落都住了些什麼人。
 
  不過不管如何,最近司徒玲在芳心大悅的情況下,竟然恩准她每日午後不必跟在她身邊服侍,讓她意外得到了一些閒空時光。
 
  在司徒府裡她並沒有可談心的朋友,所以她乾脆,就將這些得來不易的偷閒時光,用來走過司徒府一個又一個精緻的庭園,欣賞各異其趣的景致。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不妥當且沒有遵守規矩的,可她真的無法整個下午都待在自己居住的窄小斗室裡悶著,她也想到空曠一點的地方,呼吸幾口沒有斥罵聲的空氣呀!
 
  更何況再過半年多,她與司徒府打下的賣身契約也即將到期,屆時恢復自由之身的她便要離開此處,返家與家人團聚了,而司徒府這個她待了十年的臨時的「家」,她竟然什麼印象也投有。
 
  元斯雁逕自漫步,還走邊胡亂想著事情,沒有留意到自己無意中已穿過一道月洞石門,誤闖入了某個宅院裡頭……
 
  直到她走過一棵大樹的樹蔭底下,其中突然傳來幾道刺耳的聲時,她因放鬆而有些渙散的心神才驀地集中起來,同時也立刻由眼角瞄到不遠處一幢精緻樓宇,心中頓時醒悟到自已可能在無意中誤闖某個宅院了。
 
  真糟糕,她明明一直告誡自已干萬要小心,只在「公用」的大園子裡逛逛,萬萬不可誤闖那些夾雜其間的各式宅院裡頭,這下可好了,萬一被人發覺,那恐怕不是挨一頓罵就能了事的了!
 
  元斯雁心驚膽戰的轉動僵硬的脖子,看著四周並無任何人走動的園子。不如就趁尚無人發現她時趕快離開……於是她雙眸一轉,覷準了宅院門口的方位,移動腳步,打算盡快離去──
 
  誰知,她的身形才一動,之前耳邊傳來的寨翠聲竟突然變大,她頓時停住腳步,狐疑地循聲找尋耶奇怪聲音的來源……
 
  沒多久,她終於發現耶奇怪的聲音正是來自她所站立之處旁邊的大樹上。她不解地循聲仰起頭顱,朝枝葉濃密的深處仔細看去,好奇地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造成這種奇怪的聲響。
 
  說時遲、那時快,她才剛仰起頭,一道陰影突然閃過葉影間,驀地由天而降,從樹葉濃密的枝幹間直跌了下來,並直接命中站在樹下的元斯雁。
 
  一聲慘呼劃破原本寧靜的空間──    
 
  「哎唷──」
 
  被「重物」砸中、慘叫倒地的元斯雁跌得七葷八素,張開的小嘴還因倒下時的「趴姿」,而不幸地吃了一嘴帶泥土的草根。
 
  「呸呸……」
 
  努力吐出口中異物的元斯雁,才剛感覺自己背上被「重物」所壓住的垂量,那「重物」竟突然動了起來,並在發出輕微的呻吟聲後,滑下了她的背……
 
  元斯雁驚訝地連眨了杏眼好幾下,咬牙忍住跌疼身子的難受感覺,迅速由地上翻身爬起,如朝一旁看去,目光正好對上亦同時由地上爬起的男孩臉上──
 
  元斯雁愕然地瞪著才矮她半個頭的「小」男孩。原來不是什麼「重物」砸到她,而是一個「人」。
 
  愣了半晌,看到男孩身上華貴的穿著,元斯雁認命地暗歎了口氣。才想著趁無人發現之際,盡速離開這個她誤闖入的地方,誰知她連一步也來不及踏出,就真的被人給「撞」見了,而且「撞」上她的還是一個屬於「主子」級的人物。
 
  她猶豫了下,「呃,你是……」
 
  「你是誰?」質問聲在元斯雁開口的同時,也由男孩口中發出。
 
  元斯雁一怔,隨即依府中規矩,乖乖的向男孩福了福身。
 
  「奴婢叫阿雁,是在三小姐身邊服侍的丫鬟。」
 
  至於「阿雁」這個叫法,是三小姐的堅持,因為她說奴才是不需要有「姓氏」的。
 
  男孩聞言眼底閃過放鬆的神色,「那你怎麼會跑到我這兒來?」
 
  「呃,奴婢迷、迷路了,所、所以才會誤人此地,請小少爺原諒。」不習慣說謊的元斯雁說得很是結巴,心中暗自希望他會相信她這個在匆忙中想出來的理由。
 
  她也不想說謊騙人的,可她更不想「領受」司徒府對不守規矩下人的「家規」。
 
  誰知元斯雁的擔心是多餘的,男孩在聽完她「編」出來的謊言後,眼中竟然有著更加放鬆的神情,且還毫不猶豫的揚起手朝門口方向指了指。
 
  「沒關係,你就從那兒出去,朝右邊迴廊直走下去就沒錯了。」
 
  元斯雁一怔,驚訝於自己的謊言竟然奏效,不過她當然不會推卻如此好運,隨即聽話的行個體,轉身就想「竄逃」而去,誰知在轉頭的那,竟無意間瞄到男孩此刻目光已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停留在那棵他才摔了下來的大樹頂上。
 
  元斯雁腳步一頓,眼睛不由得隨著男孩目光的焦點看了過去,等到她看清男孩到底在看什麼時,她的腦中突然浮起一個想法,他該不會是想……
 
  「那樹上結的果子是紅的很漂亮,可那果子是不能吃的,吃了可是會肚子痛的!」不及思索,她已然心直口快的蹦出話來。
 
  男孩露出吃驚的表情,隨即臉色漲紅的斥道:「誰、誰說我要摘那果子來吃?你、你多嘴什麼!我當然知道那果子是吃不得的,還用得著你來告訴我! 」他欲蓋彌彰、氣呼呼的反駁。
 
  元斯雁瞧著他的表情,忍不住忘記緊張地笑出聲來,因為男孩此刻的模樣,讓她想起分離多年的弟弟。當年她離家賣身入司徒府時,她的弟弟就如面前這位小少爺的年紀。
 
  「你笑什麼?」男孩一臉不悅的瞪著她。
 
  「沒、沒什麼,不少爺。」元斯雁斂下失態的笑聲,轉而微笑地看著他,心中突然浮起一個想法。
 
  「呃,小少爺,如果你有興趣,我知道府裡有個地方種了幾顆已結果子的果樹,奴婢可帶小少爺去瞧瞧,或許小少爺會有興致一試滋味。」
 
  「誰、誰說我有興致的!」男孩硬聲反駁,只是眼底卻流露出與話意不符的躍躍欲試光芒,「我要吃什麼果子沒有,哪用得著自己去摘!」
 
  元斯雁眨眨杏眼,毫不介意地繼續對著他微笑著。
 
  「我知道你是『主子』,自然是想吃什麼果子,就會有人為你洗好、切好而送上來,可我們鄉下的小孩還是比較喜歡自己爬到樹上摘果子來吃,那可比人家送上來的有趣多了。」她半是自語、半似閒聊的說著。
 
  而愈是說著,她愈是想起以往那很受黏著她的弟弟。
 
  呵!將近十年沒見,弟弟該也長大了。
 
  男孩靜靜聽完她說的話,沒有固答地輕哼一聲,態度明顯有些轉變。
 
  元斯雁再接再厲,露出一個很及苦的笑容,有著眼底滿溢興奮光芒的男孩,小心翼翼的開口建議著。
 
  「這樣好不好?明日午後姊姊有空閒,不如就讓姊姊來這裡等小少爺,如果小少爺有空,那奴婢就帶小少爺過去『那個地方』,可好?」
 
  男孩緊抿著唇瞪著她,躊躇了好一會兒,突然語氣不耐地激烈蹦出一句「隨便你!」,隨即動作迅速的轉身跑離──
 
  留在原地的元斯雁緩緩漾開有趣的笑容,他怎麼也像她弟弟那般個性彆扭啊?一句答應的話語由他的口中說出來,有那麼難嗎?
 
  她噙著微笑轉身,朝門口方向走去。既然人家都答應了,那她明日午後就準時赴約囉! 
 
  嬌小的身軀漸行漸遠……
 
  此時,在兩人方才站立之處的大樹旁邊,另一棵同樣有著濃密枝葉的大樹上,一位身形修長的年輕男子輕巧安靜的躍了下來,望著遠去的嬌小背影,眼底泛起深思的流光──
 
 
第二章
 
  「她就是琛兒堅持要管事由司徒玲那兒調至他身邊服侍他的丫鬟?」
 
  司徒毓站在高處,語氣平淡地問著身後的年輕男子,平靜而探不可測的眸子俯望下方池水旁相談甚歡的兩人,清楚地看清那一大一小臉上的表情及動作。
 
  至於那一大一小的身份──大的是司徒府裡的丫鬟元斯雁,小的則是司徒毓八歲的兒子司徒琛。
 
  早在十八歲那年,司徒毓便奉父命娶了一位身份顯赫的官家女子為妻,他的妻子在婚後兩年困難產驟逝,只有兒子安然無恙地存活下來。
 
  「是的,少爺。就是她。」站在司徒毓後方的楊瀚,肯定的回答。
 
  楊瀚是司徒毓妥排在司徒琛身邊保護他的護衛,是已司徒琛的一切生活動靜,司徒毓沒有不知道的。
 
  「她的手段這麼高明,竟然連琛兒都收服了!真是,我怎麼不知道府裡有這麼一位『厲害』的丫鬟存在?!」司徒毓緩緩勾起唇角,語帶輕諷,眼底深沉難解,令人無法揣度。
 
  他的兒子從小便很早熟懂事,日常學習也很勤奮認真,唯一缺點就是與任何人都保持著疏離態度,比較不像正常小孩,所以他竟然主動要求某位丫鬟待在他的身邊服侍,還真是極為特殊的情況。
 
  這個元斯雁是怎麼做到讓琛兒信任她的?
 
  另外,在路世駿依他的命令,假意考慮接納司徒玲的心意花與之相處的這段日子來,終於探的司徒玲那些想路世駿“示愛”的“情書”,皆出自于她身邊的丫鬟“阿雁”;而那位“阿雁”,便是此刻站在池邊,正為他的兒子梳理散髮的元斯雁。
 
  司徒毓緊緊地盯著她的動作。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呢!
 
  「她曾跟琛兒說過什麼特別或是奇怪的話嗎?」司徒毓問著一直隱在暗處看顧兒子的楊瀚。
 
  「那倒是沒有。」楊瀚回答。其實他也覺得有些奇怪,以往會想接近小少爺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最終的目的都是因為想接近少爺司徒毓,可這位斯雁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段時日,她似乎每日午後都得空閒,所以她天天跑到小少爺的居處,帶著小少爺在府裡面四處閒逛,或到下人住處附近的園子爬樹摘果子,然後再到池子邊吃果子、玩樂,在屬下能聽見的範圍,只聽到她對小少爺講述小時候在家鄉與家人、弟妹遊玩的情景,其它什麼也沒向小少爺提起過……」楊瀚將這段時日所見所聽,一五一十的報告著。
 
  司徒毓靜靜地聽著楊瀚由敘述話語中流露而出的不解,唇角勾起幾不可察的諷笑,深沉的目光定定地盯著池邊的嬌小身影。
 
  他對她的興趣,又更濃郁了幾分──    
 
  南琛院
 
  午時剛過不久,小廳圓桌上擺著數碟精緻菜餚,司徒琛坐在桌旁端著飯碗,一邊吃飯,一邊不時拿著一雙烏亮的眼睛看著侷促坐在一邊、正為他夾菜的元斯雁。
 
  「阿雁,你為什麼每次一到用膳時,就一臉很奇怪的表情,好像吃不下的樣子。」看了半天,司徒琛再次問了兩天前他才剛問過的話。
 
  元斯雁拿筷子的手一頓,用力的歎了口氣,「小少爺,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前兩天奴婢才告訴過你原因,你忘了嗎?」
 
  原以為自己和司徒府的契約結束前,就只能自求多福地在三小姐身邊服侍,誰知六、十天前,管理眾丫鬟的管事竟然不顧三小姐的大發雷霆,硬是將她調離,轉至「南琛院」服侍。
 
  直到來到這裡的那天,她才終於弄清楚,原來這陣子她「多事」,天天午後興致盎然拉著在府裡閒逛的小少爺,根本就不是她心中所猜想的,是個無啥要緊、某位少爺之子,而竟然?『鎂褪撬就礁?奔抑髯鈾就截溝畝?鈾就借。?
 
  當時她簡直就嚇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有眼不識泰山,眼拙的將他當成了「普通人」!所幸司徒琛要她來「南琛院」並沒有其它惡意,純粹只是因為覺得兩人相處得還算不錯,想要她來服侍罷了!
 
  所以她終於放下心來,而幾天工作下來,她也發現她的新主子,除了如她這陣子所知的,不是個驕縱被寵壞的小孩外,他還很聰明,很有上進心,對她也很好,不像以往服侍三小姐般動輒得咎、無所適從。
 
  不過,唯有要她與他同坐一某一同用膳這件事,她實在是……
 
  「咦?前兩天?你該不會是又要說什麼奴婢不可與主人同桌用膳的『規矩』了吧!」司徒琛猛地想起前兩天元斯雁所說的話。
 
  「就是。」元斯雁點點頭,「小少爺,你明知府裡的規矩,萬一奴婢與小少爺同坐一桌用膳的事情讓管事知道了,那姊姊可是會被責罰的!」她睨他一服。小少爺是不是想害死她呀?
 
  司徒琛不以為然地哼聲,「誰敢罰你?『南琛院』是我住的地方,我想讓哪個丫鬟坐下來和我一同用膳,誰敢多言……」話未說完,他便有到元斯雁失望的眼神,於是他服神一轉,改弦易轍地軟下表情。
 
  「……呃,其實最主要是我真的很討厭一個人用膳,每次都一個人面對著桌上的菜餚,再好吃的菜也變得難吃了……」從這段時日的相處,他很清楚她的心很軟,同情心更是多的不得了!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難抵小男孩臉上孤單的紳情,元朗雁認命的暗歎口氣。算了!被責罰就被貴罰吧!「我陪你一同用膳就是了。」她夾了一筷子的菜放進他的碗裡,決定暫時先不去想「規矩」的問題。
 
  司徒琛半垂下的眼裡,閃過一道與年紀完全不符的「得逞」光芒,默默地扒了一口飯。
 
  直到用膳結束之際,司徒琛又想起一事。
 
  「阿雁,你是不是識得字?因為每天早上夫子來講課時,你總是聽得好認真。」
 
  「嗯。」元斯雁將筷尖由口中移開後點點頭,「我爹未過世前是個在私塾教年幼孩子讀書識字的夫子,我和弟妹就跟著我爹學習識字,所以……」
 
  她微笑著,想起了久遠以前的時光。
 
  「可書上不是寫著『女子無才便是德』,那你爹怎會肯教你識字?」
 
  元斯雁對那張好奇單純的臉微笑,「我爹並不這麼想啊!他總說如果不是女子無法求仕途,否則說不定我也可以去考個狀元什麼的。」她的杏眼因回憶而滿佈溫柔袖色。
 
  她突然微偏著頭端詳著司徒琛,「看你平時認真的模樣,日後要考個狀元也定非難事才對。」
 
  「才不呢!」司徒琛立刻反駁,「等我長大,我要和我爹一樣,做個人人尊敬稱羨的大商賈!」他的口氣清楚地彰顯出對父親司徒毓的崇拜與驕傲。
 
  元斯雁一愣,隨即又微笑起來,「那當然好,小少爺,我並不是說你『只』能在日後去考狀元,實際上,你想承襲少爺,和少爺同樣的從商,也是一種很好的選擇呀!而你此刻的認真學習,更可以為將來奠下良好的基礎……」她突然輕歎一聲,「不像我,一個女子,即使讀再多的書、懂再多的字,也沒有資格去考狀元或去從商,所以你可千萬不要辜負身為男性所具有的優勢喔!小少爺。」
 
  元斯雁的話才落下,幾下掌聲隨著略為低沉的男性嗓音,便由小廳門口處傳來。
 
  「說的好!我怎麼不知道司徒府裡藏著這麼一位有見地的丫鬟呢?」
 
  聞聲,元斯雁心頭一驚,反射性地回頭,朝門前望去──才看一眼剛走進門內的男了,她便呆忙在當場,身子動彈不得!
 
  他……他……是司徒毓!
 
  即使從她進司徒府至今,也不過見過他三次面而已,可他臉上那雙眸子,卻是她至今都不曾忘記過的影像。
 
  「爹?!」
 
  司徒琛驚訝地由椅上站起。沒想到一向忙碌的父親會突然在這個時候來到南琛院,通常父親都是派人來找他過去前廳的大書房,撥空詢問一下他「學習」的進度而已,至於其它可以見到父親的時候,就是某些重要節慶和家人聚會的場所了。
 
  司徒琛驚訝的喚叫聲,讓陷入呆怔狀態的元斯雁驀然回神,在匆匆喚回那驚嚇而逃的心神同時,她隨即由桌旁椅中站起身,向前一步,向他行禮。
 
  「少爺。」
 
  司徒毓走向前,嘴角微揚,厲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雙深邃不見底的黑眸直直定在元斯雁低垂的螓首上,然後再往下延伸到她嬌小的身軀,來回轉了幾轉。
 
  「抬起頭來。」司徒毓突地命令出聲。
 
  元斯雁心頭一驚,慢慢抬起頭來,雖然聽不出這句命令中有任何怒火的存在,可心中仍是生起了忐忑不安的情緒。
 
  因為在規矩嚴謹的司徒府中,被當家主子親眼目睹一個奴婢竟膽敢不敬地與小主子同桌並坐……唉!她已經不敢去想自己究竟會遭受到何種責罰了!
 
  「剛才那番話,實在不像是由你口中說出來的!」司徒毓眼神未曾改變地看著抬起頭的元斯雁。
 
  近看的她有著比遠看更加吸引人的生動特質。
 
  妍麗粉嫩的臉頰上,樣著健康自然的淡淡紅暈,映在皙白的肌膚上更顯得嬌美,讓人有種想觸摸的衝動。一雙含著戒慎的杏眼,黑白分明,流露出單純未被污染的純淨氣息。
 
  這麼個「單純」的丫頭,怎麼能說出那麼「複雜」的言詞?
 
  盯著妍儷小臉的深邃黑眸,突地戾光一閃。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是「單純」的!
 
  元斯雁被司徒毓那絲毫看不出半點情緒的眸子給震懾住──恰如多年前曾見過的情景,她的心裡頓時生起一股怪怪的感覺。
 
  那是一種熱熱的、難受的感覺……那是恐懼嗎?
 
  「怎不回話?」司徒毓注視著大大杏眼中的呆滯,「剛才不是才侃侃而談、話語流暢無礙,怎見了我的面,便變成啞子了……」他的語調雖輕,卻充滿著無形的張力直襲向她而去。
 
  元斯雁身軀一顫,「奴婢……」她還沒有遲鈍到可以忽略司徒毓那蓄意彰顯而出的懾人氣勢,心中驀地生起一股不對勁的感覺,總覺得他的話語之間隱藏了其它的含意。
 
  「怎樣?」他的話調更輕,雙眸黝暗。
 
  「奴、奴婢……」在司徒府這麼多年,她從不曾感受過如此強大的脅迫感。
 
  此時一旁的司徒琛亦感受到奇異的氛圍。
 
  「爹……」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一徑瞪著他的丫鬟不放?
 
  司徒毓淡然轉首,「琛兒?」
 
  「爹,您認得阿雁?」司徒琛畢竟年幼,即使再懂事成熟,也無法窺知父親此刻行為的含意,只隱約感覺出父親情緒上的波動。
 
  司徒毓聞言驀地勾起唇角,「可以算是認得吧!畢竟我雖未曾真正見到她並與她交談過,可她那篇篇『文情並茂』的『情書』,我可是一字不漏的拜讀過……」他輕緩的說著,眼角餘光清楚地看見元斯雁那乍然泛白的震驚臉色。
 
  司徒琛不解地擰起眉,根本聽不懂父親那意有所指的話語。
 
  「爹,什麼『文情並茂』的……」爹到底是認得阿雁,還是不認得啊?
 
  「那不重要。」司徒毓淡然回答,「我知道她是你在前些天向管事指名要來的丫鬟,不過,從明日起,她不能再待在『南琛院』了,我已將她安排到別處工作了。」
 
  幾何話說得司徒琛與元斯雁雙雙變色。司徒琛反應迅速的抗議出聲,「爹,我喜歡阿雁服侍我,您別調走她。」
 
  「這事我已決定。她識字,所以我打算將她調到『桓毓閣』來服侍我……」他意味深長地睨了臉兒仍是血色全無的元斯雁一眼,「因為她是你特意選定的丫鬟,所以我才特地前來告訴你這件事。」
 
  「是因為阿雁識字,所以爹才要將她調到身邊服侍的?」
 
  「是的。」司徒毓點頭,「不僅識字,她尚具備其它『才華』,或許對司徒府能有所幫助呢!」一語雙關的話話不慍不火地由他的口中輕淡說出。
 
  「原來……」司徒琛終於瞭解地點了下頭,不再有抗議的忡色。
 
  既然父親「需要」阿雁的才能,那即使再不捨,他也不該再反對才是。
 
  見兒子已不再伉議,司徒毓眼底閃涸滿意的神采,一雙黑眸再次落在呆立一旁的元斯雁臉上。
 
  看見那張不知所措、蒼白的小臉,司徒毓的心中莫名泛起了一陣快意……
 
  桓毓閣
 
  陳設極為精緻典雅的寬敞花廳裡,氣氛寧靜,几案上的熏香爐輕輕裊裊,散發沁人心脾的香氣,盈繞全室。
 
  雕花窗梳下,司徒毓斜靠長榻椅背,手捧玉白瓷茶碗,緩緩啜飲著碧綠甘甜茶湯,神態安詳、狀似優閒……
 
  只可惜站在一旁的元斯雁,一點也不覺得司徒毓有任何讓人感到優閒的地方──這是根據他不時朝她瞟來一眼的行徑所作下的結論。
 
  原以為在脫離三小姐司徒玲之後,她可以在「南琛院」服侍陪伴小少爺,愉快地等到賣身契約期滿,然後返鄉;誰知好日子沒過幾天,她竟然被調到司徒府當家主子司徒毓身旁服侍!而最慘的是,司徒毓竟然已經知道她為三小姐司徒玲代筆寫「情書」的事了。
 
  這下子,她在「桓毓閣」的日子還會好過嗎?
 
  就在元斯雁忐忑不安、胡思亂想之際,自她端來茶湯之後便一徑緘默的司徒毓突然打破了沉默──
 
  「你十歲年紀便賣身入司徒府為婢,就算未入府前已然讀書識字,也不可能寫出耶般『詞意優雅』的訴情書信來……」他緩緩放下茶杯,一雙不露情緒的眼眸直望著元斯雁不安的小臉。「我恨好奇,這些年來,你是如何能在奴婢的了作中繼續讀苦練字的?」
 
  司徒毓的目光讓元斯雁心兒驀地慌亂,而那緊盯住她不放的眼眸竟讓她雙頰發熱起來,那是……惶恐嗎?
 
  「奴婢入府之後,被派至馮夫人身邊服侍多年,後來馮夫人便要我跟著她學作詩詞、彈琴下棋。馮夫人過世後,我轉而服侍三小姐,所以才會代三小姐寫……寫書信。」元斯雁明白事已暴露,只得一五一十地坦白回答。
 
  「原來你所學的,皆出自於馮夫人的傳授啊!」司徒毓眉峰一挑,終於明白她那過人的文采涵養是從何處學來的了。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馮夫人該是父親納進門的第七位小妾,出身青樓且色藝絕頂,可惜身子骨虛弱,在父親去世沒幾年後便因病而亡。
 
  「看樣子你還是位青出於藍、深藏不露的才女呢!」他忽地做雙眼、語調輕緩地稱讚起她來了。
 
  元斯雁眨著杏眸,心裡突然生起一股毛毛的感覺,一點也不覺得他稱讚的話語是真心出自肺腑。
 
  「呃,請少爺千萬別這麼說。」元斯雁感到不安起來,「奴婢絕沒有如少爺所言的那麼……好。」
 
  「我看過你代司徒玲所寫給路世駿的每封『情書』,所以你的才華為何,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好,你又何必推卻呢?」司徒毓勾唇低笑,語意融入一絲詭譎的意味。
 
  元斯雁怔怔地看著司徒毓唇角邊邪抹令她覺得可疑的笑容,「少爺……」她若有所感,眼底浮起疑惑戒備的坤色。
 
  為什麼她會覺得司徒毓此刻輕鬆的笑容,並非出自真心?
 
  「看來你除了是個才女之外,感覺也很敏銳。」司徒毓在看到元斯雁眼底的疑問後,唇角的笑容驀地消失,一股強烈的氣勢由體內迸出。
 
  他真的感到驚訝了。他早已清楚元斯雁並不笨,可他卻沒想到她竟然能聰明到聽出他訴話中隱藏的諷刺;所以她的眼中才會毫無喜色,反倒生起了戒備之色。
 
  他一向不把女人放在心上,覺得女人皆是無知、貪婪的觀感也從不曾改變過。不過,元斯雁的表現和反應,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算是滿特別的!
 
  只是,她再如何不同,終究也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既然你不喜我之前所言,不能接受他人的『讚美』,那麼我就打開天窗、直截了當的說亮話了!」司徒毓撇了下嘴角,平靜的眼忽生波瀾,嚴厲尖銳的目光直射向元斯雁的臉上。
 
  「我並不在意女人為了得到我的注意力,而施些無傷大雅的手段與伎倆,唯有一事我卻萬萬不能接受,那就是利用我兒子的感情,來達成接近我的方式!」根本不想隱藏的鄙夷在話語間顯露無遺。
 
  元斯雁在接觸司徒毓那雙乍變的眸子時,心頭已然緊揪,及待聽完他幾乎已是「明指」的話語後,她在瞬間忘了呼吸,震驚地杏眼大瞠,小臉先是漲個通紅,隨川又迅速轉為慘白──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聽到的話,過於震駭讓她一時之間無法發出半點聲音來。
 
  「很驚財?」司徒毓眼神譏諷不屑,「沒想到會被我發現你接近我兒子的真正企圖吧?」
 
  即使由楊瀚口中已然得加她真的是偶然碰到司徒琛的,可他的心中仍是不免懷疑這種「偶遇」,會不會根本是一場更加長遠的計劃?!
 
  司徒毓住心中冷笑著,一雙黑眸刻意直盯著她那張狀似無辜的小臉。
 
  「我沒有……」元斯雁猛然蹦出的話語充滿著急衝而上的怒火。「你不能這麼冤枉我,在我的頭上加上這種罪名!」
 
  她自賣身進入司徒府為你,自認一向謹守本分做事,也從未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誰知……
 
  這種毫無根據的指責,讓一向沒什麼脾氣的她,生平頭一遭讓怒火毫無節制的充塞在胸中──
 
  「現在再來否認,不嫌太遲了些?」司徒毓譏諷的眼神一飄,先入為主的想法毫不動搖。
 
  就算元斯雁再笨,也不可能忽硯他那明顯定她罪名的鄙夷眼紳,更別提之前在驕縱的三小姐身邊服侍時,所養成看人眼色的觀察力,讓她無法欺騙自已,他那不屑、想凌遲她的犀利目光是假的!
 
  元斯雁感覺胸中的怒火更甚,可身為奴婢的她,再怎麼也不能對著主子大罵出聲吧!還好這點認即並未被她的怒火所掩蓋,不過,她不能不為自已的立場說上幾句辯解……
 
  「少爺,請聽奴婢一言……」在他強勢的目光下,她急促的開口,尚無法抑下胸中氣憤的情緒。「奴婢可以跟少爺保證,奴婢絕對沒有利用小少爺的感情來圖謀接近少爺,請少爺相信。」
 
  「保證?」司徒毓一聲冷嗤,「空口說白話就是你所謂的保澄?」
 
  元斯雁一怔,眉心緊蹙,再無顧忌的話語脫口而出。「少爺可以立刻將奴婢攆出『桓毓閣』,讓奴婢沒有絲毫的『機會』!」
 
  「好一張自我辯解的利嘴!」司徒毓眼神尖銳地端詳元斯雁臉上氣惱的神情,劍眉微挑。「以退為進,好個高明的手段!」冷冽的斥責,擺明他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元斯雁氣結,「奴婢沒有以退為進,奴婢沒有那麼多的心思來算計他人,妄想攀龍附鳳,不自量力地作著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奴婢『不敢』算計少爺,也『不要』算計少爺,因為那只會帶給奴婢困擾而已!」一張粉臉氣怒漲紅,她咬牙切齒地辯解。
 
  看著似乎已氣到口不擇言的元斯雁,司徒毓眼底閃過訝異之色。若不是太清楚女人是如何對他施展各種伎倆,他說不定會因她激動的情緒而誤認為她真的是「無辜」的!
 
  「不敢算計我?也不要算計我?」司徒毓沉下的眼中升起詭譎的光芒,「那我倒想瞧瞧,你這個小丫鬟是怎樣的『不要』的?!」
 
  話落,他長臂一伸,迅速將站在面前的她揪進懷中,俯頭便封住了那張因驚訝而張開的紅唇──
 
  「唔……」元斯雁瞪大杏眼,完完全全被嚇呆了,更別提要反抗了!
 
  他純熟的舌尖靈活地竄入她的口中,霸道又毫不客氣地翻攪吸吮著青澀驚慌的丁香小舌,一隻大掌按在她的腦後,將她壓向自己,盡情地攫取她純稚的甜津……
 
  熱氣在她的腦中轟然炸開!他竟然咬她……她全身虛軟、頭暈目眩,神志已陷入停頓狀態──
 
  司徒毓霸道的佔有、吞沒她的氣息,良久,才終於放開了她──
 
  「現在,你還要再說『不要』算計我嗎?」他目光強烈地盯著她被他吻得紅腫的唇瓣,黑眸閃過滿意的神采。
 
  女人都是一樣的。就不相信給她一點甜頭之後,她還能再說出什麼故作清高的話語來!
 
  灼燙的熱度在元斯雁的臉頰上燃燒,她驚魂未定,兩眼迷濛茫然,絲絲刺痛的唇瓣讓她無意識的舉起小手,在嘴上擦了幾下,根本就沒有聽清楚他撂下的諷言。
 
  她的動作讓他心中突生不悅之感。
 
  「仍是堅持已見?」他嘲諷地睨著仍然沒有說出半句話的元斯雁一會兒,突地又丟下幾句話。「我不會將你調離『桓毓閣』,我要你服侍我,直到你證明自己所說的話!」
 
  隨著話聲隱落,嘲諷的神色在黑眸中逐漸消失,深沉無波的眼神回歸往昔,就仿若之前顯露的情緒,只是一種假象。
 
  而這種眼神,不僅沒有讓元斯雁受驚的心緒緩和下來,反倒讓她在不由自主中,全身起了莫名的戰慄……
 
 
第三章
 
  時序匆匆,轉眼月至中秋,大地一片秋高氣爽,令人在擺脫酷熱的夏季之餘,心情也隨之舒暢起來。
 
  當今聖上逢此佳節,特別在宮廷來南的「玉潤園」舉行盛大游宴活動。宴席由白日一直進行到夜晚,及待圓月初升,眾與宴者便在當令聖上的帶領下,恭謹焚香、祝禱祈福,然後再大肆飲酒啖食,盡歡之後方才散席。
 
  至於與宴者,當然就是當今聖上的后妃、皇子、親王、郡王,以及各王公大臣、文武官員,而這些大小官員亦被允許可攜妻妾、子女一同參加。
 
  不過,除了這些「制式」的與宴者外,聖上可沒有忘記特別「欽點」某些特殊的對象前來參與游宴,而這些被「御筆欽點」的頭號對象,自然就是幾位與皇朝關係非常密切,亟欲拉攏的「皇商」們囉!
 
  比其它與宴者整整晚了數個時辰才抵達,司徒毓毫不在意地將手上待辦的商務處理完畢,才終於攜著好友路世駿一同來到宮中時,已是落日餘暉籠罩的掌燈時分──
 
  「我說司徒老闆啊!我路世駿確實是不想錯過這種盛宴場面,可開眼界也不需要建立在『危險』的狀況之下啊!聖上『欽點』耶!你還敢這麼晚才進宮,想搏命也別拉我下水啊……」
 
  路世駿一雙眼東瞧西顧地看著美不勝收的園林景致,想研梵一下皇家園林與外邊平民百姓的究竟有什麼不同之處,一邊還不忘在好友司徒毓身邊咕噥抱怨著。
 
  以往幾次宮廷宴會,不是司徒毓推卻不去,便是他恰好不在京裡,所以這次他才會興致勃勃的跟隨被「欽點」的好友同來,誰知好友個性彆扭,硬是拖到這個時候才甘願現身,真是……
 
  也不想想,天都快黑了,那他還能看個啥風景啊?!更別提萬一聖上發現司徒毓遲到此時才入宮,因而生氣降罪……那是不是他也得陪著一起死呀?!
 
  司徒毓聽著不時傳入耳中的抱怨言詞,身形悠然他穿梭在人群之中,唇角噙著一絲溫和無害的笑意,神情不慌不忙,絲毫沒有半點對自已不當行為表示惶恐的樣子!
 
  「我們是好朋友,為我搏命也是應當,你就認命了吧!」司徒毓突然轉首笑謔好友臉上那副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
 
  路世駿聞言眼一翻,跟著停下腳步,瞪了過去,「為你搏命,我是絕無怨言,可如果原因只是因為你不屑準時赴宴……那我的命也太不值了吧!」
 
  司徒毓唇角勾起,看著好友的不豫神色,「放心吧!聖上與宮番皆待在『玉潤園』最頂虛的『觀霞樓』上,才沒有空注意我們這些被他『隨性』欽點而來的平名百姓,是什麼時候進宮的!」
 
  路世駿猛地膛眼,「老闆,你是說錯還是裝傻呀?!如果你司徒毓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平名百姓』,那我路世駿豈不成了『大將軍』了!」
 
  「我並無官職在身,自然是平民百姓了。」
 
  路世駿嗤了一聲,「那是你不肯不是嗎?當今聖上不知已提過多少次要封爵予你,是你怎樣也不肯接受的,你說聖上怎會無緣無故想封一個『無名小卒』爵位?嘖!你就別裝了啦!」
 
  「我是生意人,哪兒有商機、我就往哪兒去,做皇家的生意,只因穩當又利潤好,目的並非攀龍附鳳,聖上想做什麼,我又能怎樣?!不理他便是。」司徒毓微微撇了下嘴角,淡聲侃言。
 
  路世駿眼睛愈睜愈大,正想為好友對聖上「不敬」的言詞奉上幾聲警告時,一旁樹後突然傳來笑聲,一位器宇軒昂的男子由樹後轉出。
 
  「就知道躲在那裡瞞不過你,你是故意說那番話給我聽的吧!怎麼不擔心我將『不理他』這三個字上稟父皇,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呢?」當朝東宮太子滿臉揶揄地笑言。
 
  「太子殿下。」
 
  即使稍早已瞄到朝他是來的太子突然在靠近時選擇藏身樹後的行徑,可禮不可忘,司徒毓與不知情的路世駿仍是先恭謹的行了禮。
 
  「行了。」太子擺擺手,續道,「還以為你不打算來了,想說我吩咐宮門侍衛傳達給你的話,你八成是不會聽到了。」
 
  「小民已接到由侍衛轉達的話,此時正打算上『彩雲亭』而去。」司徒毓從容不迫地響應。
 
  嘖!這人說起謊來不僅面不改色,話語還不會打結哩!太子微瞠著眼,眼底閃爍著欽佩神色。
 
  「可這條曲徑通往的地方,卻剛好是與『彩雲亭』相反的方向耶!毓,你真的有打算照我的吩咐,來『彩雲亭』與我一聚嗎?」他毫不客氣胸戳破對方「睜眼說瞎話」的可恥行徑。
 
  司徒毓驀地勾起居角,逸出一個有趣的笑容。
 
  的確,太子殿下說的沒錯,他的確是沒打算上「彩雲亭」去,反正太子殿下不知已親臨司徒府多少次擾他工作了,所以今日宮廷的游宴,他們還是省掉一次,別見了吧!
 
  不過,依此刻的情況看來,太子殿下恐是不耐久候,才會親自在園中找將起來。
 
  「將我的傳話置於腦後,你還笑得出來!」太子忍不住抱怨起來。
 
  想他堂堂東宮太子之尊,眾人皆對他必恭必敬,偏他想真心結交的司徒毓卻是難搞的很,動不動就給他一臉溫和無害的閉門羹!嘖!
 
  「好吧!既然被太子生生活逮……」司徒毓此刻連眼底都泛赴笑意了,「那小民就請太子殿下指點一下「『彩雲亭』的正確方向吧!」
 
  太了看著依然一臉溫和無害表情的司徒毓,沒轍地悶哼一聲。
 
  「那就跟上來吧!」太子悶悶地說完,轉身就走。
 
  司徒毓嘴角微扯,施施然的舉步跟了上去。
 
  而站立一旁,一直沒有機會發言的路世駿,忍不住搖著頭,暗歎他這個好友的脾氣還真是讓人摸不透哩!
 
  不過想歸想,他的身形可猶是敏捷地跟隨在司徒毓身後而行。   
 
  彩雲亭名為「亭」,實則更家一座廳堂。亭廓四面掛著落地垂簾,裡頭四處擺著賞心悅目的花卉盆栽,供人欣賞。
 
  侍從掌上燈火,拉起垂簾,擺上滿桌應景珍饈點心後,隨即退了出去。
 
  這時揮退侍從的太子殿下才將之前隱忍未說的怨言去了出來──
 
  「好不容易一個中秋遊宴,你到我們宮裡來,想說可以與你好好聊聊,誰知你竟打著『隨意逛逛』的名義,根本就不打算上彩雲亭來見我,虧得我還打算趁邀你前來一聚之便,告訴你父皇打算做的事。」
 
  「太子殿下?」司徒毓很快便瞭解他話中的弦外之音。
 
  太子睨他一眼,故意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就口。哼!知道怕了吧!
 
  司徒毓眼神一閃,浮起莞爾神色。別人大概從不曾見過太子殿下這種「孩子」心性的模樣吧!
 
  太子啜了幾口酒液之後才放下酒杯,「我真心想與你結交,可你總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地疏遠稱呼我,就好像你從來不知道我的名字似的,真是令人不爽至極!」難得逮到機會,他怨言不斷傾倒而出。
 
  司徒毓挑高劍眉聽完後,語帶嘲諷地響應。
 
  「稱呼你『太子殿下』,是尊敬你的身份,可沒其它意思存在,你如此小題大作、借題發揮是為哪樁?有什麼事想說就直說,少繞圈子!假如我以你這般不幹不脆的談話態度,司徒府早已不知丟了多少筆生意了!」
 
  司徒毓一徑說著「不敬」話語其間,坐在旁邊的路世駿唇角則是一徑扭曲起來,形成一個似笑非笑的怪樣,與他眼中怪異的神采相互輝映。
 
  他真是不明白,為什麼太子殿下老是喜歡對司徒毓說些讓他吐出「不敬」話語回報的無建設性話語來?這在太子多次造訪司徒府其間,他已不知聽過、看過多少次了!
 
  這下子,不知太子在聽到司徒毓此刻的「回敬」話語後,又會有什麼反應?是暴跳如雷亦或氣悶不語……撂下狠話?
 
  誰知路世駿的多項猜測皆落空,這一次太子的反應竟與以往不同,在聽完司徒毓「不敬」的話語後,臉上不豫的表情竟然消失無蹤,眼底甚至還莫名其妙的泛起愉悅。
 
  「總算呀總算,我終於等到你用對『朋友』才會有的口氣對我說話了!」因為唯有對朋友說話,才會這麼的熟不拘禮啊!「既然你已將我視為朋友,那我怎能不『回報』你有關父皇最新做下的決定呢?那可是一個關於『你』的決定喔!」
 
  「哦?」司徒毓揚眉看著一臉興奮邀功表情的太子,眼底閃過一抹不容察覺的莞爾神色。
 
  敢情這位太子殿下的認知與常人不同,自己對具有尊買身份的太子說出不敬話語,只是因為不耐煩,可絕非將他當成朋友才如此說話的,太子似乎是想岔了方向了。
 
  其實太子殿下只是他身為司徒府的主事者,所小得不去「應付」的某些特定對象的其中一位。
 
  想他司徒毓對外一向表現溫和,少有人知他內心的孤傲難懂,而司徒府富可敵國的強大財勢,也讓他藏在骨子袖、不為人所知的狂妄霸道更加張狂,因此,如果太子打著「與他結交」的這個主意……那恐怕還有得耗了呢!
 
  只可惜司徒毓這些個想法,一頭熱的太子卻完全不明瞭。所以,太子仍是依從自己錯誤的認知,將「那件」消息道出,以為回報「朋友」。
 
  「你可知父皇已打算在今日的游宴時召喚你到『觀霞樓』去,要當著眾人面前為你賜婚,好讓你無法拒絕。」太子說著昨日才得到的消息,眼底浮起些許凝重。
 
  「是嗎?」司徒毓眼神未變地睨向太子,唇邊忽地勾起一絲嘲弄。「看來知道小民根本無意娶妻的太子殿下,還真是送了一樣中秋『重』禮給小民呢!」他的話語聽似感激,可惜涼淡的嗓音卻讓人很難信服。
 
  嘎?!怎麼竟是這種反應?
 
  「你不擔心?」太子眼露訝異之色,「你可知父皇打算賜婚予你的女子是誰?」
 
  「誰?」司徒毓冷淡反問,既然人家都如此慎重其事了,那他不配合著點似乎也說不太過去。
 
  「是十五公主『明瑤』。」太子揭露答案。
 
  「哦,是她……」司徒毓兩指撫顎,眼底露出興味流光。,版權所有,拒???兀?胛鸕廖摹騤
 
  想嫁他的名門仕女很多,其中表現最積極的就是明瑤公主,三不五時就離宮到司徒府小住糾纏他。
 
  這兩年,當今聖上也曾數度召他進宮探詢他是否有意娶妻,並一副想為他「賜婚」的表態,只是都被他給推拒了,所以照理說,聖上應該是很明瞭他無意娶妻的想法才是,怎會突然又想為他賜婚了呢?
 
  到底明瑤公主用了什麼方法,讓聖上改變主意地想直接下旨「賜婚」?
 
  眼神閃動間,司徒毓問道:「太子殿下,不知你可知明瑤公主是如何讓聖上同意賜媽的?」
 
  「當然知道。」太子語氣忽然激動起來,「明瑤告訴父皇的那番話,早就被多嘴之人散佈出去、傳遍宮中……」他橡似想起什麼地突然噤口,神情有些不自在地看著司徒毓,「呃……只是……這些話……可不怎麼好聽呢!」
 
  司徒毓見他表情,不耐地撇了下嘴角,「太子殿下,你就直說了吧!」
 
  於是太子也就顧不得其它地將這則流言說出來。
 
  「明瑤不知打哪兒探聽到,說你兒子並非是你親生,而是你那去世多年的妻子在外偷人所懷下的孽種,所以實際上你尚未有繼承人,也因此,你司徒毓有娶妻的必要。」
 
  一番話讓亭中忽地陷入沉寂之境。
 
  半晌,路世駿首先發難,大罵出聲。「胡說八道!」
 
  至於司徒毓,則是眼眸深幽地看著太子,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原來太子殿下要小民到彩雲亭來,只是為了要與小民閒談宮內八卦而已?」
 
  「嘎?」太子一怔,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見司徒毓已由椅中站起,「怎麼……」
 
  「太子殿下,小民是商人,一向不作良費手間的事,恕小民不更多留,就此告辭。」
 
  司徒毓朗太子一揖,不再多言地轉身離開亭子,這時反應迅速的路世駿亦立刻尾隨離聞,只留下一臉露水、反應不 
 
  司徒毓與路世駿兩人離開彩雲亭後,正逢焚香祝禱儀式結束,而如太子之前所言,聖上果然這宮人找到司徒毓,並傳達「召見」旨意。
 
  被排除在外的路冊駿,並沒有等待太久,就見司徒毓已神態從容地由「觀霞樓」走了出來。隨後,兩人不再逗留地出宮離去。
 
  途中,路世駿想起之前是太子所言有關宮裡流言一事,心中仍是忿忿不平。「真想不到那個惡公主竟然為了想嫁你,連那種荒唐之要也編得出
來!」
 
  司徒毓聞言只是沉默,並未有任何響應。良久之後,他突然爆出驚人之語。
 
  「如果我說那些話並不是空穴來風呢?」
 
  路世駿愕然轉首,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你……你說什麼?」他沒聽錯吧?!
 
  司徒毓冷瞟了路世駿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令人打心眼底戰慄的笑容。
 
  「明瑤公主有一點說對了,我那已過世多年的妻子的確是對我不忠,而我竟然還是在她死後才發現的!可笑的是,我也不敢保證琛兒是否真是我親生兒子。」
 
  「怎麼會……」路世駿難掩震驚神色,眼神閃動不定,半晌才囁嚅吐出一句,「孩、孩子是無辜的……」
 
  「我知道。」令人戰慄的笑容稍褪,「我也不想再追究,如果將來琛兒能力足以接下司徒府主事的位子,那我也不會猶豫的。」
 
  的確,孩子是無辜的,他可以調適心態地接受。但是曾被背叛的陰影,在這麼多年之後,早已盤據在他心中一個固定角落,成為揮之不去的魔魅了……
 
  各懷心事的兩人找了個地方暢飲美酒,直至月至中天,才盡興地一同返回司徒府。 
 
  相對於宮廷的游宴盛會,司徒府今晚也顯得與平日不同,除了各個院落各自有歡慶秋節的活動,下人處不當值的僕役丫鬟們也有賞月品茗的聚會。
 
  不過這些都與元斯雁無關,因為根本沒有人邀請她參與聚會,所以,一整晚除了上膳房用膳,她一直都待在「桓毓閻」裡發呆。
 
  在等待主子返回的漫長時間中,她只能望著窗外的圓月思索起來。
 
  早些年,她忙著服侍體弱多病的馮夫人,根本就沒有機會與府裡其它丫鬟接觸,之後被安排在三小姐身邊服侍,雖然有機會可與真他丫鬟相識,可偏偏她們又不像似有意願與她來往,所以,即使她入司徒府已近十年,可在府中仍是孤零零地沒一個可談話的對象!
 
  唉!她真不明白,想找個談話對像真有那麼難嗎?元斯雁跪坐在窗邊長榻上,雙手攀著窗欞仰望窗外的圓月,忍不住喟歎出聲……
 
  自從被司徒毓用著「奇特」理由調來桓毓閣之後,她就沒再見過小少爺司徒琛了。有時空閒之際,她會想起那個曾讓她想起弟弟的「小主子」,只可惜她現今的「主子」早已明令她不准再踏入南琛院,而自己也因為司徒毓那番莫名的「誤解」而不敢再去接近司徒琛,以免到時真落個「心懷不就」的罪名,而百口莫辯。
 
  不過,即使她這般的「安分守己」,可從這段時日看來,司徒毓仍對她與他兒子的「認職」,抱持著濃重的懷疑心態,即使他的嘴上不曾再說什麼,但每每她面對他時,他週身幅射而出的疑問氣息,她可是體會得很清楚,當然她也知道他那不時投向她的目光裡,所充斥的是對不信任之人所發出的鄙視目光──
 
  這不僅讓她承受深重的壓力,也讓她的心神感到很難受,可在他一徑什麼都不說也不問的情況下,她該如何為無辜的自己做辯解呢?
 
  唉……一大堆無解的問題讓她想得好煩喔!她盯著圓月的眼逐漸感到沉重……
 
  以前總聽府裡的人說,司徒毓是個個性溫和、賞罰分明的主子,對待下人也一向很公平;可如令看來,事實似乎與旁人所說的有所出入,起碼他對她就不是很公平,他冤枉了她……
 
  夜漸漸深了……
 
  不知過了多久,廳門突然被推開,司徒毓走了進來,一眼就瞧見在窗邊長榻上酣睡的嬌小身影。
 
  司徒毓帶著幾分酒意地走近長榻,正打算叫醒他的「奴婢」起來為他更衣,目光卻被那張熟睡的妍麗小臉給吸引住。
 
  月光透過敞開的窗,映照在沉睡的小臉上。白皙晶瑩的粉嫩臉兒,兩頰漾著紅暈,讓人有咬上一口的慾望,那微微張開的紅唇,泛著一股誘人的性感勾撩,白玉般的頸項泛著瑩白光輝,引人遐思……
 
  隨著他的目光挪移到她胸前規律起伏的豐盈……他突然感到酒氣直衝腦門,一股欲焰猛烈襲來,令他的身軀緊繃、胯間堅硬昂揚起來。
 
  此刻,他需要一個女人。司徒毓俯視榻上人兒的黑眸在瞬間燃起慾望的焰火。
 
  嗯……就她吧!也不需要麻煩僕人為他召來侍寢的侍女,反正在三更半夜仍然逗留在他房裡、甚至睡在他的長榻上的女人,不就擺明了是有所圖嗎?!那他還客氣什麼!
 
  司徒毓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俯下身將熟睡的嬌小身軀打橫抱起,踏著堅定迅速的步伐,穿過通往內室的層層紗簾,走向最裡頭的四柱大床。將懷中的人兒放在床上,他毫不猶豫地在床邊解下身上的衣物,接著便上了床,開始解起床上人兒身上的衣物……
 
  隨著衣物一件件被卸下,逐漸露出的瑩白肌膚美景,讓司徒毓的黑眸迸出邪惡狎弄的欲焰火光──
 
  很快的,兩人已然裸裎相對,只可惜酣睡人兒仍是緊閉雙眼,絲毫沒有被吵醒的跡象。
 
  「這麼能睡啊!」司徒毓低聲輕笑,目光停留在她胸前起伏的豐盈玉乳上,感覺乳房頂端的兩朵紅櫻正對他提出品嚐的邀請。
 
  真沒想到嬌小的她,裹在衣裳下的竟是一副令男人為之迷魂的豐潤身段。
 
  他伸出大手握住她胸前的一隻豐盈玉乳,俯首含住乳峰頂端的紅櫻,唇齒不斷廝磨、揉蹭了起來──
 
  「唔……」
 
  陷入深層睡意中的元斯雁,感覺自己的身體竄過一陣強烈的酥麻感覺,侵入她的感官,騷動了她的知覺神經……
 
  感覺到她的反應,司徒毓再次低笑,唇齒加垂力道,飢渴地哨完一邊,再換另一邊,大手亦不停歇的輪流狎弄著……
 
  「呃……」身體的騷動持續竄流,讓她不由自主地出喉間逸出呻吟,而胸前一陣強過一陣的麻癢刺痛,讓她逐漸由睡眠中甦醒。
 
  她眨著困盹迷濛的雙眼,漸漸發現自己似乎身處於一個陌生之地,而胸前不時傳來的刺痛,令她感覺怪異的垂下眼,看向自己的胸前──
 
  赫──猛烈的抽氣聲在寂靜的空間中清楚傳出。
 
  那……那停留在她胸前的是……是一顆頭顱?!
 
  「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打算醒來了呢!」
 
  聽到聲響的司徒毓由元斯雁的胸前抬起頭,泛著紅絲的服邪氣地瞟向她驚嚇的杏眼,讓她弄清停留在她胸前的是何人。
 
  「少……爺?!」再多的困意也被此刻的情景給嚇跑了,元斯雁受驚嚇的杏眸瞠得老大,語無倫次的不知咳如何詢問,一張悄臉緊張地泛白。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會……
 
  「你是該醒來了,否則就要錯過好戲了……」司徒毓邪異地勾著笑容,暫停在她胸前的大掌猛地使力收緊──
 
  「啊……」奇異的刺痛瞬間由胸前竄起,元斯雁經此「提醒」,立刻便發現自己此刻裸裎、不著一絲衣物的狀況,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你……我……怎麼……」
 
  嘖!現在才發現呀!未免也太遲鈍了些吧!
 
  「你的衣衫是我脫的,我正需要一個女人,而你就躺在那裡『等』著我……現在,就別再裝得那麼驚訝了!」司徒毓語音低沉,充滿著詭譎的欲流,呼息間逸出絲絲酒香氣息。
 
  元斯雁駭然驚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話,「你……我沒有……」
 
  她是在「等」他回來沒錯,可她是以一個奴婢等「主子」回來的方式等門,並非他所說的那樣啊!他是不是弄錯了什麼了?
 
  望著那雙俯望自已的黑眸,元斯雁驚駭的心狂跳不已,忽然感覺自已彷彿已成了屠夫刀下待宰的獵物……
 
 
  馭柔 2
  柔柔地輕撫
  你那溫暖的小手
  喚起了溫柔不再的記憶
 
第四章
 
  「既然我已改變主意要你,那你也可以不必再想辦法編出那些『撇清』的話語來替自己辯護了。」
 
  司徒毓打斷元斯雁期期艾艾的話語,不想聽見任何由她口中所說出的「虛偽」話語,此刻他需要一個女人解欲,而她唯一該做的革就是順從他的索求。
 
  他毫不遲疑地再次俯首,唇齒用力地含住粉嫩豐盈的尖端,大手則是配合地握住另一隻玉乳,來回揉弄著。
 
  「啊……」元斯雁驚駭抽息。全身爾過一陣陌生奇異的熱流,「不……不要……你……不可以……」她慌亂驚怕地伸出兩雙小手推阻著他,可惜兩人體型的差異讓她的力道完全撼動不了對方半分。
 
  「不錯。」司徒毓在她的「動作」下,突然仰起頭朝她的小臉靠近,「適時的掙扎,的確可以增進情趣,你很聰明,那就讓我嘗嘗你的滋味吧……」邪佞的話語立刻消失在她那張誘人的紅唇內。
 
  充滿著酒氣、熱氣的嘴唇放浪地吞噬了柔嫩青澀的紅唇,靈活的舌尖探入其間,放肆地蹂躪怯懦的小舌,深深地、狂放地吸吮,品嚐她唇內的蜜津。
 
  「唔……」
 
  濃濃的酒氣醺染了她,男性魘魅的氣息籠罩住她,昏亂了她的神志,而充滿著誘惑魔力的舌尖深深摩擦她,讓她腦中一片昏眩迷茫,思緒逐漸渙散,身子也無法自主的癱軟下來,原本推拒的小手亦隨著他的挑弄而無力地垂軟……獨?抑譜鰨?嬡ㄋ?校?芫??兀?胛鸕廖摹騏
 
  「嗯,滋味果然不錯……」他慢慢放開她的唇瓣,口中調侃低笑、眼神邪惡。
 
  元斯雁倏地一震,被他的話給震回了意識,羞恥的感覺亦同時由她的心頭升起……天啊!他怎能如此的侵犯她,且還是在她未曾同意之下……
 
  「不……不、少爺……你放開我……別……」她急切地掙扎起來,小臉上儘是羞恥難堪的紅潮。
 
  司徒毓見狀挑了挑眉,大手抓住了她揮動的雙手,並往她的頭上壓制,黑眸灼熱地俯視她。
 
  「不用再裝無辜了,我肯讓你為我暖床,讓你達成你原有的目的,你該很滿意才是,就別再裝作很清高的樣子來壞我的興致了!」
 
  元斯雁顫抖愕然,瞠大的眼瞪著他充滿著情慾與鄙夷的黑瞳,心中湧上一陣陣寒意──
 
  「你……你不能強人所難,我……我並沒、沒有答應為你暖床,你……你所說的話太……」氣憤難受的心緒讓她的話語顯得無力。
 
  「敢情是『暖床』二字讓你聽不慣……」司徒毓悠然撇了下嘴角,一隻指頭輕佻地撫過她微顫的唇瓣。
 
  「你別忘了,你只是一名小小的奴婢,能為主子暖床已屬萬幸,不該再多求什麼了……」低沉徐緩的語調融入了絲絲寒絕。
 
  元斯雁又驚又慌,沒有想到他會將她所說的話誤解成其它的意思。
 
  「我……我不是……我是說……啊──你做什麼……」急促的辯解在他蠻橫地將她的雙腿分開之際倏然停止。
 
  「做什麼?」司徒毓健碩的大腿壓制住地想掙扎的玉腿,「這還用得著問嗎?雁兒。」一雙大手緩緩的伸向她的腿間。
 
  「不……不要……」元斯雁驚恐的尖叫,羞憤地扭著身子。
 
  「你就不能放鬆點,一定得這麼叫嗎?」司徒毓不悅地俯首堵住她叫嚷的小嘴,探入她腿間的手指撫揉上幽密的私密處。
 
  奇異的酥麻快感逐漸加劇,讓她不由自主的沉溺其間,下腹微弓地迎合……
 
  逐漸沁出的蜜液,濡濕了在花瓣間肆虐的手指,他來回滑動,揉搓腫脹的珠核,勾撩出她不由自主的放浪嬌吟聲……
 
  倏地,他的一根長指毫無預警地刺入那未曾有人探訪過的花徑之中──
 
  「啊……」元斯雁身軀猛然一繃,下腹抖顫地驚喘出聲。
 
  「疼嗎?」司徒毓邪意地挑眉,手指卻是微微外撤,然後再用力刺入,感覺她緊窄的花徑緊緊地吸裹住他。
 
  「啊……好疼……」元斯雁喘息喃道,下腹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抽搐,兩腿也不住地發抖起來。
 
  「這樣就受不了了?」司徒毓慢慢的抽撤手指,「那你待會兒要怎麼承受我呢?」
 
  想不到她的人嬌小,連那裡也很小……
 
  「呃……」元斯雁抽氣又喘息地感受那邪惡抽動的手指,「好……好難受……」
 
  「不疼了吧!瞧你……都濕了......」感覺被緊緊吸住的手指已沾滿了濕滑的蜜液,他的長指不住來回在她的體內抽出、刺入……而他的唇則再次攫住她胸前頂峰的蓓蕾,不住地咬嚙吸吮。
 
  從來不曾體驗過的欲潮襲上她的全身,強烈的熱流撩撥,焚燒著她的感官知覺,她感覺自己身不由己地渴望著某種不知名的事物……
 
  「呃……」她的嬌軀竄過一陣又一陣的強烈戰慄,而那持續傳來的奇異快感在疼痛逝去後,更顯出另一種渴求的需索。
 
  她好難受……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折磨呀!
 
  看著她迷濛渙散的眼眸,司徒毓勾起唇角,逸出一抹深沉邪佞的笑容,迅速地將手指由又濕又熱的花徑中撤出,再將自己下腹已然腫脹的男性象徵抵在她泌出蜜液的花徑入口。?駩
 
  「呃……」他的撤離讓她有一那的空虛感受,可接下來抓在她身下的灼燙硬物卻又讓她感到迷惑,「你……那是……」
 
  司徒毓唇角一勾,沒有多言地用力一挺,將自己狂猛地挺進她的體內,並在深處碰到那層純潔的阻礙時,毫不猶豫地衝破阻礙直達花徑的深處──
 
  「啊──好痛……」她瞪大眼,全身僵硬的尖叫出聲,感覺一股劇烈的撕裂痛楚由她的雙腿間蔓延開來。
 
  司徒毓低喘一聲,感覺他的碩大正被緊緊地箝在她的體內,讓他灼燙的慾望更加燎燒起來……
 
  她真小,緊緊地夾住他,簡直是讓他動彈不得,不過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再忍下去的必要,畢竟這是她的初次,他再怎麼小心,她也是會痛的!
 
  已無法再克制的司徒毓,即使知道該多給她一點適應的時間,可他就是壓不下腹中熊熊燃燒的慾火。所以,他再無保留地在她的體內衝刺馳騁起來,享受著緊窒的花徑帶給他的銷魂感受……
 
  「啊……」巨大的侵略讓元斯雁承受不了的痛喊出聲,全身戰慄地瑟瑟發抖著,那一波波如燒灼般襲來的痛楚,令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司徒毓在她濕熱的體內奔馳,用力地衝刺,感覺她緊窒的花徑內又緊又濕,帶給他一種異於往常的渴望需求──
 
  狂野的抽刺、摩擦,帶給她一次又一次的痛楚,晶瑩的淚珠不由自主的由她的眼角滾落……
 
  司徒毓已然忘卻身下女子初夜的青澀,無法承受他如此強悍的侵略,只是一再地衝刺,甚至速度愈來愈快……
 
  漸漸的,元斯雁終於感覺痛楚已然慢慢減輕,被之前曾感受過的酥麻快慰取而代之,佔據了她的感官知覺,令她顫抖……
 
  「啊……」逐漸升高的欲潮讓她不知所措的抽息嬌吟,陣陣不知名的熱流在她的下腹間泛開,將她推向狂烈的頂峰……
 
  他激烈的進襲,狂肆而猛烈,盡情地在她緊窒的體內需索著,一次又一次,驀地,欲潮在狂烈中迸裂──她崩潰的嘶喊,全身抽搐痙攣,徹底地被欲流淹沒,恍惚間,她聽到他口中也傳來一聲低吼……
 
  司徒毓放任自己在她的體內奔馳
 
  元斯雁醒來時,已是隔日近晌午時分。
 
  就在她醒來的那刻,昨夜所發生的事已然迅速躍上她的腦海,讓她記起了一切經過。
 
  頓時,她無措地不知該如何面對那已然發生的事實!她該覺得受羞辱而氣惱哀泣?亦或內心竊喜自己竟能蒙「主子」青睞,飛上枝頭的日子指日可待。
 
  她眼神迷惘地町著眼前虛無的某一處,腦中紛亂不堪……
 
  可沒多久她就發覺自已此刻什麼也沒有想,對於昨夜自個兒護衛不果、驟失清白的事情,心頭只感到一種麻木的平和感,就像是打從心底,她並不是很在意成為司徒毓的人似的!
 
  天啊!怎麼會這樣呢?難不成真如司徒毓之前指責的那般,她真的對他有所圖,所以才會不在意昨夜所發生的事?
 
  且慢、且慢,這一點她可得好好的想一想……不過不是現在……
 
  思及此的元斯雁終於覺醒此時絕不是讓她可以發呆的時刻,因為她身下躺的可是「別人」的床!
 
  她隨即在床上挪動起身子,打算盡快下床,誰知身子才一動,全身筋骨即發出疼痛的抗議聲──
 
  咬唷!怎麼她的身子骨就好像快要散掉般地疼啊?元斯雁忍不住蹙眉呻吟出聲。
 
  而她不由自主的低吟才剛發出,就引來早在一旁守候很久的某人的注意力。
 
  忽地,垂在床前的床幔被一隻手迅速地掀了開來,一張有著圓圓臉龐的女孩臉探了進來──
 
  「啊!小姐,你終於醒啦!我才正想來探探,看你醒了沒有說!」她一邊說話,一漫邊前伸手扶了打算起身的元斯雁一把。
 
  咦?元斯雁怔怔地任由對方扶持起身、坐在床
 
  看到元斯雁疑惑的神情,女孩開口解釋,「我叫秀兒,是少爺吩咐要我等在床邊,等小姐醒來時,好幫小姐準備熱水,並伺候小姐你淨……噫!」
 
  尚未解釋完自己等候一旁的原因時,秀兒突然瞄到坐在床沿的元斯雁,因被子滑落而露出白皙肌膚上多處青青紫紫的淤痕。
 
  秀兒此刻心中道才明白少爺吩咐她做這些要的原因了。原來,眼前這位小姐是少爺新收的「侍寢」啊!
 
  不過,聽說少爺一向不讓任何侍寢在閣內過夜,怎麼這位小姐卻能在少爺的床上一路睡到晌午時分……
 
  秀兒突然頓佳話語及投向她的目光,讓元斯雁不解地循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前──
 
  而這一瞧,她立刻漲紅了小臉,窘然地發現自己裹在身上的被子竟不知在何時滑落,讓自已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他人眼前而不自知!
 
  她低喘一聲,慌忙抓起滑落的被子遮住身子,晃眼間瞄到自已胸前的「慘狀」時,她的腦中突然閃過幾幕昨夜所發生的片段……頓時,她臉上的神色變得又紅又白,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須臾,秀兒察覺到自己不當的行為,立刻不好意思的說著,「對不起,小姐,我這就去叫人將熱水送來,你先等一下,我再來扶小姐到浴間去。」
 
  秀兒邊說邊朝外走去。
 
  「等、等一下、秀兒。」終於回神的元斯雁急忙叫住她。
 
  「還有別的事要吩咐嗎?小姐。」秀兄回過頭問著。
 
  元斯雁此時突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秀兒,你為什麼一直叫我小姐、小姐的?我並不是什麼小姐,我和你一樣,都是司徒府的丫鬟。」
 
  「那又如何?不管之前你是不是丫鬟,現在你是少爺的人,我本來就該以『小姐』稱呼你的。」秀兒一臉理所當然的響應。
 
  元斯雁的押色在頃刻間改變。天啊!昨夜的事該不會已然人盡皆知了吧?不過……「你說什麼準備熱水……」
 
  「是少爺吩咐的? 
 
  元斯雁微張著嘴,蹙著眉,眼睜睜看著那可以為她「解惑」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房門外。
 
  耶?她都還沒弄清楚現況,秀兒怎麼就跑走了?
 
  片刻後,秀兒去而復返地領著元斯雁到隔鄰的浴間。
 
  元斯雁緊抓著裹身的被子不放,才咬牙忍住一移動就由下腹間傳來的陣陣灼痛,費了好大勁兒才走到浴間,並看到一個注滿熱水的日大澡盆。
 
  「這是……」
 
  「這是為小姐準備的。」秀兒點點頭。
 
  「是……少爺的意思?」直到此刻,元斯雁仍未能搞清楚狀況。
 
  「是啊!少爺要我服侍小姐沐浴淨身……」秀兒邊說邊伸出手,「來,小姐,我幫你把這被子拿走……」
 
  「不!」見到秀兒伸過來的手,從未被人服侍過的元斯雁嚇了一大跳,更加揪緊身上的遮掩物,「不……不用了,秀兒,我可以自己來……」
 
  「可、可是少爺吩咐……」秀兒的手僵在半空,臉上浮起為難神色。
 
  「呃,秀兒,我真的……嗯……你可不可以先出去,讓我自己來就好?」既然少爺有吩咐,那她也不敢違逆,可要自己在外人面前裸露,她卻是萬萬不能接受。
 
  「可是……」秀兒為難她看著她,「萬一少爺知道我沒有盡責伺候……」
 
  「不會的,秀兒,如果少爺問起,我就說是我自己堅持的,好不好?」元斯雁低聲保證著。
 
  見到元斯雁眼中的懇求,秀兒終於點頭,「好吧!那我在外間候著,有事小姐只要喊一聲,我立刻就會進來。」
 
  「好的,謝謝你,秀兒。」元斯雁終於吁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浸泡在熱水裡沒多久後,元斯雁終於感覺全身酸痛的筋骨逐漸鬆弛下來,而那熱痛的私密處也有了舒緩的現象,不再稍一移動便疼痛難耐了。
 
  她半垂眼簾凝思。即使身軀已因熱水撫慰而鬆懈下來,可精神上卻仍然緊繃,腦中充滿著不解及困惑。
 
  她沒有笨到不懂昨夜所發生的事所代表的意義;她也並非對失去清白的事感到無動於衷……她只是懂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自賣身入司徒府為奴後,她早已明瞭,一個為奴為婢的人是沒有權利說「不」字的,更加不能抗議「主子」加諸在自己身上的任何待遇……
 
  更何況,司徒毓肯讓她這個身份卑微的婢女侍寢,她應該覺得受寵若驚才是,而不是在心中暗自自問,少爺為什麼會突然看上她……
 
  元斯雁的嘴角無意識地勾起,露出一抹帶諷的笑。
 
  或許就是因為她『貢獻』出身子,所以才會有此刻這番「特殊」待遇吧!
 
  畢竟司徒府待下人雖不苛刻,可身為婢女的她絕不可能有這種將全身泡在熱水中的「奢豪」享受機會……
 
  就在元斯雁腦中胡想之際,一股強烈的存在感襲來,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地揚起眼睫──
 
  「啊!」她驚呼一聲,被矗立在面前的身影給嚇得呆住,一雙杏眼驚嚇地大瞠。
 
  只見不知在何時走進浴間的司徒毓,高大修長的身軀正站在澡盆旁,一雙閃著不知名光芒的眼脾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浸在水中的胴體。
 
  「明明才看見你泡在水裡笑得開心,怎才見到我的面就嚇成這副模樣?」
 
  司徒毓目光略抬,對上她瞠大的美眸,黑眸中閃現濃濃的嘲弄之色。
 
  涼淡的話語讓元斯雁猛地回過神來,頓時想起自己此刻裸露在他眼前的狀態,她尷尬又慌亂
 
  「別忙了,經過昨夜,你身子的每一處我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了!」司徒毓訕笑地在澡盆旁的椅凳上坐下,一雙眼毫不客氣地巡視著她柔嫩瑩白的肌膚──
 
  看著她不知是因為羞赧,亦或是熱水造成的白裡透紅的粉嫩肌膚,他感覺下腹一陣緊抽,昨晚她在身下婉轉承歡的模樣突然躍上腦海,並在瞬間引燃熟悉的欲潮──
 
  原以為昨夜掠奪了她的身子,是因過量的飲酒及一時興起;誰知他特意返回板來,打算證明自己的想法時,卻又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她勾起體內的慾火。
 
  看來他似乎小覷她了。起碼這些年來,他還不曾遇到在如此短暫時間內就勾起他慾念的女人,更別提數個時辰前,他才剛與她在床上翻雲覆雨過!
 
  「你……」聽到他露骨的言詞,元斯雁赧紅著小臉,身子更是一陣緊縮,「少……少爺……」
 
  天啊!他那雙眼比他的言詞更令她感到不自在,此刻她真不知道自已是不是該趕快離開澡盆……呃,不知他肯不肯先出去,好讓她穿上衣衫呢?
 
  司徒毓闃黑的眼眸微微起,閃著邪佞光芒地伸手攫住她的下頷,強迫地看進她慌亂的眼底。
 
  「害羞?」一聲佞笑,「不需要!這種反應對我沒有影響的。」話落,他的唇已強勢地壓止她的,不給她任何反抗餘地,用力撬開她的牙關,掠奪地勾住地怯怕的小舌,強迫與他勾纏。
 
  既然她能挑起他的慾望,那他就暫時先將她擱在身邊,直到他膩了為止!
 
  司徒毓半掩的眸底泛起殘酷的光芒,在她紅唇上肆虐的唇更加鯨吞她口中全部的氣息,一雙大掌在她未及防範下伸向她的胸前,扯開她已然無力的小手,牢牢握住一隻光裸的凝乳……
 
  「唔……」她虛軟嚶聲,氣息全凝室在胸前,令她喘不過氣來。
 
  直到感到她似要斷氣之際,司徒毓才鬆開了她的唇瓣。
 
  「這麼生嫩!」他嗤聲,盯著她甫獲空氣、劇烈起伏的胸脯,「不懂得響應,不懂得換氣,這般生澀,竟還想要惹起我的注意!」
 
  司徒毓的話讓元斯雁佈滿紅潮的小臉一陣發白。
 
  原來自始至終,他從來就沒將她解釋的話語放在心上,仍是執意地認定她對他有著貪婪的「企圖心」。
 
  「少……少爺,你……還是不願相信奴婢真的對……你沒有任何……」
 
  她困難的開口,語氣顫抖,氣息猶未平穩,只因她根本無法忽略那雙握住她乳房的大掌。
 
  「不管你心中曾任有什座麼念頭,現下也無關緊要了,不是嗎?尤其是經過昨晚之後,你的口的已然達到,信與不信,又有何差別?」司徙毓譏諷地說著,握住軟嫩凝乳的大掌惡意地用力揉了揉,兩根長指放肆地夾住頂峰敏感的凸起,揉搓了起來……
 
  「啊……」一陣尖銳的刺痛與酥麻快感襲來,慌亂與驚恐浮上杏眸眼底,她下意識地扭起身子掙扎,「不……不要……」
 
  「不要?」司徒毓佞笑一聲,「都已經在床上滾過一回了,現在再來矯情做作,未免太虛假了吧!」他的大掌握住她的胸乳不放,手指更加不客氣地狎弄她高挺的乳峰……
 
  「啊……」她驀地一顫,感覺一陣陣熱潮由體內竄出,全身頓時不由自主地發軟,「別……別這樣,你……你不能……」
 
  「不能?不要?除了這兩句,你不會說點別的嗎?」司徒毓口中嘲弄著她,兩指則輕佻地揉搓她的乳頭,「真不知你是真害羞,還是只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元斯雁身子一顫,倒抽一口氣,他明顯鄙夷的語氣,她無法輕易忽略。
 
  「你……放開我……昨夜……昨夜之事……我並非自願……你不能……」
 
  「是嗎?」他的大手頓了一下,眼底掠過一道火光,「並非自願?那我還真是想看看,你是如何『並非自願』地躺在我身下的!」最後一字。消失在他突然俯下頭吸吮住她挺立嫣紅蓓蕾的口中。
 
  「啊」快意持續竄起,她喘著氣,全身癱軟如泥,對他純熟的挑弄手段,根本毫無招架抵抗的能力。
 
  為什麼?他既瞧不起她,又用言詞鞭韃她,可卻又如此待她……
 
  即使對男女之間的性事極其陌生,她依然可以感覺出他施在她身上的種種邪惡作為,均包含著深深的鄙夷與惡意的狎弄。她並非反應遲鈍的木石,怎會感覺不出由他身上散發的冷酷氣息?
 
  「舒服吧?」他嘴抵著凝乳頂峰,舌尖來回滑動挑弄著,「要不要試試更愉悅的感受,也好讓你想想,你是否真是『並非自願』!」
 
  元斯雁身子一僵,微張著小嘴喘著氣,清楚地感覺到他的一雙大掌沿著她的腰腹肌膚下滑,強硬掰開她縮起緊閉的大腿,直直探入她雙腿間的柔嫩私密處──
 
  「不……不……放開我……」她害怕的身軀起了戰慄,口中虛弱地出聲要求。
 
  「不?」司徒毓起眼,對她嘴上持續逸出的不從話語開始感到不耐,「這麼嘴硬,既然你執意要成為『受害者』,那我只好成全你的心願。」他勾起一抹殘酷的邪笑,探入她私密虛的長指,突兀地強行插入,緊緊箝入她緊窒的花徑之內──
 
  「啊──」他驟然粗魯的刺入動作,令她的下腹漫出刺痛,讓她尖喊出聲,慌亂的杏眼難掩驚懼神色的瞪住他。「你……別這樣……」
 
  「別把我當好人,我從來都不是……」司徒毓邪佞地揚起嘴角,長指由她的花徑中緩緩撤出,然後再一次突兀用力地刺入──
 
  「啊……」元斯雁身子劇烈抖顫起來,下腹因刺痛不適感而頻頻抽搐著,直瞪住他的杏眼,清楚地看清他眼底的殘忍。
 
  原來他的個性並非如他一向示人的溫和表相般仁慈,他臉上一向不顯露情緒的雙眼,蘊藏的不是柔緩的心性,而是會螫傷人的輕蔑無情……
 
  在司徒府將近十年的歲月,僅見過他那三次碰面,被他雙眸所深深吸引的東西,其實並不存在,一切,只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在作祟………
 
 
第五章
 
  一陣突來的淚水慢慢湧上元斯雁的眼眶,她用力瞪著眼,無法移開視線地盯著眼前道張讓她心痛的俊逸男性臉孔,感覺隱藏在心底深處的幻夢突然破滅所帶給她的失望……
 
  「咦?怎麼哭了?」司徒毓勾起一抹輕佻的邪笑,語氣輕柔涼淡,染著冷光的黑眸直看入元斯雁噙著水光的杏眸眼底,停留在她體內的手指頓了下,才又繼續抽動起來──
 
  「該不是嫌我調弄你的動作太粗魯而氣哭了吧?」惡意詢問的語調毫不客氣地彰顯出嘲諷意味。
 
  「呃……啊……」在私處肆虐的長指,讓她再也隱忍不住地發出尖細的嚶吟聲,下腹直衝而上的熱潮將她的身子逼出紅暈,而他的挑弄也讓她的神智逐漸混沌,漸漸拋開想抗拒的心……
 
  「想起昨夜的滋味了?」司徒毓忽地微笑,邪惡的指頭在她的花徑間來來回回戳刺,「瞧,這麼快就這麼濕了……」他調笑地俯頭,戲弄地咬嚙乳她挺立嫣紅的乳峰。
 
  元斯雁急喘著氣,全身泛起醉人的紅潮,癱軟如泥而無力反抗,只能任由他恣意的擺弄,感覺一陣陣戰慄的快慰襲來,逐漸掌控了她的意志……
 
  她的身子發熱,下身不自覺地擺動迎合他指頭的動作,逐漸高漲的欲焰讓她忘了羞赧,快感的衝擊讓她的花徑不住沁出濕滑的愛液……
 
  司徒毓盯著元斯雁撩人的媚態,感受她逐漸沉溺慾海的反應,胯下不容自己再忽視的男性象徵,也讓他領悟到她這種能輕易撩起他肉體反應的能力,對他有著多麼大的影響。
 
  而這一點領悟讓他的心口驀地生起一陣煩躁之感──
 
  隨著他手指的摩擦戳刺,她泛紅的胴體上下擺動迎合,澡盆中的溫水也不住晃動,濺起水花……
 
  「啊……啊……」隨著疼痛的逝去,一陣陣酥麻快慰襲向她,她不住地喘息嚶吟,無法自制地任由體內那逐漸上漲的興奮快意支配自已。
 
  聽到她無法控制的吟哦聲,司徒毓氣息濃濁粗喘一聲,倏地撤出長指,並由椅凳上起身。
 
  「呃……」元斯雁嬌喘著睜開迷濛的雙眼,因為他突然的撤退而感到一陣空虛襲來,可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無措地睇著在澡盆旁俯視她的司徒毓。
 
  「喜歡我這麼對你,是吧!」俯看水中佳人的俊臉,勾出邪佞的笑,「不過才摸你幾下,就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嘖嘖!還真是讓人看不出,數個時辰前,你才初經人事哩!」
 
  嘲弄的話語才落下,司徒毓隨即俯下身,伸長手臂將處於怔愣狀態中的元斯雁由水中撈起,順手抓來放置一旁的布巾,隨意包裹住她濕淋淋的胴體,轉身大踏步地走出浴間──
 
  「既已勾起我的慾念,那麼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熱情……」
 
  司徒毓將元斯雁抱進隔鄰內室,丟在寢床上。他站在床邊褪去自個兒身上的衣物後,迅速地上了床,扯開布巾,壓止光裸的嬌胴──
 
  「少爺……」元斯雁尚不及反應,他的頭顱已湊向她的乳閒,舌尖恣意地舔弄起乳尖上的蓓蕾,然後輕含吸吮……
 
  霎時,一股熱潮再次由她的體內竄起,「啊……不要……」
 
  「別口是心非了,你明明就要的很……」他的眸光闇沉,閃著訕笑的邪光,嘲諷她的言不由衷。
 
  他邪惡的大掌探入已被他撐開的柔嫩腿間,使指擰住了前端腫脹的花核,恣意搓捻──
 
  「啊──」
 
  元斯雁兩腿軟綿,克制不住的打顫,想合起腿兒,可他強健的大腿卻是執意地撐開她、壓制住她,他邪淫的撥弄動作更讓她禁受不起,腦中方剛恢復一絲清明的理智又再次糊成一團……
 
  司徒毓銜住她胸前的嫣紅蓓蕾,舌尖勾撩咬嚙,時重時輕,捏住她濡濕花核的長指則恣意搓揉捻弄地狎弄她……
 
  忽而,他兩指併攏地戳刺進入濕滑緊窒的花徑之中抽撤起來──
 
  「啊……」被強硬撐開的緊窒花徑傳來刺痛的酥麻感覺,無意識地抵抗緊縮,緊緊箝住他邪惡肆虐的指頭。
 
  「來得真緊啊!」司徒毓濃濁的囈話傳來,眸底的慾火熾烈燃燒,感覺在她體內抽動的指頭被緊緊的包圍,若非她的幽徑已然沁出愛液,恐怕他連轉動手指的餘地也沒有……
 
  元斯雁逐漸適應他抽撤的動作,感覺剛侵入時的刺楠已迅速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種更加激狂、更加深沉的快感,而那快感亦很快奪去她殘存的一絲理智,讓她不自覺地吟哦出聲──
 
  司徒毓放縱地在她的敏感處肆虐,看著她白皙柔嫩的身子逼出潮紅色澤,他的氣息更加濁重,胯下的勃起已然蠢蠢欲動……
 
  忽地,他身軀下滑,染著欲焰的黑眸緊緊盯住她雙腿間一片嫣紅的美景──抽插顫動的花瓣間,沾滿著透明的濕滑瑩露,動情的花核腫脹嫣紅,呈現出引人一嘗的誘人色澤,宛若對他發出邀請似的。
 
  倏地,他俯頭含住她私處花瓣間的核珠,用力地吸吮舔噬,停留在她體內的指頭也配合地加速抽撤,撩出她體內一波波狂湧而出的愛液……
 
  「啊……啊……」狂竄而上的情慾快感衝擊著元斯雁,令她發出連自己也不自知的銷魂嚶吟,感覺體內的熱流竄過全身的每一處,想宣洩卻又找不到出口……
 
  她難耐體內直直竄升的熱度,覺得自己快被那酥麻快意給淹沒了。
 
  「啊……好難受……求你……別……」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可卻直覺地逸出求救呻吟聲……
 
  挑逗她的感官卻惡意不讓她得到滿是的司徒毓抬起頭,身軀向前,閃著邪惡光芒的眸子俯看她陷入慾海卻欲求不得的嫵媚表情。
 
  「想要了?」他邪笑,拇指持續在花核上勾撩、摩蹭,邪肆地折磨她。
 
  「呃……啊……」她顫抖著身子任由他擺弄,感覺全身臊熱難耐。
 
  司徒毓看著元斯雁潮紅小臉上的難受表情,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說要我,我就給你!」他語音濃濁地下了命令。
 
  元斯雁並不明白司徒毓口中的「要」是何意,可自己體內那極想宣洩的渴望,卻讓她不由目主地遵循他的命令,如著魔般逸出呻吟──
 
  「我……要你。」
 
  元朗雁完全臣服的話語讓司徒毓焰火燃燒的眸子花瞬間射出勝利得意的火光。
 
  忽地,他撤出手指,碩大灼燙的堅硬抵住她濡濕的花徑入口,一個用力挺腹,狠狠地搗進了她的體內──
 
  「啊──」灼熱的咚痛猛烈襲來,令她尖喊出聲。這一次雖不似昨夜劇痛,可她花徑內部的柔嫩肌肉仍因被他撐至極致而感到脹痛與酸麻,讓她一時難以適應這種被入侵的感覺。
 
  嘖!她還是如昨夜那般緊窒!
 
  司徒毓低喘,清楚感受她體內自然生成的抵抗推擠之力,那令他灼燙的男性感到一股更強烈的快意,他沒有遲疑地擺動腰桿,狂野地在她濕熱的花徑中衝刺起來──
 
  「啊……」一陣陣的酥麻快感席捲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喘息著拱起身,完完全全迷失在這種純然的歡愉感受之中。
 
  司徒毓將她癱軟無力的腿兒拉高環在自已腿上,在濕熱緊窄的花徑內持續衝刺,並逐漸加快速度,力道也一次比一次更加重──
 
  「啊──」奔流的慾火熱潮終於找到宣洩的出口,她尖呼出聲,快意地攀上最高峰,釋放的淚水悄悄由眼角滑落。
 
  在她駕然的抽搐緊縮及蕩人心魂的嬌吟下,他如狂獸般地猛攻急擊,忽然,他低咆一聲,在強而有力的一記深擊後,在她的體內射出──
 
  鬆懈下來後,司徒毓汗水涔涔地伏在元斯雁身上,埋在她頸肩處的俊臉上,恢復理智的黑眸眼底飛掠過一抹幾乎察覺不出的惱怒光芒……
 
  他失控了!
 
  從未有一個女人能令他在交歡過程中徹底失去理智,這令他的心頭生起了怒火!
 
  而讓他心中更加氣悶的是,他不僅失控、忘我她在她的體內傾洩而出,且在此刻懊惱的同時,他已然宣洩過的昂揚竟然叉有著蠢動的跡象,渴望再一次在她的體內馳騁、衝刺,享受那令人難以舍下的銷魂緊窒……
 
  思及此,司徒毓微微撇唇,半合黑眸迅速蒙上一層森冷的闇光。
 
  中秋過後月餘,涼爽的秋風逐漸染上寒氣,愈來愈冷冽的氣候預告了入冬以來第一場瑞雪即將落下的訊息。
 
  這日,司徒毓和路世駿談完了公事後,兩人移往鄰近書房的廳房,面對窗外蕭瑟的景物,不畏寒氣逼人地優閒品茗閒談著。
 
  瞧著依循命令走出廳外的嬌小背影,路世駿轉頭看著司徒毓。
 
  「一直想問你,你不是從不肯讓女子進桓毓閣擔任你的貼身婢女,怎麼這回你竟破例指定『她』跟隨身畔服恃?」而且還維持了這麼久一段時日。
 
  這件事老早就引起路世駿的好奇,也早就想問司徒毓了,只是前陣子他的老闆心情似乎欠佳,害得他什麼也問不出口,只能談談商務了事。
 
  不過據他觀察,司徒毓開始心情不住,好像是從他們參加中秋宮延游宴之後開始的,而這一點讓他不免想起那夜司徒毓親口對他道出的驚人「秘密」,就不知前陣子他心情不住是否跟那夜的事有關係?
 
  「她就是替司徒玲代筆、寫情書給你的人。」司徒毓啜了爽口芳香的茶液,語聲淡涼地提起,俊臉上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
 
  「嘎?!就是她?」路世駿錯愕地抬眼。他早見過元斯雁很多次,可除了看出他的老闆已吃了人家外,司徒毓可是從來沒有告訴他,這位斯雁便是他辛辛苦苦由司徒玲口中探出的那位「阿雁」哩!
 
  「我還以為你早就讓那位『阿雁』滾出司徒府了咧!」他知道司徒毓一向不喜歡逾越本分的女人。
 
  「她……很有趣。」司徒毓沉吟了下,才吐出一句奇怪的回答。
 
  本來在佔有元斯雁之後,他打算讓她住進「攪媚閣」,同那群為他侍寢的女人一起,隨時等候他的召喚。可原先的想法在察覺他對她那股不同於其它女人的慾望之後改變了。他決定暫時將她留在身邊,隨時滿足他的需求。
 
  等到不久的將來,他對她的興趣必定會消失,屆時他再遣走她也不遲。
 
  「有趣?」路世駿看著好友,挑了挑眉,「不用說得那麼深奧,是你還沒厭倦『她』吧?!」他毫不客氣地直指核心。
 
  司徒毓睞了他一眼,並未回答,可唇角卻勾起一抹隱含殘酷意味的笑容。
 
  路世駿見狀心中有數,也不再追問下去,忽而轉移話題地朝向司徒毓拱拱子。「對了,我尚未謝謝你為我解決那件事咧!」
 
  「啥?」司徒毓有些不解地揚眉。
 
  路世駿白他一眼,「不就是你已為司徒玲定下一門親事的這件好事。」他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現下,我終於可以不用客氣地斥責她『可怕』的糾纏行徑了!」
 
  「喔。」司徒毓頓時露出訕笑眼神,「就算之前她尚未婚配,你也可以直截了當的拒絕她啊!又何必一定要我出面?」
 
  「再怎麼說她總是你的妹妹,我再怎麼不耐也做不出斥責老闆妹妹的這種事,你懂嗎?這是對你的一種敬意!」路世駿微忿地端起白瓷茶碗,將裡頭的茶陽牛飲下肚,語氣中頗有不滿之意。
 
  「你那叫『品茗』?」見到路世駿如洩恨般的粗魯行徑,司徒毓好笑的調侃。
 
  「我是粗人,行嗎?」路世駿沒好氣地丟去一句,腦中突然又想起一事,臉上頓時露出嘲笑神情,「嫌我粗魯不會品茗嗎?放心吧!聽說最近司徒府即將有貴客到訪,屆時你就有『會』品茗的同伴囉!」如果他沒記錯,前兩天他曾聽司徒府總管提起,那位死纏住司徒毓多年不放的明瑤公主又要來司徒府「小住」幾天了。
 
  嘖!還真是個「不幸」的消息啊!
 
  「你是指『明瑤』公主?」司徒毓平靜的黑眸眼底波瀾不興。
 
  「就是。前兩天聽黃總管提起這件事。對了,我倒是忘了問他,『貴客』哪日來到?」路世駿撇了下嘴問道。
 
  「王公公已親自前來通知公主明日抵達司徒府,我已要人將『靜漪樓』準備妥當。」宛若事不關己,司徒毓語聲淡然地回答。
 
  「公主三天兩頭來司徒府『小住』,你一點也不覺得困擾嗎?」路世駿一點也不明白司徒毓對這件事的真正想法,唯一知道的是,「靜漪樓」是離司徒毓所居的「桓毓閣」最遠的院落。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萬金嬌貴,我們一個小小百姓如何能反對她『紆尊降貴』的小住提議!」司徒毓有趣地看著好友比自己更加煩悶的神情。
 
  路世駿嗤了一聲,「少來這套,憑你司徒毓的能力會擺不平一個死纏爛打的女人?管她是萬金還是千金,我才不相信你會忌憚這層關係而手下留情呢!」他不以為然的睨著司徒毓。
 
  「是不會。」司徒毓點頭笑看好友。兩人深厚的情誼讓他從不曾在好友面前隱藏自己真實的性情以及處世的「雙而」態度。
 
  「那你這般容忍她三天兩頭的打擾……」路世駿眼中突升懷疑之色,
 
  「難不成你心中真打著想娶她進門的主意?」娶公主好更加光耀司徒府的顯赫?呸!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司徒毓會看上那個驕戀跋扈的公主!
 
  「別說笑了!」司徒毓楊高劍眉,「我幾時提起要成親的事了?」
 
  「既然如此,那你幹嘛容忍她這極令人雛以忍受的行徑?」路世駿更加不解。
 
  「容忍她是為了要『制衡』某些不懂得認分的人。」司徒毓眸光一閃,「反正府裡地方大的很,她想住就住,予我無妨。」
 
  「就知道!」路世駿撇了下嘴角。他真是白操心了,司徒毓根本就無心於公主嘛!而既然「無心」,自然也就不在意對方想來住就來住的任性行為。
 
  不過……依他幾次所見,那個元斯雁似乎有些不同。
 
  「那元斯雁呢?她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榮登『主子』級的位置嗎?」路世駿調侃地玩笑,眼中浮起一絲輕佻之色。
 
  「她?」司徒毓再挑眉,正想回答之際,耳尖地聽到廳斗外傳來的輕微動靜……
 
  忽地,他的眸底閃過一道合光,舌尖一轉,「就憑她丫鬟的身份,她有資格做那種躍上枝頭的夢嗎?」鄙夷的意味清楚呈現在涼簿的話語中。
 
  「嗄?」跆世駿奇怪地看著突然口出譏言的好友。想再說些什麼時。廳房的門突地傳來聲響,隨即被推了開來,他打住即將出口的話語,轉頭望去──
 
  當他有見端著托盤,一臉蒼白的元斯雁走向前來時,心中頓時明口司徒毓剛才為什麼會突然口出諷語。原來他是要說給「某人」聽的呀!
 
  嘖嘖!這種行徑也未免太不厚道、太傷人了吧!路世駿忍不住朝好友投去不以為然的一瞥,結果司徒毓的反應卻是血無表情的斂下眼,繼續品他的香茗。
 
  直到元斯雁將托盤裡的各式茶點在桌上擺置妥當並再次退出廳外之後,路世駿才恢復說話的能力。
 
  「我說老闆呀!你這人到底是有沒有『心』啊?」這般故意糟琨蹋人!
 
  司徒毓抬起眼,目光先朝廳門方向睞上一眼,然後才慢條斯理的停留在路世駿的臉上。「你說呢?」
 
  「嘎?!」路世駿頓時愣住,全然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一句話。
 
  這算是哪門子的回答啊?
 
  元斯雁慘白著一張小臉走在通往「桓毓閣」的曲廊上,臉上緊抿的唇瓣有著不易察覺的抖顫。
 
  從沒有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輕賤、如此的卑下如泥……
 
  她寧願自己不曾聽到之前在廳門外無意間所聽到的那些話語,也寧願自己不曾聽出那些話語中清楚顯露的濃厚鄙夷之意……
 
  這般硬生生、赤裸裸的逼她面對事實是一件殘酷的事,也讓她清楚的領悟,這段在司徒毓身邊服侍,並與他日夜相處的日子裡,自已心中那偶爾因他的「溫和」對待而情不自禁衍生出來的不當念頭,是多麼的不自量力及癡心妄想!
 
  即使心中早有認知,明白低下的她與他就如同雲與泥,而丫鬟身份的她能得他眷顧一時已是萬幸至極,可那番由司徒毓親口道出的輕蔑話語卻實在教她心碎,讓她的心頭傳來一陣強過一陣的劇烈絞痛。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心早已深陷情海而不自知了……
 
  而他那番話就如同當頭棒喝,讓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已與他的距離有多麼地遙遠……
 
  「阿雁,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不舒服啊?」
 
  秀兒在通往桓毓閣的月洞門前,拉住了腳步有些蹣跚的元斯雁。
 
  「秀兒?」沉浸在自我思緒裡的元朗雁,抬起茫然蒼?椎牧晨醋潘?鬵硒N礁?鏤ㄒ豢商感牡吶笥眩?獠歐⑾腫願齠?共恢?瘓踝呋鼗肛垢罄戳恕?
 
  「阿雁,你真的病?」從認識她後,秀兒從不曾見過元斯雁有這種恍惚無神的表情,她難掩憂慮神色地瞧著元斯雁。
 
  自從個把月前,秀兒被臨時調去桓毓閣服侍元斯雁後,兩人竟成為好友,在元斯雁堅持兩人皆同為奴婢下,秀兒使改口直喚她的名了。
 
  「我沒病。」元斯雁否認,勉強扯出笑容,「大概是天候太冷,被寒風給吹的,你別擔心。」
 
  「是這樣嗎? 」秀兒瞧著她,仍是難解憂心。
 
  「是啦!是啦!」元斯雁強調地直點頭,匆忙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麼跑來了?」秀兒平時除了來桓毓閣幫忙打掃及送膳,其餘時間仍得到別的院落去幫忙。
 
  「今天我到灶房幫忙時聽到一個消息,所以才趕緊跑來告訴你。」被元斯雁的問話提醒,秀兒想起來這裡找她的原因,連忙拉著元斯雁走到一處無人的隱蔽處。
 
  「怎麼了?」元斯雁被弄糊塗了,不解地看著秀兒臉上慎重的神情。
 
  「阿雁,我同你說,聽灶房的管事說,那個很可怕、很挑剔的十五公主又要來司徒府暫住了,所以你一定要特別留意,千萬別得罪她才好。」秀兒憂心忡忡的告知壞消息。
 
  假如阿雁只是單純在桓毓閣做丫鬟的工作還不打緊,偏偏府裡眾人皆知阿雁早已是少爺的人了,她除了當丫鬟還兼少爺的「侍寢」,這麼一來,公主的到來對她來說就絕非好事。
 
  「別得罪她?」元斯雁一頭霧水的看著綴兒,「我不明白,公主來府裡暫住跟我有關係嗎?我並未被告知要去服侍她,怎麼會有機會得罪她呢?」
 
  「阿雁,你有沒有想過,堂堂一個尊貴的公主,為什麼會三天兩頭來司徒府暫住?其原因不就是為了少爺嗎!」秀兒歎氣。
 
  「三天兩頭……」元斯雁自語般地重複,心下已然有些明白了,「公主對少爺……」她詢問的看向秀兒。
 
  「可不是嗎!」秀兒點頭再歎,「她每回來司徒府暫住,天天都纏著少爺不放,你此時是少爺的貼身丫鬟,又和少爺……我怕一旦公主知道你和少爺的關係,恐怕是不會讓你好過的。」
 
  每回公主住到府裡,三不五時就會去找那些少爺的侍寢麻煩,給她們下馬威和警告,儼然一副未來司徒府女主人的模樣,這樣教她怎能不替元斯雁擔心呢?!
 
  「我……只是一名丫鬟……」元斯雁有些怔愕,「只要我謹守本分,公主該不至於不講道理吧!」
 
  「哎!阿雁,你不知道啦!」秀兒忍不住跺腳,「十五公主脾氣很差、很可怕的,平時就已經會故意為難服侍她的下人,更別提她一心一意想嫁給少爺為妻,對你這般與少爺有『關係』的人,她更是不可能不興風作浪一番的,你知道嗎?」
 
  公主的刁蠻,整個司徒府裡的下人都很清楚,就算她不曾親自體驗,可聽到那些曾被公主刁難過的下人所說的,就已經夠讓人害怕了!這教她怎能不為在少爺身邊服侍,且個性溫和的阿雁擔心呢?
 
  「唔……真是這樣嗎?」元斯雁瞧著秀兒眼中的憂慮,輕聲自語著。
 
  為什麼呢?與那些住在「攬媚閣」的女人相比,她的身份只是更為低下,不是嗎?她根本就對公主毫無威脅,公主有必要故意刁難、找她的麻煩嗎?這實在教人很難相信。
 
  對司徒毓而言,她只不過是一個偶爾替他暖暖床的丫鬟罷了!因為在這段時日裡,少爺仍是偶爾召喚「攬媚閣」的女人前來侍寢服侍他,並讓她在門外等候;再加上方纔她所聽到的那番話,更是不讓她再自欺下去的鐵證。
 
  「就是。」秀兒聽到元斯雁輕喃的話語,立刻慎重地朝她點著頭,「一旦公主住進府裡來,你這個待在少爺身邊的貼身丫鬟早晚會碰上她的!所以,阿雁,你一定要很謹慎、很小心,好嗎?」
 
  「嗯,我知道了。」元斯雁感動的點點頭,「你別擔心,我會小心的。」
 
  在府裡將近十年,頭一次有個這麼關心她的朋友,她怎麼也要安撫秀兒,教她放心。
 
  「好、好、那就好,我還有事要做呢!該走了,待會兒等我送午膳來時我們再說說。」話兒落下,秀兒就急匆匆轉身走了。
 
  元斯雁怔怔地站在原處,直到秀兒的背影遠去,方才垂下跟簾,轉身慢慢朝桓毓闖走去。
 
  此刻她的心緒已然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混亂之中,對秀兒慎重真事的叮嚀話語反倒不是很在意。
 
  兩行淚無聲地滑下臉頰,心頭那又苦又酸又澀的感覺讓她不禁自問: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傻,愛上一個只要她的身體、將她視為暖床工具的無心男人……
 
  她的心底並不怪他,一切是她自己太傻,傻到不自量力地陷落……
 
  如果這是老天惡意的安排,那麼她又該如何抗拒違逆呢?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吧!
 
  來到司徒毓身邊以後,她的樂觀、堅強,似乎已隨著日子過去而消失在他鄙夷目光以及沉冷話語之間了……
 
 
第六章
 
  是夜,元斯雁緩步走進內室,正準備為主子鋪床時,才一抬眼,便見到司徒毓面無表情的坐在寢床上,深邃不明的眼神正盯著她。
 
  他什么時候回桓毓閣的?他不是該在前廳書房裡審閱帳冊的嗎?
 
  接觸到他那雙眼,元斯雁心頭一凜,腦中竟浮起今晨他所說的那番話,一陣劇痛再次劃過她的心頭──
 
  她斂下眼不看司徒毓那雙令她心痛的黑眸,福了福身子,「少爺打算就寢了?」她曲膝平聲詢問。
 
  司徒毓沒有回答,一逕冷眼看她低垂的臉。
 
  從今晨他故意說了那番話給她聽之後,一天下來,她沉默蒼白,不復以往的卑微冷淡態度,竟讓他的心頭莫名湧起一股怒火。
 
  不過是說了些話讓她認清自個兒的本分,別妄想對他有什么企圖罷了,誰知她竟對他擺起臉色來了!
 
  不過是個小小丫鬟,憑什么在主子面前拿喬?
 
  驀地,不復溫和的闇沉嗓音劃破室內的靜謐。
 
  「生氣了?為了今晨那幾句話?」盯住她的眼眸透出寒慄的戾色。
 
  元斯雁沒有裝作聽不懂,「沒的事,奴婢不敢。」她倉卒的抬眼復又垂下,在看見他眼中的神色時,心頭又泛起一陣絞痛……
 
  「不敢?」司徒毓玩味地念著這兩個字,睨著她心口不一的態度,眼神更冷。
 
  「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給你聽,你還真以為你在我眼中有那麼特別,足以讓你肆無忌憚,大膽地對我擺上一天的臉色?!」
 
  元斯雁一僵,「奴婢沒有……」她沒有。她知道自個兒的身份的,怎敢擺什么臉色!她只是……只是心中很難過……
 
  「過來。」司徒毓沉聲命令。
 
  元斯雁遲疑了下,才垂著小臉默默走向前。
 
  待元斯雁一靠近床邊,司徒毓立刻伸手捏住她的下頷,讓她那雙無神的杏眼對上他的眸,嗓音含著戾氣質問著
 
  「一整天板著一張令人生厭的表情,竟然敢睜眼說瞎話,說你沒有擺臉色!你在司徒府為奴多久了?沒人教你規矩嗎?」
 
  元斯雁被他話中的悍戾給震懾住,一雙杏眸怔然地睇著他,「少爺……雁兒真的沒有……」
 
  「住口!」司徒毓忽地喝斥,「還想否認,對主子撒謊,你可知得接受什麼懲處嗎?」他手上使勁,刻意捏痛她。
 
  「可……」一陣刺痛驀地傳來,讓她的身子猛地瑟縮一下,眉心蹙起,解釋的話語再也說不出來。
 
  「怎么不說了?」他冷凝的俊臉靠近她,鷙悍的氣息襲上她的小臉,「終於肯承認自己的行為失當了?」
 
  下顎傳來的蠻悍力道,讓她感到痛楚難耐,而他執意的定罪則讓她心中生起了深濃又無奈的委屈……
 
  她不明白,先是早晨的那番話,然後又是此刻的暴烈質問,即使自己是個身份卑下的丫鬟,總也有不被人糟蹋的權利吧!
 
  蒼白的小臉上,咬緊下唇的唇瓣抖顫著。
 
  「說話!」見她逕自沉默不語也不喊痛的漠然表情,司徒毓心中的怒氣猛地洶湧而出。
 
  她一聲不吭的模樣,在他眼底看來,根本就是一種惡意的挑釁。
 
  元斯雁盯著司徒毓變得殘忍的眼神,心中愈發深濃的委屈突地裂了口,「要我說什么?說我不過是一個連侍寢也不如的奴婢,竟然存有妄想,以為自己有資格在少爺面前擺臉色、發脾氣!說我一個小小為少爺暖床的丫鬟,竟然不守府裡的規矩、不自量力地冒犯了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主子!」
 
  一連串不受控制的話語,一古腦地由元斯雁寒了心的口中溜出。
 
  司徒毓冷獰下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諷刺我!」他捏住她下頷的手勁大得可怕。
 
  元斯雁咬著下唇,強忍著椎心劇痛說完話後再無言語,一逕沉默。
 
  「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他冷哼,眼底浮現明顯的怒氣與輕蔑,「以為說了這些話,我就會因此改變對你的觀點?哼!明白的告訴你也無妨,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你就和那些待在『攬媚閣』裡的女人一樣,只是為我暖床的工具!我是主,你是奴,我要怎么待你,你只能乖乖接受……」他眼神殘忍地盯著她,手上的勁道毫無鬆懈之意,「現下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元斯雁臉色更加慘白,從他的眼神及對待她的行徑,她終於體會他無情殘忍的真面目。
 
  「奴……奴婢無話可說。」疼痛讓她語意模糊,幾乎喘不過氣來。
 
  罷了!她還能再說什麼呢?高高在上的他怎會明白她這份戀他的心意是多麼的可悲呢?
 
  「真的無話可說?之前不是還說得很流利、很順口?」他捏緊地,眼神陰沉,「你可知道,為什麼我司徒毓有一大堆侍寢的女人,卻無妻也沒半個由花轎抬進府裡的夫人、妾室?」
 
  他強力加諸在她身上的傷害,讓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一雙灰黯的杏眼怔怔地被迫望著他,無法說出口的委屈全梗在喉間。
 
  「不懂嗎?」司徒毓再次冷嗤,「就讓我為你解釋一番吧!」話落,他突地放開她的下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拖向前並甩在床榻上──
 
  「啊──」她驚呼出聲,不知所措地看著向她俯身逼近的司徒毓。
 
  「讓我來告訴你,女人之於我,只有一種用途,她們沒有任何資格來向我索名索分的,你懂嗎?」司徒毓勾出冷笑,「現下,你明白你之於我只是一名不懂規矩、以下犯上的賤婢而已了嗎?」
 
  元斯雁白著一張小臉,心中感到寒徹入骨地再也無法言語。
 
  突地,司徒毓眸光一濁,突然扯開她衣衫的前襟,一隻灼燙大手隔著肚兜兒握住一隻軟嫩乳房……
 
  「啊!」元斯雁悚然一驚!被他眼中的狂暴與掠奪之色給嚇到了!「不……不要……少爺……」她胡亂吶喊,掙扎著揮舞著小手。
 
  「你這是欲拒還迎,想挑弄我的手段嗎?」司徒毓抓住了元斯雁的一雙小手,粗魯地壓制在她頭頂上,「都做了這么多次了,此時再裝矜持,不嫌多餘嗎?」他毫不留情地出言冷刺,大手用力扯下她胸前的肚兜──
 
  驚慌神色湧上眼底,元斯雁頓時明白他此刻想對她做什麼了!
 
  「不……」徹底明白他只將她當成暖床工具的傷害,讓她對他此刻的行徑生起了抗拒之意。
 
  司徒毓毫不在乎她微小的反抗力道,狂肆的大手握住一隻白皙滑膩的乳房搓揉撫弄,唇瓣跟隨大手的動作,俯下銜住另一隻乳房的頂峰,放肆粗野地咬嚙摩擦,不在意是否弄痛了她柔嫩敏感的肌膚。
 
  「啊……」又刺又痛的難受折磨,令她眼角不由地滑落串串淚珠。「不……少爺……求……求你別這樣……啊……好痛……」
 
  「求我?」司徒毓陡地由她的胸前抬頭,邪佞的目光睨向她哀求的小臉,「求我什麼?求我好好疼你嗎?雁兒。」
 
  冷嘲聲落,他再次吮住軟嫩乳峰上充血挺立的蓓蕾,用力以舌尖兜轉狎弄,然後再使勁吮吸咬嚙……
 
  「啊……不……我不要……」在他熟稔的挑弄下,她的體內無法控制地湧上一波波的熱潮,讓她開始呻吟喘息。
 
  明知他對她只存著狎弄與發洩的心態,可她的身子就是難以自拔地沉淪在他狂肆的掠奪之下而逐漸屈服,讓她心中又是恨、又是氣,卻又無奈至極,她真的陷得太深了,所以才會對他加諸於她的行徑毫無抵抗的能力……
 
  司徒毓由她的胸前抬頭,黑眸邪魅又惡劣地瞅著她,「還說不要?!如此心口不一,怎不乾脆坦白承認,其實你愛死了我這麼對你……」譏誚的冷光倏地閃過他的眸底深處,長指捏掐住她挺立如石的艷紅乳尖,時輕時重地施壓……
 
  「我……沒有……」她喘息連連,哽咽的話語斷續傳出,他無情的話語在她傷痕纍纍的心頭上再戳下另一刀,令她心痛難當……
 
  「沒有嗎?」他粗嘎低語,突然動作粗魯地扯高她的裙裾,探進褻褲裡,放浪地撩弄著她已然灼熱又濕濡的私處。「瞧瞧,都濕成這樣了,還敢口是心非的否認!」看著她半闔的迷濛眼神,他勾起一抹邪魅幽冷的笑容,長指倏地闖進那緊窄的甬道之內──
 
  元斯雁驚喘出聲,全身一僵,下腹因他突如其來的入侵而抽搐,體內緊繃的肌理緊緊箝住了他。
 
  「夾得這麼緊,還敢否認你真正的感覺嗎?」司徒毓邪氣地低哼,長指在她逐漸放鬆下來之際,隨即開始強悍地戳刺進出她濕窄的甬道內……
 
  元斯雁喘著氣,在他的擺弄下,意識逐漸放棄掙扎地癱軟、潰散,全身難以自制地抖顫,下腹泛起一陣又一陣的熱流……
 
  感覺她體內沁出一波波動情的愛液,以及她無法遮掩控制的抖顫抽搐,司徒毓眸底燃燒起熾熱的慾火──
 
  他的長指忽地由她的體內撤出,動作迅速地扯落她的褻褲,並將她的雙腿撐開,讓她淌著濕滑愛液的私密處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前!
 
  「啊……你……」他蠻橫的力道嚇到了她,讓她驀地張大迷濛的眼,而在睜眼的剎那,她的視線恰巧對上他才解開褲帶顯露而出的堅挺男性象徵……
 
  即使兩人早已歡愛多次,可這卻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他那裡……視覺的衝擊令她忍不住為那如此碩大猙獰的面貌倒抽了一口氣──
 
  司徒毓眼底掠過冷戾,忽視她的反應地腰桿一沉,猛地挺前,強肆地貫入她的體內──
 
  「啊──」強烈的衝擊與不適感讓她驚喊出聲,下身一陣抖顫緊繃……
 
  而她的喊叫才落,司徒毓已然在她體內狂野地戳刺起來,絲毫沒有如以往給她適應時間的仁慈,此時的他忘卻何謂憐惜,一逕在她的腿間衝刺掠奪。
 
  他狂肆的動作雖然弄痛了她,但隨著他一陣陣的狂抽猛送,她的疼痛不適逐漸消失,一波波酥麻的快慰湧上,激起她潛藏的慾望,撩撥起體內的熱情。
 
  聽著由她口中逐漸逸出的每一聲嬌吟,他愈沖愈快,力道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貪婪地享受她體內每一次抽搐顫抖所帶給他緊窒又銷魂的快感。
 
  熾熱的慾火迅速席捲、包裹住兩人,讓他倆雙雙沉淪,陷入亟欲淹滅他們的欲潮之中無法自拔。
 
  在一次次愈來愈狂野的衝刺動作之後,他終於以一記重擊,在她的體內深處釋放……
 
  激情過後,元斯雁疲倦地癱在司徒毓的身下,身上充滿著他男性的氣味與兩人混合的汗水味,而他沉重的身軀讓她無力再掙扎或是發出抗議聲,身心感到一股濃濃的苦澀與疲倦……
 
  司徒毓並沒有停留在元斯雁身上很久,很快便翻身而起,下床略整衣衫。
 
  忽地,他對著蜷縮起身子的元斯雁喝斥出聲,嗓音冷冽低沉,帶著無情戾氣。「起來!」
 
  元斯雁聞聲,心頭一緊,僵著身子,動作遲緩地翻身下了床,忍受四肢疲軟的無力感,一手遮著赤裸的胸前,彎身撿拾起被司徒毓丟在床下的殘破衣衫,臉色灰黯無神……
 
  這是頭一次,司徒毓在兩人歡愛後隨即將她驅趕下床。
 
  司徒毓冷眼看著元斯雁遲緩地穿上半被撕烈的衣衫,唇角勾著冷酷鄙夷的弧度。
 
  「如你之前所言,你已認清自己只不過是為我暖床的工具,那么你便應該遵守自己不妄想之言,謹守本分的回到你本該睡覺的地方去,而不是佔用我的地方。」他挑著眉覷著她低垂的臉,「還有,從今以後,如你再表現出無法認清自己本分的行徑,那就不是如今日這般,只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懂嗎?千萬記住我此刻所言,別再忘了!」
 
  強要了元斯雁後,司徒毓發現之前存在心頭的莫名怒火,並未因在她身上發洩過而有所稍減,而這種只有對她才會產生的反應,讓高傲冷靜的他完全不能接受,更加不願去深究為什么她可以輕易地影響他一向無波無浪的心緒!
 
  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罷了!憑什么動搖他?!
 
  於是他選擇「先發制人」,寧可毀去她、拋下她,也不願讓一個女人輕易地影響他!
 
  元斯雁僵著身子,默然地站在原處,一雙染上濃濃傷害的眼眸垂視空無一物的地上,呆凝的眸子沒有焦距而渙散。
 
  盯著她木然僵硬的模樣,司徒毓感到自己心底除了怒氣之外,又生起了一陣煩惡……
 
  「今晚我已不想再見到你,還不快點給我出去!」他瞇起眼,驀地斥喝出聲。
 
  元斯雁身軀劇震了一下,這才緩緩的挪動腳步,緘默無語地朝門外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她那失色木然的小臉始終沒有抬起過……    
 
  「毓哥哥呢?怎么不見他到門口迎接我?」
 
  帶著極端不悅意味的驕縱女聲,在司徒府專為接待貴客的正廳中響起。
 
  只見一名婀娜豐滿、衣飾華麗、長相艷麗的美人端坐廳裡正中主位上,精描妝點的艷容上佈滿氣惱神色地瞪向代替主子司徒毓前來迎接的黃總管。
 
  這美人正是三不五時便要司徒府小住的十五公主──明瑤。
 
  而此刻站在她身後的婢女是她的貼身丫鬟夏桃,至於隨身保護她出官的四名宮廷護衛,則是分站在正廳門外候著。
 
  「稟公主,少爺因臨時有要事得馬上處理,所以才會臨時派奴才在大門口迎接公主,並要奴才將公主好生的在『靜漪樓』安置妥當。」黃總管表情恭謹的回話,可心中早已是叫苦連天了。
 
  少爺明明就待在書房裡看那些今日一早才送到的帳冊,根本就沒有被什么要事絆住,只是不想見到公主而已!偏他什么也不能說、什么也不敢說,只得編些溫和些的借口來敷衍不悅的公主,以免惹禍上身,莫名其妙被砍頭……
 
  少爺啊!你明知公主的脾氣,為什么還要將這麼「燙手」的山芋丟給應付不來的奴才我呢?唉……
 
  「真的?有這么巧的事!」明瑤公主嗤聲斥道,「什么時候不有事處理,偏偏就挑我抵達的這天?!」
 
  「公主,事情是臨時發生的,所以少爺才會抽不開身來迎接公主,少爺絕不是故意要怠慢公主的,請公主原諒。」黃總管小心翼翼的回答,心中又是一陣七上八下,提著心吊著膽地難受。
 
  明瑤公主瞪著態度恭謹的司徒府總管,若不是不想惹惱司徒毓,憑眼前這奴才所說的令她不悅的話,她早就叫人將他拖下去重重責罰一番了,哼!
 
  「那毓哥哥有沒有說那些事什麼時候才會處理好啊?」明瑤公主硬是壓下怒氣地再問。
 
  黃總管心中一凜,瞄到公主眼中透出的凶光,「呃,奴才不知,少爺只有交代奴才,要奴才轉告公主,等到事情處理完畢,少爺就會即刻到『靜漪樓』探視公主的,請公主稍候。」天啊!說出這些話,會不會造成小命不保的結果啊?
 
  精描的眉心更加不悅地擰起,良久,她由椅中站起命令著。「好吧!帶路,本公主就先到『靜漪樓』休息一下,順便等毓哥哥好了。」
 
  就先忍耐一下吧!若是毓哥哥不快點到「靜漪樓」來看她,那她就直接去找他好了,就不相信有什麼要事會比她來得更重要!
 
  「你來了。」
 
  司徒毓坐在書房靠窗的長榻椅上,看著剛踏進書房的路世駿,俊逸的臉上傳出比往常更冷冽的氣息。
 
  「主子有令,屬下焉敢不從。」路世駿輕快地走向司徒毓,口裡吊兒郎當地戲謔著。
 
  「是嗎?」司徒毓勾唇一哂,示意對方坐下。「什么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
 
  「咦?」才在司徒毓旁邊坐定的路世駿,聽出他語氣中不尋常的氣息,定睛細瞧了下他的表情,心中首先想起一事,「為了十五公主來司徒府小住而心煩?」
 
  嘖!就不相信司徒毓對十五公主頻頻「來訪」之事,真的無動於裒,一點也不覺得厭煩不耐!
 
  「何以見得?」司徒毓撇了下唇角反問。心中卻是不由得暗自驚心,自己真的露出「心煩」的表情了嗎?這怎么可能?!
 
  經過昨晚之事,雁兒似乎終於認清自己的身份,由今晨到桓毓閣來服侍他起床更衣開始,她對他的態度已變得冷漠退縮且謙恭的很,就好似什麼也看不進眼裡似的,再不復以往的從容輕鬆……
 
  他厭惡她那種表情,那令他感到心頭一股郁煩的火氣直冒了上來……怎麼會?「她」不該也不可能對他有著這麼大的影響力才是!
 
  「別人可能不覺得你現在的表情和平時有啥不同,」路世駿挑挑眉,瞟去含笑一瞥,「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如果連你情緒好壞也看不出來,那我未免也太遲鈍了!」
 
  「這么大言不慚,虧你說得出口!」司徒毓眼底泛起莞爾之色,好友逗趣的話語減少了些許心中的煩惡。
 
  「我是說實話。」路世駿鄭重強調,「要不要把心煩之事說出來,好紓解紓解?」
 
  司徒毓睨去嘲諷一眼,「為免讓身為『好友』的你擔心,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我心情好的很,一點也不心煩,更不會因十五公主的到訪而感到難受,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嘎?!」唉!猜錯了。「好吧!沒心煩最好,反正如你所說,司徒府地方大的很,公主想住就住,你一點也不在意,是吧?!」
 
  「正是。」司徒毓無謂的呼聲,露出「你終於明白了」的眼神看向好友。
 
  嘖!路世駿白眼一翻,不想再對此事加以討論,反正司徒毓這個人的個性,除非是他願意主動說出來,否則就連他也猜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對了,怎不見你那貼身丫鬟在書房裡?」本想要她為自己泡壺茶來的,誰知都和司徒毓說了半天話,還是沒見到她的身影。
 
  「你問她做什麼?」司徒毓睨了好友一眼。
 
  「當然是要讓她為我沏壺茶來囉,你忘了上回我告訴你,我頂喜歡她泡茶的技巧,喝在口裡,感覺又香又醇,味道好極了。」路世駿稱讚起元斯雁。
 
  「讓別人去做也是一樣,她沒那麼特別,你少誇張了!」司徒毓眼底波光一閃,一股不悅之氣冉冉上升。
 
  就是不想再看到她臉上令人厭煩的表情,所以才找個名目將她支開書房的;誰知路世駿竟還問起了她……至少在這之前,路世駿可從來不曾在他面前問起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
 
  或許,是該將她徹底驅離的時候了……
 
  「我哪裡誇張了?」路世駿不解地看著好友鄙夷的不善眼神,「上回你自己不也承認她泡茶的手法很高明,我不過是……」話語未竟,他驀地噤口,眼神訝異地轉向書房門口──門外突然傳來的怒罵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在路世駿正欲起身前去弄個清楚時,書房的門扉已被用力推開,一身盛裝、長相艷麗的十五公主氣呼呼地走了進夾──
 
  「毓哥哥,我要你替我將那個守在門口,膽敢以下犯上的賤奴才打一頓,懲戒他竟敢將本公主阻於門外的罪!」明瑤公主邊走向司徒毓邊氣焰囂張的「訴苦」,艷麗的臉上,驕恣之氣顯露無遺。
 
  司徒毓沉默地看著闖進書房的明瑤公主,唇角微撇,眼底掠過一抹不知名的光芒。
 
  至於路世駿,則在瞧見明瑤公主直奔向他們時,就由椅上站起,直至公主行至眼前,他立刻躬身行禮,「公主。」以往每逢她來司徒府小住,他是能避就避,盡量不與她碰上面;不過既然碰上了,那他還是「乖」一點,免得得罪了「小人」。
 
  聞聲的明瑤公主這才看見書房內另有其人,「你也在這裡?」她瞟去紆尊降貴的一眼。
 
  「是的,公主。」路世駿平聲回答,內心暗自好笑,他這么大個兒的人站在這裡,她會沒有看見?這也太離譜了吧!敢情公主真是全心全意地在司徒毓身上,所以才會沒有看到其它的「聞雜人等」。
 
  不待公主再對路世駿多加詢問,司徒毓突地出聲。
 
  「世駿,公主既然有事找我,你就先離開吧!反正事情也討論得差不多了。」
 
  路世駿一聽,強忍著不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以迅速無比的速度向公主行禮之後隨即退出書房,並很「好心」的將原本敞開的門扉在身後闔攏──
 
  對不起啦,老闆,這位驕縱成性的公主就留予你來招待囉!「屬下」是沒辦法應付的啦!
 
  請自求多福了!親愛的好友。
 
 
  馭柔 3
  悄悄地遠離
  妳那動人的身軀
  激蕩出心中最深的愛戀
 
第七章
 
  書房門一闔上,明瑤公主倨傲的表情迅速消失,描繪精細的臉上露出一抹明艷媚人的笑容,毫不避諱地走到司徒毓面前,並大膽貼上身去,一點也不在意他並未如其它人向她行禮問候。
 
  「毓哥哥,怎麼我在『靜漪樓』等了老半天,也不見你出現,我明明已命王公公前來通知你,我今日會到的訊息,為什麼你連到大門前接我一下也不肯?」
 
  好不容易耐著性子在「靜漪樓」用完午膳,之後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來看她!終於她再也無法等待,決定找上門來,就不相信他還能對她置之不理。
 
  司徒毓挑挑眉,眼神無波地任由她如蜘蛛般纏上自己,沒有推開她亦沒有回抱住她。
 
  「我有要事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司徒府你並非頭一次來,哪還需要我來『帶路』呀!」似謔似諷的話語由那勾起邪笑的唇瓣吐出。
 
  「你!」明瑤公主嬌聲斥道,「你明知道我的意思的,別裝蒜了,你就是一點也沒把我放在心上,所以才會對我置之不理的!是吧?」她不依地捶著司徒毓的胸膛,見他怎么也不肯主動抱住她,索性大膽地爬上他端坐椅榻上的大腿,內心對他的態度感到又是氣惱、又是無奈,驕縱的脾氣卻又發不出來。
 
  自從兩年前在宮裡的一場盛宴上見到司徒毓,並對他一見傾心之後,她使盡方法、用盡心力,就是無法得到他首肯而娶她為妻;甚至每每特意出宮,跑來司徒府小住時期,也無法誘使他對她「出手」……
 
  不怕傷她的心,他甚至數度拒絕父王賜婚的提議,害得碰了一鼻子灰的父王反倒指責她無法抓住司徒毓的心,所以他才會毫不考慮地拒絕賜婚的提議!
 
  她恨死他的無情了,可卻又無法對他死心。
 
  原以為這回終於逮到他的弱點,讓父王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賜婚,誰知他竟然還是一口拒絕,讓她簡直氣壞了!案王甚至還氣惱迪要她就此斷了嫁進司徒家的相望。
 
  在思前想後、慎重的考慮過後,她還是無法對他死心,因她不甘心,他數度拒絕娶她所帶給她的羞辱,讓她無法就此對他放手。
 
  這回,不管用盡任何手段,她一定要達成目的,否則她絕不輕言離開!
 
  「公主,你此刻的行為似乎有點不妥吧!」司徒毓目光閃了閃,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
 
  若非她是公主身份,而自己也不想因「侵犯」她而被迫娶她進門,她這兩年來三番兩次對他的投懷送抱以及挑逗手段,他早就毫不客氣的接受她淫蕩放肆的「貢獻」了!
 
  可惜,只要一想起她的身份及令人厭惡的個性,他就無法對她提起「性」趣!
 
  「有什么不妥?」明瑤公主媚眼勾撩,纖手大膽的由他胸前的衣襟處伸了進去,引誘地撫摸起來,「你明知我的心意,為什么你總不肯碰我?我雖沒有你那些侍寢們的勾撩手段,可我有一顆真心,我是真的想……給你。」她軟聲呢噥,嬌聲柔媚地撩撥著他。
 
  司徒毓隔著衣衫按住她挑逗蠕動的纖手,唇邊勾著邪魅的淡笑,神情教人分不清他是想拒絕亦或是要繼續縱容……
 
  就在他尚未說出任何話語來回應她時,書房門上突然傳來輕敲聲響,隨即門扉便被推了開來。雙手捧著沉重托盤的元斯雁垂眼走進書房,渾然不覺此刻火熱的景況──
 
  被突然打斷的明瑤氣怒焚心的回過頭,就見到一名婢女直直朝著長榻方向行來,那精描的細眉惱火地擰起──
 
  「該死的賤婢!沒有得到主子的允許,誰准你擅自闖進來的!」
 
  冷不防傳來的喝斥,讓元斯雁嚇了一跳地止住步伐,反射地抬頭看向發聲處。
 
  一陣如刀割般的劇痛驀地劃過脆弱的心頭,震驚且來不及遮掩傷痛神色的眸子,直愣愣地看著一名艷麗的女子正親暱地坐在司徒毓的大腿上,而噙著淡笑的司徒毓,雙手正親密的隔著胸前衣料,壓在她那雙已探入其內的柔荑之上──
 
  見元斯雁悶吭不語地直瞪著自己,明瑤更是難忍急遽上升的怒火。
 
  「賤婢!先是不聽召喚的闖進來,又對本公主的問話不予回應,你好大的膽子,誰教你這般放肆,不懂規矩的!」
 
  「嘎──」怒罵聲猛地拉回元斯雁的神智,她腦中混亂地怔了半晌,才期期艾艾的說:「奴、奴婢給少、少爺送茶點來……」
 
  這個帶著尊貴驕縱氣質、卻口出惡言嚴厲斥責自己的美艷女子,應該就是之前繡兒同自己提起,要小心防備的十五公主吧!
 
  看來司徒毓並不如府裡眾人所言地那般不喜歡公主,原來什么樣的身份就該配什麼樣的對象,如此金科玉律的事實是怎麼也不容她癡心妄想的……
 
  「既然只是送茶點來,那還不快快將茶點放下,給本公主滾出去!」明瑤的怒聲斥喝再次響起,難以忍受有這種反應遲鈍的下人,「再敢發呆,我就叫人來將你丟出去!」
 
  「奴、奴婢這就出去。」元斯雁垂頭躬身行禮,僵硬地轉身退出書房。
 
  就在轉身之際,元斯雁清楚瞥見自始至終不曾出聲的司徒毓,臉上那無動於衷的表情……
 
  書房再次恢復兩人存在的狀態,可明瑤卻是餘怒未消──
 
  「毓哥哥,你們司徒府怎么盡找些不守本分、不懂規矩的下人來服侍主子?這要是在官中,我早教人將她狠狠打一頓了!毓哥哥,我看你還是考慮換個總管好了,免得他老是找這種令人生氣的下人來服侍你!」明瑤一邊發飆,一邊又不敢真的在他的面前懲罰司徒府的下人,生怕惹惱他。
 
  「她是我的貼身丫鬟,本來就可以不經召喚進房服侍,瞧你連問也不問清楚就大發雷霆,值得嗎?」司徒毓忽地勾起淡笑,可眼底深處卻無一絲笑意。
 
  明瑤聞言,頓時訝然出聲,「原來她就是你……」她驀地噤口,沒有說完後面的話。
 
  據她在司徒府埋下的眼線所言,司徒毓目前的貼身丫餮,正是他最新一任的侍寢……不過這話她可不能真的說出口,讓司徒毓知曉府裡有人一直在向她通風報訊有關他的最新情況!
 
  「我什么?」司徒毓溫和的追問,眼底深處閃動著詭譎的光芒,「怎不說完?」
 
  明瑤微愕,隨即定了定神,對著他露出一抹明艷媚惑的笑顏。
 
  「她是你的貼身丫鬟呀?毓哥哥,這麼不懂規矩,怎么盡心服侍你呢?」
 
  司徒毓唇邊的淡笑忽地加深,「你覺得她很不懂規矩嗎?」
 
  見他並未反對她的話,明瑤逮住機會地直點頭,打算利用此等契機來完成腦中形成的計劃。
 
  「就是!不好好處理教導,我看她早晚闖出大禍來!」她毫不客氣的說。
 
  司徒毓露出興味的眼神,順著明瑤的話意詢問:「那么依你說,該如何『教導』、『處理』這種不懂規矩的丫鬟呢?」
 
  明瑤欣喜又得意的開口,「不如這樣,在我住在府裡的這段時間,你將她交給我,讓她來服侍我,然後我來好好的訓練她,及待我回官後,她定能成為一個稱職的婢女!毓哥哥,你說這樣可好?」
 
  司徒毓覷進明瑤的眼底,淡笑不語,眼神無波,令人捉摸不定他真正的心思。
 
  見他直盯著自己瞧,明瑤嬌軟地偎緊他,垂下泛著陰狠神色的眼眸。
 
  「毓哥哥,你不說話也不回答,是不是捨不得將貼身的丫鬟暫時『借』給我啊?」
 
  司徒毓眸光微閃,「怎么會呢?不過是個丫鬟罷了,我有什么好捨不得的?」
 
  「那么毓哥哥是答應了?」明瑤立刻喜形於色地仰起頭,眼底有著得逞的得意之色。
 
  司徒毓深沉的眸光定在明瑤的臉上半晌,才突然開口應道:「有何不可!」
 
  也罷!就趁此時將元斯雁驅離,杜絕她繼續留在身邊所帶來的影響力!
 
  半個月後 靜漪樓
 
  靜漪樓位於司徒府的南邊,是一座用來招待賓客的樓宇院落,樓內植滿賞心悅目的奇花異草,一座觀景亭依地勢高築在人工湖泊的一角上,讓居在此處的賓客可隨意登高遠眺園林美景。
 
  不過,三日前一場大雪落下,讓整個園林籠罩在一片銀白之下,濕冷的天氣讓人根本不想踏出屋外,更別提此刻正居住在靜漪樓內的明瑤公主了。一向嬌貴的她當然不會冒著可能受寒的風險步出屋外,可待在屋內更覺氣悶,偏偏她窩在樓內三日不出,她心心唸唸的司徒毓亦不曾踏進樓裡一步……
 
  「那個賤婢呢?不是叫她來伺候茶水,怎半天不見蹤影?簡直就是討打!」
 
  大廳裡,一臉鬱怒的明瑤公主,怒斥聲響遍全室。
 
  「別生氣了,公主……」由宮中跟來服侍的貼身丫鬟夏桃極力安撫著,一邊將視線投向門前處。
 
  就像是回應夏桃的目光,此時廳門忽地被推開,手捧托盤的元斯雁走進大廳。
 
  「賤婢,你給本公主死哪兒去了?不過是叫你沏壺茶來,你也給我拖拖拉拉的打混,真是欠教訓!」一見到走進大廳的人,明瑤怒氣未消地索性開罵。
 
  元斯雁捧著托盤的小手一僵,低垂著頭,小聲解釋著,「對不起,公主,奴婢不是故意延遲,實在是因為外頭……」開始下雪了,為免手上托盤內的茶點被落下的雪花沾染,她才特意繞遠路,一路走有頂蓋的曲廊返回靜漪樓。
 
  「住口!做錯事還敢狡辯!還不快點將茶端過來,想渴死我啊!」心情惡劣的明瑤才沒耐心去聽下人的辯解之詞,語氣嫌惡地斥道。
 
  元斯雁頓時噤口,順從又迅速地將托盤放在一旁小几上,並取來茶杯倒滿茶水,向前遞給了一臉怒容的明瑤公主。
 
  明瑤接過茶杯就唇,輕啜一口後,立刻擰起眉心,隨即將手上的茶杯擲到地上,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揚起手,重重甩了元斯雁一記耳光。
 
  「該死的賤婢,你端來的是什麼東西?又苦又冷的茶水就是你對主子應有的態度嗎?」明瑤借題發揮地將心中積鬱的悶氣一古腦的全發洩在元斯雁身上。
 
  「我……我沒有啊!」元斯雁捂著刺痛的臉頰,搖著頭辯解著,一絲刺目的血絲隨著動作淌下?澆恰?
 
  她明明先摸過茶壺了,茶水仍是熱的呀!
 
  「你還敢再說?!若不是為了幫毓哥哥調教出一個稱職的婢女,我根本就不需要忍受你這個偷懶打混的賤婢!」明瑤坐在椅上惡聲痛罵著。
 
  元斯雁眼神一滯,極度難受的認知突然在心中漾了開來……
 
  她一直不明白,原本服侍司徒毓的她,為什么突然被派到靜漪樓服侍這位動輒得咎、比三小姐司徒玲還難相處的十五公主。
 
  而此刻,她終於明白調她來此服侍公主竟是他的決定……
 
  「少……少爺說奴婢是個不……不稱職的婢女?」元斯雁語音艱澀的開口,無論這句話是否會惹起公主的怒火,可她還是想要弄個清楚!
 
  「你有什么資格問我!」明瑤嗤鼻,「不過嘛……我就好心的告訴你吧!毓哥哥的確曾同我這么說過,這個答案你聽明白了嗎?」她的眼底泛上一絲猙獰。
 
  只要一想起元斯雁那日在書房看著司徒毓的眼神,她就怒火中燒,恨不得整死元斯雁,這個不自量力、想同她搶男人的卑賤下人,現下只是罵罵她,已算是寬待了,再敢囂張,就休怪她不客氣了!
 
  「謝謝公主,奴婢明白了。」元斯雁低垂著頭,語音有一絲輕微的顫抖。
 
  她明白了!只是,心頭為什麼還是傳來一陣強過一陣的抽痛……
 
  「還杵在那兒做什么?還不快些為本公主重新沏一壺茶來!」明瑤怒哼,實在不想看到這個曾是司徒毓侍寢的女人。
 
  「是的,公主。」元斯雁垂著頭平聲回答後,緩緩退出廳外。
 
  直見到廳門闔上,明瑤才朝著門口方向再次怒罵,「可恨的賤婢!」
 
  「公主,你很討厭她?」一旁的夏桃有些不解,「就算她曾為毓少爺侍寢過,可既然毓少爺肯讓她到靜漪樓來服侍公主,那么她對於毓少爺而言,應是微不足道才是,公主又何必發那么大的火呢?」
 
  「你懂什麼,笨婢!」明瑤轉頭斥道,「當初我向司徒毓要人時,他的態度可沒有多爽快,我怎麼能不懷疑?!」
 
  以往她住在司徒府時,不論她如何三番兩次上「攬媚閣」整治司徒毓那群侍寢,司徒毓從來也不曾過問,甚至從不為任何一個女人出頭;可這回她要元斯雁的事卻不一樣!
 
  或許司徒毓不覺得他的態度有什么不同,可她就是知道他有點猶豫,一點也不想讓元斯雁離開桓毓閣。可惡!
 
  所以,目前她一定要趁著司徒毓尚未明瞭元斯雁對他的重要性時,快快想個永絕後患的法子,讓元斯雁不再對她構成威脅!
 
  一旁的夏桃看到公主陰晴不定的臉色,便不敢再多言,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再次惹起公主的怒火。
 
  大廳內頓時一片悄然──    
 
  元斯雁瑟縮著身子,走向通往廚房的廊道上,感覺身心湧上一陣疲勞的感覺,連走起路來也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她該不是染上風寒了吧?
 
  服侍公主這半個月來,公主對她似乎存在一股極為深濃的敵意與厭惡,不論何時何地,公主總是對她做的事不滿意,動輒就是劈頭一頓怒罵,惡毒的言詞教她感到寒徹心頭。
 
  原先地真是不能理解,既然公主這麼討厭她,又為什么執意要她來「靜漪樓」服侍呢?直至今日,她才終於明白,也知道這一切皆是源於他……
 
  元斯雁滯澀的目光凝視前方,腳步不停的走著,陷入自個兒思緒之中的她,連由另一條相連曲廊拐入、並迎面朝她走來的高大男子都不曾留意到
 
  不過,逐漸接近的路世駿可沒元斯雁那般呆滯,在見到來人是她時,他立刻眸光一亮,唇角咧笑,正想打一聲招呼,卻瞄到她臉頰上的紅腫淤痕。
 
  「公主打了你?!」他眼神凝重,非常肯定她臉上的傷痕出自何人之手。
 
  早知道十五公主從不曾善待下人,可他沒想到她竟驕縱到動手打人!嘖!真不明白司徒毓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將自己的女人無情地推進「虎口」!
 
  被阻住去路的元斯雁茫然地仰頭,這才認出問她話的人。
 
  「路公子。」見是少爺的好友路世駿,元斯雁規矩做足的福了身。
 
  「?這是做什麼,幹嘛突然向我行那麼大的禮?」路世駿不以為然的說,順手就想扶起她彎下的身子……
 
  元斯雁騫地身形後退地避開他伸出的手,「禮不可失,奴婢不想再被教訓不懂府內規矩了。」
 
  「誰說你不懂規矩的?公主是吧!」路世駿忍不住擰眉,會說出這種刻薄話的非那蠻橫的明瑤公主莫屬。
 
  說到底,那位公主到底想在司徒府「小住」多久啊?
 
  「沒有人,」突覺失言的元斯雁迅速否認,「是奴婢自己這麼認為的,所以才盡力改進自己的禮節,路公子別誤會了。」她極力自圓其說,不想也不願向旁人「訴苦」和「抱怨」。
 
  聽元斯雁極力撇清,路世駿亦不願強人所難,「好、好,你想怎么著都無妨,不過現下先要做的事,就是為你的傷上點藥。」他盯著她的臉頰,忍不住伸手想檢查一下淤傷的嚴重程度──
 
  「不用了,路公子,奴婢沒事,」見路世駿又伸出手!元斯雁再退了兩步,口中推辭,「奴婢還有事要做,就先告退了。」
 
  路世駿迅速抓住想從他身旁繞過的元斯雁的手,「等等,別急著去做事,還是讓我先為你的臉上點藥吧!」他的另一手從懷中掏出一小瓷瓶。
 
  「不用了,路公子。」元斯雁微微掙扎,「請你放開奴婢的手,奴婢真的有事要做。」勉強扯出笑容地無奈要求著。
 
  「可是你……」
 
  「沒聽到她說不用了,你還不放手?」
 
  司徒毓冷冽的嗓音驀地傳來,讓兩人同時愣住,並雙雙轉頭,看向發聲處。元斯雁更趁此時用力掙脫路世駿握住她的手。
 
  「少爺。」元斯雁福身行禮,提醒自己不可忘了當一個奴婢應有的禮節。,版權所有??芫??兀?胛鸕廖摹?
 
  司徒毓輕哼一聲並未看向她,目光凝在路世駿身上,「不是有事待辦,怎么會在這裡與一個丫鬟拉拉扯扯的?」
 
  路世駿挑眉,聽出司徒毓語氣中的不對勁。「想說還有點時間,就想到廚房討點東西來填填肚子,誰知就碰到阿雁,還看見她臉上那道很礙眼的傷,所以說想為她上個藥。」他揚揚手上的小瓷瓶,一口氣將事情解釋清楚。
 
  開玩笑!看此刻老闆的臉色,他怎能不趕緊解釋清楚?他可還沒活夠本哩!
 
  司徒毓聽完,沉默了一會兒道:「不是肚子餓了,那你還不快去?」
 
  「呃……」路世駿看看司徒毓,隨即將手上的瓷瓶遞給他,「吶!這給你,我先走了。」丟下話,他很快地離開現場。
 
  路世駿一走,司徒毓的目光立刻投向元斯雁,見她低垂著頭,他忽地出聲命令,「抬起頭來!」
 
  元斯雁身子微顫了下,慢慢抬起頭來,臉頰上的紅腫立刻顯露無遺。
 
  司徒毓眸光定在那處淤傷上,「公主打了你?」冷沉的嗓音顯不出情緒。
 
  元斯雁緘默不語,凝視地面的眸底一黯。
 
  「怎麼不回話?」司徒毓眼底掠過一抹戾氣,「才不過換到『靜漪樓』沒多久,就不認得主子了,連話也不懂得回了,這麼快就忘了規矩了?」
 
  剛剛親眼看到元斯雁與路世駿拉扯的情形,他的心中猛烈生起一股怒火,這才恍悟他對她的獨佔欲有多麼強;但男性的自尊令他無法承認這個事實,只好化為更多的怒氣傾洩在她身上。
 
  「規矩」二字如一把利刃,直刺進元斯雁的心頭,並讓她想起明瑤公主對她說的話。他無情的對待以及這陣子所受到的不平待遇,讓她再也無法承受地爆發──
 
  「奴婢就是因為不懂何謂『規矩』,所以才會讓少爺調換到『靜漪樓』去接受公主的調教,那麼少爺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問奴婢臉上的傷是被誰給打的呢?」
 
  她突地抬眼直視司徒毓,蒼白的小臉上嵌著一絲不協調的嘲諷。「是奴婢不懂規矩,一切皆是奴婢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不是嗎?」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么可以損失的?!她很累,不想再強迫自己了,就這一次,讓她毫無顧忌的說出心底的委屈不滿吧!至於之後他要如何懲處她的以下犯上,她已經不在乎了!
 
  她的諷刺言詞直刺入他的心底,刺傷了他的驕傲。他驀地冷笑,眼底染上殘忍之色,盯住她瘦削許多的小臉。
 
  「不是已然認清自個兒的身份,那么現下這一番話又代表著什么?是指責嗎?」他逼近她,伸手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仰高頭,對上他狂戾的眼神,「一個小小的丫鬟也敢斥責主子,你還真是有膽造次,怪不得你先是大膽地替司徒玲代筆情書,再來又計劃周詳地接近我的兒子,好利用他來接近我,你元斯雁可謂是不簡單,我還真是太小看你了!」
 
  無法壓抑的怒火,致使他執意地冤枉她、傷害她,盲目地不知自己所說的話有多麼的傷人!即使他已經後悔讓她去服侍明瑤公主,可他仍是不願承認。
 
  元斯雁定定盯住司徒毓殘戾的眼,心門逐漸合攏,空洞的眸底更加死寂一片。
 
  她的默然,讓他更加憤怒。
 
  「既然我只是一個不懂得體恤下人的惡主子,那又何妨再徹底一些!」他的語氣沒了火氣,顯得異常冷冽,「由明日起,你就調到廚房去做事!除了更徹底地讓你的日子難過,只要我有需要,你依舊得上『桓毓閣』來替我暖床!明白了嗎?」
 
  寒著一張俊臉,司徒毓囂狂地宣佈了元斯雁日後的命運,隨即甩袖而去──
 
 
第八章
 
  不願踏出屋外受凍的明瑤公主,在等待多日後,終於盼到司徒毓的身影。
 
  可明瑤心中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司徒毓一踏進靜漪樓的大廳,便提起那令她非常討厭的元斯雁!
 
  原來,司徒毓上靜漪樓並非來看她,而是打算替那個賤婢討回公道!
 
  「我是打了她沒錯,可那又如何?一個不守本分、偷懶打混的奴才,做主子的為什麼不能出手教訓,好教她一些規矩?」
 
  明瑤難以置信司徒毓竟會為了一個卑賤的下人出頭,而且還是一個上過他的床、跟他有過「親密」關係的女人!
 
  霎時,濃濃的嫉恨怒火染上她的眼,焚紅了她的眸底──她恨元斯雁!
 
  「我沒說你不能教訓手底下的人,但你可以教訓『你』手底下的奴才,而非我司徒府的下人。」司徒毓端坐椅中,面無表情的「解說」。
 
  「為何現在才來跟我說這些?以往我來小住,不管如何教訓你府裡不聽話、不守規矩的下人,也不見你皺下眉頭,說些什么不高興的話!現下你突然跑來問我這碼子事,擺明了就是為那個賤婢出頭!不是嗎?」明瑤恨恨地怒罵,「說到底,你就是捨不得那個賤婢!」
 
  司徒毓冷眼看她發飆的神情,直到她終於說完,他才冷嗤出聲。
 
  「以往我不說話,是因為你做事算是有分寸,教訓下人也不至於太過分,所以很多事我也就不再提起,可我從來沒有說你可以任意動手『打』我司徒府中的下人,別忘了,你只是來司徒府作客的『客人』,有什么權利打我府裡的人?」
 
  明瑤大怒地由椅上跳起!「司徒毓,你這是什么意思?!好歹我也是堂堂一位皇家公主,想教訓一個下人,還得看你的臉色、先問過你不成?!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精妝明艷的粉臉已然扭曲,她不顧形象的大罵。
 
  似乎沒有感受她的怒氣,司徒毓面無表情的再道:「只要非我司徒府的人,你公主殿下愛打誰就打誰、愛殺誰也隨你的意思……」他的唇角驀地勾起一抹冷弧,「如果不喜歡聽我這么說,那公主殿下可以選擇不來司徒府作客,下回就請公主另謀他處吧!」
 
  「你……」明瑤氣炸地豎著一根玉指指著司徒毓,「你竟敢……趕我出府!」過於氣憤讓她語不成句,心中直想將他千刀萬剮,可他此刻的表情卻讓她泛起一陣又一陣的寒慄。
 
  司徒毓慢條斯理地推開幾乎貼上自己高挺鼻尖的纖指,緩緩地由椅中站起,不想再看她那張潑婦般的臉。
 
  「元斯雁由明日起調到廚房做事,如果公主這裡仍需服侍的下人,那就請黃總管再為公主安排幾個丫鬟過來吧!」
 
  話一說完,他朝著大門方向行去。臨出門,又回頭冷冷的開口。
 
  「公主想要幾位奴婢服侍皆可,可唯一一事請公主記住,司徒府的下人如有犯錯,自然有府裡的家規處置,請公主不要任意再『動手』了。”丢下话,他头也不回,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至於被司徒毓週身幅射的冷冽氣息所震懾住的明瑤公主,則是瞠著眼眸瞪著敞開的廳門,臉上神色鐵青又扭曲難看至極,一張艷麗精妝的粉臉,早不復明媚動人的原樣。
 
  正當害怕得躲在角落的丫鬟夏桃,打算鼓起最大勇氣的向前「探詢關切」時,明瑤僵立原地的身軀突然動了──
 
  只見她一個轉身,奔向窗邊,雙手抄起優美價昂的細瓷花瓶,猛然用力地往地上摔去。
 
  瞬時,瓷器爆裂的巨響傳遍寂靜的廳外,其中還夾雜著發自明瑤口中,一連串不雅的咒罵聲。
 
  接下來,靜漪樓的大廳不復寧靜地傳來一聲又一聲摔破東西的巨響,嚇得一干服侍的下人個個抱頭鼠竄,避之惟恐不及,而明瑤公主的怒火一路延燒至內室的擺置品,無一倖免……
 
  直到她終於手軟,也罵累了,這場破壞的行為才畫下了休止符。
 
  而停下手的同時,明瑤怨恨未消的心裡亦泛起一個狠戾的念頭……    
 
  「阿雁?」
 
  因事走近廚房角落的繡兒,眼角無意中瞄到蹲在大灶旁的熟悉身影,她訝異地脫口喚出!
 
  正為爐灶添加薪炭的元斯雁聞聲仰頭。
 
  「哎呀!真的是你,阿雁,你什麼時候被調到廚房來的?」即使仰起的小臉佈滿被炭火燻黑的污漬,繡兒仍是一眼就認出她,於是立刻趨前蹲在元斯雁的身旁好方便說話。「你不是被調離『桓毓合』,派去『靜漪樓』服侍公主嗎?」
 
  「已經不是了。」元斯雁搖搖頭,「我到廚房來已經好幾日了。」
 
  「既然不用再服侍公主,那你怎不回『桓毓合』去……」繡兒突然噤口,看著眼神不對的元斯雁,「呃……在廚房工作也不錯啦!總比去服侍公主好……之前我還一直為你擔心呢!這下我可以放心了。」
 
  「我沒事,繡兒,以後有事就到廚房來找我吧!」元斯雁並不想向繡兒提起自己所經歷的事情,反正現下一切都已無所謂了!
 
  繡兒點點頭,「那今日下工後我來找你,好不?對了,你現下住在哪兒?」她邊問邊由腰間掏出一塊布巾,開始擦起元斯雁臉上的汗漬。
 
  「廚房管事讓我住在後邊的下人房通鋪裡。」
 
  「喔!我知道那裡……」繡兒看著去掉污漬而顯露出來的白皙臉蛋,「我說阿雁,你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不大好哩!是不是太累了?」
 
  元斯雁遲疑了一下,才搖搖頭,「不會呀!!」
 
  自她入司徒府為奴以來,的確是不曾做過如此粗重的工作,這幾日操勞下來,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可為人奴僕,哪能有什麼抱怨?況且日子一久,她總會慢慢習慣,所以還是甭提了吧!
 
  「可是……」繡兒左看右看,總覺得她的臉色真是不太好,一臉慘白無光澤。
 
  「別看了,我真的沒事。」一連串深沉的打擊,繡兒的關切之意對元斯雁來說顯得分外可貴,也讓她冰冷的心頭滑過一道暖流。
 
  繡兒勉強點點頭,腦中突然想起一事,「啊!差點給忘了,阿雁,你還記得住在『南琛院』的小少爺吧?」
 
  「記得啊。」元斯雁點頭。兩人結為好友之後,她曾同繡兒提過自己曾在「南琛院」服侍過小少爺司徒琛的事情。「他怎麼了?」難不成他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啦!」繡兒看到元斯雁眼中浮起的憂慮,急忙安撫著,「小少爺很好,不過自他知道我和你是好朋友之後,他曾私下要我問問你何時有空?可那時你已被調離,我也沒有天大的膽子跑去『靜漪樓』,所以這事就一直擱在我心裡頭,現下見了你,正好問問。」
 
  「何時有空?什麼意思?」元斯雁狐疑地問。
 
  「我哪知道?小少爺好像說什麼天氣冷了,沒有果子可摘,就改到他屋裡烤栗子吃好了……反正我也聽不懂。」
 
  元斯雁一聽,臉上露出一個感動的笑容。數月前的事,想不到小少爺還記得。
 
  「你聽的懂……哎!」繡兒忽地由地上跳起,「突然見到你,只記得同你說話,卻忘了還有工作正等著我呢!糟了!這下不知會不會挨罵咧?!」她在原地轉了兩圈,口中唸唸有辭,「我先走了,下了工我再到通鋪房找你。」丟下話,她拿了數樣物品隨即離去。
 
  繡兒匆匆離開後不久,管灶爐的大娘突然出現在元斯雁面前。
 
  「阿雁,灶房的柴料不夠了,你現在立刻給我到後面的柴房去搬些過來!」
 
  元斯雁瞄了眼角落那堆柴火,不疑有他的站起身,聽令的走出灶間,朝位於小丘坡後方的柴房而去。
 
  繞過小丘坡,元斯雁推開柴房的門,微擰起眉看進幾乎不見光線、堆滿柴炭的屋裡,猶豫了好半晌,才鼓起勇氣踏了進去。
 
  她生性怕黑,實在不怎么喜歡走進黑漆漆的屋子裡,或許下回該帶盞煙火來……
 
  好不容易摸到一堆柴料前,元斯雁才剛彎下身,打算抱起柴炭時,一隻不知打哪兒跑出來的大掌突然由她的後方伸出,一塊嗆鼻的布巾猛地覆上她的口鼻──
 
  她心中大駭,尚不及掙扎時,眼前已然籠罩一片暈黑,身子迅速癱軟倒下……    
 
  待元斯雁漸漸恢復意識時,首先感到臉上傳來一陣陣的刺痛,接著又感到一陣刺骨寒風襲來,讓她不由得瑟縮起來,這時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咒罵聲──
 
  「這個賤婢到底還想昏死多久才會醒,不如用水潑醒她好了!」
 
  「不行呀!公主,天氣太冷,潑她水會讓她凍死的。」
 
  「凍死倒也省事。」
 
  「不好吧!公主,萬一讓毓少爺知道她讓公主給弄死了,恐怕毓少爺會很不高興的。」
 
  「呸!死丫頭,這還用得著你來告訴我!若不是忌憚這一點,本公主又何必瞞著他人,偷偷將她弄出司徒府?將她丟進『靜漪樓』的湖裡不是簡單多?耍俊?
 
  一句句清楚傳入耳中的對話,讓元斯雁暈眩的腦子驟然清醒,她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簾,眼珠轉動間,她發現自己竟躺在一間頹敗破廟的地上,而裹著大衣的明瑤公主則是站在一邊與貼身丫鬟夏桃交談著,身後尚站著四名官延侍衛。
 
  弄明白自己的處境,元斯雁幽幽一歎。「公主,你實在不需如此大費周張的,奴婢的存在對公主而一言,一點威脅也沒有。」
 
  微弱的聲音迅速引起明瑤的注意力,一雙憤懣的媚眼直瞪向地上的人兒。「你這個賤婢還知道要醒來啊?你剛剛說了什麼?給本公主再說一次!」
 
  元斯雁沒有迴避明瑤公主帶著陰狠的瞪視目光,緩慢掙扎地由寒冷的地上坐了起來。
 
  「奴婢只想說,奴婢的存在其實對公主沒有任何威脅性,公主實在不需要為奴婢費心。」她明白公主厭惡她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司徒毓曾要她侍寢過,可公主不明白的是,司徒毓對她並無真心,就算公主怎麼對付她,也影響不了他的。
 
  「呸!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這個賤婢有什麼資格讓本公主為你費心?」明瑤一臉嫌惡,忿忿不平地啐罵,可眼底卻不小心洩出一絲被猜中心事的窘迫。
 
  一抹幽鬱漾在元斯雁無神的眼底,看著公主陰沉的眼神,她心中已然有些明白被帶來這裡的原因了。
 
  「那麼公主將奴婢帶來這裡又是為了什么呢?是因為厭惡奴婢的不懂規矩,所以打算殺了奴婢?」
 
  不管待會兒她的下場會是如何,她都不想再忍氣吞聲了,就算是死路一條,她也要先問個清楚明白!
 
  從她清醒以來,她還不曾聽到屋外有任何聲響傳來,由此可見自己此刻身處的這間破廟,必定位於極荒僻又罕有人煙的地區。
 
  而這種特意將她帶來此地的行徑,教人怎能不往「壞的」方面去猜測呢?只是……有一點她不明白,公主真的已恨她恨到要殺了她的地步了嗎?
 
  「殺你?我還怕髒了我的手呢!」明瑤因她的問話而怒啐一口,伸手由懷中掏出一物丟在元斯雁的身上。「原本你的賣身契約再過兩個多月便期滿,本公主現在大發慈悲,特准你今日便可走人!」
 
  原本地是想乾脆暗中派人殺了元斯雁,可一想起司徒毓為了她動手打人而與她興師問罪的眼神,她改變?酥饕猓?齠ń??寡愀獻摺?
 
  元斯雁看了看手上這份她在十年前簽下的賣身契約,有些遲疑的仰頭看向明瑤公主。「公主,你的意思是……」她猜錯了嗎?公主沒有狠心到想殺了她,只是要趕她走而已?
 
  「你怎么這麼笨?!這樣還弄不懂!」明瑤鄙夷地怒嚷,「本公主要你立刻離開京城,而且永遠不准回來,若是讓我知道你又踏進京城一步……屆時就不會只在你臉上作幾個記號而已!」語氣之中充滿惡意的陰狠。
 
  明知此刻嚴寒的氣候根本不適合上路,可她偏偏就是不准這個賤婢繼續逗留,萬一不幸……她在半途中有個什麼閃失,那就不干她的事了!
 
  元斯雁伸手輕撫自醒來後一直泛著疼痛的臉頰,終於明白痛楚從何而來,原來公主就算有意放過她,卻仍心有不甘地割傷她的臉……
 
  「謝謝公主。」罷了,她又有什么好在乎的,能留一條命返鄉已是萬幸了。
 
  「你明白了?」明瑤再問。
 
  「奴婢明白,奴婢立刻就走……」元斯雁突地遲疑地打住話語。
 
  「怎么?」明瑤不耐地哼聲。
 
  「呃,公主,奴婢在司徒府中還有十年來攢下來要帶回家鄉的銀兩……」雖然不多,可是這一路回去她總要路費……
 
  「廢話!」明瑤斥了聲,轉頭命令道,「夏桃!東西給她。」
 
  「是的,公主。」只見夏桃立刻應聲將放置一旁的包袱遞給了元斯雁。
 
  「這裡面有幾件衣物和足夠你返鄉的銀兩,你現下就可以啟程了。對了,這裡已是城郊,出了破廟門口朝南走就對了,還有,別忘了公主之前的警告,不准再回來京城了,懂吧!」夏桃依著公主的吩咐,將一干話說得很清楚之後,便退回公主的身旁。
 
  元斯雁慢慢由地上站起身,挽著手上的包袱,緩緩走出破廟,往前踽行……
 
  看著逐漸走遠的人影,明瑤眼中終於露出得意之色。
 
  不知是懼於明瑤公主的警告,或是其它原因,元斯雁就此在司徒府中消失蹤影的事並未傳開。不僅廚房的管事未曾上稟,連在廚房工作的一干人員皆嘴巴緊閉,什麼也沒有多說。
 
  而唯一關心元斯雁下落的繡兒,在遍尋不著元斯雁的身影,卻又無法由廚房管事或其它人口中問出端由,心中忒是著急憂慮。
 
  拖了多日之後,心急如焚又開始胡思亂想的繡兒,在無計可施之下,終於想起了先前曾向她頻頻詢問元斯雁的小少爺司徒琛。再也顧不得司徒家的規矩,她直接就闖進了「南琛院」。
 
  當晚,元斯雁失蹤的消息就傳到了司徒毓的耳中。
 
  司徒毓在嚴厲詢問過廚房工作的一干人員以及黃總管之後,得到了一個結論,於是他毫不遲疑的直朝明瑤公主暫居的「靜漪樓」而去。
 
  「是你送走了雁兒?」一進大廳,司徒毓立刻劈口直問。
 
  「雁兒?哪個雁兒?」明瑤噙著一絲得意的笑容,明知故問的模樣,顯出她一點也不在意讓司徒毓得知自己先前所為。
 
  頭一回,司徒毓在明瑤面前不再面無表情,他繃緊臉上嚴厲的線條,一雙迸射火花的眸子直射向漾著可恨笑容的她。
 
  從不曾見過司徒毓這種表情的明瑤心頭一驚,唇邊的笑容已然失色幾分,不情不願的開口,「你該不是在問那個不守本分、不懂規矩的丫鬟元斯雁吧?」強撐著笑容,明瑤暗自咬牙地問。
 
  「你說是不說?」司徒毓不理會明瑤的故作姿態,直接喝問,語氣強硬。
 
  明瑤一雙明眸瞬間迸出怒光,「對!就是本公主做的,怎樣?!要不要聽更詳細的經過?我先是叫人把她由司徒府擄了出去,並將她丟在荒郊野地,然後再給她兩條路走,看她是要執意留在司徒府丟了小命,亦或是離開京城,以永不回來的承諾保住一條命……你猜她選了哪一條路走?」她怒沉著一張臉無懼地望著司徒毓,然後再得意地宣佈答案。
 
  「她選了第二條路來保住小命,可見她對你也不見得有留戀之心。虧你之前還為了我動手打她一耳光而向我興師問罪,呸!不過是個懦弱膽小又怕事的賤婢罷了!」
 
  逼出明瑤公主的長篇大論,司徒毓眸光凝重起來。
 
  「你在這種嚴寒惡劣的天候逼她離開,與親手殺了她有何不同?」
 
  明瑤怒哼一聲,「笑話,本公主要驅離一個人,還需要看天候、看時辰嗎?」可惡的司徒毓還想否認對元斯雁的特別偏愛嗎?哼!元斯雁最好是凍死在外頭,方能消除她心中的怒火!
 
  司徒毓眸底火光眼動,「不可理喻!」已得到答案的他一甩袖就朝廳外走去,不再理會明瑤。
 
  可明瑤卻無法善罷干休,半奔跑地向前越過司徒毓,攔在他的面前。
 
  「你就是來問我這些話?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啊!你難道不明白,為什么我堂堂一個公主之軀,三天兩頭住在你的府裡,你一點也不明白我想嫁你為妻的意願喝?」
 
  司徒毓眼中掠過一抹厭惡,「這事在很久以前,我就鄭重地給過你答案了!」
 
  「我不信!」明瑤怒嚷出聲,「經過這兩年多的時間,我就不信你還是對我無意!」
 
  司徒毓冷眼直視眼瑤公主,「那麼讓我再說一次,我司徒毓從來就對你無意,不管你再等上兩年或是二十年,我的答案永遠也不會變!」丟下冷冽絕情的話語,他毫不憐惜的推開她攔在面前的身子,斷然拂袖而去。
 
  「司徒毓──」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的明瑤,鐵青著一張憤怒的臉,朝著遠去的背影怒吼出聲。
 
  可惜,不論她罵了多少句,司徒毓始終沒有回頭。
 
  司徒毓離開「靜漪樓」之後,立刻調派府裡大半的人手,出府搜尋元斯雁的蹤影。但搜尋打探的工作受限於惡劣的天候,顯得更加困難不易。
 
  幾天下來,元斯雁的蹤影杳然,全無任何可尋的線索。此時的司徒毓早已憂急如焚,萬分後悔當初怎么也不肯正視自己的心意,硬是將她由身邊驅離,才會導致如今她的下落不明,也不知生死……
 
  無論動用多少司徒府的人手,司徒毓再也不曾得到他所想知道的消息,元斯雁自此行蹤成迷,生死未卜……
 
 
第九章
 
  四年後 丹陵城
 
  丹陵城位於大運河旁,郡內所產的「陵絲」遠近馳名,而郡內工匠所鑄造的銅器,更是往來商旅最喜採購的精品。
 
  得天獨厚、位置偏南的丹陵城氣候宜人,再加上水陸的便利性,讓此城一年四季總是熱鬧喧嚷,人來人往地繁榮鼎盛。
 
  一座繁榮、商旅往來頻繁的城市,除了那些正當營作的商家,當然也免不了有著可供銷金的賭場,以及胭脂粉黛的風月場所。
 
  在丹陵城內,最大規模的賭場為「貴坊」,至於最受歡迎、最富盛名的煙花地則非「柳翠樓」莫屬了。
 
  這日,酉時剛過不久,街道兩旁的燈火方點上,柳翠樓的門前已然出現前來關照生意的各色男子。
 
  而相對於柳翠樓前逐漸喧嚷起來的氣氛,位於主樓後方數座獨立的小樓宇就顯得清雅寧靜多了。樓宇四周植滿花卉,夜來涼風吹過,只聞暗香陣陣。
 
  這時,位在林園其中的「挽花小樓」裡頭,身為柳翠樓名花之一的紫眉,正坐在梳妝桌前,對著銅鏡做妝飾,而站在她身後,才為她梳好髻的女子一雙杏眼含笑地上下檢視,惟恐有不對稱之處。
 
  「雁姊,不用再檢查了啦!就算是兩邊有些不對稱,也不會有人發現的,醉眼昏花的客人,誰管你腦後的髮髻有沒有對稱整齊!」紫眉見她細看半天不吭聲,忍不住叨念了幾句。
 
  「我知道了,我只是一時閃神,其實今晚這個髮髻梳得尚稱完好,應該不用再多加『改進』了。」被喚作「雁姊」的女子莞爾一笑,驀地想起前陣子自己開始學習挽花髻時,紫眉愁眉苦臉、強捺性子端坐不動地充當練習品時的有趣情景。
 
  紫眉一聽「不用改進」四個宇時,頓時鬆了一口氣地迅速由桌上挑起兩支步搖,直接就往腦後雙髻插戴,惟恐她再反口,說出要改進的字眼來。
 
  「不用改最好,就教你別那么要求完美的嘛!」,?嬡ㄋ?校?芫??兀?胛鸕廖摹?
 
  「別亂弄,讓我來,真以為你腦後有長眼嗎?」笑看紫眉粗率的舉動,她連忙拍掉她的手,伸手接過步搖,仔細地為她簪上。
 
  有時她會納悶地想著,依紫眉這種不懂迂迥的直率性子,到底是如何在這種迎來送往、必須曲膝陪笑臉的煙花之地生存這么多年?不過也就是因她這種直率又熱心的個性,才會在四年前救了自己的一條命。
 
  沒錯,這位正在為紫眉梳妝打扮的「雁姊」,便是讓司徒毓遍尋不得的元斯雁。
 
  四年前,元斯雁被迫在嚴寒惡劣的天候上路,原本已有些虛弱的身子,那堪如此艱辛的折磨,等到她在鄰近城鎮尋到驛站,並搭上載客南下的馬車時,早已染上了風寒。
 
  在勉強忍耐數日之後,元斯雁再也熬不住地軟癱在過夜的客棧裡動彈不得。在無人照料的情況下,她的病勢一直沒有起色,反倒每下愈況。
 
  就在她瀕臨險境時,幸運地被路經小鎮的紫眉發現而伸出援手。
 
  當時,紫眉救回的不僅是重病的元斯雁一條命,還一併救回了她已懷在腹中,卻渾然不知的胎兒一命。
 
  之後,為了回報救命之恩,元斯雁隨紫眉來到了丹陵城,在「柳翠樓」擔任紫眉的貼身丫鬟。
 
  至於返鄉的計劃,在未婚生子的情況下,元斯雁早已斷絕返鄉與家人團聚的想望。
 
  而與司徒毓曾有的那段過往,她更是極力忘卻,無奈女兒的存在,卻日日翻動著她的記憶,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隨著女兒逐漸長大,元斯雁知道不能讓女兒在這種煙花之地長大成人,她的心中早就開始思量裡計衡起來,或許,她可以在離開此地後,利用手邊的積蓄,想辦法在城內做個小生意。
 
  「雁姊?你怎么又發起呆來了。」紫眉喚了元斯雁好幾聲,有些不解她最近似乎很容易發呆的情況,「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元斯雁回過神,輕蹙的眉心緩緩鬆開,「是有些事擱在心裡,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訴你,好嗎?」
 
  「好、好、當然好。」紫眉勾起笑臉,「對了,雁姊,你該回小屋喂孩子了,可別餓壞了我的乾女兒!我也?玫角懊嬡チ恕!?
 
  元斯雁的女兒長得人見人愛,在柳翠樓裡,不知有多少姑娘想收她做乾女兒,可她卻只允了紫眉一人。
 
  「到前廳?」元斯雁詫異地看向紫眉,「這么早?」
 
  「對啊!」紫眉扮個苦臉,「鴇嬤嬤先前已著人來通知,說什么今晚城東的王老闆已訂下咱們樓裡最好的貴賓廳,要招待一位由京城而來的貴客,並要我們這些姑娘早早到前廳伺候。」
 
  「原來……」元斯雁不感興趣的應聲。反正這位很有錢的王老闆三天兩頭就光臨「柳翠樓」,哪一次不是說要招待「貴客」。
 
  「既然你現在就得到前廳去,那我就先回去餵女兒,有事就著人來後面小屋叫我。」如元斯雁這種丫鬟,平時是不用跟到前廳服侍客人的。
 
  「你快去吧!」紫眉爽快的比出「趕蚊子」的手勢。    
 
  原來這就是路世駿每回南下洽商時,所受到的「熱誠」接待啊?也難怪他每次奉令南下總是一副樂不思蜀的模樣。
 
  司徒毓勾著一抹微帶謔意的微笑,看著前方正與樂工配合的天衣無縫,款擺著腰肢的舞妓,鼻間則是飄蕩著桌上美酒、佳餚的香味,以及身畔姑娘們的胭脂花粉味。
 
  不過路世駿往後的南下行程,該是沒有機會再享受這種脂粉陣仗了才是。因他已在半個月前成親了,而他的妻子亦打算在日後他離京洽商的行程裡,不離左右的跟隨到底。
 
  這次他之所以代路世駿南下,除了因為想讓路世駿在新婚期間不受打擾地過幾天清閒日子,另外也是想在洽商之餘順便四處遊走一番,好紓解積鬱在心中已久的沉鬱與絕望。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有機會找到她嗎……
 
  「毓爺,怎不再動箸了呢?是不是覺得桌上的菜式不合您的胃口?要不要撤了下去,再換上別種口味菜餚?」
 
  坐在主位旁的王老闆一臉諂媚地殷殷詢問著司徒毓,滿眼儘是興奮與不敢置信的神情。?荻蘭抑譜鰨?嬡ㄋ?校?芫??兀?胛鸕廖摹騂
 
  從他知道這回代路公子前來丹陵城的人竟是從不曾謀面過的司徒府當家主子司徒毓時,他簡直是樂壞了,心中直想著利用此次的機會,為王家再謀得更多的合作機會。
 
  被拉回思緒的司徒毓淡淡一笑,「王老闆不用客氣,菜色很好。」曾聽路世駿提過這位王老闆,說他做生意的誠信算是不錯,就是為人太諂媚、太狗腿,也太愛鶯鶯燕燕一番了。
 
  「那就好、那就好。」差點淌下緊張汗水的王老闆暗自吁了一口氣,咧開笑容地舉杯,「那麼就讓我敬毓爺一杯吧!」
 
  司徒毓徐徐點頭,執起酒杯就唇,抿上一口之後,目光轉向前方的舞妓身上。
 
  就在他的目光才剛轉過來,位於舞妓們後方的敞開廳門外,匆匆走過一抹嬌小身影──
 
  那早已深刻在他心中的輪廓及線條,令他心魂俱顫、如遭雷殛地僵硬了半晌,才猛地由椅上一躍而起,直奔而出。
 
  是她嗎?
 
  是那個令他數年來輾轉反側,怎么也遍尋不著的心中人嗎?
 
  元斯雁著急地走在主樓二樓的長長廊道上,直朝東翼的廂房而去,心中又是憂慮、又有些埋怨。
 
  之前,在下人居住的小屋,她讓女兒用過膳,才轉身走了一趟廚房,返回房間時,原本待在床上的女兒竟然不見蹤影。
 
  問了鄰近幾個人,才知女兒被住在隔鄰的丫頭小紅給帶出去玩了。後來她又問出小紅正好被召喚送東西到前廳去,且竟不顧規矩地將女兒一併帶去了!
 
  當她追到前廳時,才知道小紅並不是送東西到前廳,而是送到二樓東翼的廂房,於是她只得又追了過去,心底忍不住對小紅莽撞的行為氣惱起來!
 
  萬一這事被鴇嬤嬤得知……
 
  正胡思亂想的元斯雁,突然感覺上臂一緊,?壞狼烤⒌睦?讀α浚?科人?窸乾膩媼
 
  她心頭一驚,回頭望去──
 
  瞬間,她望進一雙她以為今生今世再也不會見到的熟悉眼眸……她整個人震驚地僵立當場,萬萬也沒想到揪住她的人竟會是司徒毓!
 
  「真是你……」
 
  司徒毓難以置信地瞪視著比四年前更加削瘦的小臉,心中一方面為終於找到她而欣喜若狂;可另一方面,在「妓院」這種是非之地找到她的事實,也讓他的心底乍然冒起憤怒的火花──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她怎會淪落在這種地方?
 
  她可知他為了她尋遍各地,甚至還打探出她的故鄉,可就是不見她返回的蹤影。
 
  「你怎么會在這種地方?!」翻騰的思緒和直衝腦門的怒火,在司徒毓心底矛盾交織,也讓他在尚未表露出尋到她的喜悅前,已先一步質問出聲!
 
  夾雜著火氣的男聲,讓元斯雁由震驚的怔愣中清醒過來,失了血色的唇瓣開闔了幾下,才期期艾艾地開口,「少……少爺……」
 
  原以為與司徒毓的過往,早已成了舊時傷口;可為何在乍見他那雙熟悉的眸子時,過往又在瞬間一一浮現心底?
 
  原來……她一直都在欺騙自己,也一直都沒有忘了他……
 
  「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少爺?」司徒毓冷哼,「如果知道,怎會不回京城?分明是存心私逃!你可知現今律法對一個私逃的丫鬟會作什么樣的處置嗎?」她明明安好,可又不回司徒府,而寧可待在這種煙花之地,難不成她對他已無留戀?
 
  「呃……」元斯雁剎那的怔然後,驚慌之色湧上眼底,「我……呃,沒有私逃!我已拿回當日與司徒府所簽的賣身契約,所以……」她邊說身子邊往後退,可他緊揪的力道讓她無法如願。
 
  正當她心中著急時,一道小小身影伴隨著呢喃童音向她衝來,並一把揪住了她的裙擺。
 
  「娘、娘……姨姨帶……玩玩。」因奔跑而顯得白裡透紅的小臉漾著甜笑,努力地訴說著。,版權所有,拒絕轉載??胛鸕廖摹駽
 
  見到女兒自動出現,元斯雁開心的蹲下身抱住了女兒,並未留意到司徒毓乍聽小女孩對她的稱呼而臉色大變,手上鬆了力道,才讓她順利掙脫原先被箝制的手臂。抱住女兒的元斯雁,終於放下憂急的心,不過在她定下心的同時,也發現那些距他們不遠的一群「觀眾」!
 
  糟了!被人看見女兒跑到這裡來了。元斯雁再顧不得其它地將女兒抱緊並站起身,「對不起,我……呃,先退下了。」丟下話,她匆匆帶著女兒離去,留下仍未從震驚中醒來的司徒毓呆立原地。
 
  而不遠處的王老闆以及一干陪客、姑娘,則推派王老闆趨前──
 
  「呃,毓爺……」
 
  回到了宴會廳,樂聲再次響起,舞妓依然輕盈扭著誘惑的舞姿,可司徒毓不復先前溫和的臉色,讓原本歡樂高亢的氣氛,頓時有些凝滯不前……
 
  在宴會廳服侍的紫眉目睹了之前的事,心中有疑,於是藉機悄悄溜到司徒毓的身邊。
 
  「你認識雁姊?」紫眉低聲地問著。
 
  司徒毓冷眼微瞥,口中隨意哼了一聲,心中仍沉浸在元斯雁竟已成親有女的殘酷事實中,情緒翻騰、難受不已。
 
  紫眉見到司徒毓的反應,頓感自討沒趣,強笑了下,打算重回原處去待著,口中不禁喃喃自語,「還以為終於可以知道雁姊為什麼會在大寒天裡,拖著懷有身孕的重病之軀趕路的原因咧……」
 
  四年來,元斯雁對過往的生活從來就不曾提起過,而她也不好意思追問,生怕問到什麼忌諱之事。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像是元斯雁的舊識,偏偏這人態度忒是不善,嘖!
 
  耳力極佳的司徒毓對紫眉一番低聲嘀咕聽得一清二楚,他眸底神色瞬間巨變。
 
  「你怎知她在大寒天病重趕路之事?」
 
  紫眉半轉的身子一頓,回過頭來,對司徒毓綻出一抹「無邪」的微笑。
 
  「當然是因為……將她由瀕死邊緣救回的人正是本姑娘我囉!」
 
  半個時辰後,元斯雁被召喚至「挽花小樓」服侍紫眉姑娘。
 
  才踏入小樓的花廳,元斯雁一眼就看到分坐兩頭的紫眉與司徒毓。
 
  她心中一緊,前行的腳步頓了下,垂著頭開口。「紫眉姑娘,有什么事要吩咐嗎?」
 
  「沒事。」紫眉很乾脆的丟去一句。
 
  元斯雁愕然抬頭。
 
  紫眉忽地喟歎一聲,「雁姊,我是不知道你和毓爺以往有過什么糾葛啦!不過很多事悶在心底究竟不好,何不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呢?今晚我不會回樓裡來,你們好好的說清楚吧!」話落,她俐落地起身離開並反手合攏房門。
 
  元斯雁眼睜睜地看著被關上的房門,怔在原地。
 
  原來紫眉著人叫她來此是為了要她與司徒毓談一談……她偷瞥端坐在椅子上的司徒毓一眼,眼底黯然。
 
  她與他有什么可「談」的呢?
 
  「你還要在那裡呆站多久?還不過來!」驀地,微帶火氣的低沉嗓音命令著。
 
  「我……」她抬眼溜了他一眼,向前走了幾步,停在他的面前,「毓爺……」
 
  司徒毓挑高眉打斷地,「之前不是還稱呼我少爺的嗎?怎才一轉身,就變成『毓爺』了?」他的語氣明顯露出不友善。
 
  「呃,我已經不是司徒府的丫鬟了,自然該改口,之前我一時給忘了。」
 
  「之前?」司徒毓眸光閃動,他還來不及算帳,她倒是先提起了。「好,那你以後就直呼我的名好了!」他驀地勾起一抹邪魅又富含深意的笑容。
 
  「嗄?」元斯雁一愕,怔怔地抬眼看司徒毓。
 
  司徒毓見狀,笑意更深,「既然你是我女兒的娘親,也即將成為我的妻子,自然不能再生疏的喚我少爺,是吧?」
 
  元斯雁一聽,頓時心中大駭地傻在當場。他……他怎知玉兒是他的女兒?
 
  見她滿眼震驚的模樣,司徒毓笑得得意。哼!嚇到她了吧!誰教她之前什么也不說,害得他誤以為她已嫁人生子,嚇得他心魂俱失,以為自己終究還是失去她了!
 
  「我可以諒解你或許真是不知自己已懷有身孕,可我不能原諒你在生下女兒之後,竟然還不願回司徒府;若我沒有找到你,那我這輩子是不是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個女兒?」
 
  元斯雁瞠大眼,在司徒毓咄咄逼人的質問下,一時竟無法回答,心底湧上一陣酸楚。
 
  「我不能回去!」她咬牙蹦出話語,感覺一向沉在心底的委屈一湧而上,「難道你以為我會這么傻的自動送上門去,讓你的『妻子』找到理由殺我及我的女兒嗎?」
 
  「妻子?」司徒毓一怔。氣惱的心情瞬間消失大半。
 
  「別告訴我,你的妻子並非明瑤公主!」她冷聲回應。情緒的大肆翻騰,再加上思及四年前那位驕蠻公主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不顧一切的豁出去了!
 
  想談?好啊!那么兩人就來「好好的」談一談吧!
 
  司徒毓看著元斯雁眼底泛起的傷痛與絕望,心中不覺一陣不捨,懊悔再次充盈滿心。
 
  他突然伸手攫住她,一把將她拉上他的大腿,大手緊緊縛住她纖細的腰肢,等待良久的唇瓣毫無顧忌的吻上她的唇,熾熱的舌尖蠻橫地竄入她的口中,狂肆的撩動地、吸吮她……
 
  「唔──」她在他的唇內驚呼,可沒多久,抵抗之心便迅速消融在他那飢渴又熱情的吮吻之下。
 
  良久,他才放開她,唇片貼著她柔細的耳畔啄了一口又一口,因強抑慾望而粗嘎的低語著。
 
  「明瑤不是我的妻子,她在你離開京城沒幾個月後,便讓皇上送去『和番』了。所以我沒有妻子,因為我想娶進門的那個丫頭,早就在奸人的陷害下離開京城、消失無蹤了。」
 
  「你……」司徒毓的一番話讓元斯雁驀地心跳加快,身子不由得震顫起來。
 
  「四年了,好漫長的日子。雁兒,你可知我尋遍各處卻怎么也找不到你時的心情嗎?現下我終於找到你了,你以為我還會傻得再放開你嗎?」他由她的頸肩處抬起頭,深深地凝視她,眼底有著四年前不曾顯露過的深摯柔情。「我要帶你回京城,盡快娶你進門。」
 
  元斯雁難以置信地聽著司徒毓所說的話語,看著他眼底清楚又露骨的情意,那麼……
 
  「你是因為孩子的關係,才想娶我的?」
 
  司徒毓驀地長歎出聲,「我說了半天,你竟然想到那頭去了!你想想,你失蹤前我根本就不知你有孕在身,那麼你說,我找了你四年又是為了哪椿?用你一向聰明的腦子想想吧!」他有些無力地再次埋入她的頸肩處,忍不住張口輕咬了柔嫩肌膚幾口,以示懲罰。
 
  「你……」元斯雁欲言又止。也許是還很難相信吧!明知他根本就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可她卻偏問了個蠢問題。她真的很難相信他在四年前便對她有情意,因為當初他無情的態度與對待,她一直不曾忘懷,現下,要教她如何相信?
 
  「怎麼?」司徒毓抬起頭來,在見到她眼底深濃的疑問時,心中已然明白。
 
  唉!只怪自己當初太過於頑固,始終不願正視自己真正的心意,才會傷她如此之深,令她對他此刻的表白感到難以置信。
 
  「想問什麼就直問吧!我保證再無任何隱瞞,好嗎?」他柔聲開口,眸底一片認真與溫柔。
 
  元斯雁愣愣地看著司徒毓,心底冰封的情意裂了一個大口,柔情一湧而上。
 
  良久,她低聲地開口,「你不是一向說女人在你的眼裡什麼也不是,連當你的妾也沒資格,可我是個連侍寢也不如的丫鬟,你為何會對我……你……真的是真心喜愛我嗎?」
 
  「是的,我是真心的。」他情難自禁地在她的紅唇上烙下深情的保證。
 
  「之前我會如此絕情,都是源於我無法信任女人的心態所致,我不是對你無意,而是我愈是喜愛你,心中的掙扎
元斯雁的眼底慢慢溢出深情的眸光,「其實,在我明白自己早已愛上了你時,就不怪你了……」
 
  「雁兒……」司徒毓驚訝又喜悅的摟緊元斯雁,眼底迸出炙光。沒想到他那般無情對待她,她竟然一點也無怨。「對不起……」
 
  「別這麼說!」元斯雁打斷司徒毓,「為什么你會如此不信任女人?」
 
  司徒毓深深地看進元斯雁柔情的眼底,知道她並不想聽到他的抱歉言詞。
 
  「你知道我之前的妻子是奉父令而娶的吧!我雖不愛她,卻很善待她,誰知她因難產過世之後,我才在無意中由間談的下人口中得知,她……」他的眼神驀地變得沉重,「她利用我忙於家業時,早就紅杏出牆,有了數名情人,而我……甚至還不能確定琛兒是否真是我親生之子……」
 
  元斯雁驚訝地看著司徒毓,心中大為震驚,一股憐惜之情亦迅速由心底泛開。
 
  難怪他會如此蔑視女人、不信任女人,原來他曾遭受最親近的人背叛
 
  明白了這點,她心底最後一絲懷疑已然遠揚。要讓他重新再信任一個女人是多麼難呀,而他如此坦白對她道出這件對他來說是極為屈辱的事,不知經過多么困難的掙扎……
 
  她還能再懷疑他對自己的真心愛意嗎?
 
  「毓……」她緊緊地偎向他寬闊的胸膛,「日後,你有了我!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再面對那種感覺的……」元斯雁鄭重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寬闊的胸膛震顫著,俊臉上沉重的眼神逝去……
 
  司徒毓慢慢漾開一抹溫柔至極的深情笑容,收緊手臂,緊緊摟住心愛的可人兒。
 
  「是啊!我有了你……」
 
  此時,望著窗外一片黝黑的夜色,他的心底卻是明亮且璀璨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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