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他曾經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簡直壞到了骨子裏
不計一切的逞兇鬥狠,人生既灰暗又毫無希望
如今脫胎換骨一般,搖身一變成了正義的化身
抱持著除暴安良的決心,回到當年不得不離開的鄉里
不僅跌破眾人的眼鏡,心境上也有極大的改變
甚至必須面對過往的那段感情,以及心目中的公主……
可惡!他們兩人上輩子究竟是誰欠了誰?
儘管他努力與她劃清界線,拚命壓抑快要爆發的情感
堅持做個路人甲,不想再次毀了她美好的人生
無奈她就是鐵齒不信邪,硬要闖進他混亂的世界
同時迅速恢復有關他的所有記憶,註定與他糾纏不清
唉,說不想擁有她的未來並給她幸福是在自欺欺人
只是面對周遭反對的聲浪,和自慚形穢的心態

 

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加倍付出,向她證明他有多愛她…

 

 

 

 

楔子
 
  藍得近乎透明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
 
  上午時分,社區裏一片平靜。突然,震天的粗話響起,五名手持鋁棒的不良少年邁開腳步,拚命追著前方的男孩。
 
  「別走!有膽別走!」一名少年操著一口臺灣國語,不斷的咆哮。
 
  馬的!男孩在心裏罵髒話,腳步沒有稍停。
 
  若不是今天他臨時想要一個人到樓下吃碗冰,身邊沒有帶任何跟班,哪容得了這班卒仔這麼囂張的堵他。
 
  可是現下他手無寸鐵,根本沒有反抗能力,加上剛剛一時大意,被揍了幾拳,不但鼻青臉腫,連白色襯衫都沾上了鮮血。這副模樣看起來有夠狼狽,像只落荒而逃的小狗。
 
  「還跑?別給老子追到,要不然打斷你的腿。」另一名少年大聲警告他。
 
  男孩趕緊轉入一條巷子,眼前出現一個傳統市場,後頭的吼叫聲很快便被嘈雜的聲音淹沒。
 
  人群是最好的掩護,他腦筋動得快,不顧眾人的側目,急急忙忙鑽進市場,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那群不良少年緊追在後,怎麼樣都甩不掉。
 
  直到他跑累了,快要喘不過氣,才不得不停下腳步。
 
  一雙藕臂覆在他健壯的手臂上,用盡吃奶的力氣,將他往後一拉。
 
  男孩心生警覺,馬上轉頭,看見一個長相清靈的圓臉小女孩,她正企圖以嬌小的身子將身高一七五的他推進小小的攤子內,並擋在他前面。
 
  「噓……」
 
  「妳想幹嘛?」他皺起眉頭,壓低聲音,沒好氣的問。
 
  「你被壞人追,我保護你呀!」她低頭望著他,笑吟吟的說。
 
  「妳要怎麼保護我?」他咬牙切齒的問。現在想跑也跑不了。
 
  「噓……」她伸出粉嫩的手指,抵在唇邊,依然笑容滿面。
 
  「× !人怎麼不見了?」
 
  五名不良少年在豆花攤前停下腳步,東張西望。
 
  小女孩站在攤子前,面不改色。
 
  「喂,妳有沒有看到一個卒仔跑過來?」一名少年見她年幼可欺,又長得甜美,故意跟她搭訕。
 
  「沒有。」她甜甜一笑,搖搖頭。
 
  「小妹妹,妳不要騙我們。」少年裝出兇惡的表情,想要恫嚇她。
 
  一名年輕員警走過來,「你們這群小子想要幹嘛?」
 
  「哥哥。」小女孩的嗓音又柔又甜。
 
  不良少年們霎時全身僵硬,挺直背脊。
 
  「他們找妳麻煩?」年輕員警雙眼微瞇,瞪著這群少年,冷聲問道。
 
  「沒……沒有。」為首的少年戰戰兢兢的說,然後一溜煙的跑掉。其他少年也跟著一哄而散。
 
  「妳是不是又藏了什麼東西?」年輕員警看了看小女孩,又探頭望向攤子後頭。
 
  鼻青臉腫的男孩正好抬起頭,與他對視。
 
  「我剛剛在保護他。」小女孩甜甜的笑說,似乎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男孩沉默不語,直直的看著眼前的員警。
 
  員警,一向是他的罩門!
 
  他怎麼那麼衰?擺脫了一群麻煩鬼,卻遇上這個惡煞。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段際遇,卻改寫了他的未來……
 
 
第一章
 
  員警愛打人?! 不,以敖旭邦的術語來說,這叫做執行公務。「你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連未成年人你也敢強暴!」
 
  敖旭邦身穿白色背心,緊貼著寬厚的胸膛和緊實的腹部,露出肌肉結實的手臂,下身搭配刷白牛仔褲,合身的褲子包裹著大腿和挺翹的屁股,呈現出完美的身軀線條。
 
  他濃眉大眼,鼻子高挺,雙唇略微豐厚,下巴還留了不羈的胡確,長得很性格,加上黝黑的皮膚,看起來不頹廢,反而增添陽剛的味道,很有男子氣概。不過他的眼神太銳利,有如灼熱的火柱,幾乎要將對方焚燒殆盡。
 
  「嗚……喔……」犯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滲著血絲,牙齒也斷了幾根,門牙搖搖欲墜,幾乎被打成了豬頭。
 
  「喔?喔什麼喔?!再喔就把你打成蜂窩。」敖旭邦把慣性強暴犯當做沙包,拳頭有如雨點紛紛落在他身上。
 
  敖旭邦受過專業的軍事訓練,出手又快又准,幾坪大的偵訊室裏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響,像是有一顆彈跳球正不規則的彈跳著。
 
  不一會兒,昏暗的室內隱隱散發出血腥味,地上也有一攤攤血漬。
 
  「我……我錯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救……救命啊!」犯人被揍得東倒西歪,一直想找出口竄逃,無奈卻只能退到角落。
 
  敖旭邦甩甩手,按壓著兩手指關節,發出聲響,手背還冒出許多條青筋。
 
  「我問你,那時候小妹妹有沒有求你?」他低聲怒吼,俯首看著犯人那慘不忍睹的臉。
 
  「有……」犯人不斷的點頭。
 
  「那她有沒有求你不要強暴她?」敖旭邦的眼神森冷到了極點。
 
  「有……」犯人的雙眼隨著他的拳頭移動。
 
  「那她有沒有開口求你放過她?」他雙眼一斂,粗聲的質問。
 
  犯人的眼淚和鼻涕全混在一塊,悶著聲音說:「嗯……有……」
 
  「那……」他來到犯人的面前,蹲了下來,粗獷的臉龐慢慢貼近犯人,「你有放過她嗎?」
 
  犯人還來不及開口,右臉頰一陣火熱,身子偏向左邊,差點飛了出去。
 
  「你不但沒有放過她,還強暴了她,進而殺害,企圖分屍,你還是個人嗎?」敖旭邦雙手緊握成拳,惡狠狠的瞪著犯人。
 
  「對……對不起……對不起……」犯人全身發抖,像只蝦子蜷縮起來。
 
  「是我不對,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求求你……我要簽名了……」
 
  「被害人當初求你的時候,你怎麼不放過她?現在人死了,你說對不起有用嗎?她才十五歲,你怎麼會喪盡天良到如此地步?」他以腳尖狠狠的踹著犯人的肚子,怒吼一聲,拿起身邊的東西就砸向犯人。偵訊室裏不時傳來東西碰撞的聲響,以及犯人的哀號聲。
 
  坐在辦公室裏的分局長汪濤低頭看了眼手錶,「時間差不多了。」
 
  「再等一分鐘。」一名戴著金邊眼鏡的男子,身穿鐵灰色西裝,語氣平穩的說。
 
  不到四十歲的汪濤微微蹙起兩道濃眉,「你確定不會出人命?」
 
  莫無浪冷笑一聲,「就算旭邦沒打死他,我也會讓他關到死。」
 
  汪濤搔了搔頭,聳聳肩,沒有採取任何動作,眼角余光瞄向門邊。
 
  為了維持局長的顏面,他必須佯裝臨危不亂,省得被眼前這律師看笑話。
 
  很快的,六十秒過去了,局長辦公室的木門被用力推開。
 
  「馬的!」敖旭邦大步走進來,甩甩頭,扭動肩頸。「打那畜生真是髒了我的手,鼻血還噴了我一身。」
 
  「人死了嗎?」
 
  「還沒。」敖旭邦冷嗤一聲。「真是禍害遺千年,正在裏面嚷著要見律師。所以,換你上場了。」
 
  莫無浪推了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拿起公事包,腳步沉穩的離開辦公室。
 
  敖旭邦雙手指關節一片通紅,白色背心上有著斑斑血漬,模樣有些恐怖。
 
  汪濤挑了挑眉,輕輕揉捏眉心,一副頭痛的樣子,忍不住叨念,「我說,旭邦,就算他是個殺人犯,也是有人權的,你把犯人揍成那樣,我等等怎麼跟媒體記者交代?如果犯人告你,怎麼辦?」
 
  人家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卻是新官上任就要幫屬下收拾爛攤子,而且還要寫一堆報告。
 
  「哼。」敖旭邦冷嗤一聲。「我還沒有聽過畜生也要求人權!像他那種人,我沒有打斷他的手骨、挑斷他的腳筋,全都是因為法律保護著他!」如果在古代,他早就先斬後奏了。
 
  「話說,你現在是在我的地盤上,我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下個月就要輪調到南部,到時誰要罩你啊?」汪濤神情擔憂,連連搖頭。
 
  敖旭邦點燃一根煙,用力吸一口,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反正到時候看著辦。」
 
  調到哪裡還不是一樣?
 
  他就是這樣的牛脾氣,不但固執,還無法受到控制。
 
  這就是為什麼同儕之間,有人都升到局長、副署長了,只有他還是小小員警的原因。
 
  喔,有時候還會被上頭找麻煩,調去當交通警察。
 
  管他的!只要他還是敖旭邦,這輩子就是這樣的牛脾氣,而且他發過誓,要以保護弱小為一生的職責。
 
  「我要告他,那個員警……」
 
  一陣嘶吼從偵訊室裏傳來,好像壓抑了許久。敖旭邦黝黑的眸子更加深邃,濃眉一挑,指間的香煙瞬間斷成兩截。「阿邦……」汪濤雖然沒有見到犯人的樣子,但是想必應該連他爸爸媽媽都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了。
 
  「放心,接下來我會揍到他連叫都不會叫。」敖旭邦用力將香煙壓進煙灰缸裏,邊按壓著兩手指關節邊緩緩起身。
 
  「不……」汪濤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大手懸在半空中,那高大的身子已經閃了出去。
 
  敖旭邦,你不用等到下個月輪調了,我明天就把你調走!因為你這蠻郎再不走,或許下個月就是我這個局長被踢走了。
 
  敖旭邦回來了。
 
  這個消息一傳回幸福裏,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驚訝和詫異。他總是板起有個性的俊顏,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不過不管他有沒有板著臉,幸福裏的鄉民見到他,向來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輪調到出生的故鄉,他並沒有近鄉情怯,反倒臭著一張臉,臉上的表情彷佛告訴眾人:惹我者死。
 
  他也沒想到那麼快就輪調,連行李都來不及打包,只能收拾幾件換洗衣物,先搭車到幸福裏報到。
 
  回到幸福裏,他沒有露出歡喜的表情。
 
  他來到鎮上唯一的員警分局報到,想到未來都要待在既熟悉又陌生的故鄉,竟然顯得有些不自在。
 
  這裏發生過太多的事情,有快樂的,有悲傷的,還有一段遺憾……全都在他的心裏糾結。
 
  當他來到警局時,發現以後要共事的同事全都睜大眼望著他,彷佛看到外星人降臨。敖旭邦蹙起眉頭,下意識的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黑色T 恤配上刷白牛仔褲,衣著整齊得像個平凡人,沒哈不對勁啊!
 
  「啊……怎麼會是他?」其中一名年輕的員警顫抖著手指,指著他的鼻子。
 
  「敖……敖……敖旭邦……」另一名員警也忍不住出聲。
 
  「幹嘛?」敖旭邦不爽的踏進警局,「你們都認識我?」
 
  他倒是不認識他們,全都是生面孔,那麼他們幹嘛一見到他便瞠目結舌,一副看到鬼的模樣?
 
  只要是幸福裏的裏民,怎麼可能不認識他?
 
  敖旭邦以前在鄉里之間可是出了名的壞,幹架、蹺課對他來說就像喝水一樣簡單,之後混幫派,還去賭場當顧場子的小弟,凡是幫派小弟做的事,他都做過,只要看誰不順眼,就會把那人抓起來揍一頓,順手牽羊更是家常便飯,是一個壞到骨子裏的小混混,出入少年法庭好幾次。大家萬萬沒想到,消失十年的敖旭邦,一回到幸福裏,竟然成了正義的化身!員警。
 
  「我說的話,你們聽不懂嗎?今天我是來報到的,你們幹嘛一個一個擋在我面前?」他們當他是動物園的猩猩嗎?還一字排開,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
 
  一名菜鳥被老鳥推了出來,四肢微微發抖,結巴的說:「報……報到?!」
 
  幸福裏最近沒有什麼大案子,頂多就是左鄰右舍爭執那地狗大便是誰家造成的糾紛,平時可說是一個和平的鄉里。
 
  再加上幸福裏有鐵家罩著,警局最大的功用就是觀光客問路和掛失報案。
 
  但是,十年前的混世魔王回來了,而且還兼具一個特別的身分……
 
  厚,嚇死他們了。
 
  「不然我是來搶銀行的嗎?」菜鳥就是菜鳥,永遠搞不清楚狀況。
 
  「這裏又不是銀行。」有人忍不住提醒他,「裏面是局長的辦公室。」他該不會是回來尋仇,想要斃了他們的上司吧?
 
  「你們要不要讓開?」敖旭邦雙眸微瞇,雙手緊握成拳,又開始按壓指關節。「我都說我是來報到的,你們憑什麼攔住我?」全都欠電嗎?
 
  「他會不會是偽造文書,然後是要來尋仇的?」
 
  「其實他是要來找局長報仇的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議論紛紛。
 
  敖旭邦非常不爽,就算他以前在鄉里間是個聲名不佳的風雲人物,但是現在改過向善,成為除暴安良的員警,為什麼這些人還是對他防備不已?
 
  就像他回到鄉里,一些認出他的婆婆媽媽。
 
  每個人都對他指指點點,同時交頭接耳的聊著八卦,再流露出他不能理解的眼光,讓他一刻也不得安寧。
 
  但是輪調是他無法推卸的,因為這是他的工作、他的職責。
 
  他曾經在心裏發過誓,要熱愛他的工作,要遵守他的誓言。一思及此,他很沒有耐心的暴吼出聲,「是臺北分局要我來這裏報到的!你們再不讓開,我就開扁了。」
 
  「哇……」
 
  雖然這群人是訓練有素的員警,但是一見到高頭大馬的敖旭邦摩拳擦掌,立刻嚇得四處竄逃,只因為他們當年都被他的拳頭揍過,在心中造成難以磨滅的陰影。
 
  忽然,辦公室的木門被打開,出現一名穿著筆挺的員警制服的男子。
 
  「在吵什麼?」
 
  「局長。」
 
  敖旭邦轉頭,正巧與那名男子對上了眼,拳頭就這麼懸在半空中。
 
  幸福裏的局長陶世棠雙眼微瞇,嘴角往上一勾,用力合上手中的資料夾。
 
  「你,是來報到的?」
 
  敖旭邦收回拳頭,抬頭挺胸,仰起下巴,「是。」
 
  「很好。」陶世棠點頭,招了招手,「跟我進來。」
 
  什……什麼?在場的其他員警全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目送敖旭邦。敖旭邦在進辦公室前,不忘轉身,朝他們比出中指,算是送給他們的見面禮。
 
  敖旭邦進入局長辦公室,順手關上門,然後就像進到自家的客廳,逕自在沙發上坐下,蹺起二郎腿,吹了聲口哨,看著年長他七歲的陶世棠。
 
  「沒想到你混得這麼好,成了分局長。」
 
  想當年他第一次見到陶世棠時,陶世棠還是一個菜鳥員警,沒想到十五年後,他竟然成了分局長。而他自己,最大的長進,就是從一個小混混變成保護老百姓的員警。
 
  「你也不賴。」三十七歲的陶世棠已經是個事業有成的成熟男人,也是一兒一女的好爸爸。「之前聽說你是汪濤的部下,沒想到是真的。」「怎樣?我不能當員警嗎?」敖旭邦冷嗤一聲,反正大家都看不起他,不過他就是成了員警,不爽的人來咬他啊!
 
  「沒有,只是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會被調回幸福裏。」陶世棠笑說。
 
  「馬的!」敖旭邦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又不是我願意的。」
 
  「這樣也好,很久沒見到你了。」陶世棠與他不一樣,很想要與他敍舊。
 
  「很久沒見,跟不想見,兩者差很大。」敖旭邦冷冷的說,一想起之前大夥瞧他的眼光,心裏很不舒服。
 
  好隕!他以前是做盡了壞事,所以現在有報應,不但要為人民打擊犯罪,還要承受大家異樣的眼光。
 
  陶世棠假裝沒聽見他說的話,很有耐心的笑說:「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還沒有。」所以今天他準備睡警局,明天再想辦法。
 
  「我家有客房……」
 
  敖旭邦打斷他的話,「你家老頭掛了嗎?」
 
  「這幾年他的身體變得比較差。」陶世棠當然知道他口中的老頭是指他父親。「不過還是生龍活虎,罵人的聲音有如洪鐘。」
 
  敖旭邦揮揮手,「算了,省得那老頭見到我,又被我氣得心臟病發作。」
 
  陶世棠整理一下桌上的檔,「其實我爸這幾年一直掛念著你,有空就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我答應過他,不會靠近陶宅半步。」當年他可是發過重誓。
 
  「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再說,你離開不久,我爸冷靜下來,也明白不是你的錯,你就別放在心上了。」陶世棠笑說。
 
  敖旭邦撇了撇唇,伸個懶腰,「沒差,我早就忘記了。」
 
  突然,敲門聲響起。
 
  陶世棠轉頭看向木門,「進來。」
 
  木門被推開一道縫,一張粉嫩的小臉探進來,「大哥,我替你送便當。」聽著這軟軟的聲音,敖旭邦的身子瞬間僵硬,自然而然的看向門口,只見一個嬌小的女子走進辦公室,她的身材窈窕瘦長,穿著鵝黃色T 恤,配上牛仔短褲,露出一雙均勻的長腿,腳上隨興的穿著夾腳拖鞋,露出可愛又乾淨的腳趾頭。
 
  陶世棠看著相差十二歲的小妹,笑容滿面的說:「謝謝妳,燦燦。」
 
  「你有客人啊?」陶燦燦的眼光正巧落在敖旭邦那粗獷的俊臉上,當下好像有什麼東西撞擊她的胸口,讓她呼吸困難,腳步不穩。
 
  敖旭邦連忙起身,扶住她嬌小的身子,與她近距離的接觸。
 
  「你……你好。」陶燦燦臉色赧紅,感覺到他熾熱的體溫藉由手臂傳到她身上。
 
  敖旭邦沒說話,慢慢放開她,別開臉。
 
  陶燦燦歪著頭,望著他嚴峻的側臉,好一會兒才開口,「呃……請問,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她覺得他好眼熟,而且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在心裏流竄,但就是想不起他是誰。
 
  敖旭邦挑了挑眉,忍不住轉頭看著她的小臉,然後疑惑的望向陶世棠。
 
  在場的三個人都靜默不語,逕自看著彼此。
 
  半晌,陶燦燦率先開口,「對不起,我曾經出過車禍,失去記憶,所以想不起以前的一些人事物,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我怕……我怕自己忘記你……」
 
  敖旭邦的臉色下沉,眉頭緊蹙,「我不認識妳。」
 
  陶燦燦的眉頭微微皺起,一口氣梗在喉嚨,心中五味雜陳。
 
  「我真的不認識你嗎?」她小聲的問。
 
  「妳需要認識我嗎?」他望著她那粉嫩的小臉,冷淡的問。
 
  「我……」她愣住了,對於這個初次見面的男子,她竟然有一種複雜的情感。「我的直覺告訴我,我認識你。」
 
  「我必須告訴妳,我們根本不認識彼此。」敖旭邦壓低音量,像是在壓抑什麼。
 
  「燦燦,」陶世棠介入他們兩人之間。「他今天才剛來幸福裏報到,大哥還有一些事要交代他,妳先回去好嗎?」
 
  陶燦燦回過神來,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那他……會留在這裏嗎?」
 
  「會。」陶世棠毫不考慮的說,「明天開始,他就是幸福裏的員警。」
 
  她鬆開眉頭,朝敖旭邦露出燦陽的笑容,「那我先回去了,再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兩個男人都沒有說話。
 
  許久,敖旭邦轉動剛毅又粗獷的臉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到陶世棠的面前,雙手用力拍在木桌上,雙眸瞪得比牛鈴還要大,發出如雷的吼叫,「為什麼她會喪失記憶?」
 
  陶世棠抬起頭,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說:「因為愛。」
 
 
第二章
 
  因為愛。
 
  好,他承認自己愛過陶燦燦。時間必須回溯到十五年前,他剛滿十五歲那年,正值逞兇鬥狠的國中時期,開始混幫派。
 
  他還記得與陶燦燦相見,是在她十歲那一年。
 
  地點……他記得很清楚,是在傳統市場裏的冰果室。
 
  那天她正在幫她姑姑顧店,剛好看見他被一群不良少年追殺,若不是她出手解救,他可能會斷一條腿、或是哪裡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因為這樣的邂逅,結下了他與她的緣分。陶父老年得女,陶燦燦是他的掌上明珠,與她相差十二歲的陶世棠當然很關注妹妹的生活。這下子,敖旭邦也成了陶世棠注意的焦點……不,應該說,他是陶家所有人的焦點。
 
  從此,他與陶家也結下了奇怪的緣分。
 
  他的人生沒有因為陶家而變得順遂,父母依然離婚了,媽媽離家出走,爸爸整天酗酒或是上酒家,回來就是打他,伸手要錢,然後放他自生自滅。
 
  遇上陶燦燦之前,他以為人生總是灰暗而毫無希望的,但是遇見她之後,她就像燦爛的太陽,落入他的世界,給了他一點光明。
 
  然而她帶來的光明只是照亮了他的自卑,讓他明白自己與她之間的不同。
 
  他的自卑,也隨著年紀的增長,愈來愈加重,將兩人的距離愈拉愈遠。
 
  為了生活,為了能夠保護自己,他選擇另一條快捷方式,讓自己順利長大。
 
  不過也因為這樣,他的行為愈來愈偏激,行事愈來愈殘暴,甚至認為成為老大,擁有地盤,才能留住屬於自己的一切。直到她十五歲,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他高中念了五年,還是沒有畢業。
 
  兩人的距離已經遠得很明顯了,可是在陶燦燦的眼裏,他依然是不曾變過的敖旭邦。
 
  她父親是退休將軍,母親是鋼琴老師,大哥又是一個員警,相形之下,他這個一無所有的小混混更加自卑,連與她站在一塊,都覺得慚愧。
 
  然而她還是跟在他的身後,讓他一回頭就能看見她燦爛的笑顏。
 
  儘管時間流逝,現在他回頭,映入眼裏的,依然是她的笑靨。
 
  他已換上員警制服,在街巷之中穿梭,為了儘快熟悉這個鄉里,正在進行家戶訪查的工作。
 
  大太陽下,他一個大男人都曬得滿身是汗,快要吃不消,更何況是像她這種粉嫩的小公主,連把陽傘都沒撐,一路尾隨他身後,臉龐早已被曬得紅通通的。
 
  敖旭邦低聲咒駡一句,不耐煩的轉身,「小姐,妳要跟蹤我多久?」
 
  「我……」陶燦燦咬了咬唇,停下腳步,用手帕擦拭臉上的汗水。「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認識你?」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不認識彼此。」他一臉兇惡,瞠大雙眼瞪著她。
 
  馬的,像她這樣的大小姐,應該要待在家裏吹冷氣、喝可樂才對。
 
  「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她戰戰兢兢的說,每次見到他,她都覺得他好熟悉。
 
  尤其跟在他的後面,望著他的背影,她更肯定那不確定的感覺。
 
  她一定看過他的背影,而且熟悉得像是刻進她的心裏。
 
  雖然模糊,但是影像一直深植在她的心裏,一見到他,她總是覺得好悲傷。
 
  「陶小姐,妳再跟蹤我,我等等就把妳抓回警局。」敖旭邦斂眸,恐嚇她。
 
  「好啊!」陶燦燦露出甜美的笑容。「我也想吹冷氣、喝可樂,正好可以坐下來讓我問個清楚。」
 
  「妳……」他見她固執得像頭小牛,記憶彷佛又回到過去,總是堅持跟在他的身後,然後相信他總有一天會變成好人。
 
  他問過陶世棠,知道她是在陶父將她送出國後,在國外出了一場車禍,腦部受到重創,才會失去記憶,幾乎忘了大半的事情。
 
  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她勉強想起一些事情,唯獨關於他的部分,她沒有記起來。
 
  也好,她不要想起他的事情,就會少恨他一點。
 
  「走啊!」她笑咪咪的說,美眸微彎,濃濃的長睫不停的煽動。
 
  「妳很煩耶!」他粗聲低吼,「不要以為我不敢對妳怎樣,我可是會以妨害公務的罪名逮捕妳。」
 
  「我只是『順路』跟在你的身後,並沒有對你做不軌的事情啊!」她一臉無辜的說。
 
  敖旭邦撇了撇唇,還想說些什麼恫嚇她,卻看見她的身子一晃,他也想不想便伸長手臂,讓她嬌軟的身軀落進他的懷中。
 
  「燦燦,妳怎麼了?」他的心急的問。
 
  「好熱。」她眼前一片黑,雙腳也有一些支撐不住,淡淡的說:「沒關係,你還有公事要辦,別讓我耽誤了你,我可以走……」
 
  他看見她雖然冒汗,體溫卻是冰涼的,忍不住加重手臂的力道,「妳是白癡啊?妳明明就不能曬太陽,為什麼還要一直跟著我?」
 
  「你……」知道我不能曬太陽?她的疑惑還沒有問出口,又一波黑暗襲來,讓她失去意識。
 
  「燦燦!」
 
  燦燦。
 
  是的,她叫陶燦燦,今年十五歲,是個人見人愛的氣質美少女。自小家境優渥,又是家裏的獨生女,與她相差十二歲的大哥對她照顧有加,就連爸爸也視她為掌上明珠。
 
  她有一張白皙的鵝蛋小臉,少女的胴體雖然稍嫌瘦小,不過一白遮三醜,明亮的大眼睛配上及肩的直發,模樣俏麗又動人。
 
  她擁有良好的身教與教養,還有遺傳自母親的音樂素養,未來的發展不可限量。
 
  但是她的志願並不是當鋼琴老師,也不想當一名威風凜凜的女教官,她在十歲那年就立下志願,她想當一名外科醫生。
 
  為什麼呢?
 
  全都是因為這傢伙太會受傷了― 
 
  「陶燦燦,妳輕一點好不好?」血氣方剛的二十歲大男孩,看著她刻意加重力道,在他的傷口上擦碘酒,不爽的大叫。
 
  「你愛打架,就不要怕痛啊!」她嘟起小嘴,秀氣的柳眉微微蹙起。
 
  「× !怕痛跟打架是兩碼子事。還有,現在都快八點了,妳還不去學校?」男孩不悅的說,指著手錶。
 
  她看見他手臂上大小不一的傷痕,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可是又看見他那天藍色的卡通手錶,眉頭不禁稍微放鬆。
 
  沒想到她送他的手錶,還戴在他的手腕上。
 
  「誰教你要受傷!」她都快變成小護士了,書包裏放滿各式各樣的急救藥品,而不是像同年紀的女孩,放了美容雜誌或是化妝品。
 
  「小傷啦!不礙事。妳快去上課,要不然妳爸又要說我帶壞妳。」
 
  他將藥品全都塞進她的書包,粗魯的抓著她的手臂,大步走向她的學校。
 
  「欽……」
 
  「唉什麼唉!」他忍不住回頭,瞪她一眼。「妳才國中,蹺什麼課?而且妳是資優生,蹺課被警告是多麼丟臉的事情。」在他的心裏,她一直都是完美無瑕,因此不可以留下任何污點。
 
  「那你呢?」她的聲音細細軟軟的,像優雅的音符,敲進他的心裏。「你今年到底能不能畢業?」
 
  「關妳屁事!」他臉色赧紅,好在皮膚黝黑,看不出來。「我能不能畢業與妳能不能蹺課是兩碼子事,妳很愛把我跟妳混為一談耶!」
 
  「不行嗎?」她和他十指緊握,感受到他的體溫,暖暖的,很舒服。「你不是常跟別人說我是你罩的?還有分你我嗎?」
 
  「怎麼沒有?」他冷嗤一聲。「妳是陶家大小姐耶!如果妳有閃失,妳哥會拿槍斃了我,要不然妳的將軍老爸也會開戰車把我碾成肉泥。」
 
  她忍不住撲哧一笑,「哪有這麼誇張?」
 
  「就是有!妳不要給我找麻煩了,乖乖去上課,下課後沒事就早點回家,別再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找我,聽到沒?」
 
  「你不要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我就不會因為找不到你,而跑去那裏找你啊!」她很認真的回答。
 
  「× !」他在學校門口停下腳步,轉身瞪著她。「我不混,有飯吃嗎?妳少跟我討價還價!我最近很忙,妳沒事別來找我。」
 
  「沒飯吃,來我家啊!我媽說你很久都不來我家吃她煮的飯了。」她的秀眉微蹙。
 
  「陶燦燦,妳別再囉唆了,像妳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哪會明瞭我的難處?」他將她推進校園,完全不顧旁邊的女教官正對他們投以奇怪的眼光。
 
  「可是……」她不在乎他滿口粗話,以及偶爾說出口的諷刺話語,因為習慣了。
 
  她最近不習慣的一件事是,他一直將她往外推,他的世界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讓她隨意進出。
 
  「我要走了。」他挑了挑眉,看見女教官正朝著他走來,怯了一聲,轉身離去。
 
  「啊……」她想要叫他,可是喉嚨像是被描住,怎麼也無法出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愈走愈遠的背影,直到消失。
 
  「旭邦!」
 
  她骨碌碌的雙眼看著白色的天花板,鼻子嗅聞到的儘是充滿消毒藥水味的空氣。
 
  「他剛走。」站在病床旁的護士邊將點滴瓶吊起來邊向她說明。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陶燦燦轉頭,看見小時候的玩伴兼好友袁無雙。
 
  「我……怎麼會在醫院?」
 
  「妳天生貧血,又曬太久的太陽,中暑了。」袁無雙看向她,「還有,我實在不敢相信,妳竟然營養不良!我幫妳打兩針營養針,等點滴打完之後,妳就可以回家了。」
 
  「無雙,我剛才作了一個夢。」陶燦燦笑容滿面,不在意好友的叨念。
 
  「喔?」袁無雙挑了挑細眉,「我聽到妳喊敖旭邦的名字,想必是惡夢。」
 
  「才不是惡夢。」陶燦燦嘟起嘴巴,「我剛剛夢到他出現在我的夢裏……不,應該說他出現在我十五歲的記憶裏。」
 
  袁無雙一手插進口袋裏,另一手拉了張椅子到床畔,逕自坐下。
 
  「嘖,妳的腦袋都裝了什麼東西?想當初妳見到我,花了兩年的時間才記得有關我的所有事情,敖旭邦那混蛋傢伙才回來沒多久,妳今天就記起來了?」
 
  陶燦燦眨了眨眼,綻放甜美的笑容,「無雙,彷佛撥雲見日,那模糊的影像在我的腦海裏十年,今天終於讓我看清楚他的長相,記起所有關於他的事情,妳能明白我有多麼激動嗎?」
 
  「當然。」袁無雙看著她白皙的臉龐因為興奮而染上紅暈。「妳現在的表情,很像中了樂透。」
 
  只是得到這個大獎的歡愉,卻是平常人不能瞭解的。
 
  「我記起他了。」
 
  算一算,將近十年的時間。
 
  這十年,那模糊的身影一直縈繞在她的夢中,有時候陷入沉思,也會閃過她的腦海。
 
  不過不管她怎麼想,就是記不起來他的長相、他的名字,只記得當年他充滿精神的低吼,以及一堆粗話。
 
  她現在想起來,在夢中他的臉像是被打馬賽克,模糊不清,這一刻全都清晰的浮現她的腦海。回憶排山倒海般,讓她一件一件串連起來。可是前幾天她與他見面,他竟然說不認識她,就連現在他也不願意承認自己認識她。
 
  為什麼?
 
  她咬著下唇,莫名的揪心。
 
  「燦燦,」袁無雙不可思議的搖頭,「妳不覺得遇上他之後,妳原本大好的人生被他害得慘兮兮嗎?」
 
  「無雙!」她微皺眉頭,「當年並不是他的錯……」
 
  「對,不是他的錯。」袁無雙輕哼一聲。「是妳的錯!妳明知道自己與他是不同世界的人,卻硬要闖進他的世界,結果弄得你們心中都有陰影,也搞得他現在看到妳就像看到鬼一樣,可是妳還是要死纏著他不放,妳是命格犯賤,還是上輩子他欠妳的?」
 
  「無雙,在我失去記憶的這幾年,慢慢的回想起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但是……我唯獨沒記起的人就是他,妳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陶燦燦小聲的說。
 
  「我若知道,今天就不用當護士了。」她袁無雙可以去廟口擺攤,當仙姑了。
 
  「那是一種折磨、痛苦又無能為力的感覺。」陶燦燦堅定的望著袁無雙。
 
  「明明心裏有個很重要的人,四周所有的人卻封鎖讓我想起他的訊息,我沒有辦法記起有關他的事,這幾年我就像作繭自縛,無法掙脫,無法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我……快窒息了。」
 
  袁無雙冷冷的望著她,「燦燦,就算妳快窒息了,也沒有必要去找他做心肺復蘇術,好嗎?當年妳出事,他一走了之,遠走他鄉十年沒有回來,妳何苦把這種男人記在腦海裏?我建議妳安排一下時間,我找醫生幫妳檢查腦子,看是不是有後遺症?」
 
  「無雙,我相信他不是這種無情的男人。」她相信過去肯定有哪裡出錯,才會讓他一走了之,連個消息都不給她。
 
  「妳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就是這種男人,妳要怎麼辦?」袁無雙站起身,雙手抆腰,直勾勾的望著她。
 
  陶燦燦的貝齒咬著唇瓣,沉默不語。
 
  「妳看吧!妳根本沒有想到結果。然後再受一次傷嗎?」袁無雙緊蹙眉頭。
 
  不知道她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身邊的朋友一個比一個還要天真,一個比一個還要純情。
 
  「無雙,其實不管結果怎麼樣,我的心裏只有一個答案,我相信他。」陶燦燦露出燦爛又溫暖的笑靨。
 
  袁無雙冷嗤一聲,「隨便妳,到時候不要悲慘到改名為陶慘慘就好。」
 
  反正是別人在吃面,她這個旁觀者沒必要喊燙,畢竟她已經盡到做朋友的道義,有提醒燦燦了。今天別人要去撞牆,她會口頭勸告,但是如果當事人執意要做,那就請便。反正她是護士,受傷後再來找她,她也是會發揮大愛精神,收留病人,好好的照顧,不過請付費。
 
  「不會。」陶燦燦笑彎了眉眼,誠心誠意的說:「無雙,求求妳幫我一個忙,我會證明給妳看,我的答案才是對的。」
 
  向來冷情的袁無雙冷冷的睨著好友,沒有立刻拒絕。
 
  也許,她也好奇。
 
  敖旭邦這男人真的太過神奇,才回來幸福裏沒多久,竟然就讓燦燦恢復有關他的記憶,而她非但沒有自覺人生就是因為他才會這麼不幸,反倒還想再一次與那掃把星攀關係。
 
  雖然袁無雙不相信奇跡,但是燦燦失憶將近十年,竟然見到敖旭邦不久,就全盤想起,這是奇跡,還是執著的怨念?算了!既然人家都誠心誠意的拜託她了,她就大發慈悲,看看還會演出什麼灑狗血的鄉土劇吧!女主角都堅持要演下去了,她這個小配角若想繼續看戲,一定也要幫女主角一把才行。
 
 
第三章
 
  敖旭邦提著大包小包,躲躲藏藏、偷偷摸摸的往前走,不時低下頭、別開臉,深怕撞見熟人。馬的!他已經改邪歸正很久了,沒想到成了員警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一天。
 
  一切都要追溯到中午時刻,那該死的陶燦燦昏死在他的懷裏,他馬上送她到鎮上唯一的醫院,也聽到醫生說她只是中暑,沒什麼大礙。
 
  沒想到下班的時候,陶世棠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他在一旁聽到片段的對話,陶燦燦因為營養不良必須住院觀察。
 
  營養不良?!有沒有搞錯啊?
 
  她出生優渥的家庭,要吃什麼都沒問題,竟然會營養不良?於是他立刻衝到大賣場,接著又衝到速食店,買了一堆她愛吃的食物。對,儘管經過十年,他還是記得她的喜好。她喜歡喝可樂,不喜歡吃魚,卻愛吃鱷魚堡,還喜歡吃小美香草霜淇淋,不過她的食量像貓一樣,總是扒沒幾口飯就喊飽。
 
  當年若不是他常去陶家吃飯,總逼著她吃完一碗飯,她恐怕早就瘦得像枯骨一般。
 
  可是現在……也差不多了。
 
  只是他沒想到,她清瘦的背後竟然是營養不良!
 
  敖旭邦忍不住想罵陶世棠,他是怎麼照顧妹妹的?
 
  所以他跑去買了一堆食物,連忙衝到醫院,想將這些食物全都塞進陶燦燦的胃裏。
 
  只是來到醫院門口,他感覺有些突兀,自卑情結又起,只好低著頭,沿著牆壁走,深怕別人認出他。
 
  「你是壁虎嗎?」突然,他的眼前多了一雙白色包鞋,擋住他的去路。他緩緩抬起頭,然後愣住。
 
  原來是醫院的護士袁無雙,當年那個毒嘴女王。
 
  明明她的年紀比他小,但是天生的女王氣勢,總是教他微微瑟縮。
 
  「不然你為什麼一直貼著牆壁走?」袁無雙雙手插進口袋裏,面無表情的望著他。
 
  她大老遠就看一個男人畏畏縮縮的,明明是個正義的化身,行為卻偷偷摸摸,像個小賊。
 
  「咳、咳。」敖旭邦清了清喉嚨,挺直腰杆。「我只是在檢查你們醫院是否有公共危險物品。」
 
  「有。」袁無雙冷嗤一聲,「你本身就是一個大型的危險物品,不知道你何時會爆怒?」
 
  他先低聲咕噥幾句,最後一句的音量比較大,「好男不跟女鬥……」
 
  好男?她冷笑一聲。「醫院裏有什麼值得你搶的嗎?」
 
  「我……」他瞠大眼,瞪向袁無雙。「我懶得理妳這個不討喜的女人。」
 
  「為了病人的安全,我必須問清楚。敖大警官,你到醫院做什麼?探病?還是要掛號,檢查你的腦子?」她絲毫不肯讓步。
 
  「探病啦!」面對恰查某袁無雙,他像個誠實的小學生,不悅的說出自己的意圖。
 
  「噢,探病喔!」她一雙美眸打量著他。「探誰的病?沒想到你在幸福裏還有朋友。」
 
  一句又一句酸不溜丟的諷刺話語,一一敲進他的心裏。
 
  可是她說的又是實話,在幸福裏,他確實沒幾個朋友,只有過去與他一起混的兄弟,然而現在根本聯絡不到了。
 
  「妳……」敖旭邦氣得牙癢癢的,提在手上的塑膠袋也因為他微微發抖而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旭邦。」一道女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他抬起眼眸,看見陶燦燦站在袁無雙的背後,一手推著點滴架,身上寬大的病人服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加瘦弱。
 
  他像是見到救星,下意識的繞過袁無雙,來到陶燦燦的面前。
 
  她如同他記憶中的小女孩,一頭直發及肩,額頭留著厚重的劉海,清純的模樣一如當年。
 
  「妳怎麼沒好好的躺在床上?為什麼四處走動?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醫生、護士……」她一臉蒼白的模樣讓他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連忙轉頭找袁無雙,「快幫她看一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袁無雙覺得他不像是假裝的,疑惑的望向陶燦燦,可惜那個傻女人一見到他出現,眼裏全都是他,害她肉麻得差點看不下去,趕緊離開。
 
  「喂。」敖旭邦想要追上去,手臂卻被一隻柔萸抓住。
 
  「我很好,沒事。」陶燦燦綻放燦爛的笑容,「你是來看我的嗎?」
 
  他轉頭,望著那甜而不膩的笑臉,心頭一陣蕩漾,像是平靜的心湖被丟進一顆大石頭。
 
  原來他太高估自己,以為再次見到她,還能夠心平氣和,假裝自己與她是陌生人。
 
  但是內心的情感是騙不了人的,血液就像沸騰了,就連他的體溫也開始變高。
 
  他很想將她擁進懷裏,不過不能……
 
  他答應過她的父親,這輩子不能接近她、不能觸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她。
 
  一想起誓言,他馬上甩掉她的小手,避免與她有任何觸碰。
 
  陶燦燦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仔細一看,發現他流露出既慌張又心疼她的眼神。她不懂,為什麼他會有如此複雜的眼神?
 
  「妳大哥拜託我送吃的東西來給妳。」敖旭邦將手上的塑膠袋拿到她的面前。「拿去吧!」
 
  她微微怔住,露出為難的表情,「你可以幫我拿進病房嗎?我一個人只有兩隻手。」她指了指點滴架。
 
  他搔了搔頭,心想,她是真的不方便。
 
  「病房裏還有其他人嗎?」他很怕遇到陶父,怕又被痛駡一頓。
 
  「我爸媽剛走。」她望著他猶豫不決的俊顏。「你害怕遇到誰嗎?」
 
  「沒有。那我把東西放下後就走。」
 
  「嗯。」
 
  沒關係,她不急。
 
  雖然浪費了十年的時間,但是為了將來能夠和他在一起,就算要再付出些時間等待,她也願意她相信,他的心裏一定還有她的存在!
 
  敖旭邦跟著她走進病房,儼然像間小套房,冰箱、電視等小家電一應俱全。
 
  「明明只是小病,我爸爸卻很堅持,一定要我住在頭等病房。」陶燦燦坐在病床上,臉上充滿無奈。
 
  「小病也是病,謹慎一點比較好。」他將食物分門別類的放好。
 
  她沒想到他竟然是站在她爸爸那邊,有志一同,贊成小題大作。
 
  他拿出她愛吃的鰭魚堡,細心的為她打開包裝紙,放在她的面前。
 
  「謝謝。」她咬了一口,發現裏頭沒有她討厭的美乃滋,只有淡淡的胡椒味。他接著遞上草莓牛奶,還不忘附上吸管,十分體貼。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她喜歡吃的東西,以及愛喝的飲料……他其實沒有忘記她,是吧!
 
  她偷偷的笑了,可是不打算將自己已經想起過去與他的點點滴滴這件事告訴他,因為怕嚇跑他,所以決定繼續裝傻。
 
  「好神奇喔!」她咬下第二口漢堡後,抬起小臉望著他。「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吃不加美乃滋的鰭魚堡,配草莓牛奶呢?」
 
  敖旭邦在椅子上坐下,眉頭微皺,「這個……是妳哥告訴我的。」
 
  「大哥?」她側著頭,一臉不解,「不可能呀!大哥和我爸很反對我吃速食,只要一聽到我想吃速食,就會口頭訓誡一番,根本不曾問過我喜歡吃什麼。」
 
  他的額頭冒出冷汗,很怕她想起過去的事,因為他怕她恨他,怕她怨恨他……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丟下她……他怕,真的很怕。更怕像現在這樣近距離望著她的美夢,又會粉碎在他的手裏。
 
  「女……女人不是都視美乃滋為大忌嗎?」他假裝稀鬆平常的說,「而且草莓牛奶本來就是給女人喝的,不是嗎?否則幹嘛把牛奶做成粉紅色的?」
 
  她嘟著小嘴,勉強接受他的回答。
 
  「不過我還是覺得我一定在哪裡見過你,要不然就是我們以前認識。」
 
  他沒有回答,只是別開眼睛,不看她晶燦的雙眸。
 
  陶燦燦不氣餒,「這世界上雖然有很多巧合,但是不可能連我的喜好都被你碰巧蒙中,你說對不對?」
 
  他臉色微紅,緊抿唇瓣,因為她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他無話可說。
 
  她停下吃東西的動作,「旭邦,你認識我,對不對?」
 
  敖旭邦假裝忙碌,先把布丁從冰箱裏拿出來,打開後,接著拿出來的不是湯匙,而是喝養樂多的小吸管,一起放在她的面前。「不認識。」他不敢直視她的美眸,「妳這女人的話真的很多,妳媽媽沒告訴妳吃飯時不准說話嗎?」
 
  「是嘴巴裏有東西的時候不能說話。」她更正他,揚起大大的笑容。「還說你不認識我,你連我不愛用湯匙吃布丁,愛用吸管吸的習慣都瞭若指掌。」
 
  證據就擺在眼前,他想賴也賴不掉。
 
  突然,他回過神來,沒想到以往的奴性讓他當下破了功。
 
  「誰說這是要給妳吃的?」他瞪了她一眼,拿起吸管,插進布丁裏,然後含住吸管,用力的吸著軟彈的布丁。
 
  連吸了幾口,馬上見底,他不習慣的皺起眉頭,又換一個角度吸,同樣的動作令他非常不耐煩,乾脆不用吸管,一口吞下剩餘的布丁。
 
  他的動作擺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陶燦燦忍不住輕笑出聲。
 
  「不管你怎麼遮掩,連你這個動作,我都似曾相識。」跟以前一模一樣,他學她用吸管吃布丁,最後卻因為不耐煩,還是一口吞下布丁。他漲紅了臉,一雙大眼瞪著她。
 
  馬的!不管他做什麼動作,只是在她面前重複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光,他這樣不是不打自招嗎?
 
  可是在她的面前,他無法掩飾自己,舉手投足全都是最真實的他。
 
  「小姐。」他吞下甜膩的布丁,認真的說:「我與妳素昧平生,而且我也不是妳人生中那個重要的人,只是妳大哥的屬下,今天會來看妳,只是基於道義,所以,從今以後我不會再來看妳,再見。」
 
  不行!他要與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他怕自己情不自禁,又對她動了情感,但是實在不想拉她進入他的世界打滾,這太委屈她了。
 
  她是公主,而他曾經是個流氓,還是一個差點毀了她人生的混帳。這樣的他,根本沒有資格駐留在她那純潔而美好的世界裏。望著他匆促離去的背影,陶燦燦臉上沒有一絲哀傷或是懊惱,反倒是快樂的咬著漢堡。
 
  「旭邦啊旭邦,如果你還以為我是當年那柔弱的嬌嬌女,那就是大錯特錯囉!」
 
  她的眼底閃過耀眼的光芒,代表準備萬全的堅定心情。
 
  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會依賴大哥或爸爸的小女孩,在國外的這幾年,度過無數寂寞和想念的日子,早就將柔弱的她磨得獨立又堅強。
 
  而她想要的東西,會一一向他追討。
 
  是的,她心裏所遺留的那一段遺憾,是他欠她的。
 
  就算櫻下再也不去看她的狠話,敖旭邦還是每天偷偷溜到醫院,再偷偷問值班護士,她的病況到底如何,在暗地裏關心她。他以為再見到她,可以抱持祝福的心情,視她如同路人,不會再把她放在心上……沒想到太高估自己了。
 
  他早就將她刻在心裏、放在心裏,時時刻刻都想再見她一面。
 
  總以為不要打聽她的消息,他就可以將她從心裏摒除,但這都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他只是在壓抑,壓抑著情感像火山般的爆發。
 
  事實證明了,再一次見到她,他的心就像破了一個洞,積壓已久的情感慢慢的表露出來。
 
  對!他就是沒種,不敢大方的出現在她的面前,深怕她總有一天會想起他過去為非作歹的行徑,還有差點毀去她人生的那段黑暗。
 
  忘了他,總比恨他好。他一直都是這麼想。
 
  只是身體的本能超乎他的想像,今天中午他又蹺班,來到醫院,想要偷偷看她過得好不好。不過才剛到門口,就看見陶燦燦提著大包小包,身旁沒有任何人陪伴,好像要出院。
 
  因為拿太多東西,她每走幾步,就得彎腰撿東西,撿起來又掉,掉了又撿,一再重複這個動作。
 
  敖旭邦終於看不下去了,長腳一跨,彎腰幫她撿東西,順便將她肩上的袋子接過來。
 
  「為什麼只有妳一個人?妳爸媽呢?」他不滿的問。
 
  「旭邦!」她一見到他,露出愉悅的表情,「因為我不想讓我爸媽擔心,所以就一個人辦了出院手續,而且我診所裏還有一些事要處理。」
 
  「診所?」他蹙起眉頭,「妳是醫生?」他還記得她的夢想是當一名外科醫生。
 
  她輕笑一聲,「你連我的職業都知道?」
 
  「當然,還不是妳以……」他頓住,差點又和她敍舊。「還不是妳說診所,我便猜妳是個醫生。」
 
  「雖然我是個外科醫生,不過是個獸醫。」她咯咯的笑著,「應該和我小時候的願望相差不遠吧!」
 
  「反正醫的都是生物,沒什麼差別。」敖旭邦將她手上的大包小包全部扛到自己身上。「好了,我送妳過去吧!」
 
  「嘻嘻……」她偷笑。
 
  「妳笑什麼?」他不解的望著她。
 
  「你說你不會再來看我,今天卻出現在醫院,不是擺明你很擔心我嗎?」
 
  她與他並肩走在路上,刻意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只是路過!」他用力強調,「再說,妳是我長官的妹妹,巴結妳,肯定是有利無害。」
 
  他一直找藉口要與她劃清界線,不過其實他與她一樣,都很想再見到對方一面吧!她眨動大眼,依然笑咪咪的。「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能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她甜甜的笑說,抬起小臉,看著他的側臉。
 
  他因為她說的一字一句而心情激動,覺得此情此景像是回到過去的年代。
 
  以前他以為自己會與她並肩一直走下去,然後有耐心的等待她長大,總有一天他會得到她。
 
  但是他想得太美好,因為自大而失去她,現在他就連最基本的奢想都不敢有了。
 
  也許默默的陪在她的身邊,總有一天她會嫁給他人,屆時他……也會默默的祝福她。
 
  只是一想到她穿上新娘禮服,嫁給別的男人,成為別人的妻子,他竟然有一股斃了對方的衝動。
 
  「啊!」陶燦燦驚叫一聲,往前方跑去。他回過神來,看見她竟然不怕死的衝向大馬路,想也不想,趕緊拋下手上的東西,邁步追上去,想要阻止她。
 
  「燦燦!」
 
  來不及了,她已經穿越馬路,站在中央分隔島上,抱起一隻嗚嗚叫的小狗。
 
  身為獸醫的她,職責就是照顧動物,絲毫不容許有動物在自己的面前受傷。
 
  當她正準備回到他身邊時,有一輛車子突然疾速而來。
 
  敖旭邦立刻奔上前,想要護住她嬌弱的身子。
 
  車子的時速實在太快了,駕駛根本來不及踩煞車,車子像一頭發狂的鐵牛,直直的衝向他們……
 
 
第四章
 
  「× !你是趕著去投胎嗎?」敖旭邦破口大駡,抱著一名嬌小的女子,而她則抱著一隻狗。雖然是他懷裏這個女人不對,但是以時速九十的高速在普通道路上開車,不是喝醉就是有病。
 
  雖然駕駛有緊急煞車,但是為了保護她,他的手肘和膝蓋有些許擦傷。
 
  肇事的駕駛並沒有逃逸,還很負責的想要送他們到醫院,卻被敖旭邦拒絕,因為世界就是這麼小,駕駛竟然是陶燦燦在國外讀大學時的學長,也是國外某知名醫院院長的兒子,這次是專程回臺灣來找陶燦燦敍舊。
 
  既然是認識的人,那麼大事可以化小,小事也可以化無。當他們一行人回到陶燦燦的動物診所時,關承憲與她以英文交談,完全無視敖旭邦的存在。敖旭邦用清水沖洗過傷口後,坐在診所的一角。
 
  陶燦燦拿著醫藥箱,走向他。
 
  「燦燦,這位員警是誰?妳惹上麻煩了嗎?」關承憲會說中文,卻像是排擠敖旭邦,故意說英文。
 
  「學長,在臺灣請說中文。」陶燦燦與他以英文寒暄過後,便以中文糾正他,「他是我大哥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
 
  她拉了張椅子,在敖旭邦的面前坐下,打開醫藥箱,幫他處理傷口。
 
  「噢!」關承憲長得高大挺拔,悄悄打量著敖旭邦,接著又看向陶燦燦,「燦燦,我在溫哥華很想妳,妳都沒想過再回去嗎?」
 
  「我是臺灣人,沒理由再回溫哥華啊!」她輕聲的說,動作小心翼翼。
 
  敖旭邦看著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句,似乎沒有他插話的餘地,又見到關承憲討好的表情,心情非常不爽。他知道只要是男人,都無法拒絕像陶燦燦如此甜美的女人,尤其她笑起來的時候,左臉頰還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小酒窩。
 
  「Honey,難道妳沒有想過我?不是說好我們要結婚……」
 
  不等關承憲說完,敖旭邦跳下椅子,衝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的領子。
 
  「你這個假洋鬼子,再敢亂說話,我見你一次就扁你一頓,聽到沒?」他火爆得像頭抓狂的獅子,企圖扭斷對方的脖子。
 
  「旭邦!你這是做什麼?」陶燦燦連忙制止他,然後卡進兩個男人之間,分開他們。
 
  「喔,你這個臺灣員警濫用公權力,小心一點,我會去投訴你……」關承憲像只白目的公雞,不停的咕咕叫。
 
  「怕你不成?!」他都不知道被記幾次大過,還怕這微不足道的投訴啊!
 
  「你算哪根蔥啊?我與Honey 談話,有你插話的餘地嗎?你是燦燦的誰?哥哥?還是男友?」關承憲與他大眼瞪小眼。「燦燦在溫哥華時,都是我照顧她,我就是想要娶燦燦,怎樣?」
 
  「你……」敖旭邦揚起拳頭,就想揮向他那欠扁的臉,無奈中間卡了個陶燦燦。
 
  兩個大男人你一言、我一句,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不禁失控的大叫:「好了,別吵了!」
 
  兩個男人霎時停止叫囂,看著紅著臉的她。
 
  「在我這裏,不准吵架,也不准打架。」她各瞪了他們一眼,氣呼呼的說:「你們看,診所裏的動物都被你們嚇得惶惶不安了。還有,學長,在溫哥華的時候我就與你說過,我不會嫁給你……」
 
  「喔,Honey,不要這麼快便拒絕我,我可是等妳等很久,所以這一次才會到臺灣找妳,想要拜訪妳的父母,讓我們有個開始,不是很好嗎?」關承憲很有誠意的說。
 
  「好個屁啦!」敖旭邦咬牙切齒,「你聽得懂中文嗎?應該聽過『美女與野獸』吧?對,就是美女和畜生根本沒有未來……」
 
  「你……我要告你!」關承憲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又是誰?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也沒有聽過燦燦提起你,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死娘炮,你不必管我是誰,你就把我當做正義的化身,專門為良家婦女打擊豬哥的使者。」敖旭邦得意的抬起下巴。
 
  「你……」堂堂一個貴公子,竟然被一個路人說成娘炮,關承憲氣得臉紅脖子粗。
 
  「好啦!看在你誠心誠意發問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我是幸福裏的員警,所以陶燦燦歸我管轄,以後你若是對她起了歹念,我就一槍斃了你,聽到沒?」敖旭邦放低音量,隔著陶燦燦朝敵方喊話。
 
  「你……你……」關承憲指著他的鼻子,氣得瞠大雙眼,「燦燦Honey, 妳怎麼會和這個野蠻人當朋友?他根本就是未開化的原始人,只會用暴力解決事情,妳和他在一起,簡直是降低妳的格調……」
 
  「學長,我要交什麼朋友是我的權利,你沒有資格批評他,現在請你馬上離開我的診所。」陶燦燦眉頭微皺,手指著大門,要關承憲離開。
 
  「滾吧!」敖旭邦朝他比出中指,「以後再讓我看到你糾纏燦燦……」
 
  「你也是。」她瞪著敖旭邦,冷聲的說。
 
  「什麼?」敖旭邦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然後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身為員警,不應該恐嚇民眾。再說,你們兩個人都好吵。」不管是誰留下來,只會嚇壞診所裏的工讀生,所以她要他們一起滾出去。
 
  敖旭邦與關承憲一臉為難,但是佳人都大發脾氣了,他們也只好東西收一收,互瞪對方一眼,然後走出診所。
 
  陶燦燦覺得好氣又好笑,因為他們誰也不肯先離開,各自佔據一個角落,雙眼跟隨著她移動。
 
  唉。她佯裝沒有見到敖旭邦那可憐兮兮的眼眸,逕自轉身,忙著自己的事情。雖然她已經想起過往與他有關的事情,但是能感受到他有時候還是會抗拒她的觸碰……
 
  不過,她不會氣餒的。
 
  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循序漸進的,尤其是戚情,慢慢來、慢慢熬,才會愈醇愈濃。
 
 
  中午時分,一名大男人拎了兩個便當,以及一袋飲料,偷偷摸摸的朝距離警局不遠的動物診所前進,像是害怕遇到熟人。
 
  來到診所外頭,他躊躇不決,就是不敢踏進去。
 
  半晌,診所的玻璃門被打開,陶燦燦走了出來,正準備去溜狗。
 
  她一向回家吃午飯,順便帶嫂嫂的愛心便當給大哥,不過今天不太一樣。當她見到敖旭邦正準備離開的身影時,嘴角忍不住上揚。她原本還想回家要嫂嫂多準備一個便當,然後帶到警局給他與大哥享用,不過看來今天盤算錯了,因為他竟然主動上門。
 
  「旭邦。」陶燦燦露出甜美的笑容,出聲喊住他,「你是來找我的嗎?」
 
  「咳。」他硬著頭皮回頭,「不……不算是。」他看見她牽著昨天救的那只小狗。「我是來看那只笨狗的。」
 
  小狗無辜的張大眼看著他,不停的搖動短小又肥肥的尾巴,高興得在他的腳邊繞來繞去。
 
  「牠沒有受傷,不過不知道是誰家的小狗,我做了尋犬敵事,你等等可以拿一張回去貼在警局嗎?」她側著頭,溫柔的問。
 
  「嗯……」他尷尬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將手上的便當遞到她的面前。
 
  「我……我想妳一定還沒有吃飯,所以……」
 
  「我正好肚子餓了呢!」她伸出手,沒有接過便當,反而主動握住他的手,「正好你買了兩個便當,我們一起進去吃吧!」現在是午休時間,工讀生也都外出吃飯,診所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以及幾隻寵物。
 
  她先將小狗放在外頭的圍欄內,兩人洗了手之後,再帶著他來到另一間辦公室用餐。
 
  他們並肩坐在一起,敖旭邦將便當放在她的面前,拿出她愛喝的草莓牛奶。
 
  陶燦燦打開便當,裏面全是她愛吃的菜肴,還有鹵得剛好的排骨,立刻感覺饑腸轆轆。
 
  「我快餓死了。」她笑著將鹵蛋切成兩半,把蛋黃與白飯拌在一起。
 
  他也沒閑著,忙著切開自己便當裏的鹵蛋,挑起蛋黃,放進她的便當裏。
 
  她抬起頭,吃驚的望著他,故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蛋黃拌飯?而且一次還要兩顆蛋黃?」
 
  「聽……聽妳哥說的。」他別開眼,不敢直視她炯炯有神的眼眸。「妳快吃,要不然便當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輕笑一聲,低頭吃飯,動作十分優雅。敖旭邦不斷的環顧四周,像是怕有人闖進他們的世界。
 
  他是很怕啊!
 
  若是被人撞見,他怕鄉民們又會唾棄他。
 
  然而……他明明忍耐著不來找她,可是昨天一回去,他心裏掛念的全是她的身影。
 
  他好怕昨天的事會重演,她因為薑口良而奮不顧身,又或者是出現怪男人不斷的糾纏著她……這些足以搞得他心煩意亂。
 
  最重要的是,昨天一聽到有男人向她求婚,他全身的血液彷佛煮沸的熱水,不停的冒泡泡。
 
  說要祝福她,但他還是做不到在一旁看著她被其他男人搶走……至少也要是一個他看得順眼的男人,才有資格將她娶回家。
 
  「這給你。」陶燦燦將一半的排骨分給他,打斷了他的沉思。她記得他是肉食動物,總是喜歡大口咬肉,而她習慣性的會將便當裏的肉類都分給他。
 
  他們相處的模式,讓他彷佛又回到以前的日子,他總是蹺課去找她一起吃飯,兩個人坐在校園的一隅,享受短暫的午後時光。
 
  好吧!他承認自己常常會回想到過去的時光,與她在一起的時間,他總覺得這世界美好許多。
 
  就像她這個人,令他那悲慘無味的人生變得甜美許多,為了她,他想要得到更多,然後不計代價的得到她……
 
  但這依然是一種奢望,尤其當他親手把夢想毀滅之後,他的人生在懊悔與痛苦中度過。
 
  曾經他以為自己可以給她完整又無瑕的世界,沒想到摧毀她的人生的人竟然就是他!如果她想起過往,想起他在她無助的時候拋棄她而離去,她會不會恨他?會不會要他從此不再出現在她的眼前?敖旭邦庸人自擾的想著,看著她甜美的笑容,才發現這樣近距離的望著她,原來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
 
  「怎麼了?」陶燦燦發現他看得入神,不禁疑惑的問。
 
  「沒事。」他別開眼,低頭扒了幾口飯,然後猶疑的開口,「昨天出現的那個怪男人……真的是妳的學長?」
 
  「嗯。」她點頭。「我在國外時,學長很照顧我。」
 
  「那他說要娶妳……」
 
  「關於這件事,他至少說過一百次以上。」她輕笑一聲,「結果一轉頭,他又跑去交女朋友了。」
 
  「馬的!下次如果他再這樣吃妳豆腐,我一定打斷他的牙齒。」
 
  「學長只是在開玩笑。」她望著他認真的俊顏,過去的熟悉感又浮上心頭,令她感覺甜蜜。「不過你說你不認識我,為什麼有關我的事情,你都顯得比任何人還要緊張?」
 
  他先是愣住,隨即支支吾吾的說:「我……我不是說過了嗎?妳是我長官的妹妹,罩妳一下又何妨?」
 
  「旭邦,其實我們是認識的,對不對?」她刺探的問,「如果是的話,你為什麼要假裝不認識我?」
 
  他放下筷子,又是一副懦夫的樣子。
 
  「認不認識又怎樣?反正我現在對妳而言,就是一個路人。陶燦燦,這樣對妳比較好,妳過妳的生活,我過我的人生,我們沒有交集,懂嗎?」
 
  「我……」
 
  「執勤的時間到了,妳慢慢吃,我先走了。」他怕她再問下去,於是趕緊起身,逃也似的離去。
 
  陶燦燦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發現每次只要追問,他便落荒而逃,就算她想向他坦承自己其實已經恢復記憶,也沒有機會。
 
  轉念一想,如果誠實告訴他,她已經恢復記憶,依他對她的態度,肯定日後也不會再上門來了。
 
  唔……她是不是要去問個清楚,才有辦法朝他對症下藥呢?
 
  儘管敖旭邦刻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但是他的身體和他的嘴巴似乎沒有取得共識。
 
  只要到了中午時間,陶燦燦一回頭,便能見到他提著便當來找她,而且時間分毫不差。
 
  今天,當她回頭時,卻是看見關承憲。
 
  「Honey 燦燦。」他親昵的出聲呼喚。
 
  「是你啊,學長。」她的語氣有掩飾不了的失望,意興闌珊的繼續忙著手上的事情。
 
  「燦燦,怎麼了?見到我,妳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關承憲有些不悅。
 
  「沒有啊!」她抬起頭,看著他,「學長,你來我這兒有什麼事?」
 
  「對了,燦燦。」關承憲想起自己是有事來找她。「前幾天我遇到的那個員警叫敖旭邦,對不對?」
 
  「嗯。」她點頭。「然後呢?」
 
  「我就知道!」他突然激動的抓住她的肩膀,「燦燦,我已經查過他的背景,他並不是什麼好人,而且當年他……」
 
  她皺起眉頭,掙脫他的箝制,「學長,旭邦是不是好人,我比你還要清楚。」
 
  「燦燦……」關承憲蹙起眉頭。
 
  他這幾天沒來找她,是因為跑去調查那個恐嚇他的員警,結果這一查,不但查出敖旭邦的家世背景,還發現了他與燦燦之間的糾葛……
 
  「學長,我和旭邦的事,你可以不要管嗎?」她生氣的轉身,背對著他。
 
  「燦燦,妳不懂……」關承憲欲言又止,最後豁出去的說:「妳這幾年失去記憶,連同敖旭邦的事也都忘了,妳根本不知道過去他對妳做了什麼事……」
 
  她深吸一口,冷聲說道:「關先生,我警告你不要亂說話,當年並不是旭邦害我的,那只是一場意外,你懂嗎?」
 
  「妳……」關承憲大吃一驚,逼她轉身面對他,「妳記起他了?」
 
  「對,我記起他了。」陶燦燦忍不住說出事實,「在我和敖旭邦第一次見面時,就想起他了。」
 
  站在門口的敖旭邦滿臉驚詫,手上的東西掉落地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燦燦……早就想起他了?
 
  那他一直否認……不就像個白癡嗎?
 
  「妳恢復記憶了?」敖旭邦喃喃自語。
 
  「旭邦……」陶燦燦甩開關承憲的雙手,來到他的面前,「你聽我說,我很早就想……」
 
  「妳早就想起我了?想起十年前那一段過往?」他難以置信的望著她。
 
  「我……」
 
  「回答我,是不是?」他忍不住大吼。
 
  「是。」她秀氣的眉頭緊蹙,終於承認了。
 
  「陶燦燦,妳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假裝妳沒記起我?是要整我,還是想要看我鬧笑話?」他不解的問。
 
  「旭邦,你聽我說……」她想要抓住他的手。
 
  敖旭邦用力揮開她的手,倒退好幾步,露出苦笑,「我還暗自慶倖妳沒想起我,那我……」就可以待在妳的身邊久一點。
 
  但是她早就記起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他憑什麼厚著臉皮守在她的身邊?儘管這幾天她與他相處融洽,這一刻開始,他又自慚形穢,覺得自卑。
 
  「旭邦……」她的聲音顯得急促。
 
  「我還有臉讓妳瞧見我嗎?」他苦笑一聲,「燦燦,對不起。」
 
  說完,他轉身離去。
 
  「旭邦……」她大聲喊著他的名字,想要追上去。
 
  關承憲拉住她嬌小的身子,「燦燦,不要去!像他那種男人,根本沒有能力保護妳,也沒有資格愛妳……」
 
  陶燦燦回頭,給了關承憲一巴掌,制止他說下去。
 
  「誰都不准說旭邦沒資格愛我!」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恨恨的咬著唇瓣,「只有我才能決定要不要接受他的愛,你們都沒有資格批評他。」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關承憲,邁開腳步,急忙要追上敖旭邦。
 
  原來有時候真相大白,並不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第五章
 
  真相,要從十年前說起。回到敖旭邦二十歲生日的當天。那晚,陶燦燦想要為他慶生,於是瞞著家人買了一個蛋糕,繞到他的住處,沒想到撲了個空。
 
  她不氣餒,又到他平時常去的小酒吧。
 
  只是她才十五歲,酒吧的保鏢當然不願意讓她進去,她只得站在外頭,想要等到他出現。
 
  那時的敖旭邦正忙著在賭場圍事,根本忘記今天是他的生日。
 
  陶燦燦一直在喧囂的酒吧門口等他,直到看見一群人打打鬧鬧的走過來。她聽到其中有人說了「敖旭邦」三個字,天真的以為是他的朋友,立刻上前問對方是否知道他的下落。可是敖旭邦的世界複雜得超乎她的想像,這是一群在她不知道的世界裏打滾的惡狼。
 
  他們有自己的勢力與地盤,只要是對方擁有的東西,就是不顧一切的爭奪搶掠。
 
  尤其是這個自己送上門的小女孩,模樣甜美得如同一顆蜜桃,雖然青澀,卻教這群惡狼想要採擷。
 
  因此她自惹麻煩,捲入了地盤爭奪戰,被一群混混綁架,成為威脅敖旭邦的犧牲品。
 
  這一晚,也成了她與敖旭邦的夢魘。
 
  後來敖旭邦接到電話,出面與對方談判,同時也聯絡了陶世棠,只是他到達現場時,她不僅鼻青臉腫,而且全身是血。當下他像是一頭失控的獅子,不顧一切的將所有的人狠狠的揍了一頓。最後是陶世棠的到來,才勉強制服住他,將這群混混帶回警局。陶燦燦被送進醫院,全身都有被毆打的痕跡,額頭也遭受劇烈的撞擊,導致血流滿面,身上有大小不一的刀傷。
 
  原來那幫惡狼想要侵犯她,她抵死不從,情急之下,一頭撞牆而昏迷。
 
  好在敖旭邦及時趕到,連忙將她送醫求救。
 
  也因為這場意外,讓他徹底明白,原來自己的人生竟然影響了陶燦燦那完美的一切。
 
  是他差點毀了她的所有,也是他的關係,才讓這一切的污穢流進她的世界。
 
  當晚陶父也趕來,狠狠的揍了他一拳,接著要他承諾這輩子不准再接近陶燦燦,要他永遠離開她的身邊。
 
  如果他真的愛她,就應該明白她不適合他的世界,因為他無法給她這世界最完美的幸福。所以他答應陶父,這輩子不會再出現她的面前,永遠只會在遠處給她祝福。於是趁她昏迷之際,他悄悄的離開幸福裏,誰也沒有通知,獨自離去。
 
  陶燦燦醒來之後,哭著要找敖旭邦,卻發現他真的離開了她的生命。
 
  最後,陶父為了讓她忘記敖旭邦,送她到溫哥華讀大學,三個月後她出了車禍,因為腦部受到重創而失去記憶。
 
  雖然經過休養,她想起了大部分的人事物,但是在陶父的極力封鎖下,有關敖旭邦的部分成為腦中唯一的空白。
 
  如今她想起過去的所有事情,對他而言,只是難堪。
 
  他想對她說一聲抱歉,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以祝福做為逃避的藉口。
 
  這樣的過往,讓敖旭邦只敢將她放在心裏,連她的消息都不敢打探,只是命運又讓他們緊緊的糾纏,彷佛無法將他們做明確的切割。
 
  她已經想起他,他有什麼資格到她的面前?敖旭邦跑到觀光區的酒吧街喝悶酒,想要用酒精澆熄心裏那澎湃的激動。回想這十幾天,他過得比過去的哪一天都還要快樂,因為就像回到過去,能夠再見她的嬌顏,能夠再次待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的笑容,他就心滿意足了。
 
  忽然,他的雙手重重捶打桌子,大吼一聲。
 
  酒保嚇了一跳,手上的東西差點掉落地上。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發出聲響,還不停的震動,他沒好氣的拿出手機。
 
  「不管你是誰,我現在就是不想接電話,你最好……」
 
  「旭邦,燦燦跟你在一起嗎?」電話那頭是陶世棠,他的語氣有些著急。
 
  「燦……燦燦?」敖旭邦微蹙眉頭。
 
  「現在都九點了,她還沒有回家,連晚飯也沒有回來吃……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燦……」他連忙跳下高腳椅,「她沒回家?」
 
  「對。燦燦很少在外面逗留,就算要加班,也會打電話告知,可是我剛才打電話到診所,工讀生說她下午就出去了,所以……」
 
  敖旭邦掏出錢,放在吧臺上,「二十分鐘後,不管有沒有消息,我再打電話給你。」
 
  不等陶世棠回應,他掛斷電話,奔出酒吧。
 
  來到外面,他才知道正在下大雨,臉色一變。
 
  此時風雨交加,陶燦燦那個笨女人還在外面遊蕩,她到底會去哪裡?
 
  該死!他暗暗罵了一連串的髒話,不安又浮上心頭。
 
  他惦記著她,顧不得會被淋濕,衝進雨陣中。
 
  腦海裏閃過她可能會去的地方,他急促的腳步也不曾停下。
 
  直到靈光一閃,敖旭邦決定賭一賭運氣。
 
  或許那個固執的女人,會在那裏守著他……
 
  陶燦燦這個固執的女人,因為不知道該去哪裡找敖旭邦,於是把他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一遍。可是十年後的幸福裏,有些地方根本就變了一個樣,他們曾經待過的地方,也早已物換星移。
 
  不過他還是憑著直覺,來到當年與她初次見面的冰果室。
 
  果不其然,有個嬌小的人影蹲在角落,似乎是在躲雨。
 
  「燦燦。」
 
  他看見那道身影瑟縮了一下,連忙靠近,只剩三步的距離時,小小的黑影倏地跳起來撲向他,他下意識的張開雙臂。
 
  「旭邦!」冷得發抖的身子撲進他的懷裏,細瘦的雙臂緊緊的抱著他。
 
  「燦燦,妳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裏?」敖旭邦緊擁著她,發現她全身濕透,而且肌膚冰涼。
 
  「我……我在找你。」她的小臉埋入他的胸膛,企圖取得一絲溫暖。「我好怕……好怕你又丟下我一走了之,所以……所以我到每個可能找得到你的地方都找過一遍,可是……可是你都不在……」
 
  她全身發抖,雙手緊擁著他的腰部,像是要抓住最後一刻。
 
  「旭邦,求求你不要走……」她的聲音微微哽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聽著她委屈的哀求聲,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模樣,就算他的心是鐵打的,也變得柔軟。
 
  「不要緊了,是我該對妳說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妳的人生就不會一團亂……」
 
  她連忙打斷他的話,「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不會這麼精采。旭邦,如果當年沒有遇到你,我的成長過程一定會很無趣,我也會成為一個無趣的女人。是你的出現,讓我明白這世界其實不那麼無聊。」
 
  「燦燦……」他感受到懷裏的嬌軀是真實的,她的雙肩正微微顫動,在他的面前顯得瘦弱不堪。「我先帶妳回家。」
 
  「不要!」她激動的抗議,用力的搖頭,「我不要回家……你每次只要將我交給我的家人,就會消失無蹤。」
 
  「我向妳保證,這次不會。」當初是因為答應陶父,他才會一走了之,今天他是因為職務而留在幸福裏,就算要走也無法走。
 
  「嗚嗚……」陶燦燦緊緊抓著他的衣角,「旭邦,我要跟你一起走,我不想再被你留下來了。」
 
  「燦燦……」他低頭望著懷裏的可人兒,「妳一定會遇上其他比我更好的人……」
 
  「不要!我只要你。」她搖了搖頭。「旭邦,過去我沒有能力選擇自己的人生,可是現在我長大了,我想過的日子,就是留在你的身邊。」
 
  她說的一字一句都鏗鏘有力,用力敲進他的心中。望著每一天都夢到的嬌顏,如今就出現在他的眼前,若是可以,他也想要將她擁入懷裏,永遠不再讓她離開。
 
  「旭邦,我不想回家。帶我走,不要再放我獨自在原地等你了……」
 
  他為難又掙扎的看著她佈滿淚痕的嬌顏,瘦小的身子微微顫抖,那雙燦眸卻是堅定無比。
 
  他若帶她走,日後是否能夠給她幸福?
 
  倘若這次又離開她,未來的他是否還能夠承受相思的煎熬?
 
  唉!左右都為難……
 
  當敖旭邦再次望向她那楚楚可憐的小臉時,他的下一個動作不再是將她推開,而是緊緊的擁她入懷。
 
  「如果以後妳的人生不再那麼順遂,妳會不會後悔?」他聲音沙啞的問。
 
  「我只在你無聲無息的離開那一年鳳到後悔。」陶燦燦抿了抿唇,哽咽的說:「以前我沒有能力選擇自己想過的人生,但是現在我有能力了,我相信自己的選擇。」
 
  「燦燦……」
 
  「旭邦,答應我,日後不管你去哪兒,都帶著我,好嗎?」她語帶懇求的說。
 
  他……有這個資格嗎?
 
  他顫抖著大手,撫摸她的小臉。
 
  原來能觸碰到她,是這麼可喜的事,這一刻開始,他所有的原則瞬間瓦解,就連他對陶父的承諾也一併崩坍了。
 
 
  敖旭邦沒有送陶燦燦回陶家,而他也還沒有找到住處,因此將她帶往飯店,開了一個房間。
 
  一走進房裏,他急忙奔入浴室,為她放熱水,要讓全身冰冷的她泡個澡,溫暖身子。她則打電話報平安,不管電話那一頭的陶父如何咆哮,她依然掛斷電話。既然她要自己選擇人生的路,就要鼓起勇氣,不害怕前方的路有多少荊棘會刺傷她。
 
  她不怕,因為知道有一個人會奮不顧身的跳出來,為她擋下這些荊棘,為她承受痛楚。
 
  陶燦燦赤腳走過柔軟的地毯,來到浴室的門口,倚著門框,看見他正忙著試水溫,卻忘了自己也是全身濕透。
 
  她拿起浴巾,張開雙臂,快步上前。
 
  敖旭邦聽到聲音,立刻回頭,見到她嬌小的身子撲向自己。
 
  「燦燦?妳會冷是嗎?熱水快放好了……」
 
  她搖頭,用力抱著他的腰,專注的看著他,「抱著你,其實就很溫暖了。」
 
  他的懷抱就像是她的指定席,只有她能夠停留。他全身僵直,看著她像貓兒一般磨蹭,聽著她溫柔的低吟,竟然莫名的臉紅。每每午夜夢迥,他最期待的不就是她嬌軟的身子嗎?如今他卻連觸碰都覺得會冒犯她。
 
  對!在他的心裏,她還是當年那個公主。
 
  公主總是讓人捧在手上、疼在心裏,像他這種粗人,能觸碰到她的嬌軀,算是上輩子燒了好香。
 
  他的大手拂過她烏黑又光滑的及肩頭發,接著是無瑕白皙的臉蛋、高挺的鼻子,最後在她粉嫩的唇瓣上逗留。
 
  「燦燦……」他咽了口口水,還是不敢逾矩。
 
  陶燦燦眨了眨眼睛,流露出期待的光芒。
 
  可是對看了好幾分鐘,他依然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令她忍不住嘟起小嘴,乾脆掂起腳尖,逼他微微彎腰,主動吻上他的嘴唇。
 
  敖旭邦瞠大雙眼望著她,像是被雷劈中般震驚……不,就像是中了樂透頭彩,驚訝之後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喜悅。她眨動美眸,不斷輕啄他的嘴唇。
 
  不知不覺間,他的大掌放在她的腰部,慢慢的收緊,讓她貼近自己的胸膛。
 
  她所下的蠱正一點一滴的迷惑他的心,逐漸脫離現實的考慮,彷佛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燦燦……」他的聲音沙啞,要求她不要玩火自焚。
 
  「噓……」陶燦燦的美眸直視他的黑眸。「這時候你不要開口,比較不會殺風景。」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會說的肯定是一連串的不可以,或是什麼現實不准許他們之類的鬼話。
 
  但,這些都來不及了。因為他將她帶了回來,以後她所做的一切,他都要連帶負責。於是,她的粉舌輕輕描繪著他的唇形,然後鑽進他的嘴裏。
 
  「唔……」敖旭邦蹙起眉頭,像是在壓抑什麼。
 
  他的手臂微微收攏,大手卻不知道應該要放在哪裡,還是她抓起他的雙手,輕輕放在她的腰部。
 
  「燦燦……」他離開她的唇,勉為其難的吞咽口水。「妳不應該……」
 
  「旭邦,是我自作多情嗎?」她皺起好看的眉頭,咬著唇瓣。
 
  「不……」他有些急躁,壓下腹中亂竄的火焰。
 
  「那麼你為什麼一直拒絕我,不和我有個開始?」她嬌小的身子逼向他。
 
  他一直往後退,直到背部抵著冰涼的牆壁。
 
  她嬌美的容顏映入他的眼裏,他還能夠把持住最後的防線,可說是意志堅強。
 
  「還是你討厭自己送上門的女人?」她哭喪著臉,一副委屈的模樣。
 
  「燦燦……」敖旭邦的心揪疼。饒了他吧!他可是很努力在壓抑本能的獸性。她嘟起粉嫩的小嘴,小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敖旭邦,如果你再不碰我,就不要怪我把你推倒。」
 
  他吃驚的望著她,以為自己產生幻覺。
 
  下一刻,她拗著脾氣,拉著他走出浴室,從容的來到大床邊。
 
  他還來不及意會,她便將他推倒在柔軟的雙人床上,顧不得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也不讓他有反悔的機會,跟著爬上床,雙腿一跨,坐在他的肚子上,低頭看著他吃驚的表情。
 
  陶燦燦俯身,在他的耳畔輕聲訴說,「旭邦,你過去欠我的,我今天一定要討回來……」
 
  彷佛在告訴他,今晚他已經無法再離開她一步了。
  
 
第六章
 
  陶燦燦坐在敖旭邦的肚子上,花裙撩高至她的大腿,灼灼美眸直啾著他。他像個木頭人,一動也不敢動。明明他是個男人,現在卻像個被壓上床的小女孩,竟然因為她而臉紅心跳。她在他的心裏如同完美的公主,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她,讓他激起久久不能平撫的漣漪。
 
  「燦燦……」握著她纖細的腰肢,他發現她瘦得沒幾兩肉,忍不住心疼。
 
  「旭邦,你能不能抱抱我?我有點冷。」她楚楚可憐的說。
 
  他見她身子單薄,想也不想便將她擁入懷裏。
 
  「唔……」陶燦燦發出舒服的咕嚕聲,然後開始不安分。她輕吻著他佈滿胡渣的下顎,舌尖描繪他有形的下巴,舔了舔他抿緊著唇,然後舌頭鑽進他的嘴裏。
 
  她的動作雖然青澀,但還是能夠讓他的背脊一顫。
 
  她的主動早已將他的理智消磨殆盡,尤其當他的舌頭觸碰到她粉嫩的小舌後,便忘情的吸吮著她的唇舌。
 
  敖旭邦承認自己壓抑著對她的情感,可是她主動投懷送抱,讓他體內的欲火愈來愈熾熱,幾乎到達失控的地步。
 
  他化被動為主動,大掌小心翼翼的捧著她嬌美的容顏,舌頭在她的檀口肆意穿梭。
 
  「唔……嗯……」她發出嚶嚀,麻酥的感覺擴散至全身。
 
  她被他吻得意亂情迷,全身暖烘烘,能近距離的聆聽他的心跳聲,是她唯一感到安心的一件事。他的大掌探進她的雪紡紗上衣內,滑過嬌嫩的肌膚,將衣襬推高,露出包裹著小巧粉嫩的胸脯的白色蕾絲胸罩。下一刻,他褪去她的上衣,粉紅色的美好畫面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離開她的唇,她的粉舌輕舔著下唇,這樣小小的動作,引發了他體內的欲望。
 
  「燦燦。」他的大掌罩在胸罩上。
 
  她的臉頰瞬間泛紅,看起來非常動人,教人忍不住想要採擷她的甜美,汲取她的甜蜜。
 
  他的手隔著單薄的衣料來回撫動,感受到她的綿乳是那麼的柔軟,拇指找到胸脯的中心花蕾,輕輕按壓。
 
  她像是觸電,全身不禁一顫。
 
  他發現她這細微的反應,於是加重力道,柔軟的胸脯在他的恣意揉捏下變形。陶燦燦輕哼一聲,小手撫上他的胸膛,雖然感到羞澀,卻毫不遲疑的褪下他身上濕透的T 恤。他又忍不住輕啄她的唇,舌頭鑽進她的檀口內,用力吸吮她的小舌,然後離開她的嘴,輕舔她圓潤的耳垂,甚至探進她的耳朵鑽繞。
 
  「旭邦……」她顯得口乾舌燥。
 
  他將她的胸罩往上一推,雪白的綿乳彈跳出來,豔紅的蓓蕾非常顯目。
 
  他的唇沿著她的耳朵,來到她白皙的頸子,輕輕嚼吮,留下淡淡的紅痕,再蜿蜓而下,來到她的鎖骨,接著一口含住她胸脯上的紅莓,緩緩吸吮、擠壓,靈活的舌頭輕輕頂弄,不時以轉圈的方式挑逗。
 
  「旭邦……」跪坐在床上的她身子漸漸燥熱,感到胸前一片濕熱,隨著他的吸吮,熱氣匯流至她的下腹,聚成一股熱流,雙腿之間也像是有東西在蠢蠢欲動,忍不住扭動一下身子。
 
  他感覺到她的些微變化,左手離開她的綿乳,移到她的腰部,嘴唇來回舔弄她胸脯上那兩粒挺立的紅莓。一會兒,敖旭邦將她推倒在床上,看著她的雙手放在身體兩側,粉嫩的唇瓣因為被吻過而晶亮微腫,不禁心動到完全失控,現下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徹底的佔有她!
 
  他長繭的指頭撫過絲絨般的肌膚,沿著細長的大腿往上,撩起她的裙襬,露出白色的絲質內褲,內褲上方還有蝴蝶結做為裝飾,充滿了少女的味道。
 
  「旭邦……」陶燦燦微微扭腰,感受到他大手的溫度,彷佛一塊熱鐵要將她融化。
 
  他一邊吻著她胸脯上的紅莓,一邊隔著內褲撫摸正滲出蜜液的細縫,感覺她像是被電到,全身有些僵直。
 
  「燦燦,妳在害怕嗎?」他溫柔的問。
 
  她搖頭,神情誘人,「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他忍不住攫住她的唇舌,親昵的交纏,一隻大手撫揉著她已腫脹的綿乳,另一隻大手則在她的細縫中上下移動,指尖時而重壓,時而輕撚,極盡所能的挑逗。她本能的想要合上雙腿,卻被他的大手阻止,硬是探入雙腿之間,撫觸著敏感的柔軟。
 
  「唔……嗯……」她發出細微的聲音,身子發顫。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酥麻快感,擴散至她的四肢百骸,慢慢的侵略她幾乎消失殆盡的理智。
 
  「燦燦,妳喜歡嗎?」他的聲音輕柔,指尖抵著她的內褲,不時的按壓。
 
  絲質布料微微陷進細縫之中,再加上他不斷的左右震動,摩擦著她細嫩的肌膚,讓她深深的抽了一口氣,全身顫抖不已,就連下腹的熱流也愈湧愈多。
 
  漸漸的,她覺得腿間有液體溢出,濡濕了乾淨的內褲。
 
  敖旭邦察覺到她的變化,立刻坐起身,褪下她的花裙,白皙無瑕的胴體呈現在他的眼前,大掌輕輕撫摸她的肌膚。他坐在她的雙腿之間,兩手抓住她的腳踝,溫柔的分開她的雙腿,看見白色內褲因為花液而出現水漬。
 
  「啊……」她忍不住驚叫一聲。
 
  他將她的雙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俊顏正好面對著恥丘。
 
  「旭邦,不……」她因為羞怯而開始掙扎,卻動彈不得。
 
  他不顧一切的低頭,舌尖直接頂著她濕潤的地方,靈活的舔弄,時而輕壓敏感的花縫,時而快速的輕刷而過。
 
  「唔……」陶燦燦緊抓著被單,發出嗚咽聲,彷佛正等待他的垂憐。
 
  他的舌尖將白色內褲濡濕之後,花縫的形狀若隱若現,美麗的畫面全都映入他的眼中。
 
  他忍不住以食指輕壓花縫,緩緩往下移動,來到最濕的地方,接著輕輕壓下。
 
  更多的花液隨之泌出,布料陷入那柔軟的細縫之中。接著,他褪去她的白色內褲,重新架開她的雙腿,花縫被花液刷得粉嫩。他喉頭一緊,舌尖頂開那粉嫩的花唇,滑進軟嫩的花縫之中,往上移動,找到藏在蕊心的蕾苞,輕輕頂弄。
 
  陶燦燦全身微微打顫,像是電流流過,再也無法壓抑,細微的嚶嚀成了急促的吟哦,花口泌出更多的花液。
 
  她的身子十分敏感,而且青澀,只能任由他玩弄。
 
  敖旭邦的舌頭移到花口外,又吸又吮,甜美的汁液滑入他的口中,暫時解了他喉頭火熱的渴望。
 
  「嗯……唔……」她發出一連串低吟,秀眉微蹙,表情看似痛楚,卻又帶著一絲歡愉,被他雙手捧起的雪臀也隨之搖晃。
 
  他的右手輕輕撐開她的花口,舌頭鑽進緊窒的花穴,立刻被柔軟的花壁緊緊吸住,更多的花液被擠溢出來。
 
  他的舌頭不時畫圈,偶爾上下震動,配合著一種奇妙的節奏,令她不斷的扭動身體。
 
  「旭邦……」花穴因為他舌頭的摩擦,產生一種快感,慢慢的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腳趾頭微微蜷起。
 
  雖然舌頭不比指頭硬直,卻能靈活的刷過那濕潤的花壁,彷佛能夠鑽進花芯深處。
 
  而他還撒出舌頭,以舌尖將甜美的花液捲進口中,雙唇貼在她的花唇上,又吸又吮的吻腫了花唇。
 
  在這樣的刺激下,她的胸口緊繃,心跳的速度非常快,呼吸也變得急促。
 
  當他舔弄她的私處時,還發出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大掌捧著她的雪臀,將她的身子更加拉近他。
 
  她點的火,必須由她負責撲滅。
 
  這一次,敖旭邦決定不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就算未來有更多的人不看好他,他還是會將自己最好的一切貢獻給她,也發誓會用畢生的力量保護她。她是他心目中的公主,永遠都是。
 
  他的舌尖又頂弄進花穴裏,快速的鑽動。
 
  「唔……啊……」她的雙手緊抓著被單,白皙的肌膚泛起紅暈,看起來美麗極了。
 
  他看見她的身子擺動得愈來愈激烈,窄小的花穴也濕透了,來不及吸吮的花液沿著她的大腿滴落。
 
  他沒有放慢速度,舌尖不斷的攻往花芯深處。
 
  「旭邦……啊……」她的身子戰慄得厲害,雙腿之間的搔癢像是攀爬至頂端。
 
  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賣力的舔弄,非要將她推向高潮。
 
  終於,陶燦燦弓起背部,雙腿緊緊的夾住他,花唇也拚命收縮,花液自深處汨汨溢出,卻還是止不住高潮竄流。他撒出舌頭,帶出大量的甜液。她的花唇被花液和他的唾液刷得更為晶亮、粉嫩,像極了初綻的花苞。
 
  此時她嬌弱的身子不斷顫抖,就算他放下她的雙腿,也無力合起。
 
  從他這個方向,還可以見到花液自她的腿間流淌而下,在白色的床單上形成水漬。
 
  他舔了舔唇,嘗到她腥甜的花液,接著又分開她的雙腿,將流淌出來的花液舔得一乾二淨。
 
  她的雙頰泛紅,身子因為高潮而不斷的顫抖,就連眼前也是一片白茫茫。
 
  「燦燦。」他的大掌輕拂她嬌嫩的臉頰,然後解開腰間的皮帶。
 
  望著她柔弱不堪的模樣,更是讓他體內的野獸蘇醒。
 
  他已經無法回頭,只想在這一刻完全佔有她。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永遠保護她。敖旭邦褪下緊身牛仔褲後,腫脹的硬物頂著子彈型棉質內褲,幾乎要撐破了。他拉她起身,握住她的小手,貼放在自己胯下溫熱的長物上。
 
  「燦燦,幫我。」
 
  陶燦燦睜開眼,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頭頂,低頭一瞧,被他黑色內褲裏的腫脹嚇到,倒抽一口氣,小臉不爭氣的通紅。
 
  他一步一步的帶領她,要她兩隻小手包住他的長物,不斷的撫摸。
 
  「旭邦,它……變得好大。」她咬著唇,雖然上過健康教育,可是要她實際操作,還是有些害羞。
 
  「因為想進入妳的身體,它才變得這麼大。」他在她耳畔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話,「燦燦,讓妳看看好嗎?」
 
  他不等她回答,逕自脫下內褲,那粗長的硬物彈跳而出。
 
  她害羞不已,趕緊別開眼。
 
  「看著我。」他緊緊握住她的小手,逼她轉頭,要她套弄他的硬物。陶燦燦輕咬著下唇,最後還是忍住害羞,在他的引導下,小手握住他的長鐵,不斷的上下移動。
 
  他的大掌輕輕捏揉她的胸脯,那粉嫩的紅莓還是一樣吸引他。
 
  她發出嚶嚀,小手隨著他大掌的捏弄,時而輕慢、時而快速的上下套弄。
 
  他的喉結來回滾動,她冰涼的小手讓他的熱鐵更為勃發。
 
  「你這樣……會舒服嗎?」她抬起頭,單純又無辜的問。
 
  他悶哼一聲,「進入妳的身體會比較舒服。」他低頭吻住她的唇,汲取她嘴裏的甜美。
 
  「嗯……」她的眼眸又開始迷蒙,望著他渴望的表情,讓她想將自己的一切全都獻給他。
 
  她離開他的唇,低聲乞求,「旭邦,我想要……」她的下腹因為他而彙集熱流。她知道他為了她正在隱忍強大的欲望,就是不想傷害她。但是她已經準備好了,身與心全都等著他。
 
  「燦燦……」他的聲音沙啞。
 
  「給我你的全部,現在。」她環抱他的腰,小臉貼著他的下腹。
 
  敖旭邦全身一顫,壓抑的情感瞬間爆發!
 
 
第七章
 
  他將全身赤裸的她擁入懷裏,低頭吻住她,舌尖撬開她的唇瓣,兩人的舌頭互相糾纏。他胯下的長物勃發,腫脹的圓端抵著她的雙腿之間,她的胸口劇烈起伏,柔嫩的肌膚摩擦著他粗大又敏感的前端,使得他的吻又急又猛,不斷的將她口中的甜液捲進他的嘴內。
 
  她感覺到有個硬物正在磨蹭自己的下體,像是要刺入她體內的某個深處。
 
  他的大手抓住她的雙腳,將她撲倒在床上,一雙黑眸充滿了野性,肌肉分明的身體壓住她瘦小的身軀,溫柔的分開她的雙腿,硬挺的粗長沾染上晶亮滑膩的甜液,以畫圈的方式慢慢的在她的花縫之間移動。
 
  「唔……嗯……」不曾有過的感受讓陶燦燦輕顫。他才剛進入滑嫩的花縫,心跳不禁加速,可以想像只要進入那軟嫩的花壁之內,肯定是溫暖一倍。
 
  因為硬挺的粗長不斷的上下滑動,她的雪臀也跟著擺動,那是一種本能的行為,主動迎合他的動作。
 
  他的大手來到她的胸前,罩住那兩團綿乳,如同剛發好的麵團,只消一擠壓就變形。
 
  敖旭邦看著她的一對乳尖在掌心中來回滾動,略微加重力道捏擠,白皙的肌膚被捏出一道道的粉紅色指痕。
 
  「燦燦,妳真是令我瘋狂。」
 
  他擺動虎腰,摩擦她的花縫,如此便足以讓他失去理智,更別說等等進入她的體內。
 
  「唔……嗯……」她的雙腿被他架開,花唇敏感的紅豔微脹,花液也開始彙集泌出。泛紅的嬌軀令他呼吸一窒,接著縮緊窄臂,粗長本能的尋找桃花小穴,在外頭左右畫圈。
 
  突然,他挺腰往前,粗長將花穴頂開,豐沛的甜液抹上了粗長的圓端。
 
  「唔……」她微微不適的輕叫一聲。
 
  「喔,燦燦。」他才進去,就感覺花穴十分的緊窒滑嫩,令他的下腹一縮,直想衝鋒陷陣。
 
  她的雙手緊抓著他的手臂,隨著他一寸又一寸的埋入,秀眉愈蹙愈緊,「好痛。」
 
  他放慢動作,只進入三分之一的粗長在她的體內輕輕擺動,讓她能夠早點適應他的粗大。
 
  為了減輕她的痛楚,他的雙手沒有離開她的胸前,以指尖逗弄著紅莓,讓它們變得又尖又挺。他低頭,舌頭在乳尖上繞圈圈,將乳頭刷得粉嫩透亮,而他的窄臀也不忘前後擺動。火焰她的體內燃燒,雙腿之間的花液比剛剛泌出更多,不僅弄濕了她的大腿,他的胯下也沾到了。
 
  原本被熾熱的粗長撐開的痛楚慢慢的減緩,陶燦燦清純的小臉變得美豔無比。
 
  「旭邦……我好熱……」
 
  「燦燦,妳好美。」他由衷的讚歎,抬起她的雪臀,讓熱鐵更加滑進她的體內。
 
  她柔軟的花壁立刻緊緊的吸附他的熱鐵,雪臀也不由自主的隨著他的律動而擺動。
 
  「唔……嗯……」她攀上他的肩頸,臀部被他高高的捧起,雙腿也被他大大的架開。
 
  「我要完全進入妳的身體裏。」他聲音低啞的說,先撒出熱鐵,然後用力的往前一刺。
 
  「啊……」她輕呼一聲,比起他剛剛的溫柔,這次的動作確實粗暴了些。
 
  熱鐵在柔軟的花穴內前進,粗大的圓端就停在花宮外,然後以惡劣的方式開始磨蹭。
 
  疼痛與撕裂感讓她雙手的指甲陷入他的肌肉裏,雙腿也夾緊了他的腰部。
 
  她的身體因為緊張而僵硬,讓他放緩了動作。
 
  「燦燦,放輕鬆一點。」他輕聲哄道,見她依然緊繃而不放鬆,只得先退出一半的熱鐵。
 
  熱鐵一徹出,帶出了大量的花液與絲絲的血漬,濡濕了兩人底下的床單。
 
  「嗚……」她發出細小的聲音,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模樣十分惹人愛憐。
 
  他為她拭去淚水,在她的臉頰印下一吻。
 
  「這麼痛嗎?」
 
  她咬了咬唇,然後搖頭,「沒關係……」她緊緊的抱著他,「旭邦,我要你……不要離開我。」
 
  敖旭邦全身一顫,「可以嗎?」
 
  「嗯。」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很久以前,她就準備好要將自己獻給他了。
 
  她不想再讓他有離開的機會。
 
  得到她的允許,他不再猶疑,灼熱的粗長重新沒入她的體內,這一次他是鐵了心要填滿她的花穴。
 
  她窄窒的甬道被塞滿,熱情的花液也不斷泌出。
 
  漸漸地,因為豐沛的花液,他能夠順利的進出甬道,在她的體內衝刺。
 
  花穴本能的收縮,一張一合,不斷的吞沒他的熱鐵,而她的雪臀也前後的擺動,開始迎合他的動作,配合他的節奏,享受這前所未有的感受。
 
  「唔……」陶燦燦逸出激情浪蕩的嬌吟。他的呼吸變得急促,雙手扣住她的腰,奮力的撞擊她的甬道。每一次的抽撒都帶出大量的花液,發出羞人的聲音。
 
  「燦燦,妳好緊。」敖旭邦咬牙,壓抑著想要發洩的衝動。
 
  她的花穴不斷的吞吐著他火熱的欲望,讓他每一次的進入都十分接近花
 
  「嗯……啊……」她緊緊攀著他的肩頸,隨著他的撞擊與抽撒,全身開始發顫。
 
  見她已經接受他的碩大,他不斷的搗弄、刺入她的體內,反復著這令彼此都感覺到舒暢的動作。
 
  他毫不保留力氣,拚命的馳騁,加快熱鐵與甬道的摩擦。
 
  「旭邦……」她的雙眸迷蒙,身體弓起,迎向他的撞擊與進入,全身蔓延著快意。
 
  這樣的快意比剛剛還要來得鮮明與刺激,甚至真實許多。甬道被他的粗長占滿,每抽撒一次,就引起她一陣輕顫,花壁不斷的收縮。
 
  「嗯?」他吐出濃重的氣息,回應著她。
 
  「慢一點……」她要他放慢速度。
 
  他沒有如她所願,反而加快速度,往前衝刺。
 
  「不……不要嘛!」她緊抓著他,搖晃著腦袋,「嗯……啊……」快感一波接著一波,席捲了她。
 
  雖然他很想馬上解放體內的種子,但是她實在是太甜美,他捨不得結束這場饗宴。
 
  於是,他在她到達頂峰的那一刻,將粗長從她的體內撒出。
 
  快意瞬間降了下來,雖然讓她能夠暫時喘息,但也嘗到一絲失落。
 
  敖旭邦沒讓她休息太久,翻轉她的身子,讓她背對著他。
 
  她趴在床上,雪臀被他抬起,雙腿還被打開,露出最羞人的私處。
 
  「真美。」他低聲讚歎。那妖豔的私花上頭沾著花液,如同春天的花苞含著露水。而且被粗長蹂躪過的花唇紅豔而微腫,還含著滑膩的甜液,他的長指一撥,甜液便流淌滴落。
 
  「旭邦……不要這樣……」她嬌瞋的開口。
 
  「不然妳想要哪樣?」他的長指離開她的花唇,雙手往前伸,抓住那水滴狀的綿乳。
 
  「進……進來……」她羞紅著小臉,「求你……」
 
  「很舒服,是不是?」他低聲笑說,沒有為難她,捉住她的雪臀,扶住自己的碩大,對準水穴,用力一刺,腫脹的圓端瞬間沒入她的體內。
 
  花穴被占滿的快感再次回到她的體內,不禁倒抽一口氣。
 
  敖旭邦輕撫著她的美背,與她一同跪在床上,窄臀不斷的前後擺動,從背後馳騁著她的嬌軀。
 
  她的雙手撐在床上,他的大手揉捏幾下她的雙乳後,使壞的移至她的下腹。下腹的恥丘下有個凹洞,藏著一顆敏感的珍珠,他的指頭輕壓揉撚。
 
  「啊……」她身子像是竄過電流,那是一種雙重的快感。他擺動虎腰,大手也沒有閑著,揉壓著凹洞,指尖沾滿了甜美的花液。
 
  「妳濕得真徹底。」他開始加快速度,決定要衝刺到終點。
 
  陶燦燦的腦袋混沌,一心只想著往上攀升的快感與高潮。
 
  因為快意,她的水穴收縮得更快,肉壁緊緊包裹著他的粗長。
 
  他每一次的刺入都到達她的花心,還會故意畫圈圈。
 
  這樣的反復抽徹,讓她幾乎達到高潮。
 
  敖旭邦發現她的身子顫抖得厲害,於是再也不停下來,用力埋進她的體內。
 
  之後,他坐在床上,抱著她的腰,讓漸漸失去力氣的她坐在他的腿上。
 
  他以女上男下的姿勢繼續往上刺入她的水穴,大量的水液以噴灑的方式濡濕他的胯下。
 
  他根本不在意,只要她愈歡愉,他就愈興奮。
 
  「慢一點……慢……」她無法抵抗這洶湧襲來的快感,只能配合他的頂弄,幾乎筋疲力盡。
 
  「燦燦,舒服嗎?」
 
  「嗯……唔……旭邦,慢一點,我……我不行了……」她發出嬌哦,緊閉雙眼,低聲求饒。
 
  「快要高潮了嗎?」他悶哼一聲,她的水穴將他的熱鐵吸吮得好緊。
 
  「嗯……要……要了……」她咬著唇,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突然,她的身子顫抖,尖叫一聲,像是被抽光力氣,全身無力的往後一躺。
 
  他接住她的身子,依然往上頂著那不斷收縮、痙攣的花穴,帶來一種快感,將他推往高峰。
 
  於是他的粗長進出得更加猛烈,像一頭野獸,衝刺的頻律快得嚇人。
 
  過多的快感讓陶燦燦這個初嘗人事的新手無法招架,雙腿雖然酸軟,卻還是有餘韻未退的高潮。那一次比一次更加激烈的撞擊,彷佛海浪,讓她眼前一白,淹沒了她最後的意識。
 
  幾番抽撒之後,敖旭邦再也不壓抑想要解放的衝動,決定將體內的火焰釋放出來,熱鐵深深的埋進花宮後,放任圓端的小孔將濁白的精華射進她的體內……
 
  一早,陶燦燦睜開雙眼,伸手摸向身旁,卻發現空無一人,睡意瞬間消失無蹤。
 
  她立刻坐起身,全身卻酸痛不已, 「噢。」
 
  環顧四周,她尋找敖旭邦的身影,當聽到浴室傳來淋浴的水聲時,眉頭才微微放鬆。
 
  她忍著酸痛,隨手撿起一旁的男性T 恤,套在身上,赤足走過地毯,來到浴室門口。輕輕一推,她發現門沒關,露出甜美的笑容,一語不發的走進去。浴室裏水氣氤氳,她看見他全身赤裸的背對著她,邊吹口哨邊洗澡。
 
  陶燦燦揚起嘴角,剛剛莫名的浮躁情緒消失不見,想也不想,上前抱住他的腰,小臉貼著他的背部。
 
  敖旭邦轉身,蓮蓬頭沖刷下來的溫水淋濕了她身上的T 恤。
 
  「燦燦?怎麼了?」
 
  她不在乎被淋濕,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輕輕的磨蹭。
 
  「我好怕……怕你又悶不吭聲的離開。」
 
  聽到他的聲音,讓她的心跳速度恢復正常。
 
  他一愣,大手擁著她,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傻瓜。」
 
  「答應我,你不要走,好不好?」她語帶一呆求的說。
 
  「我哪兒也不會去,只會留在妳身邊。」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不再是以逃避她做為選擇。
 
  「真的?」她抬起下顎,獗起紅唇,「不會騙我?不會一走了之?」
 
  「不會,這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定會留在妳的身邊。」他斬釘截鐵的說。
 
  陶燦燦露出笑靨,心裏的焦慮完全消失了。
 
  「別再離開我,我沒辦法承受再次失去你的痛苦。」她彷佛還能感受到當年失去他的疼痛。
 
  記起他,她也一同記起過去的點點滴滴,以及這十年來的思念,原來都是為了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妳想起我……」他語帶抱歉的說,「這十年來我一直在懊惱,如果妳不認識我,當年就不會受到……」
 
  她打斷他的話,「後來你不是來救我了嗎?你不是說過要保護我嗎?你做到了,你及時趕到救了我,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卻在當晚消失無蹤,為什麼?」
 
  敖旭邦不敢將事實的真相告訴她,露出為難的表情,「燦燦,我有我的苦衷,妳……願意相信我嗎?」
 
  她眨了眨眼,點下了頭,「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一定不是出自本意要離開我,對不對?」
 
  他緊抿嘴唇,將她擁入懷裏,緊緊的抱著她。
 
  這一刻,她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他的體溫,以及他埋藏在心裏的熱情。
 
  她的遺憾,不也是他的遺憾嗎?
 
  他們分隔十年,一見到彼此就有滿腔的情絛在翻騰,若不是她太過執著,也許他還困在他自己的苦衷之中。
 
  不過沒關係,由她踏出這一步,從今日起,又是他們之間的開始,然後會逐漸填滿過去的空白。
 
  氣氛很好,兩人的感情慢慢加溫,又要到達沸騰的狀態。突然,門鈴聲響起,將他們拉回現實。陶燦燦側著頭,不解的問:「會是誰啊?」「可能是服務生送早餐來了。」
 
  敖旭邦關上水龍頭,隨手拿了條浴巾,包住她濕灑灑的身子,再用另一條浴巾圍住自己的下半身。
 
  「我去看一下。」
 
  他輕吻一下她的額頭,步出浴室。
 
  門鈴聲愈來愈急促,催促著他的腳步。
 
  他才將門打開,外頭的人像是迫不及待,直接闖入客房,用棍子狠狠的敲了下他的頭。
 
  敖旭邦悶哼一聲,正要破口大駡,終於看清楚來人是誰。
 
  喝!幸好他還沒罵出髒話,因為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他口中的「苦衷」。
 
 
第八章
 
  睡了別人家的女兒,會有怎樣的後果?看看敖旭邦的模樣,就知道下場不怎麼好。因為人家的爸爸找上門,而且一家人一字排開,現在正在陶家的客廳談判。
 
  敖旭邦當著眾人的面,跪在陶父的面前,挺起胸膛看著他。
 
  「他奶奶的,你答應我過什麼?你現在又做出什麼事?」陶父氣得舉起拐杖。
 
  敖旭邦也不閃躲,直接承受。陶燦燦發出驚呼,心疼的上前,輕揉他的肩頸。
 
  「爸,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我在教訓他!」陶父雖然上了年紀,但是中氣十足,那一下打得不輕。沒想到敖旭邦連眼都沒眨一下,依然直挺挺的跪在原地,朝她搖搖頭。
 
  「燦燦,妳站遠一點,拐杖可是不長眼的。」
 
  陶燦燦負氣的在他身邊跪下,看著父親,「爸,旭邦哪裡做錯了?他到底答應過你什麼?」
 
  陶父一愣,當下說不出話。
 
  陶家的氣氛十分嚴肅,陶世棠不敢插手,與妻子、小孩們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眼前的情景。
 
  「是男人,他就應該記得!」陶父沒有正面回應她的問題,沒想到那小子竟然沒將實情告訴他的女兒。
 
  「我一直都記得。」敖旭邦低聲回答,「我不曾忘記陶爸的教誨,這十年來我也做到了,只是……」
 
  「只是什麼?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嗎?」陶父氣得臉紅脖子粗。「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接近燦燦的嗎?」
 
  陶燦燦的雙眼瞠大,「爸,你說什麼?你要旭邦不要接近我?」
 
  「我是為了妳好!妳那時才十五歲,正准備考高中,如果妳再跟他混下去,妳的人生會被他毀掉。」陶父氣急敗壞的說。
 
  「才不會!」陶燦燦大聲反駁,「爸,你明知道旭邦對我很重要,你還把他從我身邊趕走。」
 
  陶父氣得渾身發顫,「妳現在是在怪我?好,妳說妳都記起來了,妳自己回想他的過去,他哪一點是好的?他配得上妳嗎?妳說啊!」
 
  「爸,旭邦的情況,你我都清楚,你明知道他……」
 
  「對,怪罪他爸媽不負責,丟下他一個人跑了,所以他混黑社會、當小混混,不愛上課又翹課,每天只會逞兇鬥狠……這樣的人會有什麼出息?我怎麼敢把女兒交到他手裏?」陶父惡聲惡氣的說。
 
  「此一時,彼一時,旭邦現在是個員警,不再是當年那個一事無成的小混混。」陶燦燦放柔了聲音,「爸,你不是常說『人非聖賢,誰能無過』嗎?他現在是個公務人員,不再是以前的敖旭邦了。」
 
  「一事歸一事。」陶父吹鬍子瞪眼,「我告訴過你,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誠信』,你以前答應我的,如今卻都成了屁,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不會答應你和燦燦交往。」
 
  「爸……」
 
  敖旭邦握住她的小手,要她別與陶父爭執,然後向陶父磕了三個頭,低聲說道:「陶爸,以前是我不懂事,你教導我做人的道理,但最後我還是誤入歧途,那是因為我以為這樣可以快點長大,擺脫所有看不起我的眼光,可是請你相信我,十年前我不是真心要傷害燦燦,請你原諒我。」
 
  陶父冷哼一聲,別開臉,一語不發。
 
  「陶爸,你說得對,燦燦的人生不應該毀在我的手上,所以這十年來,我確確實實的做到承諾,不敢再出現在她的面前,甚至試著忘記她,因為……我連想她都不敢,我怕我會無法信守承諾,想再見她一眼。」後來,他輾轉聽說她出國了。
 
  他以為這樣也好,她終於擺脫他這個衰人,可以過著美好的人生,而他也可以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但是他的心裏始終妥善的保留著與陶燦燦這一塊美好的記憶,就像潘朵拉的盒子,結結實實的上鎖,深怕裏面的回憶一經觸碰,那衝動的因數又會讓他想見她。
 
  十年,他忍得很好。
 
  沒想到他竟然會被調回幸福裏,命運之神讓他們再度相遇。
 
  他逃不了了。
 
  「可是我已經重生,希望陶爸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跟燦燦能真正的重新開始。」敖旭邦難得的表現出謙卑,以往的他只會跟陶父大小聲。陶父靜默不語,依然不肯妥協。
 
  「吃飯了。」陶母走出廚房,跟陶父不同,她自從見到敖旭邦,便是笑容滿面。「阿邦,陶媽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今天特地下廚煮了你愛吃的菜,你來嘗嘗看陶媽的廚藝有沒有退步。」
 
  「謝謝陶媽。」敖旭邦尷尬的笑說,卻不敢擅自起身。
 
  陶燦燦見父親依然不肯放下身段,嘟著嘴巴站起來,跑到母親身旁,氣呼呼的說:「媽,妳看爸啦!」
 
  陶母笑了笑,拍拍她的小手。「去叫爸爸吃飯啊!」
 
  「爸……」陶燦燦看向陶父。
 
  「吃什麼?我都氣飽了。」陶父氣得拿拐杖敲地板。
 
  「有什麼好氣的?」陶母上前安撫他,然後扶他起來。「你不是一直叨念著想見阿邦嗎?他現在回來讓你看了,你幹嘛還氣成這樣?」
 
  敢情老婆是在拆他的台?陶父瞪了妻子一眼。「誰想看見那混帳小子?他可是要來拐走妳的女兒的男人啊!」
 
  「有什麼關係?就像阿邦說的,他已經重生了,現在也是個員警,不是很好嗎?」一直以來,陶母都是這樣安撫老伴。
 
  「哪裡好?小小的員警就想娶我女兒?他作夢!」陶父氣得破口大駡,「不對!我還沒有答應他娶燦燦。」
 
  「你兒子也是個員警,還不是娶到將軍的千金!」真的是雙重標準。
 
  「不一樣,我兒子優秀,娶到的媳婦也優秀。」陶父雖然暴跳如雷,但是不知不覺的與陶母一同走向飯廳。「哪像那個混小子,我叫他不要回來,還真的十年都不回來,養的狗都比他有感情……」
 
  呃……敖旭邦的臉上出現三條黑線。
 
  當年不是叫他不要回來嗎?怎麼現在反過來教訓他忘恩負義不回來啊?他都被搞得一頭霧水了。
 
  「起來吃飯了。」陶燦燦上前,握住他的手臂,拉他起來。
 
  「不要怕,我媽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沒在怕啊!」反正以前都被揍過了。「只是……」
 
  「我爸就是那樣,當官的人,總是口是心非。」陶世棠拍了拍他的肩膀,「習慣就好。」然後帶著妻子和一雙兒女走向飯廳。
 
  「我會保護你。」陶燦燦笑咪咪的說,「走囉!我媽煮了好多菜要讓你嘗一嘗。」
 
  就算這是一場鴻門宴,他也是要硬著頭皮前去。
 
  雖然過程有點走樣,但是望著她的笑顏,又看看陶父與陶母的背影,敖旭邦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他更加堅定了,他想要與她在一起,然後一起度過未來的每一天……
 
  最後,陶父依然沒有答應敖旭邦與女兒交往。不過陶燦燦長大了,當了二十五年的乖女兒,第一次極力爭取自己的幸福。再說,十年前那個意外深植在大家的心裏,每個人都知道並不完全是敖旭邦的錯。
 
  「對,不是他的錯,他只是比較『帶賽』 。」袁無雙不愧是毒嘴女王,冷冷的說。
 
  星期日,陶燦燦來到莫緹玥開的咖啡館,與好友們分享最近的戀愛進度。
 
  當她為敖旭邦說話時,她的兩位好友反應不一
 
  「其實他有苦衷,不是嗎?」莫緹玥站在櫃檯前,似乎是站在陶燦燦這邊。
 
  「說到底,他就是没種。」袁無雙冷嗤一聲,「如果他還是個男人,就應該堅持到底,不應該半途缺席。」
 
  「無雙,這種叫做『成全』。敖大哥以前也對我們不錯,妳知道他不是壞到骨子裏。」莫緹玥就事論事。
 
  「成全個屁!」袁無雙冷冷的娣了她們兩人一眼。「就是因為『成全』才會讓妳們兩個人到現在都單身!」
 
  「我現在不是單身,我和旭邦在一起了。」陶燦燦率先澄清,然後給莫緹玥一個充滿抱歉的笑容。
 
  「這樣的光景不知道可以持續多久?」袁無雙故意潑她冷水。
 
  「哎喲。」陶燦燦趴在桌上。「無雙,妳對我有點信心嘛!上次妳不是也幫過我嗎?應該要樂觀其成啊!」
 
  袁無雙欲言又止。
 
  也對,她上次也是幫兇之一,替陶燦燦威脅醫生,要醫生讓陶燦燦住院觀察幾天。
 
  這麼一想,她好像也沒有資格再多說什麼。
 
  「什麼時候請喝喜酒?」莫緹玥打趣的問。
 
  「還早。」陶燦燦笑了,「我爸那個老頑固總是口是心非,明明他也很想見到旭邦,卻故意不給他好臉色看。」沒辦法,她爸爸當官當太久,對兒子都是採取軍事教育。她想,爸爸肯定也是把旭邦當成兒子,才會自小對他嚴厲的管訓,以要求大哥的標準要求他。
 
  「陶伯伯還是不答應你們在一起嗎?」莫緹玥向來喜歡聽八卦消息。
 
  「口頭上不答應啊!可是每天一早就會問我,敖旭邦那個臭小子今晚要不要來家裏吃飯?一聽到他不用值夜勤,就會搬出陳年好酒,等著他的到來。」陶燦燦笑說。
 
  「敖旭邦逆來順受?」袁無雙不敢置信。「以前老是聽到他站在街尾和陶伯伯大吼大叫。」
 
  「他有收斂啦!不過偶爾還是會頂撞幾句,和我爸鬥鬥嘴也不錯。」向來沒有人敢反抗父親,現在多了敖旭邦,家裏霎時變得好熱鬧。
 
  連她媽媽也重新掌廚,會準備他喜歡吃的菜。總而言之,陶家因為敖旭邦的加入,變得生氣蓬勃,連她晚餐時候都會多吃一碗飯。看來現在是上演「有愛萬事足」就對了?
 
  袁無雙看著陶燦燦眼裏冒著愛心的傻瓜模樣,只能無奈的一笑。
 
  是不是女人都這樣,會忘了過去的傷害,重新接受男人的愛?她轉頭,望著莫緹玥。
 
  是不是總有一天連眼前這位好友也會淪陷?
 
  莫緹玥露出招牌笑容,看著她。
 
  也許。
 
  她彷佛是這樣回答。
 
  下午五點,陶燦燦來到警局找敖旭邦。不過她來得不是時候,正好有一名女子前來報案。「我要報案。」女子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被打得鼻青臉腫,認不出她原來的樣貌。
 
  陶燦燦不禁傻眼,第一次見到有女人被打得如此嚴重,幾乎可以說是體無完膚。
 
  員警急忙要女子進去詳述。
 
  「燦燦,妳先等我一下,我幫她做筆錄。」敖旭邦的正義感又浮現了。
 
  陶燦燦傻傻的點頭,坐在一旁,同情的看著那個低聲訴說的女子。
 
  「我……我老公打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女子邊說話邊落淚,「他每次只要喝酒,就會對我拳打腳踢……」
 
  又是一樁家暴。陶燦燦搖了搖頭。
 
  「他不是第一次打妳?那妳怎麼忍到現在才來報案?」敖旭邦破口大駡。
 
  女子忍不住抬頭望向他,然後大吃一驚,「阿……阿……」
 
  「啊什麼啊?」敖旭邦拉了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像那種會打女人的男人都是豬狗不如,妳再忍下去,有一天小命會不保。」
 
  「阿邦老大!」女子眼裏有著驚訝,以及一絲歡喜。
 
  哈?他不做老大很久了耶。
 
  「小姐,妳哪位?」他很久沒回到幸一程裏,大多是別人認出他。
 
  「是我……是我……」女子激動的拉著他的手臂,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妳被打得鼻青臉腫,還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我怎麼認得出來?」
 
  敖旭邦大刺刺的說。
 
  他看著放在桌上的身分證,上面寫著黃秀菊。
 
  還是很陌生,不認得。
 
  「是我,秀菊啦!以前都跟你們一起混的,綽號叫水妹的那一個啊!」她激動不已,「你還記得嗎?我以前常跟在你們後面,還跟你們一起夜遊……」
 
  夜遊?可惡!當年她竟然因為年紀小,沒有參與他們年少瘋狂的這一段。陶燦燦側著頭,偷聽他們的對話。
 
  「喔!雜貨店那個水妹?」敖旭邦搔搔頭,勉強想起過去的片段,但還是想不起有這麼一段。
 
  「不是啦!我是賣檳榔的那個西施水妹啦!」黃秀菊不知是哭還是笑,激動的介紹自己。
 
  「好啦!那不是重點。妳說妳老公打妳,那妳有去醫院驗傷嗎?妳有沒有準備要告他,然後離婚?」敖旭邦拿出資料一看,發現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報案了。
 
  「我……我沒有要告他,只是……」
 
  他忍不住又爆粗話,「黃秀菊女士,妳已經報了三次案,每一次都是不告他也不離婚,妳知不知道總有一天妳會被打死?」
 
  黃秀菊縮了下脖子,囁嚅的說:「我有什麼辦法?我如果跟他離婚,他就要把兩個小孩丟給我養,我一個女人家要去哪裡生錢養小孩?雖然他會打我,可是好歹還會給我生活費,所以我只能跑來警察局,要你們帶我回家,然後口頭警告他別再打我……」
 
  「有用嗎?」他看著黃秀菊,咬牙切齒的問,「妳看看妳現在的鬼樣,照樣被揍得很慘。」
 
  「這也是我的命啊!」黃秀菊一臉委屈,「誰教我當初要選擇阿財?如果我當初選的人是……」她望著他,欲言又止。
 
  「阿財?」敖旭邦蹙起眉頭,想了一下,「妳該不會是嫁給陳青財吧?」
 
  「對啊!就是當初和你一起混的阿財。」
 
  敖旭邦丟下筆,雙眼一斂,站起身,同時將黃秀菊拉起來。
 
  「走,現在妳帶我去見阿財。」
 
  「可是……」黃秀菊猶豫不決。
 
  「馬的,以前大家都混過,最看不起的就是打女人的畜生了。」他正準備要離開時,才發現陶燦燦還坐在原位,於是停下腳步,「燦燦,等等妳跟世棠先回家,我……」
 
  「我想跟你一起去。」陶燦燦起身,「我會乖乖的坐在警車內,不會給你添麻煩。」
 
  「可是……」這算是公務耶!
 
  「黃女士也需要有人陪吧?」她朝黃秀菊露出溫柔的笑容。「至少我可以陪陪她。」
 
  「呃……好吧!」敖旭邦想想也對,女警還需要從別的警局調派,時間上就來不及了。
 
  黃秀菊微皺眉頭,雙眼充滿戒備的看著陶燦燦。
 
  但是,沒有任何人發現。
 
 
第九章
 
  警車來到港邊,在一間鐵皮屋附近停下,鐵皮屋看起來老舊,周遭還堆滿了雜物,環境不是很好。敖旭邦與另一名同事下車之後,叮嚀著車上的陶燦燦與黃秀菊,「妳們待在這裏。」
 
  「你小心一點。」陶燦燦憂心的說。
 
  他笑了笑,大掌伸進窗內,揉揉她的頭絲,然後走向鐵皮屋。
 
  看著他們那副親昵的樣子,黃秀菊撇了撇嘴角,莫名的心生嫉妒。
 
  「妳是陶燦燦吧?」她在警局有聽見敖旭邦叫她的名字。
 
  「是啊!」陶燦燦轉頭看著她,溫柔一笑。
 
  「沒想到過了十年,妳沒有什麼改變。」黃秀菊打量著她,發現她依然標緻,而且隨著年齡增長,愈發有氣質。陶燦燦微微吃驚,「妳……認識我?」
 
  「當然。」黃秀菊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點煙的時候,她看見自己乾燥粗糙又龜裂的雙手,斜眼瞧著陶燦燦的粉嫩雙手,可說是天壤之別。
 
  「我們見過面嗎?」陶燦燦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而且……她的朋友絕對不會過得這麼慘。
 
  「有一次阿邦騎摩托車去學校找妳,剛好被我看見。」黃秀菊吐出一口煙,「那時聽說阿邦有個小女朋友,不過沒人看過,沒想到就是妳。」
 
  小女朋友?!這四個字讓陶燦燦抿唇一笑。
 
  「那時我們只是朋友。」
 
  「那現在呢?」黃秀菊打開車窗,彈了彈煙灰。「你們在一起了嗎?」
 
  「嗯。」陶燦燦點頭,毫不猶豫的說。黃秀菊挑了挑眉,冷笑一聲,「是噢?在一起多久了?做過了嗎?」陶燦燦一愣,對方的問題太過直接,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應該在一起沒多久吧?剛剛才聽說他回來沒多久,沒想到這麼容易便上了妳。」
 
  陶燦燦收斂笑容,眉頭微蹙。
 
  是她的錯覺嗎?怎麼覺得黃秀菊說話帶針又帶刺?令她有些不舒服。
 
  「噢,抱歉。」黃秀菊見到她一臉尷尬,忍不住笑出聲,「我這人就是這樣,總是問太多,沒什麼惡意。」
 
  「沒關係。」她當然是要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
 
  「不過阿邦以前就很容易把到馬子,總是不出三天便和女人上床。」黃秀菊若有所指的說,「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很好吧?」
 
  陶燦燦眨動大眼,沉默以對。
 
  「想當初我也是阿邦的馬子,他的床上功夫可是我交往過的男人中最棒的。」黃秀菊彷佛陷入過去的回憶裏,「他可是我的初戀,所以剛剛一認出他,我竟然還像以前一樣對他有感覺。」
 
  陶燦燦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只能抿著唇,聽著黃秀菊說一些令她不舒服的前塵往事。
 
  「噢,妳不要在意啦!」黃秀菊回過神來,朝她一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妳現在是他的女朋友,我不應該跟妳說這些事。」
 
  「沒關係,我不在意。」她還是表現大方的說。
 
  黃秀菊見她不問也不生氣,有些自討沒趣,於是別開臉,逕自抽煙。
 
  半晌,鐵皮屋內走出三名男子,其中一人腳步踉蹌。
 
  黃秀菊一見到丈夫,馬上打開車門,丟掉手上的煙,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瑟縮著身子站在車子旁邊。
 
  「阿財。」她打從心裏害怕自己的丈夫。陳青財一見到她,立刻破口大駡,「× ,妳以為去搬救兵……噢……」他搗著被打的後腦,痛得說不出話。
 
  「會痛嗎?」敖旭邦冷冷的睨著他。
 
  「老……老大……」陳青財渾身酒臭,但是一見到敖旭邦,像個卒仔一樣不敢造次,「當然會痛……」
 
  「那看看你老婆被你揍成什麼樣子!」他又一拳揍向陳青財的肚子,「你把她打成那樣,你以為她不會痛嗎?你把她當成什麼了?她可是你老婆,你孩子的媽。」
 
  敖旭邦每一次出拳,都是帶著無比的力道。
 
  「陳青財,你不是跟我說過,要是你娶了老婆,就要好好的對待她嗎?你自己看看,你把你老婆揍成什麼樣子!」
 
  陳青財的眼淚都噴出來。
 
  一旁的菜鳥同事撇開頭,假裝沒看見。開玩笑,誰敢阻止敖旭邦啊!雖然以暴制暴不是好方法,但是打人的人都不知道痛,所以讓對方嘗嘗痛楚也好。
 
  「嗚嗚……」陳青財跪在地上,抱頭痛哭。「你……你以為我喜歡打老婆嗎?還不是……還不是因為我最近被裁員,找不到工作,然後我老婆她……她還給我戴綠帽子……」
 
  大夥傻眼,就連黃秀菊也羞得低下頭。
 
  敖旭邦看著過去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眉宇緊蹙,然後兇狠的瞪著黃秀菊,「你們不能好好的溝通嗎?你們的家務事,我也不好多說什麼。陳青財,看在以前我們是兄弟的份上,我就少打你幾拳。不管誰對誰錯,動手的人就是不對,以後若是再讓你老婆跑到警局說你打她,你揍她幾拳,我就揍你幾拳,聽到沒?」
 
  陳青財痛哭失聲,「老……老大……」
 
  「男子漢大丈夫,哭個屁啊!」他將陳青財拉起來。「喝酒解決不了問題,難道你想跟我那個不成材的老爸一樣?大家這麼拚,都是要混口飯吃,像你這樣不拚,也只是天天喝個斕醉。」他大力的賞了陳青財兩巴掌。「這幾天你把自己弄乾淨一點,然後到警局找我,不要看我只是個員警,我在臺北也混得不錯,有認識幾個大老闆,可以幫你引薦,找個工作,聽到沒?」
 
  「老……老大……」陳青財淚流滿面,「我……」
 
  「好了,別說廢話,先把你老婆帶回家,改天我再陪你喝一杯。」敖旭邦將他推到黃秀菊的面前。
 
  黃秀菊扶住陳青財,低著頭,不敢看敖旭邦。
 
  「煮一頓好吃的給他補一補,對他好一點。」敖旭邦與黃秀菊擦身而過,忍不住又開口,「想想當初他是花了多少心血才將妳娶到手。」
 
  就算是清官也難斷家務事,他最多也只能做到這樣。
 
  然後他與另一名員警坐進警車,揚長而去。
 
  「你剛剛很帥。」陶燦燦看著正在洗碗的敖旭邦,在一旁幫他將洗好的碗盤放進烘碗機。
 
  他轉頭望著她,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是這樣嗎?」
 
  「嗯。」她點了點頭,忍不住笑道:「不過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也沒有變,總是先動手再說。」然後嘟起小嘴。
 
  「呃……」他知道她很不喜歡他動手打架。「沒辦法,身為員警,一定要比犯人凶。」
 
  「我有時候不禁懷疑,你是不是為了讓自己打架可以合理化,才跑去當員警?」她沒好氣的說。
 
  「當員警唯一的好處就是打人有上司頂著,不過我每次打完犯人,就換上頭的老大扁我。」有時候扁他還不夠,還要記他警告,他算是警界最行為不良的員警了。
 
  陶燦燦撲哧一笑,「我哥會扁你嗎?」
 
  「剛回去警局,菜鳥就跑去告密,妳哥告訴我,以後若再動用私刑,他不開門讓我進陶家大門。」他不爽的說。
 
  陶世棠每次都用爛招數整他,結果每次他都要乖乖聽話。
 
  「這樣很好啊,以後你才不會太衝動。」她與他並肩站在一起,彷佛又回到以前的時光。
 
  小時候他常到她家吃飯,總是自動自發的幫忙洗碗,而她喜歡待在他身旁,想幫忙洗碗時卻被他拒絕。
 
  因為他說洗碗精含有化學成分,會傷害她彈鋼琴的手,所以她只要乖乖的站在一旁將碗盤擦乾就好。
 
  他對她好,不會用嘴巴說,只會以行動為她著想,或是她有困難時,他總是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面前。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在她的生命中佔有一席之地,崇拜的情感悄悄變成了愛慕,她期待自己快快長大,總有一天可以與他並肩而行。沒想到他卻中途逃跑,在她最重要的青春年歲缺席了。而她,也錯過了他最脆弱的時候。
 
  「旭邦。」陶燦燦欲言又止,果然還是很在意黃秀菊對她說過的話,害她不禁覺得自己好小氣。
 
  「什麼?」他是個粗線條的人,沒發現她的異樣。
 
  「你……」她頓了一下,決定還是把話說開,「你以前和黃秀菊交往過?」
 
  「怯,她又不是我的菜。」
 
  雖然他以前私生活很亂,但還是很有原則,尤其是兄弟喜歡的馬子,他根本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連交往都沒有?」她疑惑的再問一次。
 
  「沒有啊!」他毫不猶豫的回答,也沒生氣,只是心生疑惑,「妳為什麼會這樣問?」
 
  「沒……沒有啦!」她垂下美眸,搖了搖頭。
 
  「沒有才怪!沒事妳會這樣問?」敖旭邦放下碗盤,用沾了泡泡的手指輕輕點了下她的鼻子。「妳們女生是不是都很愛看小說和偶像劇?」
 
  「幹嘛這樣問?」她努了努小嘴,撥開他頑皮的大手。
 
  「因為只要男人碰上女性友人,女朋友就會疑神疑鬼,抓著男友的手追問,你說,你說,那女人是不是你的舊情人?」他用陰陽怪氣的聲調說話。
 
  「笨蛋!」她被他逗笑,「我又沒有這樣。」
 
  「不然妳幹嘛這樣問我?」他的神情認真,「燦燦,我是個直腸子,習慣把話說清楚,也不喜歡妳有心事,然後要我猜東猜西,我天生愚笨又遲鈍,所以不一定猜得出妳在想什麼,可是我又不喜歡妳悶不吭聲,那會悶死我。」
 
  「好啦!」她瞧他一副光明磊落的樣子,決定避重就輕,「黃秀菊說……她以前常常和你一起夜遊,是真的嗎?」
 
  「拜託,那是一群兄弟帶著馬子去的,好嗎?又不是只有我跟她兩人。」
 
  「那你也有帶馬子?」她嘟起小嘴。
 
  「呃……」敖旭邦搔了搔頭。「那時候都是別人倒貼我……」
 
  「敖旭邦!」她吃醋的捶了下他的胸膛,「女人倒貼你,你就接受喔?你很沒有原則耶!」
 
  「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就……加減啊!」他愈說愈小聲,「誰教妳那時還小,我要下手,都覺得良心不安,只好找別人代替……」
 
  然後,他的報應就來了。女人被他拋棄的怨念,就是讓他付出與她分開十年的代價。
 
  「夜遊有那麼好玩嗎?」
 
  「其實不好玩耶!」回想起荒唐的過去,他覺得自己的生活真無聊,彷佛每天沒有目的的活著。
 
  「那你幹嘛去?」
 
  「沒辦法啊!妳也知道我家的情況,我媽離家出走,我爸後來也丟下我不知道跑去哪裡,家裏就剩我一個人,面對沒人的屋子,我竟然感到害怕,才會天天往外跑。」就算他每天到陶家吃飯,最後還是得離開。
 
  陶家那溫暖的氣氛讓他一直記在心裏,因此害怕一個人回去面對孤單,所以他總是號召人群,每晚都要有人陪,才能稍稍平撫那莫名的寂寞情緒。
 
  「你可以來找我啊!」她望著他,語帶心疼的說。
 
  「燦燦公主,妳每晚九點就寢,我連打電話給妳都會被陶爸罵到臭頭,怎麼找妳?」他沒好氣的說。
 
  陶燦燦咬了咬唇,「那你現在可以搬來我家,我家還有一間空房。」
 
  他挑起眉頭,使壞的笑說:「幹嘛?這麼快就想要和我同居?知道我肉體的美好了吧!」
 
  「你很討厭耶!」她臉色泛紅,生氣的瞪他一眼。「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敖旭邦洗好碗盤後,開始切水果。「我這幾年有認真的幹員警,薪水雖然不高,不過好歹我也省吃儉用好幾年,想要買一楝房子。」
 
  「買房子做什麼?」她好奇的問。
 
  「當然是要給妳住啊!」他朝她眨眼睛,「不然我要是娶了妳,妳要住哪裡?總不能和我一樣窩在警局吧!」
 
  她又喜又羞,「我有說要嫁給妳嗎?」
 
  「嘖嘖嘖,公主的驕傲又擺出來了。」他將切好的水果擺盤,笑說:「妳若不跟我結婚,要怎麼跟我一起夜遊?」
 
  「敖旭邦,你很機車耶!」陶燦燦被他逗得在原地跺腳。
 
  「好好好,我這機車男送水果去給未來的岳父、岳母吃。」他哈哈大笑,剛好與陶世棠擦身而過。
 
  「你們在聊夜遊?」進來拿飲料的陶世棠正好聽到這一段,好奇的問。
 
  「沒有啦!我只是怨歎為什麼他都沒有帶我去夜遊,然後怨歎我以前一定要九點就寢。」陶燦燦皺著鼻子,模樣可愛。
 
  「誰教妳姓陶!」陶世棠從冰箱裏拿出可樂,「不過妳知道他以前每晚九點一定會騎摩托車到樓下,然後等妳熄燈再走嗎?」
 
  「啊?」她大吃一驚,擺明瞭不知道。
 
  「嗯,我讓敖旭邦的秘密曝光了嗎?那當我沒說。」他挑了挑眉,聳聳肩,摸摸鼻子,就想走人。
 
  「大哥……」她跟在陶世棠的身後,撒嬌的說:「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告訴我嘛!」
 
  「妳不會去問本人喔!」他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問什麼?」敖旭邦剛送完水果,心情特好的回到廚房門口。
 
  陶燦燦一見到他,張開雙臂,笑咪咪的衝上前,「敖旭邦!」
 
  「右。」
 
  「抱抱。」她開心的投入他的懷抱,感受他的體溫。現在她才知道,被一個人默默的愛著,原來是一件這麼幸福的事。
 
  敖旭邦一下班,便來到陳青財的家裏,與他吃飯聊天。因為前幾天他透過關係,幫陳青財在臺北找了一份改裝車體的工作,雖然薪水不高,不過剛好是陳青財的專長,而且車廠老闆願意提供一間公寓,便宜租給陳青財,讓他們一家大小不必分隔兩地。
 
  陳青財感激不盡,特地要妻子煮一桌子的菜,感謝敖旭邦。
 
  雖然以前他們都是混混,不過在兄弟之中,他們兩人臭味相投,所以感情比其他人好。
 
  彼此都把對方當成親兄弟看待,不過敖旭邦決定離開幸福裏的時候,卻誰也沒有通知,一個人前往臺北發展。
 
  今晚他和陳青財邊喝酒邊天南地北的閒聊,幾乎忘了時間。陳青財一再跟他保證,不會再動手打老婆,以後一定會當個好老公、好爸爸。酒過三巡,陳青財已有醉意,還拉著他續攤。
 
  「續個屁,我明天還要上班。」敖旭邦扶著陳青財起身。「而且我剛才打電話給我未來的老婆,要她來接我,你也早點睡,明天好整理家裏的東西。」
 
  「欽,但是我們才見面沒幾次,又要分隔兩地……」陳青財打個酒隔,賴在他的身上。
 
  「你幹嘛這麼肉麻?」敖旭邦扛著陳青財走進臥室,將他丟到床上。「臺北跟屏東又不是距離很遠,開車幾小時就到了。」
 
  「老大,我真的沒有跟錯人……」陳青財躺在床上,喃喃自語,「從以前你就一直罩我,不知道我陳青財上輩子是燒了什麼好香……」
 
  「廢話少說,以後你對你老婆好一點就好,家庭和小孩也要顧好。」敖旭邦叮嚀幾句,「你好好休息,我也要回家了。」
 
  等到陳青財抱著棉被呼呼大睡,他才離開臥室,來到客廳。黃秀菊一見到他,連忙撥了撥頭髮。她今天一聽到他要來,特地去美容院洗頭,雖然臉上的淤青慢慢消退,但還是有些慘不忍睹,而且換上她最好看的衣裙。
 
  「阿邦,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讓你這樣幫我……」
 
  「我不是幫妳。」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我是幫我自己的兄弟。」
 
  黃秀菊有些尷尬,輕聲問道:「阿財……跟你說了我爬牆的事情嗎?」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淡淡的說:「我先回去了。」
 
  「阿邦。」她趕緊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女人,我只是……」
 
  「放開!」敖旭邦回頭,嗓音冷冽。
 
  「不要!」黃秀菊的神情堅決,「阿邦,有句話我一定要告訴你,或許你會覺得我厚顏無恥,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但是從以前我就……」「閉嘴!」他甩開她的手,怒瞪著她,「黃秀菊女士,不要忘了妳老公是陳青財。」
 
  「我從以前愛的人就是你,不是阿財!」她不顧一切的衝上前,用力抱住他。「我和阿財上床,還不是因為他長得像你,我才會一時意亂情迷……」
 
  「黃秀菊!快放開我!」敖旭邦破口大駡,想要推開她。
 
  無奈她就像一隻八爪章魚,緊抓著他不放,「阿邦,求求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她頓住,露出冷笑。「好吧!我知道你很為難,你有女朋友了,我不應該要求做大的,只希望你答應讓我陪在你身邊。」
 
  瘋女人!敖旭邦在心裏咒駡幾千遍,拚命想要擺脫她。
 
  「啊!陶……陶小姐?!」
 
  陶燦燦站在門口,冷眼看著他們。
 
  他全身像是被雷劈過,僵硬的回頭。
 
  「燦燦……」
 
  陶燦燦一語不發,轉身就走。
 
  「瘋女人,離我遠一點。」他氣急敗壞的推開黃秀菊,然後連忙追上去。馬的,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第十章
 
  明明是夏天,敖旭邦卻打了個冷顫。他三步並作兩步,總算追上陶燦燦。「燦燦,妳聽我說……」要命,怎麼跟毒嘴女王說的一模一樣?他還真的不是普通的衰人。
 
  做壞事有報應,那他做好事也有報應?
 
  馬的,他要去改運啦!
 
  陶燦燦看到他與其他女人抱在一塊的畫面,不管他抱的女人是誰,她都覺得礙眼,所以悶不吭聲的跨上小綿羊,準備騎車回家。
 
  哼!打電話叫她來接他,結果竟然讓她看到他抱別的女人!就算是對方投懷送抱,她還是會吃醋。而且她這次若不生氣,難保他下次不會再犯,所以她不想表現大方,也不會好聲好氣的說不在意。
 
  她不舒服,所以她要生氣,讓他明白不可以有下一次。
 
  「燦燦!」敖旭邦擋在小綿羊前面,抓住車子龍頭,「求求妳聽我說。」
 
  「說什麼?」她挑起眉頭,望著他。「要帶她私奔?很好嘛!沒種帶我私奔,卻有種帶其他女人私奔?敖旭邦,你好厲害,要不要我為你拍拍手?」
 
  「厚。」他第一次見到她如此生氣的表情。「妳也給我一次申訴的機會嘛!」
 
  「申訴什麼?」她把車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扭,發動摩托車。「你見過現行犯當場被抓到,還能申訴他什麼都沒幹嗎?」
 
  「有啊!」他忍不住回嘴,「如果是被栽贓的話,就是例外啊!」他真是衰到家了,得為沒有做的事費盡口舌,解釋一番。
 
  「噢,例外?」陶燦燦獗起小嘴,皮笑肉不笑的說:「你不是說總是有女人倒貼你,你都加減嗎?」
 
  「幹……嘛這樣?」他吞咽一口口水,「我已經有妳了,其他女人在我眼裏都是個屁!而且,說實在的,妳抱起來比任何女人舒服……」眼前就有公主可以抱了,他幹嘛去抱歐巴桑?
 
  她白了他一眼。現在又不是要他真心話大告白,這笨蛋在胡言亂語什麼?
 
  「噢,不是啦!我怎麼知道她會突然衝過來抱我,還說一些瘋言瘋語?我被吃豆腐,也很不爽啊!」他連忙正經的說。
 
  拜託,這十年來他可是很潔身自愛的耶!
 
  「如果我沒有及時撞見,等到你和她『迭』在一起,你是不是也會說她強暴你?」她不悅的問。
 
  「拜託,不用等她撲上來,我就先劈昏她了。」想吃他豆腐?除非對方叫陶燦燦。
 
  「那你剛剛怎麼不劈昏她?」她瞠大眼睛,又瞪了他一眼。「男人偷吃,果然什麼理由都說得出口。」
 
  「厚!」他沒轍的抓了抓頭,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就說不是這樣!我和她不是這種關係啊!如果我要和她怎麼樣,幹嘛還打電話叫妳來?」
 
  她聳聳肩。「也許這樣偷情比較刺激。」
 
  「燦燦。」拜託,饒了他好不好?
 
  「敖旭邦,如果今天換作你看見我被關學長這樣抱著,你會舒服嗎?」她絲毫不肯讓步。
 
  「我會打爛他的臉,折斷他的手,打爆他的牙!」就是不會打斷那死娘炮的腿,因為他還要叫他快滾。
 
  「那就對了。但我是個文明人,我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今天是你讓其他女人有機可乘,為了防止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我希望你可以回去好好反省。」
 
  「反省?」他皺起眉頭,「可是又不是我的錯……」
 
  「那就是我的錯。」她催動油門,準備閃人。
 
  「妳又錯在哪裡?」可惡!跟讀書人很難溝通耶!「我錯在沒有把男友管好,放他出去隨便勾引女人。你說,我沒有錯嗎?」她撥開他的大手,「走開,我要回家反省了。」
 
  馬的!說來說去,每句話還不都是在酸他!
 
  「陶燦燦,妳嘛幫幫忙,當時的情況妳也看見了,我有要推開她啊!幹嘛一副我已經和她上床的模樣?」他怎麼求她都沒有用,不禁愈來愈大聲。
 
  「等你跟她上床,我連一句話都不會和你說。」她望著他的雙眸。「今天她是你朋友的妻子,你就應該避嫌,而不是給彼此有發展的空間。」
 
  所以,她擔心的情況果然發生了。
 
  黃秀菊對她有敵意,果然是因為對他有情感,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敢保證以後會相安無事,到時恐怕就無法收拾了。
 
  「我以後都不要來他們家了。」敖旭邦厚顏無恥的說,逕自坐在摩托車後座。「我們回家吧!燦燦公主。」
 
  「下車。」她回頭,瞪他一眼。「你自己走路回去。」還想耍賴?門都沒有!
 
  「呃……」
 
  「你不下車,是不是?」陶燦燦挑眉問道。
 
  「不下。」哼,一皮天下無難事。
 
  「那我走路回家。」她做出要下車的動作。「反正走路要二十分鐘,就看幸福裏的治安好不好……」
 
  好,他輸了。
 
  敖旭邦乖乖的下車,又死皮賴臉的抓住車子龍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瞪我也沒用。」她冷聲說道,「閃開。」
 
  「我這是苦苦哀求的眼神,好嗎?」他放軟音調,「拜託,再給我一次機會。」
 
  「等我氣消了再說。」她現在絕不可能心軟。「你要不要走開?」
 
  「如果妳今天不原諒我,就騎著小綿羊輾過我吧!」他豁出去了,往後跳一步,然後張開雙臂,一副受死的模樣。
 
  「好啊!」她催動油門,引擎轟轟作響。「不過你要想清楚,我這一撞,也可能會摔車,到時候要是斷手斷腳……」
 
  「好啦、好啦!」可惡!這一招又沒用。「今晚妳贏了啦!公主請小心騎車,到家之後打電話給我。」
 
  她冷哼一聲,並沒有答允他。
 
  「燦燦……」他知道她一旦固執起來,根本無人說得動,也明白今晚應該不會接到她的電話,只好苦苦在後面追著她的摩托車,「陶燦燦……」
 
  可是,發脾氣的公主連頭都沒有回。
 
  下一刻,他氣得大叫:「妳沒戴安全帽,我要開妳紅單!給我停車……」
 
  馬的,還真的一路往前騎呢!
 
  「你有種就將紅單寄到我家啊……」她嬌聲回嗆,然後消失在黑夜裏。哼,不管發生什麼事,公主只要一發脾氣,都是沒在怕的啦!
 
  嘿啦,公主是沒在怕的啦!敖旭邦也以為自己是個鐵漢,情侶吵架沒哈大不了,所以這兩天他一直在等她打電話給他,請他回陶家吃飯。
 
  結果……哼哼,吃自己啦!當然是沒有這種好康的事。
 
  後來下了班,他厚著臉皮,想假裝沒事的到陶家討飯吃,卻被她轟了出去,還搖下一句話!
 
  「不反省就不用見面。」
 
  最好有女朋友這樣玩男朋友的啦!他也被搞到一肚子火,乾脆直接回家。
 
  然後,他一連五天都沒有見到她。馬的!早知道那天晚上他就跪在她的面前說對不起了。不然去裏長那裏借擴音器,大聲的喊一句「對不起」,他也不會少一根毛。他到底是在堅持什麼?
 
  女人嘛,讓她就好了。
 
  五天,他反省的結果就是,以後只要她不喜歡,他也會點頭附和;以後她說一就是一,要把烏鴉說成是白的,他也會裝瞎的說:對,那是一隻白鴿。
 
  反正她說的話,他依她就對了,幹嘛為了一個歐巴桑搞壞他們的感情?
 
  再說,陳青財一家人已經搬去臺北了,以後他死也不會去找陳青財,就算要見面,也要單獨約在外面。
 
  × ,誰敢說他是妻奴?
 
  他不是,好嗎?
 
  他只是……比較疼老婆。
 
  可是,又過了兩天,他打電話給她,她依然不接電話,也不和他見面,到她的動物診所,也是被轟了出去,還要工讀生在門上貼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笨蛋與敖旭邦不得進入。拜託,狗都可以進入她的診所,他是她的男友,卻不能進去,有夠悲哀。
 
  因此他每天都過得很煩躁,還不時去煩他的長官,要陶世棠回去幫他說幾句好話。
 
  「長官。」敖旭邦難得諂媚,要巴結未來的大舅子,不忘送上茶水和點心。
 
  不過他進來得不是時候,陶世棠正在講電話,還以眼神示意他別說話。
 
  「嗯,機位都訂好了?」
 
  機位?敖旭邦豎起雙耳,一顆、心七上八下。
 
  「差不多都準備好了,今天就會收拾行李……嗯,是,謝謝你的關心,會準時到機場集合的……好,謝謝,再見。」陶世棠掛斷電話,瞪著敖旭邦,
 
  「你居然這麼大剌刺的偷聽別人講電話,一點也不懂得回避。」
 
  「誰要出國?」他對「出國」這兩個字很敏感,全身不舒服。
 
  「咦?你不知道嗎?」陶世棠露出壞心的笑容,「噢,對了,我忘了你最近被燦燦冷凍,沒來我家吃飯。」可惡!連別人也要說話酸他。
 
  「不會是燦燦吧?」
 
  陶世棠沉默了一會兒,「昨天燦燦說診所要休息一天,現在應該在收拾行李吧!」應該是吧!
 
  「收拾行李?要做什麼?」他緊張的上前,揪住長官的衣領,「快說啊!」
 
  「遊學啊!」陶世棠不以為意的說。每年暑假,他都會送一雙兒女出國遊學。
 
  「她幹嘛遊學?」敖旭邦圓睜雙眼,「她不是已經拿到碩士文憑了嗎?」
 
  如果她去遊學,那他呢?他也要跟著出國嗎?
 
  可是他若去國外,有得混嗎?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去補英文還來得及嗎?早知道高中時期就把英文基礎打穩,現在才要學英文,會不會太晚了?他心裏亂成一團,根本無法思考。
 
  「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他將點心塞到陶世棠的手裏後,急忙離開。
 
  陶世棠看著他慌亂的背影,不禁覺得好笑,望著手上的點心,喃喃自語,「看在你這幾天巴結我的份上,就幫你一把囉!」
 
  不知道陶世棠這語焉不詳……是在整他?還是在幫他?
 
  不管是動漫、小說,還是電玩遊戲,到了最後一刻,男主角一定都會勇往直前,來到公主的面前。
 
  是的,他不管是不是會被陶父轟出來,當陶母開門時,他趕緊問他的公主在哪裡。
 
  「燦燦啊!她正在二樓的房間,要幫……」不等陶母說完,敖旭邦旋風一般衝了進去。「要幫小布丁和小蛋糕收拾行李。」小布丁和小蛋糕是陶家的兩個寶貝。
 
  敖旭邦奔上二樓,尋找陶燦燦的身影。
 
  終於來到最後一間房間,門沒關,他看見她在裏面,想也不想便衝了進去。
 
  「燦燦!」
 
  她聽到聲音回頭,先是面露詫異,想要開口與他說話,可是又想起自己的原則,硬是壓下這幾天對他的想念。
 
  她也想他啊!可是她都說出自己不舒服的感覺了,這個木頭人還是不為所動,兩天前還發脾氣,轉身就走,讓她好不容易稍微平熄的怒氣又狂燒起來。
 
  「妳這是在幹嘛?」他來到她的身旁,發現她真的在收拾行李。「妳為什麼要收拾行李?」
 
  「關你什麼事?」她冷哼一聲。
 
  「對不起,我錯了。」好啦!趁著四下無人,他跪下來求她,「我求求妳不要走,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讓其他女人有機可乘,以為可以和我獨處,我知道妳想告訴我『朋友妻,不可欺』,這道理我懂,就是因為阿財想把黃秀菊,所以我始終對她沒有任何感覺……拜託,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妳不要走。」
 
  他厚臉皮的上前,雙手環抱她的柳腰。
 
  志氣?拜託,都要被拋棄了,志氣是能吃啊?
 
  陶燦燦愣住,望著他戲劇化的演出,拚命壓抑,不讓嘴角上揚。
 
  「你不是說你沒錯,不用反省嗎?」
 
  「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像個孩子,臉埋進她的懷裏,輕輕磨蹭。「以後只要妳覺得我有錯的地方,我都會認真的反省,絕對不會頂嘴。」
 
  「是嗎?」她聳聳肩。「你不是嫌我太公主了嗎?嬌貴、驕傲和驕縱?」
 
  「我求妳當我心目中一輩子的公主,我發誓這輩子願意將最好的都給妳。」敖旭邦認真的看著她。「只要妳願意為我留下來,我會花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我有多愛妳……」
 
  「一輩子,是嗎?」她低頭看著他真誠的大眼。
 
  「是。」他毫不猶豫的點頭。
 
  「可是你這輩子只能抱我這個女人,從此不能和異性有任何的親密接觸,你也願意?」她故意拿喬。
 
  「只要妳不走,我統統都願意,就算妳現在要我去大街裸奔,我也願意!」對,遇上她,他的原則都不見了。
 
  沒辦法,全天下的女人這麼多,他就是要愛她啊!就算她發脾氣,他也覺得好可愛。
 
  「好啊!現在你就把衣服脫光。」她笑咪咪的說。
 
  「呃……」真的要他去裸奔?他疑惑的望著她,發現她一臉堅持,話都說出去了,他只好硬著頭皮脫衣服。
 
  陶燦燦走到門邊,鎖上房門,看著眼前的猛男將身上的衣服褪去。
 
  嘖嘖嘖,他的身材還真的不是普通的棒。她暗暗歎贊。若不是這個星期她在賭氣,要不然她對他的身體也有很大的迷戀……想到這,她臉紅心跳。
 
  當他脫掉上衣後,她終於開口,「坐到椅子上。」她指著一旁的椅子。
 
  敖旭邦赤裸著上半身,乖乖的在椅子上坐下。
 
  她腳步輕盈的來到他的面前,二話不說,跨坐在他的腿上,甜美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
 
  「你真的有好好的反省嗎?」她的小手撫摸他光滑的臉頰,除了眼角有幾道淡淡的傷疤,他長得其實很好看。
 
  「有。」他點頭。
 
  她的唇輕輕拂過他的額頭,然後滑至他的鼻子,再來到他的嘴巴,嬌美的身子在他的身上磨蹭。
 
  「燦燦,妳可以……」
 
  不要亂動嗎?他的胯下因為她的磨蹭而有了反應。
 
  「不要走嗎?就算妳真的要去遊學,我……我也要跟妳去……」
 
  「傻瓜。」她的唇移至他的耳朵,輕輕呼氣,「我說過我不會再離開你,就算你趕我走,我也會賴在你身邊一輩子,你忘了嗎?」
 
  「可是……妳不是在收拾行李嗎?」
 
  「每年暑假,小布丁和小蛋糕都會去美國遊學,所以我在幫小蛋糕收拾行李。」
 
  她現在的臥室,之前是小蛋糕的房間,加上小蛋糕特別黏她,索性晚上就和她睡在一起,就連衣服也占了她一半的衣櫃,都是她這個傻姑姑出手買的。
 
  「喔……」他又被陶世棠整了嗎?
 
  陶燦燦吻上他的唇,吞沒了他正準備說出口的髒話。
 
  他撬開她的唇瓣,舌頭滑進她的嘴裏,大手握住她的腰肢。
 
  好一會兒,他才離開她,聲音沙啞的說:「燦燦,我們明天就去看房子,好嗎?」
 
  「你準備要娶我了嗎?」她的臉頰泛紅,舌頭舔了舔唇瓣。
 
  「只要陶爸點頭,我一定馬上娶。」他的臉龐埋在她的頸間,然後小聲的說:「如果不是因為陶爸和陶媽對我有恩,我早就把妳帶走了……」「旭邦。」她輕聲呼喚。
 
  「嗯?」
 
  「明天我們去找房子吧!」她的身子不乖的動了一下,小手由他的胸膛一路探向他的腹部。
 
  他的喘息微微加重,想要阻止她小手的侵略,但是怕她跌下去,只好低聲的說:「燦燦,不要……」
 
  「真的不要嗎?」她的小手放在他的腿間。「你都有反應了……」
 
  「不是不要……」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是……如果被陶爸發現我對妳做這種事,他更不會輕易答應我娶你……」
 
  「旭邦,你真可愛。」陶燦燦輕笑一聲,沒想到他不管是個性還是身體,都十分的正直。
 
  「所以我才要你儘快買房子,我們才能夠提早結婚。」
 
  「買房子就好嗎?」敖旭邦疑惑的看著她。「所以只要……噢,燦燦……那裏……」她的小手探進他的褲子裏頭,讓他打了個冷顫。
 
  「買了房子之後,我就可以天天到你家,不用等到十個月後,我們就可以結婚了。」她一邊說,一邊將他脫個精光。
 
  「燦…………」他想阻止她,卻看見她撩高裙襬,「然……然後呢?聘金……要多……噢……」
 
  她竟然當著他的面褪下內褲,粉嫩的雙腿磨蹭著他的粗長。
 
  幾下之後,她扶著他的粗長,對準自己的花口,慢慢的將碩大推送進她的甬道中。
 
  她悶哼一聲,咬著唇,忍住不發出聲音。
 
  「然後……只要每天做現在這樣的事,等你買了房子之後,也許不出三個月,我們就能結婚了……」他懂了,原來他的公主要用先上車後補票的方法啊!
 
  「好。」他喜歡這個方法。敖旭邦緊摟著她,窄臀往上一刺。
 
  「唔……」她低頭,咬住他的肩膀,怕發出太大的聲響。「啊……」
 
  他稍微加快速度,在她的甬道中進出。
 
  「嗯……嗯哼,到時候陶爸若是不答應,我們再生第二個;他若是還不答應,我們再生第三個……」他輕啄她的唇。「燦燦,我愛妳,真的很愛很愛……」
 
  陶燦燦環抱他的頸子,柔聲說道:「旭邦,我也是……」很愛,很愛。
 
  滿室充滿了他給予她的濃郁而密不可分的愛。
 
  所以,公主最後的結局呢?
 
  想當然耳,她得到了一輩子的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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