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简介:
打從開始談戀愛,她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折磨摧殘
情史出乎意料的豐富,嚐盡失戀的苦澀滋味
不過並沒有被打敗,依然期待著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只因為身邊有個死黨兼好友,總是適時的陪伴她
用他獨特的守護方式,負責安慰她受創的心靈
讓她在裝花癡耍浪漫之餘,還能大剌剌的做自己……
什麼?原來她一直以來都對他存有幻想和遐想?
卻為了不吃窩邊草的歪理,更害怕失去十分在意的他
儼然以他做為選擇對象的範本,積極的尋尋覓覓
而他則是機車過了頭,居然愛到深處毫無怨尤
明明擁有得天獨厚的魅力,竟佯裝龜毛宅男
任憑她粗神經的踩踏他的底限,也不肯給她壓力
非但沒打算鼓起勇氣告白,甚至寧願笑著祝她幸福
如今他對她的心意昭然若揭,她也不再是狀況外
頓時陷入是要打破僵局,或繼續裝遲鈍的兩難……

 

 

 

 

 

 

楔子

一名留著長度至耳下的短鬈發女子,臉上有著精致的眼妝,那長而卷的假睫毛讓她的雙眼看起來更加放大。

她的身材雖然有些嬌小,不過穿上黑色高跟鞋後,雙腿也顯得瘦長,尤其今晚穿著一襲連身的黑色裙裝,遮掩不住那嬌美又玲珑的身材。

對於外表,她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因此擡頭挺胸的走進餐廳,由侍者帶位,來到靠窗的座位。

原本她以爲男友真有心,竟然想約她過個浪漫的情人節,沒想到……竟然是個坑爹貨!

站在桌子旁邊,她見到他身邊坐了一個年紀至少小她十歲的小辣妹,嘤嘤喲喲的勾著他的手臂。

她,吳佩佩,今年三十歲,戀愛經驗可以說十根手指頭都算不完,那雙眼一瞅,就知道這是在演哪一出了。

待她入座之後,侍者一離開,小辣妹就忍不住拉扯男人的衣袖,急忙開口,「親愛的,你快點跟她攤牌啊!」

頓時,她的雙眼微微眯起,右手的指頭不耐煩的在桌面上敲了敲,有些冶豔的臉龐轉向男人。

男人的額頭冒出細汗,怯懦的望了她一眼,隨即又移開目光,對著小辣妹低聲說道:「你別急,讓我想想怎麽跟她開口。」

「有什麽好想的?」小辣妹有恃無恐的嚷嚷,「就跟她說實話,我懷孕了,我們要結婚了。」

什麽?吳佩佩的雙眼瞬間瞠得更大,狠狠的瞪著男人。

他低垂著頭,好一會兒才嗫嚅的開口,「佩佩,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但是……但是小貞懷孕了,我不能……」

「夠了。」不等他說完,她的右手用力的拍向桌面,同時也引起旁人的注目。「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破事了,事到如今,你也不用繼續說出什麽對不起或是要我體諒你的鬼話了,老娘我懶得聽,再見。」

她的反應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反倒是讓一旁的小辣妹愣怔,原本以爲他的女朋友應該會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沒想到竟是如此乾脆俐落。

「小妹妹,這種會劈腿的男人就送你了。」吳佩佩冷哼一聲,表現得十分高傲與鎮定,然後潇灑的離開。

小辣妹與男人被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第一章

雨下個不停,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配合著室內鍵盤那規律的敲打聲。

坐在筆記型電腦前面的是個擁有一張剛毅臉龐的男子,嘴角正咬著一根煙,很專心的看著螢幕上的文字。

這時,外頭的天空劈下一道閃電,接著響起轟隆隆的打雷聲。

佟光洺才回過神來,螢幕突然一閃,隨即變成一片漆黑,剛剛所打的心血全都白費了。

「靠!」

怒瞪著眼前的筆記型電腦,他不爽的拍了下鍵盤,然後煩躁的望向窗子,院子裏黑漆漆的,雨還是下得很大。

直到一張蒼白的小花臉出現在窗前,讓他的心髒瞬間緊緊一縮。

「嗚……嗚嗚……」穿著白色小洋裝的身影站在窗子前面,發出淒厲的哭聲。「嗚嗚……我好恨……好恨……」

他從書桌前站起身,隔著窗子,與那像是剛從水中撈起來的女水鬼大眼瞪小眼。

接下來,他覺得女水鬼似乎愈看愈眼熟,除去她臉上那些人工顔料,好一會兒,終於爆出一聲怒吼,「吳佩佩,你他媽的搞屁啊?!」

靠!七月半的,是想要嚇死誰啊?

「嗚嗚……嗚嗚……」外頭女子的低泣聲漸漸的轉爲鬼哭神嚎。「嗚哇……」

她擡起花貓一般的哭臉,目光非常哀怨的望著屋內的男子,哭泣聲不曾間斷。

他的額角一抽,做個深呼吸,然後離開書房,來到玄關處,拿了把傘,衝向院子,撐著傘靠近那不斷瑟縮發抖的女水鬼。

來到她的身邊,他看見那張臉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假睫毛已經掉下一半,更別說眼線、眼影都因爲被雨水打濕而糊成一團,在眼睛下方暈染開來。

他將傘移到她的頭上,讓她不再淋雨。

她擡起一雙黑眸,吸了吸鼻子之後,撲進他的懷裏。

「小洺,我又失戀了……」

對!她吳佩佩「又」失戀了。

今年三十歲的她,打從十八歲就開始交男朋友,經曆無情歲月的折磨與摧殘,自以爲情史十分豐富,這一次應該談一段穩定的戀情。

是啦!以她這個新時代女性而言,找一個大她五歲的男人,原以爲年紀大的男人各方面會比較穩定,沒想到還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結果……結果咧?!

靠杯!她與他才交往兩個月,竟然就冒出一個年輕小辣妹,而且肚子裏還帶著小孽種。

以她的個性,原本應該直接翻桌的,可是那對偷情男女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她再翻桌也只是弄壞剛做好的水晶指甲。

所以現在才會憋了一肚子的怒氣,讓她都快內傷吐血了。

果然,千算萬算,還是算不過突然跑出來的愛情程咬金啊!

雖然她表現得一點都不在乎,但是一走出餐廳,就委屈得落下眼淚。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爲了那個渣男哭泣,只是爲自己悲慘的戀愛命運而傷心。

從小到大,她什麽都是最優秀的,就算不優秀,也極力表現出最好的一面。

可是,唯獨她的戀愛是例外。

「不錯了。」佟光洺低下頭,望著不斷大哭的女人,低沈的聲音隱含著些許好笑的意味。「這一次至少還有撐過兩個月。」

他還記得很清楚,她人生中最短的戀情是半天。

半天的由來,可以歸咎於年少不懂事,她向對方告白,對方先是答應跟她交往,卻在下一節課又莫名的拒絕她。

聽說理由是:對不起,我想了想,還是喜歡雙眼皮的女生。

所以,單眼皮的吳佩佩出局!

這可是佟光洺聽過最好笑、最瞎的理由了,不過還是真正的發生在她的身上。

想當年,她也是像這樣飛奔到他的面前,然後拿起他身邊的籃球,恨恨的丟向牆邊,像一只亂吠的小狗一般大吼,「你說,單眼皮有錯嗎?他到底知不知道單眼皮也可以去割雙眼皮啊?雙眼皮能變單眼皮嗎?蛤?你說啊!」

那時,他什麽都沒說,因爲根本就是笑到難以抑止了。

這會兒,吳佩佩的眼角流下的不只是淚水,還有黑抹抹的眼線液,兩個眼角與眼尾都滑下黑色的淚痕,一擡頭的畫面,對他而言是非常衝擊的。

剛剛在書房裏,他透過窗子看她,覺得很可怕,但現在近距離望著她的臉,他只覺得非常可笑。

「佟光洺!」她忍不住撇撇小嘴,瞪了他一眼。「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你這上揚的嘴角是怎麽一回事?」

她雖然哭得好不淒慘,但至少還沒有哭瞎,眼前這男人竟然還有心情嘲笑她?!

太過分了,他們到底是不是好朋友啊?

「這次分手的理由是什麽?」他陪她一同站在雨中,聲音裏隱含著笑意。

「小三。」她吸了吸鼻子,哭得非常淒厲。

「噢!」他的反應不怎麽驚訝,似乎早就清楚的知道這女人選男人的眼光真的不是普通的爛。

找了個其貌不揚的男人也就算了,竟然還讓男人有機會找了個小三劈腿,這說起來也真好笑。

「小三還懷孕了!」她看著他,雙手猛地抓住他的衣領。「你說,這男人是不是很王八蛋?跟老娘交往,竟然還搞上一個小我十歲的小妹妹……馬的!他真是衣冠禽獸,吃嫩草也不怕噎死!」

「吃幼齒,顧眼睛,吃粗牙,顧筋骨,你沒聽過嗎?」他懶懶的做出回應,「怕你這根陳年辣蘿蔔乾才會嗆死他吧!」

「陳年有什麽不好?是會愈嚼愈香,好不好?」她好沒氣的瞪著他。「你們男人都不懂女人最美味的時期!」

「美味?」他皺起眉頭,打量她全身上下。「你應該去照照鏡子,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塊砸爛的蛋糕,再美味,看到你也是倒盡了胃口。」

砸爛的蛋糕?!她瞪了他一眼,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再看向自己的手指,才發現臉上的彩妝都脫落了。

「啊……」她連忙遮住臉龐。「你怎麽不早說我臉上的妝都花了?」

「又不是第一次看見你醜的樣子。」他低下頭,直瞅著她。「我肚子餓了,你要不要吃東西?」

「要!」吳佩佩俨然就是個小吃貨,放下手,點了點頭。「失戀就是要大吃大喝,我要吃炸雞,冰箱裏還有沒有啤酒?」

「有。」佟光洺撐著傘,領著這個失戀的女人進到屋內。

對他而言,似乎也很習慣了。

是啊!他早就習慣在她失戀時,總是當她第一個想起來的朋友。

朋友……

是啊!佟光洺與吳佩佩的關系一向都是被定義爲「朋友」,他們是比家人、比知己、比情人更了解對方的好朋友。

他與她相識,是在高中的開學典禮當天。

那一天,他因爲起晚而遲到,進入教室時,所有的同學都已經到禮堂集合,於是索性就直接趴在桌上補眠。

過沒多久,他聽見一陣嘈雜聲,但是懶得擡起頭,一動也不動。

「咦?」身穿水手服短裙的短發女同學站在教室門口,環顧一圈,發現教室裏最後一排的角落坐了一名男同學。

她先是疑惑的歪了歪腦袋,然後急忙走到他的身旁,伸出小手,戳了戳他寬大的肩膀。

「欸豆……」她發出奇怪的聲音。「同學,請問……班上的同學去哪裏了?」

他頭也沒擡,只是沈著聲音說道:「禮堂吧!」

「噢!」她左看右看,最後又看著趴在桌上的他。「那你怎麽還在這裏?」

他微微皺起眉頭,冷冷的回答,「你不也在這裏?」

「我是睡過頭,遲到了……」她懊惱的叫了一聲。「餵,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叫吳佩佩。」

這下,他被她吵得有些不耐煩,於是擡起頭,只見一抹高身兆纖細的身影,正笑彎一雙單眼皮。

嚴格說起來,她長得並不怎麽漂亮,最多也只能稱得上清秀。

根據他的目測,她身高約一六五左右,烏黑的頭發似乎是自然卷翹,厚重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額頭。

她的身材雖然高身兆,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前時,莫名的撇了撇唇,只有一個想法──

「花木蘭。」她真是平到深處無怨無尤。

她先是愣住,然後一臉不理解的望著他。「什麽花木蘭?」她明明都說她叫吳佩佩了。

「木蘭無長胸。」他瞟了她一眼,嘴角有意無意的往上一揚。

木蘭無長兄……胸?!倏地,她睜大雙眼。他竟然說她是飛機場?!靠!有沒有搞錯啊?

「關……關你什麽事?」她退後幾步,怒瞪著他,雙手護著自己的胸部。「再說,我這身材是勻稱,好不好?嫌我的胸部小,我以後工作賺錢,可以去整型隆乳,好不好?想整多大都可以!」

竟然嫌她的胸部小?她都沒嫌他是一介草包了,還敢這麽……這麽的……誠實!

好啦!她承認自己是小A,可是誰說小A沒有前途?這麽嫌棄她,她跟他很熟嗎?

佟光洺冷冷的嗤了一聲,目光卻無法從她激動的臉龐移開,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女生以整型爲目標的。

嚴格說起來,在他的眼裏,吳佩佩的長相確實有些平凡。

她擁有女生最不想要的單眼皮,不過眼形還算漂亮,眼角微微往上揚,勉強稱得上是丹鳳眼,而她的鼻子還算挺翹,鼻下的雙唇飽滿又粉嫩。

若真要爲她打分數,也就勉強七十分,很路人的長相。

「就怕你要整型的地方不只有胸部而已。」他的目光很快的掃視她全身上下,最後停在她的臉上。

發現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臉上,又露出嫌棄的神情,吳佩佩有些不爽。

「可惜你不是出生在韓國。」他搖了搖頭。「聽說韓國的父母都會爲女兒存一筆錢,當做成人禮,好讓女兒去整型。」

靠夭!他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機車啊?

「你……你以爲自己就長得好看嗎?」

哼!輸人不輸陣,她也擡頭挺胸,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只是這一瞧,她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他……他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濃黑的雙眉下有一雙深邃的黑眸,配上高挺的鼻子,還有薄厚剛好的雙唇,那端正的五官可以說是得天獨厚,精心雕塑出來的,不管是分開還是組合起來,真是好看得教人嫉妒。

尤其他……他竟然擁有教她羨慕的雙眼皮啊!帶著淡淡的陰郁,卻沒讓他整個人死氣沈沈,反而添加一抹哀愁。

美中不足的是,他雙唇一撇,卻彰顯了不耐煩的氣勢,那陰郁的黑眸還流露出些許憤世嫉俗的目光。

簡單來說,就是看什麽都不爽啦!

「你需要看那麽久嗎?」望著看到癡傻的她,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坦白又誠實的表情。

確實,他長得非常好看,可以說是每個女人心目中的「男神」形象,不只長相好,就連身高也已經有一七五以上,而高中又是發育期,未來有可能會直衝一八○以上。

聽到他出聲,她才猛然回過神來,咽了一下唾沫,滋潤乾澀的喉嚨,小臉莫名的發燙。

靠夭!以他這種年紀的高中生,應該滿臉長滿「豆花」才是啊!爲什麽他的臉看起來就像水煮蛋一般的光滑呢?

可惡!跟他比起來,她的臉上還長了好幾顆小痘痘,這真是人神共憤的殘忍現實啊!

「咳咳……」她佯裝鎮靜,特地擡高小臉。「總要看清楚一點你的自信長在哪裏。」

瞅著伶牙俐齒的她,佟光洺微微挑起眉頭。「我的自信不是長在臉上,就像我在你的臉上也找不到一點足以可以讓你有自信的地方。」

吳佩佩欲言又止,完全敗在他的毒舌之下。

好吧!她承認自己真的長得不怎麽樣,但他說話也沒必要這麽囂張啊!

當她還想與他頂嘴時,教室外頭突然傳來一道斥喝──

「餵!你們還在教室裏做什麽?所有的學生都到禮堂集合了,你們兩人還在這裏磨蹭什麽?還不快去集合?想要被記警告嗎?」

吳佩佩連忙找了個空位,放下書包,然後狠狠的瞪他一眼,冷哼一聲,快步離開教室。

佟光洺斂眸,原本還想趴下來繼續補眠,可是教室外頭的男老師不斷的大聲斥喝,讓他覺得心煩,最後只好沈著一張臉離開座位,步出教室。

這就是吳佩佩與佟光洺不對盤的初識。

有道是,冤家總是狹路相逢。

吳佩佩總覺得跟佟光洺同班已經是改變不了的最悲慘事件了,沒想到接下來的高中生涯,她的座位竟然就分配在他的旁邊。

想當然耳,她與他的高中生涯過得非常精采,因爲在她的眼裏,他應該要跟普通的白目高中生沒兩樣,功課總是倒數過來的名次,可是……可是……

他就像一匹黑馬,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本以爲他只是個繡花枕頭,也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野蠻人……不過她錯了,而且還是大錯特錯。

因爲佟光洺平時上課雖然都在睡覺,休息時間就是上籃球場打球,但是……他永遠都是班上的第一名……不,是同年級的榜首。

馬的!她吳佩佩每天認真的上課,下課之後還得要去補習,回到家要預習功課,勉強也就是拚上第二名。

對,因爲她前面卡了個佟光洺,所以每一次的考試,她永遠都只能當第二名。

而她以爲像佟光洺這種毒舌男,在班上的人緣應該也不怎麽好……可是,她又錯了。

同時也證明這社會是現實的。

只因爲他擁有一張明星般的臉龐,雖然沒有與所有的人打成一片,但是當他難得展露笑顔時,卻又擄獲班上男女的心。

靠!她想,全班大概只有她不喜歡佟光洺吧!

就算她不喜歡他,然而命運就是這麽奇怪,不管她想要做什麽事,總是會把他綁在自己的身邊。

就像,競選班長。

其實班長這職位也就是挂名出風頭專用,但還是由班上第一名佟光洺來擔任,而這個白目男竟然推薦她當副班長。

誰不知道副班長就像台灣的副總統一樣,沒事都是班長出頭,有事就由副班長扛。靠!就是想把她當成雜役工使喚嘛!

可惜現在是民主社會,佟王子推薦,每個人就像中邪般的一致通過,連導師也覺得他們是很好的搭檔。

好……好個屁啦!她吳佩佩向來就不是什麽低調的人物,原本打算上高中之後,要好好的爭取大家的目光。

眼看班長這個職位無望,那她就把眼光放在學生會會長的位置。

於是她有耐心的等待,高中三年之中的前兩年,她一直很遵守「老二哲學」,表面上與佟光洺維持友好的關系,可是只要是在沒有其他人的狀況下,她沒給他好臉色看過。

直到高三這年,她高中最後的青春,最後的翻身機會,終於讓她等到競爭學生會會長的開票日。

「佟光洺高票當選,是下一任的學生會會長。第二高票則是吳佩佩,將擔任副會長……」

金靠夭!吳佩佩親耳聽見、親眼見到之後,一時之間天旋地轉,明明佟光洺對學生會會長這職位一點興趣也沒有,就算被拱出去參選,他也沒發表過任何政見,怎麽還能當選?

「佟光洺……」

孰可忍,孰不可忍!她決定要與他攤牌,要他主動放棄會長這個職位。

於是這天她瘋狂的尋找佟光洺的身影,幾乎要把學校翻遍之際,卻在音樂教室外聽見激蕩的鋼琴聲。

她來到音樂教室門口,偷偷的往裏頭一看,佟光洺背對著一大片落地窗,面無表情,用力的彈著琴鍵,十根指頭彷佛充滿憤怒,琴聲更是悲憤低鳴,像是在表達他此刻的怒氣。

只是低鳴的琴聲之中,卻又流泄出一抹悲傷……

她站在外頭,忘了原先不滿的情緒,只是看著他彈琴的模樣。

此場此景,讓她一生難忘。

這時,琴聲戛然而止,佟光洺的雙手用力捶打琴鍵,瞬間就像山崩地裂。

當他低下頭時,她很清楚的看見這個向來冷酷的男孩竟然……落淚了。

因爲被嚇了好大一跳,她冷不防的撞向門板,發出不小的聲響。

他迅速擡起頭,狠狠的瞪向她。

靠夭!尴尬了!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該退還是該進,可是她本來就是有事要來找他,如果現在轉身離開就太假掰了,不像是她吳佩佩爽朗的作風。

「嗯咳……」清了下喉嚨,她腳步輕快的走進音樂教室。「佟光洺,我有事找你。不過看你在忙,我想……我可以等你忙完。」

她來到他的身邊,遲疑一會兒,從口袋裏掏出一條手帕,遞到他的面前。

對於她這突兀的動作,佟光洺皺起眉頭,忘了男兒有淚不輕彈的窘樣被她見到,最後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小花手帕上。

「不需要。」他冷冷的拒絕,直接站起身,准備繞過她離開。

「靠!你這人怎麽這麽難相處?」她瞪大雙眸,低吼一聲,隨即拉住他的手臂,強迫似的將手帕塞進他的手裏。「我又不是故意看到你哭的樣子,當然,我也不會隨便說出去……」

「隨便你。」他瞪著她,冷冷的出聲。

「你……」可惡!她與他真的很不對盤。「你很奇怪耶!我只是……只是不曉得你發生什麽事,所以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你,看在我們是同學的份上,如果你願意說出傷心事,也許我能幫你……」

「我媽今天出車禍死了!」他朝她逼近,露出十分猙獰的表情,狠狠的瞪著她。「然後我爸今天就把小三帶進家裏……請問,你要怎麽幫我?」

吳佩佩被他逼得節節後退,直到撞上黑色鋼琴。「我……抱……抱歉……」

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她還是個未滿十八歲的小屁孩,就算想要安慰他,也不知道要從何安慰。

她與他大眼瞪小眼,見他說完話之後,淚水便從他的眼眶中冒了出來。

過了半晌,她於心不忍,終於擡起小手,緩緩的擱在他的臉龐上,抿著唇瓣,然後一句話也沒說,便張開雙臂,輕輕的擁著他的肩膀。

自小媽媽教過她,人在傷心難過時,最需要的不是言語的安慰,而是溫暖的陪伴。

所以當她傷心難過時,媽媽總是這樣擁著她,沒有叫她不要哭,默默的陪伴她度過每一次難過的時刻。

如今,她對他也沒有任何同情的安慰或敷衍,只是用自己的體溫去偎暖此刻他降到冰冷的心。

對於她主動的擁抱,佟光洺確實是感到意外,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的淚水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般不停的滑落……

這一天,他也永遠不會忘記。

吳佩佩努力的踮起腳尖,在他最絕望無助的時候,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

同時,她也撐住了他原本即將破碎而搖搖欲墜的人生。



第二章

仇人們是一笑泯恩仇,吳佩佩和佟光洛卻是一抱泯恩仇。

自從那一次她在音樂教室裏擁抱他、安慰他之後,他們兩人之間緊繃的關系有了很大的轉變。

他主動辭退了學生會會長的職位,不過在衆人的要求下,他與她交換位置。

他很清楚的知道她是屬於需要衆人高度注目的高調性格,而他正好與她相反,雖然他有勾人的外貌,但脾性很是低調。

把會長的位置讓給她,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因此高三的最後一年,他與她第一次站在同一陣線上。

而他們的關系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改變,由敵人轉變成盟友,根本沒有想過對方會在自己的未來占據一半以上的時間。

高中畢業之後,由於父親是擔任軍職,雖然平時非常寵愛吳佩佩這個麽女,但還是希望她未來能往司法、政治方面努力前進。

當然,一個才剛滿十八歲的女孩,對於人生方面還是懵懵懂懂的,最後依照父親的意思,選了有興趣的法律系就讀。

至於佟光佑,卻是跌破衆人的眼鏡,他父親是知名醫院的名醫,原以爲他也會承襲父親的衣缽,未來有可能也是個醫生,沒想到他卻選擇了八竿子打不著的中文系。

吳佩佩原本以爲他的野心應該會更大,會想要當個偉大的名醫,至少……以他現實的個性,醫生比較好撈錢啊!

中文系……她一想到中文系畢業,以後最好的出路就是當個老師,可是以他的冷漠性格,若真當了老師,豈不是誤人子弟嗎?

雖然她極力想要說服他參加轉系考或是重考,但他依然故我,堅持讀中文系。

既然說服不了他,她轉而取笑他未來一定會後悔。

他無動於衷,淡淡的回應,「也許將來會後悔的人是你。」

當時她還嗤之以鼻,以爲他這個家夥是嫉妒她,她可是未來的律師耶!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大三那年,還沒有畢業,吳佩佩的人生出現了一條岔路。

突然,她不想當律師了。

因爲某一天她接受高中同學的邀約,前去觀看了一場內衣秀,目光頓時被那多樣的內衣吸引住。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她很仔細的研究內衣,甚至還蒐集各式各樣的內衣,才發現原來魔術胸罩不只會讓她的胸部變大,還會讓她變得更有女人味。

她就像陷入瘋狂之中,原本想要中途休學,最後在父親的堅持之下,還是拿到了大學的畢業證書。

只是她並未從事司法方面的工作,反而是一頭栽進內衣制作的世界,從基層的縫紉、研究內衣如何設計、制作開始做起。

原本一個大好的律師前程,卻因爲一次插曲,將她的人生徹底改變。

在佟光佑的眼底,她這個人做事總是沒有計畫,然而她一旦決定的事情,卻又總是奮不顧身的傾注心血。

雖然一開始她的家人一點都不支持,尤其是寵愛她的父親,聽見她要從女工做起,威脅要與她斷絕父女關系,甚至要將她趕出家門。

在吳家,吳佩佩的脾氣最像吳父,聽到父親不但不支持她的夢想,甚至還要將她趕出家門,她一氣之下,真的離家出走。

離開家裏,沒地方落腳的她,最後還是只能找上高中兼大學的朋友……佟光洛。

佟光佑自從高中畢業之後,就獨自在外頭租屋,因此有一段好長的時間,她與他成了同居室友。

兩人的友情一直延續不斷,直到吳佩佩決定自創品牌,才另外租了一間房子,住處兼工作室。

至於佟光佑,也在短短幾年內,成了一名暢銷的恐怖小說作家,當紅的炸子雞,靠著版稅,買了一棟離她的工作室不遠的透天厝,陸續入袋的版稅也投資在她自創的內衣品牌上。

他是她的股東,也是她幕後的企劃行銷師,每一套內衣上市之後,都會配合他所寫的文案,開始吸引了消費者的目光。

還好,她當初沒有放棄夢想,要不然今天就享受不到成功的豐碩成果。

這時,佟光佑坐在最愛的白色手工沙發上,目光深沈的望著躺在自己大腿上的吳佩佩。

她今晚顯得特別傷心,喝光了一瓶紅酒之後,便枕在他的大腿上呼呼大睡。

望著她的睡顔,讓他忍不住回想過去的青春時光,在枯燥的學生時代,因爲有她,他才覺得人生開始有一點意思。

也許是因爲他的家境不錯,加上天生資質好,只要是他想要的,沒有什麽事辦不到。

久而久之,他覺得東西太容易得到,對任何東西都感到興趣缺缺。

直到遇上吳佩佩,她好像是用不完電力的電池,總是盡心盡力的想要做好每一件事情。

依她的想法,她雖然不龜毛,但是面對想要做的事情,像是有強迫症一般一定要盡力做到完美。

也因此,她老是責怪他,明明他做什麽事情都事半功倍,爲何就不好好的利用自己的才能呢?

他不是不想利用才能,而是當時的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才能該在何處發揮。最後,她隨口說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找你有興趣的。」

興趣?!他唯一不膩的興趣就是閱讀。

於是他開始試著提筆寫作,第一本小說一上市,果然造成轟動,加上他的外表十分吸睛,出版社也懂得包裝他,很快的,他成爲新一代的新生作家。

他想,當初若不是因爲她說的話,也許他的人生還在飄泊,然後一事無成,也是因爲她的開導,他漸漸的諒解自己父親的行爲。

「吳佩佩,你知道嗎?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失戀,而是明明自己愛著一個人,卻連將喜歡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佟光洛低下頭,凝望著她的臉龐,眼底流露出深情。

「唔嗯……」吳佩佩皺了皺鼻子,挪了下臀部,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後又沈沈的睡去。

他輕歎一口氣,在很久之前就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無奈沒有勇氣跨過友情的界線。

因爲她曾豪氣的拍著他的肩膀,樂呵呵的說:「佟光洛,還好我們只是朋友,這樣,我們的關系才能維持一輩子。」

這段話成了他心中的結,也成了束縛他的隱形繩索,牽制著他內心的真心話。

厚實的大掌輕輕拂過她的臉頰,然後他抱起她,走向臥房。

每一次她失戀的夜晚,他似乎已經很習慣照顧瘋了一晚的她。

靠!她的頭好痛。

吳佩佩自宿醉中醒來後,腦袋裏像是有人在打鼓,隆隆作響,疼痛得彷佛要裂開。

大概是因爲她太久沒有喝這麽醉了,平時除了應酬會小酌幾口外,很少會讓自己喝到爛醉如泥。

而會讓她喝到爛醉如泥的情況,就是失戀。

對啦!她沒創意、沒新梗,失戀後只會大哭一場,然後淚奔到死黨的家中,找他靠夭一個晚上。

而身爲死黨兼好友的佟光洛就會負責變出許多美食,安慰她受創的身心靈,再陪著她暢飲一晚的酒精洗禮。

只是放縱了一晚,隔天,隨之而來的宿醉大魔王就纏住她了。

她是在柔軟的床鋪上醒來,佟光渚果然是她的好朋友,沒有任由她睡在沙發上或是在地上滾。

失戀的時候來找他是對的!有得吃,有得住,喝醉又不怕自己會失身,而且……厚!她現在一照鏡子,還發現臉上的濃妝全都卸掉了,恢複了她一張小眼睛的清秀模樣。

佟光佑的家,她就像是在走自家的廚房,不管什麽東西,她都知道放在哪裏,就連浴室也擱著一條粉紅色毛巾,更別說鏡台前放著專屬於她的粉紅色牙刷。

自從她和佟光渚成爲麻吉,他總是不忘爲自己准備一份。她想,若是哪一天失去他,她才是真的哭不出眼淚。

傷心、難過的時候,至少可以靠淚水來宣泄,尤其以她的個性,只要哭一哭,痛就過去了,等見到明天的太陽,差不多被治癒一半。

所以……要是失去佟光佑這個麻吉,她的世界一定也會崩潰一半。

鹽洗完畢,吳佩佩自動自發的穿上他預先放好的寬大T恤,而T恤大到正好遮住她一半的大腿。

她走出臥房,首先嗔聞到一陣咖啡香,讓她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佟光佑正站在吧台後,做著簡單的三明治。

「好香。」她小跑步來到吧台前,揚起笑容。「好久沒吃到你做的早餐了。」

他擡起頭,望了她一眼,發現她的雙眼有些紅腫,其余的與她平日沒什麽不同。

「好了。」他將做好的三明治推到她的面前。「快吃吧!」接著,他又動作俐落的爲她倒了一杯咖啡。

她習慣喝黑咖啡,但他覺得這是一種壞習慣,尤其像她不愛吃早餐,黑咖啡是會磨胃的,也是常讓她喊胃痛的凶手之一,因此他特地在黑咖啡裏加了鮮奶。

等他忙完之後,走出吧台,與她並肩坐著,完全沒有提起昨晚她哭得曦哩嘩啦的事。

對他而言,失戀就等於是過去式,再談也沒有意義。

而她,昨天靠夭了一個晚上,今天也沒有力氣繼續咒罵前男友,因爲就算她哭得再傷心,也哭不回一個變心的男人。

可以說她理智戰勝情感,其實只是不想浪費時間難過,不如盡快整理好情緒與精神,繼續尋找下一個男人。

下一個男人會更好!她總是這麽安慰自己。

當他們兩人正准備享用早餐時,門鈴突然響起,佟光洛皺了下眉頭,離開椅子,走向玄關。

門一打開,身穿西裝的男子便露出潔白的雙排牙齒。「哈羅!我親愛的佟大作家,昨晚睡得可好?」

站在門外的訪客是佟光洛的經紀人季惟,明明已經三十一一歲了,卻因爲擁有一張娃娃臉,讓他看起來像是大學生一般青春。

一見到自己的經紀人,佟光渚不但沒有露出高興的表情,甚至也沒有歡迎的意思,下意識就想將鐵門關上。

「欸,別客氣,我自己進來。」季惟早就習慣佟光佑這張死人臉,急忙伸出雙手,擋住鐵門,側身一閃,溜進屋裏。「真難得見到你這麽早起床……咦?有食物的香味?」

他的表情有些詫異,連忙脫下皮鞋,朝屋子裏頭走去。

果不其然,他見到開放式吧台前坐了一名女子。

「誰來了?」吳佩佩咬著叉子,一回頭,便見到季惟。「早安,季先生。」

他想也是,以佟光洛這般龜毛又不易親近的個性,除了吳佩佩之外,還有誰能進到他家裏?甚至還讓佟大作家親自下廚?

「佩佩,好久不見了。」季惟來到吳佩佩的身邊,熱絡的朝她微笑。「最近在忙些什麽?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

她呵呵一笑,總不能說她是因爲戀愛而神隱吧!「最近比較忙,忙著設計新一季的內衣。」

季惟還想與她寒暄幾句,卻見到佟光佑已經來到他們身邊。

「你有事嗎?」佟光佑冷聲開口,冷冷的望了他一眼,目光帶著無限的防備。

「有,當然有。」季惟邊說邊迅速從他的盤子上夾起一小截德國香腸,塞進嘴裏,那煎得香脆的口感教他忍不住將指尖舔乾淨,接著才從口袋裏拿出一只純白的信封。「這是義賣會的邀請函。」

佟光佑看著眼前的信封,並沒有收下,隨即望向經紀人。「我說過,除了簽名會,其他的活動一概不出席……」

「我說佟大爺,這可是你打進國際市場的好機會,這場義賣會是前所未有的盛大,我耗費了許多心血和財力,才弄到兩張邀請函。」季惟苦著一張好看的娃娃臉,語帶哀求的說。若佟光渚拒絕不去,他的錢真的是白噴了。「這可是政商名流聚集的盛大宴會,更別說會有知名導演到場,到時若是喜歡你的小說,也許還能翻拍成電影……」

「這場義賣會是不是最近舉辦的銀光義賣?」一旁的吳佩佩忍不住插嘴。「對對對。」季惟忍不住點頭。

「這可是一年一次最大的義賣會,聽說這次邀請很多國外的大老板……啊!對了!聽說這次是由M&G主辦的,因此他們的設計總監也會親臨現場。」

「M&G?」吳佩佩瞪大雙眼。可是在國際有名的內衣公司,專門爲

各個年齡層的女性打造最完美、時尚又實穿的內衣品牌。

她雖然擁有自家的品牌,但在台灣還不算有名,所以一直向往能成爲M&G的專屬內衣設計師,然後打響自己的名號,開拓另一番的事業高峰。

「我……我可以去嗎?」她期待的望著季惟。

「當然可以攜伴了。」季惟連忙點頭。「只是……就不知道我們這大紅人佟大作家要不要賞臉了?」

「噢!親愛的小洛。」她雙眼發亮,跳下椅子,來到佟光佑的面前,雙手在胸前緊握,很誠懇的說:「看在我們麻吉這麽久的份上,能不能讓我當你的小跟班,跟你一起出席義賣會?」

佟光洛攢起眉頭,看著她殷勤的在他身上捏捏捶捶,還揚起討好的笑容,不禁頭一撇,瞪了眼笑得不懷好意的季惟,目光隨即又移到她的臉上。

「我最多只待半個小時。」

「兩個小時。」她與他討價還價,見他俊顔拉下,只好扁了扁嘴,改口道:「一個小時,好不好?」

「一個小時夠了。」季惟也在一旁鼓吹。「那就這麽說定了,過幾天我會派人開車來接你們的,要記得盛裝打扮。佩佩,禮服方面,我也會請人幫你准備好,到時你什麽都不用費心,只要記得准時四點出現在這兒,一切都會由專人爲你打理好。」

「季先生,你真好。」吳佩佩樂呵呵的笑著,似乎忘了上一刻還沈浸在失戀的氛圍中,這一刻心底那股鳥氣都消散不見了。

「那我先回去忙了。」眼看自己的目的達成,深怕佟光佑會改變心意,季惟連忙揮揮手,轉身離開。

「小洛,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發現他臉色不好,她耍賴的在他的身邊打轉。「哎喲!別板著一張臉嘛!我知道你不喜歡出席這類聚會,但是你剛才聽見了嗎?是M&G主辦的,若那晚我幸運點,與M&G的設計總監搭上線,也許我未來就是揚名國際的內衣設計師耶!」

「希望你不是在作白日夢。」他冷聲開口,企圖潑她一頭冷水,也是提醒她不要太過期待,最後卻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有夢最美,希望相隨嘛!」她高興的說,笑彎一雙丹鳳眼。「就算是作白日夢也好,好歹我有機會接觸到M&G的設計總監,能見上一面就是機會。」

他白了她一眼,最後懶得搭理她,在椅子上坐下,繼續吃早餐。

眼見他不再理會自己,她才乖乖的坐在他的身邊,拿起叉子,默默的用餐。

過了一會兒,她咬了咬唇瓣,輕聲的說:「小佑,謝謝你。」

他拿著叉子的右手微微一顫,然後才淡淡的開口,「不要每次給我帶來麻煩之後,用「謝謝」兩字就想蒙混過去。」

「哎喲!幹嘛這樣?」她吐了吐舌尖。「不然這樣好了,省得你老是罵我忘恩負義,明晚我請你吃飯,行了吧?」

他挑起眉頭。「路邊攤?」

「厚!我沒那麽小氣,好嗎?」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而且我還要介紹一位你的頭號粉絲給你認識。」

頓時,他露出意興闌珊的表情。「你別亂牽一些有的沒有的關系,我沒興趣。」

「哎喲!就當做是認識新朋友,吃個飯嘛!」她嘻嘻哈哈的開口,「要不然你阿宅當久了,都不知道現在外頭在流行什麽。而且見見人群也很好,認識各式各樣的朋友,也有助於你寫稿的靈感啊!」

「我不是怕和人群接觸。」他優雅的用餐,語氣放柔了不少。

「那吃個飯,別怕。」她喝了一口咖啡,嘴角藏著一抹深沈的笑意,似乎早就在心底盤算了些什麽事情。

「我怕的是你這顆腦袋,不知道又在運作什麽詭計?是不是又打算要出賣我了?」他擡起頭,望著她,沒漏看她臉上那抹淡淡的賊笑。

吳佩佩差點被咖啡嗆到,連忙咽下之後,表現出很自然的模樣。「怎麽可能?出賣你這種事,早就在我有謀生能力之後就不幹了,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是嗎?」他保持懷疑的態度。

「是啊!」她連忙點頭。「時間不早了,我還得趕回工作室,最近有幾批新貨要出。謝謝你的早餐。」

她起身上前,習慣性的給他一個表達友情的擁抱,然後一溜煙的跑向臥房,扔下他一個人繼續慢慢的吃早餐。

佟光洛望著她匆忙的背影,在他的眼中,吳佩佩永遠都是如此體力充沛,充滿了蓬勃的朝氣。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直保持這樣的樂觀,永遠都不要沾染上悲傷。



第三章

吳佩佩穿著一襲黑色的削肩緊身洋裝,臉上戴著一副黑色的名牌太陽眼鏡,穿著高跟鞋,來到一間美式餐廳。

「詩萱。」她走到一名身穿白色雪紡紗洋裝的長發女子身旁,揚起笑容。「哇!你今天看起來可真是漂亮。」

與吳佩佩臉上的濃妝與誇張的長睫毛完全不一樣,林詩萱的鵝蛋臉只化了淡妝,五官端正,明眸皓齒,看起來雖不豔麗,卻出落得十分清秀。

林詩萱微微抿了下唇瓣,白皙的臉頰泛紅。「佩佩,今天……佟先生真的會出現嗎?!」

「一定會。」吳佩佩入座,跟服務生點了杯咖啡之後,手肘擱在桌面上,

手掌撐著下巴。「他與我有約,從來不會放我鳥。」她看了眼手表。「時間差不多了,他應該快到了。」

林詩萱原本是她的網路買家,因爲常跟她訂制內衣款式,這一穿,不但成了常客,後來兩人還因爲面交而成了好友,前不久林詩萱才知道每款內衣的故事背後寫手原來就是佟光佑,非常興奮,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希望能透過她的介紹,與佟光洛見上一面。

「真的?」林詩萱顯得心慌意亂。「佩佩,我有點緊張……我終於明白要見到心目中的偶像時,那種緊張是無法形容的,而且我的心跳得好快。」

「拜托,你太誇張了。」吳佩佩忍不住大笑幾聲。「佟光銘不就是個有名的作家,卸去作家的身分後,其實他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再說,你都不知道他私底下有多宅,說穿了,他就是個悶葫蘆的阿宅啊!」

「佩佩,」林詩萱微微皺了下眉頭。「瞧你把他說得一文不值的樣子。他每一場的新書簽名會,我都有去,我見過他,他確實是看起來不愛說話,但我覺得那是因爲他擁有與一般人不一樣的氣質。」

「啊?!」擁有與一般人不一樣的氣質?吳佩佩側著頭,努力回想。

對她而言,初識佟光洛時,她確實覺得他是個大怪咖,雖然從不參與班上的事務,卻總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擁有的一切,都是她羨慕的。所以若是硬要說他擁有不同的氣質,大概就是與生倶來的聚光體質吧!

「你不覺得佟先生身上有著與生倶來的憂郁氣質嗎?尤其是他那雙黑眸,不但漂亮,而且還蘊含著憂郁,像是吸引人的深海,十分吸引我。」林詩萱雙頰微紅的說著。

憂郁?!吳佩佩愣了下,只有初見時,她才有這樣的想法,其他時候,她只覺得他憂郁的雙眼其實只是在放空而已。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戳破詩萱的幻想呢?

當她安靜的想著之際,一名高大的男子突然站到桌子旁邊,那低沈好聽的聲音勾回她的思緒。

「吳佩佩。」佟光洛依約前來,一張俊顔沒有多余的表情,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啊!你來了。」吳佩佩一見到麻吉佟光洛,連忙將他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來,這位是我的朋友,她叫林詩萱。」

「你好。」佟光洛看向林詩萱,禮貌性的颔首,隨即拿起菜單,跟服務生點餐。「給我一份主蔚套餐。」

服務生離去之後,吳佩佩皺起眉頭,嘟著小嘴說道:「哇靠!你還給我點最貴的。」

「不是你要請我吃飯嗎?」他睨了她一眼,作勢要起身。「如果不是要請我吃飯,那我走了。」

「請請請。」她急忙拉住他,要他坐下來。「不就是幾百元的事情,我當然請得起了。」

他冷哼一聲,這才發現坐在對面的林詩萱正直勾勾的瞅著自己,他卻是閃避著對方的目光。

眼見氣氛有些僵凝,吳佩佩連忙發揮聒噪的天分,「請你吃飯是另外一回事,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介紹詩萱給你認識,她可是你的頭號粉絲,從你出道至今出版的每一本書,她都有捧場。怎樣?有個大美女是你的粉絲,是不是很高興?」

他沒有露出高興的表情,反而眉頭緊蹙。「所以呢?」

她昨天對他說的話是認真的嗎?是要介紹女人給他認識?

莫名的,他覺得有些不爽。

「所以?」吳佩佩反倒是微微一愣。怎麽他如此遲鈍,還反問一句「所以呢」

「喔!詩萱也是中文系畢業的,平常也喜歡閱讀文學作品,我想你們應該可以成爲很好的朋友。」她連忙丟了一個眼神給林詩萱,希望好友能夠自己接口。

「佟先生,你好。」林詩萱小聲的開口,「是我冒昧請佩佩安排我與你見面,因爲我真的很仰慕你的文采,你的每一本書,我都很仔細的看過。」

「謝謝。」他對林詩萱的崇拜並沒有感到任何一絲的興奮,同樣有些冷漠而疏遠的回答。

林詩萱雖然覺得他難以親近,但近距離的面對崇拜的偶像,還是教她心頭小鹿撞個不停。

「佟先生,請問你平常的興趣是什麽?」林詩萱想要認識他的企圖十分明顯。

佟光佑還是保持淡漠的樣子。「這好像不關林小姐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桌下的右腳便被隔壁的女人捏了一下。

「他平時的興趣是睡覺,如果太無聊,就是窩在家裏打電動。」吳佩佩瞪了他一眼,用眼神暗示他能表現得和善一些。

林詩萱的脾氣也極好,面對他的冷漠,只是淡淡一笑。「是嗎?我的興趣也是以靜態居多,平時也就是看看書,或者是寫書法。」

寫書法?他微微斂眼。「那你平時是不是還要焚香彈琴呢?」他冷冷的語氣隱含著一絲嘲諷,薄唇抿成一直線。

林詩萱怔愣住,笑容在臉上僵凝,不過隨後還是保持原來的溫柔。「我確實有點香的習慣,也會彈一點鋼琴。」

沒想到林詩萱竟給他碰了個軟釘子,佟光佑一時之間語塞。

以前他與吳佩佩鬥嘴時,她的反應是激烈且反彈,多半兩人都是你一言、我一句,很少會有讓他這般不知如何接話的情況。

「難得我們佟大作家沒話說了。」吳佩佩嘿嘿兩聲,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他。「你現在才知道詩萱不只是長得美若天仙,更人如其名的詩情畫意。」

「佩佩!」林詩萱的小臉赧紅,輕喊一聲。「其實我的生活也是很平凡的。」

「像你這麽乖巧的女孩子,現在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了。」吳佩佩不懷好意的朝著佟光佑一笑。「若非你是我的麻吉,我怎麽敢把這麽好的女孩子介紹給你認識?」

出乎意料的,她並沒有得到他感謝的目光,反倒被他冷冽的眼神狠狠一瞪,嚇得她連忙避開他的目光。

「啊!時間也不早了,我下午還與客戶有約,得先回工作室了。」她站起身,抄起桌上的帳單。「你們聊。」

「佩佩……」林詩萱有些慌張,想要喊住好友,卻見到她已經離座,走向櫃台,等她的頭轉回來時,眼前的男人只是斂了下雙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佟先生,我……」

「你用過午飯了嗎?」他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關的問題。

她搖頭。

「那你點一份餐吧!」他招來服務生,讓服務生爲她點餐。

這時,林詩萱心中的不安稍稍平撫,試著與他相處。

至於佟光洛現在的心情,只能用六個字來形容,那就是……

吳佩佩,你找死!

吳佩佩正在工作室畫草圖,打算出席義賣會時,能夠將下一季的新設計毛遂自薦給M&G的設計總監,未來希望讓自己的設計躍上國際舞台。

她的工作室不大,兩個員工、一個助理,還有一個外務,以及一個負責網路編排與美編的工作人員,還有兩個工讀生。

當她正專心的設計新款內衣時,外頭出現一陣騷動。

「佟先生?」一向崇拜佟光佑的助理許藝珍見到他前來,一雙眼閃閃發亮。「好久不見你了,要喝咖啡還是茶呢?」

「謝謝,都不用。」佟光佑的一張俊顔沒有任何表情。「我是來找佩佩的。」

「老板在裏面。」許藝珍指了指裏頭。

「嗯,我自己進去找她就可以了。」他與助理打過招呼之後,便直接進入吳佩佩的辦公室。

他一進去,隨即關上門,冷著一張臉,來到她的身邊。

「咦?」吳佩佩擡起頭,他的臭臉便映入眸中。「你怎麽來了?詩萱呢?」

「你是什麽意思?」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劈頭就問。

「啊?什麽的什麽意思?」她不懂他爲何這麽質問,一臉不解的望著他。

「你把林詩萱丟給我,是什麽意思?」他蹙起眉頭,瞪著她。

她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連忙陪上笑臉。「哪有丟給你啊?不是說好了,要介紹友人給你認識嗎?」

「介紹友人?」他冷笑一聲。「吳佩佩,我和你認識這麽久,你心裏打什麽算盤,我會不知道嗎?」

每當她的詭計被他識破,她的表情和態度都會表現得很無賴,要不然就是想要船過水無痕的輕佻態度。

「我怎麽敢打佟大作家的算盤?」她連忙站起身,企圖安撫正在發脾氣的他,將他按坐在椅子上。「其實說真的,我覺得詩萱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啊!她是真的很崇拜你,再說,她也是個條件不錯的女生,我可是把你當做麻吉才不私藏,好貨都留給你耶!」

「那我是不是要痛哭流涕,感謝你這位老鸨?」他的語氣依然冷得幾乎凍死人。「不過我並不是你的回收場,什麽樣的女人往我這兒丟,我就一定要全盤接收。」

靠!他說話真的很毒耶!

「什麽回收場?」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像詩萱這麽乖的女孩子,要上哪裏找?不但有正當職業,還彈得一手好琴,而且還讀過你出版的每一本書,崇拜你就像信仰上帝。我瞧她今天與你初次見面,雙眼都亮了起來。」

「然後呢?」他的語氣非常平淡。「看過我的書、崇拜我的讀者很多,總不能因爲認識了你,我就得要陪他們吃飯當朋友吧!」

喔!佟大作家現在已經露出很不爽的表情了。她畢竟與他認識十五年,他眉眼一挑,她就知道自己踩到他的底限了。

「我就是好心嘛!」一遇到他快生氣時,她就會開始裝委屈、裝可憐。

「從我認識你至今,也只見過你大學時期交過一個女朋友,後來你們分手,一直到現在,也不見你再交一個,所以才想介紹一個好女生給你。」

他不爽的點就是在這裏!

誰都可以介紹對象給他,就只有她不行!

在很久之前,他就意會到自己喜歡的人是她,可惜她這個宇宙無敵遲鈍王不但沒意會到他的暗戀,甚至還三不五時提醒他:還好我們只是好朋友而已。

一句話,就已經否決他想要跨出的第一步。

「不必你操心我的感情事!」他瞪了她一眼。

「厚!我們是好朋友、是麻吉耶!」她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右肩。「我可不想看到你晚年坐輪椅時,想出去曬太陽,背後卻無人幫你推。」

「就算沒人幫我推,我也會自己爬著出去。」他冷哼一聲。「僅此一次,以後別再把歪腦筋動在我的身上了。」

「幹嘛這麽生氣?」她小聲嘀咕。「我還不是擔心你!」

「擔心我?」他忍不住冷笑一聲。「沒想到吳佩佩小姐還會擔心我?」明明就是他擔心她比較多,好不好?

她皺了皺小巧的鼻尖,忍不住蹙起眉頭。「厚!幹嘛說得好像我沒心沒肺?你可是我人生中排行第一一重要的人。」第一順位一定是她的家人,再來就是他了。

他在她的人生中扮演了極爲重要的角色,像家人,也像朋友,而且兩人還有說不出來的默契,好到她只要擠眉弄眼,他就知道她的腦袋裏正在想什麽。

「如果我在你的心中真的占有一席之地,也許你會發現其實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麽。」他站起身,然後撥開肩上的小手。「而不是胡搞瞎搞,浪費你我的時間。」

瞟了她一眼,他帶著怒氣的轉身離去,留下一臉錯愕的她。

見到他怒氣衝天的離開之後,她才學他從鼻孔噴氣,喃喃自言,「難不成今天請他吃的餐點裏加了火藥?幹嘛火氣這麽大呀?」

直到此時,她還是沒弄明白他真正的需求。

所以她只當他的怒氣就像大姨媽一樣,來得突然,最後也會走得突然。

一皮天下無難事,是吳佩佩的最佳寫照。

明知道佟光佑對她介紹林詩萱給他認識一事感到非常生氣,但她還是耍賴皮的當做沒這一回事。

今天,她與他一起出席義賣會。

她穿著一襲紫色連身長洋裝,露出了大半的白皙裸背,以及大半截的大腿,胸前的布料是垂式波浪,露出一小截的性感紫色內衣,集中又美麗的乳溝若隱若現,再配上一雙高跟鞋,站在高大的佟光佑身邊,兩人一進到會場,很快便吸引衆人的目光。

吳佩佩雖然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美女,但玲珑有致的身材也很吸睛。

至於她身旁的佟光洛,那高大的身形穿上合身的西裝,俊美無俦的容顔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一頭黑發也抓得十分有形,同樣吸引了在場許多人的目光。

「是終光洛。」

這時,會場裏不少女性開始交頭接耳的討論他,而且眼光隨著他的腳步而移動。

在很久以前,吳佩佩就知道他有吸睛的特質,可是沒想到他這項優點竟然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減反增。

只要是他一出現,一定馬上成爲話題。

「你到哪裏都吃得開。」她承認自己有點嫉妒他,像他這種具有得天獨厚的魅力的人,居然還不好好的利用優點,反而時常板著一張臉。

真是可惜了他這張俊美的臉龐,若能善加利用,搞不好他已經是紅透半邊天的明星了。

「是嗎?」佟光佑淡然自若的反問。倘若他到哪兒都吃得開,爲何就不見她將自己一口吃掉呢?

「你看看你左邊的女人,那雙眼不斷的朝你放電……哇靠!再看看你前方的師奶,佟光佑,沒想到你真是老少通吃。」吳佩佩不斷發出驚詫的啧啧聲音,斜眼望著他。

「若不是你百般哀求,你以爲我願意像個傻瓜一樣任由這些猴子觀賞嗎?」

對他而言,這些女賓客個個都是花枝招展,甚至還在臉上塗抹濃濃的厚妝,就連他身邊的女人也是將人工色彩往臉上抹。

其實他真的不喜歡她化這麽濃的妝,還好除了一些應酬的場合,平時她總是以「真面目」與他相見。

「我有時候不禁心生懷疑,你是不是外星人來投胎的?」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像這種政商集結的宴會,若你能夠善加利用,搞不好你的書會在世界各國大賣。」

「是啊!」季惟很剛好的出現在他們身後,兩只大手分別往他們的肩上一搭。「我覺得佩佩說的對極了,還是佩佩有商業頭腦,知道今晚是我們人生的轉捩點。」

「既然你覺得佩佩有商業頭腦,那下次我就請她當我的經紀人算了。」佟光佑淡淡的開口。

季惟頓時臉一沈。「別別別,相信我們合作這麽久,佟大作家應該知道我是個盡職的經紀人,而且經紀人這一塊還有很多「眉角」,不是佩佩可以應付的。」

「那你就少給她洗腦。」佟光佑白了季惟一眼,很清楚季惟只是利用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想藉以牽制他的決定。

季惟呵呵笑了兩聲,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佟光佑對吳佩佩很好……不,應該是說超乎一般友情的好。

明明看吳佩佩也不是個笨蛋,但對感情的事情竟然如此遲鈍,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佟光佑對她的特別。

這時,吳佩佩的心思全都放在會場上,一眼望去,果然見到不少政商名流,而她的目光則是在尋找M&G的設計總監的身影。

「啊啊啊……」勾住佟光絡的手臂的小手瞬間變成緊緊抓住,她壓低聲音,見到偶像一般的興奮。「我看到了,M&G的設計總監就在前面……哇!沒想到他本人比照片中還要帥氣、高大。」

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雙眼也忍不住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前方站了一名穿著西裝的高大男子。

M&G的設計總監是個中法混血兒,擁有一頭茶色的微鬈短發,五官端正又出色,彷佛是出自於最完美的藝術家之手雕刻的美麗作品,比起佟光渚,

M&G的設讦總監身上還散發出一抹他缺少的隨和。

「我現在看起來還好吧?」吳佩佩連忙縮回小手,迅速整理自己的儀容。

「有沒有哪裏看起來不妥當的?」

「沒有,很完美。」季惟豎起大拇指,笑著稱贊她,「很正、很漂亮、很妖嬌。」

「那好。」她揚起笑容。「我現在要去搭讪M&G的設計總監,所以祝我好運,也許會被我誤打誤撞,真的成了M&G的一員。」

佟光佑還來不及開口喚住她,只見她興匆匆的踩著高跟鞋往前走去。

季惟站在他的身邊,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若無其事的開口,「看來你這次對手的條件與你可以說是並駕齊驅……喔!不,有可能還略勝你一籌。」佟光佑沒說話,只是斂眸,冷哼一聲,接著轉身,走向吧台。

這時,他決定眼不見爲淨。



第四章

季惟說得對,這一次他的對手真的很強大。

M&G的設計總監海德森,年約三十三歲,不但有帥氣挺拔的外表,身分背景和來頭也不小,更別說他已揚名國際。

佟光洛雖然對海德森沒有任何興趣,但是吳佩佩就不一樣了,決定出席義賣會後,幾乎天天在他的耳邊背誦海德森的相關資料,就算他不想知道,也都記得一大半。

坐在吧台前,佟光佑直視著吳佩佩,發現她正使出渾身解數,努力的想要在一群女人之中,取得海德森的注意。

幸好她的努力沒有白費,還真的吸引了海德森的目光,兩人開始偷決的交談。

只要見到她揚唇一笑,佟光渚的心情就不爽一些。

他不禁覺得奇怪,爲何在面對自己以外的男人時,她都可以表現得像花癡?

反觀在面對他的時候,她的理智卻又戰勝了以貌取人的花癡本性,對於他的「美色」,她倒是十分免疫。

他明明也是她心底十足十的菜色,怎麽就不見她擁有想「偷吃」的悸動呢?

佟光洛一直想不通吳佩佩的腦袋結構,是不是曾經被牛踐踏過,還是這輩子牛肉吃太多,所以總是執著一些無謂的堅持?

義賣會就要開始了,他這才見到她與海德森暫時分開,珊珊回到他的身邊。

「噢!親愛的小洛,謝謝你今天帶我來參加這場義賣會。」吳佩佩一來到他的面前,雙手緊握在胸前,雙眼發出亮閃閃的光芒,露出沈浸在與海德森對話的幸福模樣。

佟光佑冷哼一聲,不予置評。

她忽略他冰冷的俊顔,依然不斷的在他耳邊聒噪,「你知道嗎?我剛剛拿到他的名片了,他也收下我的名片,甚至有興趣看看我的作品……小袼,你說,我是不是走運了?」

「也許人家只是在敷衍你罷了。」他一開口,便潑了她一盆冷水。

「厚!」她滿腔的熱情興奮被他澆熄了一大半。「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想像的空間呢?」

「做人實實在在的不是很好,爲什麽要靠想像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呢?」他一雙好看的黑眸望著她,尖刻的話語毫不留情的往她心底戳去。

她鼓著腮幫子,忍不住反駁,「人是要腳踏實地沒錯,但還是要擁有夢想,才知道人生要選擇哪條路走。」像他這種與生俱來的天才,怎麽懂得她這種後天努力的人的辛酸?

「可是靠人不如靠自己。」他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我不覺得你把自己的未來依附在他人的名下會是一個很好的出路。」

「別把我說得像是寄生蟲。」她冷哼一聲。「這不是依附,而是跳板……跳板,懂不懂?」

「在我的眼裏看來,你就是攀關系。」他毫不客氣的戳破她的說法。

「有關系不攀,是腦子有問題。」她學他擡起下巴,冷冷的睨他一眼,似乎就是說他。「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擁有無遠弗屆的魅力,每個人都吃你這一套。」

像她這種天生條件沒有很好的平凡人,得要靠後天培養與努力。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吃他這一套,只有她不吃,不也是廢技一招嗎?他斂陣,心底的話卻沒有說出口。

「義賣會開始了。」眼見四周漸漸的安靜下來,台上的主持人也在做准備,她連忙拉著他朝座位走去。

他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依然看在她的面子上,跟在她的身邊。

過了十分鍾的開場之後,義賣會正式開始。

佟光佑的表情與吳佩佩的表現完全是兩極化,他半掩雙眸,無視義賣會的進行,似乎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身旁的她卻興奮得像個孩子,左顧右盼,東張西望,甚至還對義賣的物品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每個東西都很認真的看了又看。

「啊!」突然,她的眼睛發亮,看見台上有一條古董項鏈,K金底座,中間則是以象牙雕刻而成的側面女人像,覺得非常喜歡,隨即舉起手上的牌子,想要標下這個特別的小物。「兩萬。」

只是在場的政商名流非常多,尤其今晚的義賣會又是屬於貴婦名媛的舞台,許多貴夫人花錢都不手軟,爲的就是要買一個面子。

三萬、四萬……喊出的價錢不斷的往上疊加,直到加至九萬,所有的人都在觀望。

「可惡。」吳佩佩有些飲恨的咬了咬唇瓣,好不容易見到心動的古董項鏈,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的競標對象。

她雖然喜歡,金額卻不是她負擔得起的,想想下個月的原料費用和房租,舉到半空中的小手還是頹喪的放了下來。

突然,她身旁的一只大手搶過她手上的牌子,毫不猶豫的舉了起來。

「十萬。」佟光佑喊出價錢。

在場所有的人都驚訝的望向他,就連他身旁的吳佩佩也瞠大雙眼。

「你……你幹嘛?」十萬買一條古董項鏈,這人簡直是發瘋了。

「你不是喜歡?」他望了她一眼,然後放下大手。

「就算喜歡,也要衡量經濟狀況……你瘋了啊!十萬……十萬耶!是台幣耶!」她仔細想想,十萬可以進多少原料,可以買多少衣服和包包。

「我買得起。」他斂眸,瞅著她。「而且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當做送你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靠!十萬的生日禮物,她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如此貴重的禮物啊!

「十一萬。」

當他們兩人正在爭執時,冒出一個程咬金,喊出的價錢立刻讓衆人轉移視線。

吳佩佩尋找聲音來源,原來喊價的人是海德森。

這時,海德森的目光正好對上她的,朝她微微一笑。

佟光佑不悅的眯起雙眼,准備要舉起手,繼續喊價。

吳佩佩的眼角瞄到他的動作,連忙伸出雙手,抓住他的大手。「哇靠!你別喊了。」再喊上去,都能買三個名牌包了。

「這不劃算,拜托。我生日時,你乾脆送我一個名牌包或是黃金好了,或直接折現給我。」

「但是……」

「這種凱子行爲給有錢人做,我們不是有錢人。」她極力安撫他。「乖,聽話,把牌子給我。」然後硬是搶過他手上的牌子,不讓他再做出像瘋子一樣的行爲。

佟光洛皺起眉頭,同時也注意到不遠處的海德森與他目光一對,那令他厭惡的嘴角竟然往上一揚。

他覺得礙眼,於是冷哼一聲,重新看向台上。

接下來的時間,主持人又搬出其他東西來拍賣,只要他舉手喊價,海德森也一定會跟進。

他原先不在意,但海德森就像陰魂不散的冤魂,他不舉手,就不見對方舉手,只要他一舉手,對方一定添加金額競標。

最後,連吳佩佩都覺得疑惑。「奇怪,爲什麽海德森故意要與你搶標呢?」

「有病吧!」佟光洛冷哼一聲,倒也沒有幼稚的與海德森競標,畢竟他花大錢買一堆垃圾做什麽?

「耶!」這時,吳佩佩發現海德森的目光不斷飄向他們這裏,忍不住在佟光佑的耳邊小聲的嘀咕,「該不會是因爲我的關系,所以想要和你競爭?」

他攢起眉頭,望著她。「你還沒睡醒嗎?」

「哎喲!幻想一下不行嗎?」她哼了一聲,然後朝海德森微微一笑。「你看,我對他笑,他也回我一笑了。」

「能不能別這麽花癡?」佟光洛的語氣有些不悅,就是不喜歡她提到海德森這個人。

雖然不懂他爲何不高興,但她還是很白目的開口,「你等著,等義賣會結束,他肯定會再來找我說話。」

她揚起嘴角,面帶笑容,似乎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

他卻不予置評,只當她又沈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吳佩佩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幻想竟然有成真的一天。

「你看!」她高興得像是踩在雲端,整個人輕飄飄的。

「哇!海德森出手真是闊綽,竟然送了這麽珍貴的禮物給你。」季惟與他們一起離開義賣會的會場之後,忍不住誇贊她手中的項鏈。

義賣會一結束,海德森拿到這條古董項鏈,便來到吳佩佩的面前,當著佟光佑的面,親自將它送給了她。

她原本因爲項鏈太過貴重而不肯收,是海德森軟硬兼施之下,才讓她收下,同時也提出與她下次一起用餐的邀約。

「我就說嘛!」她太高興了,臉頰紅通通的,像一只麻雀不斷的跳躍著。

「誰說幻想沒有用?你不知道有時候可以幻想成真嗎?」她朝著佟光佑嘿嘿笑了兩聲。「小佑,你看,海德森先生出手真大方,竟然將這麽貴重的物品送給我當見面禮……欸,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有好感?」

佟光洛冷著一張臉,如同北極的千年冰山,讓人幾乎退避三舍。「他看起來不像是好人,你離他遠一點准沒錯。」

又被他潑了一桶冷水,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望著他。「他的確是鬧過很多绯聞,不過畢竟是個黃金單身漢啊!何況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就算不願意,也有很多女人願意貼上來啊!」

「就算很多女人願意貼上來,他也可以拒絕,而不是照單全收,那叫濫交!」他沒好氣的開口。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看到美女,哪個男人不心動?」她眯起雙眼,打量他全身上下。「倒是你……我可是有點擔心了。自從大學畢業之後,我怎麽就不見你交過一個女朋友?該不會你突然轉了性向吧?」

她皺起眉頭,懷疑的目光忍不住在季惟的身上流轉著。

季惟連忙擺手。「別看我,我的性向很正常,我愛的是女人,有一個交往五年的女友了。」

「你少在那裏異想天開了。」佟光佑不悅的來到她的面前,大掌輕輕的壓在她的腦袋上方。「感情的空窗期不代表就是性向有問題,我才想問你,你明明才剛失戀,怎麽就像花癡一般對初次見面的男人動了心?」

「別老是說我是花癡!」吳佩佩咬了咬下唇,沒好氣的撥開他的大掌。

「我已經三十了,總不能學以前年輕時的假掰,明明就是自己的菜,還要忍著口水,不敢出手……這年頭,矜持是搶不到好貨的,懂不懂?」

「每次由你口中說出來的好貨,到頭來不都是敗絮其內!」他冷笑一聲,對她的眼光嗤之以鼻。

她小臉一沈。「佟光洛,你能不能對我有自信一點?若是能搞定海德森這個男人,這一次我就向你證明我的眼光不會差到哪裏。」

「我見他就不是個好東西!」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惡劣。

「你從哪裏得知他不是個好東西?‘」她瞠大圓眸,不滿的瞪著他,語氣也很不爽。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也不甘示弱的回瞪著她。「不管是媒體還是雜志的評價,這樣的男人並不適合你,懂嗎?」

「我又還沒有和他交往,你怎麽就敢斷言他不適合我?」她不服氣的反問。

「因爲……」他頓住。

「因爲什麽啊?」見他語塞,她以爲他詞窮了。

「你和他在本質上是很相近的兩人。」最後,他被她逼出了實話。「太相似的兩人在一起,不會互相磨合。」

她被他堵得有些啞口無言,兩片唇瓣張張合合,好不容易才無力的出聲,「就算本質再相近,我相信只要有心,沒什麽改變不了的。」

「你有心,那上一個男人又怎麽說?」他冷不防的發問,「你說他願意爲你而改變,改變的結果卻是愛上小你十歲的小女生。所以羅,本質上與你相近的男人有可能會爲你改變嗎?」

「佟光渚!」沒想到他竟然揭她的傷口,吳佩佩氣得跳腳。「你今天是吃了火藥嗎?海德森只不過是搶你的標,你有必要如此小心眼,這麽記恨嗎?我告訴你,他若真的追我,只要我答應點頭的話,不管未來他會不會爲我改變,我都會願意先改變我自己。」

「你……」冥頑不靈!

「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家,不坐你的車了,再見!」她迅速轉身,邁步離開。

等她走遠,再也看不到背影,季惟這才開口,「我不覺得你這樣刺激她會是一個阻止她的好方法。」

佟光佑煩躁的爬梳短發,冷冷的啐了一聲,「我本來以爲她這次失戀,應該會讓她的感情世界冷靜一段時間……」

「你太急了。」季惟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許是因爲突然冒出來的海德森,

不管是家世背景還是其他方面的條件,都遠遠超過他,怕是威脅到他內心最想扞衛的一角。

「是啊!」佟光洛冷笑一聲。「我在急什麽呢?都等這麽久了,還差這段時間嗎?」

季惟原本還想說些什麽,最後卻是微微一笑。「走,我請你喝酒。」既然是急不得的事情,那麽就只能藉酒消磨時間了。

義賣會之後,吳佩佩再也沒有與佟光佑聯絡。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那晚說的話有點過分,但也是出自於太心急的關系,總以爲她的感情遇到空窗期,也許會正視他的存在。

誰知道空窗期沒多久,竟然又出現海德森吸引她的注意,把他又晾在一旁了。

這些年確實是他太過小心翼翼,才讓她沒有意識到,其實他也是個好對象。

今日,他特地前往她的工作室,打算與她說清楚,甚至買了她喜歡的甜點,想要爲那晚的態度賠罪。

走進工作室之後,他發現平時對他熱切的員工們異常的反常,只有沈梅芳見到他,先是露出吃驚的神情,然後目光帶著一絲同情。

「哈羅!」沈梅芳與佟光洛認識極早,而她又是明眼人,很久之前就發現他其實喜歡著自己的老板,可惜她的老板看起來像正常人,腦袋結構有時卻很出乎意料之外。

明明眼前就有一個這麽好的癡情男,她的老板卻老是看上一些阿沙不魯的怪咖男,白白浪費自己的青春好幾年。

是說,眼前的佟光洛確實也是一道好菜,只是這道好菜是個悶葫蘆,甯可學電視上什麽大仁哥,守在好友的身邊,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告白。

這教一旁看戲的人都急壞了,怎麽還不見他們八字有一撇?

現在可好啦!老板失戀沒多久,一般空窗期也不會太久,只是這次找到對

象的速度快得教沈梅芳有些傻眼。

「佩佩在嗎?」佟光銘將手上的甜點交給沈梅芳。「我帶點心來給你了。」

「謝謝。」沈梅芳呵呵笑了兩聲,只是表情有些尴尬。「老板在,可是今天她有訪客。」

「客戶嗎?」眼見她的表情有些異樣,他好奇的多問了一句。

「這……」沈梅芳想了一下。「也不算是,好像是老板新認識的朋友,聽說是在義賣會上認識的。」

一聽到是在義賣會上認識的,他的目光便黯沈下來,忍不住望向吳佩佩的辦公室。

辦公室外的那一大片落地窗前有幾顆人頭,每個人都不斷的小聲討論。

「你們說,這會不會是老板的新男友啊?」

「哇靠!老板也太幸運了吧?不是才剛失戀?怎麽這麽快就有好貨遞補上來?」

「厚!老板的感情世界真是豐富。」

他們你一言、我一句,好奇的討論著,聽說裏頭那名高大俊美的男人還是揚名國際的設計總監。

這下子,他們的老板不只走桃花運,有可能在事業上也要更上一層樓了。沈梅芳尴尬的對著佟光佑微微一笑。「裏頭那位先生是……」

「我知道他是誰。」佟光銘打斷她的話,透過落地窗,見到她正高興又興奮的與海德森聊著。

由於桌上攤開一張設計藍圖,所以他猜測他們可能是在討論草圖。

過去的他與她,雖然會分享生活中的大小事,可是對於內衣的設計,他根本不懂,每回都只能聽她說,偶爾才會插上一句。

然而海德森不同,雖然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是他見到他們的互動十分良好。

突然,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像是恍然大悟,其實在她的世界裏,他的存在是可有可無的吧?

她聰明、獨立,就算沒有他的出現,她還是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就算沒有他的關心,她的身邊一向都不缺乏追求者。

「既然她在忙,我就不好打擾了。」佟光洛回過神來,嘴角微微一揚,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我先離開了,再見。」

與沈梅芳道別之後,雖然他保持一貫的淡漠模樣,但這一次離去的背影卻顯得有些狼狽。

「欸.」站在他背後的沈梅芳輕歎一口氣,忍不住看向吳佩佩的辦公室。瞧她聊得那麽開心,心底是否有一絲佟光洛的存在呢?



第五章

也許是因爲人逢喜事精神爽,吳佩佩很快就忘了自己還在生佟光洛的氣。而她的個性就是這樣,只要怒氣消失,彷佛一切船過水無痕,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最近讓她覺得喜上眉梢的好事,就是她心想事成了。

義賣會之後,她以爲海德森應該會遺忘她這大海中的一粒米,沒想到他主動來到她的工作室,搭起了兩人互動的橋梁。

海德森的主動聯絡,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原本還以爲得要自己主動,才有希望與他搭上線。

喔呵呵,她現在可是作夢也會笑呢!

佟光佑還看不起她,說她與海德森根本不適合,只因爲兩人本質上太過相近。

才怪咧!她覺得自己與海德森之間還滿好溝通的,尤其當她與他聊到內衣設計的理念時,他總是很贊同她的想法,不斷的誇贊她是個有潛力的設計師,甚至希望她有機會能夠到M&G的台灣分公司見習,或許有機會還能與M&G合作,推出她個人的作品。

嗯哼,海德森不像佟光佑那個家夥,老是愛潑她冷水,總是告訴她做人不要好高骛遠,一步步的走才是最踏實的做法,反而是肯定她的才能,覺得她可以往國際舞台發展,甚至擁有自己的一場內衣發表會。

雖然佟光洛那家夥老是愛潑她冷水,但畢竟兩人的交情也這麽久了,遇到喜事時,她第一個想分享的對象還是他。

於是今天她帶了一盒甜點來找他,是他喜歡吃的中式綠豆糕與杏仁糕,明明五官立體,長得像洋人,骨子裏與靈魂徹底是東方的傳統。

她走過小小的庭園,來到大門外頭,按下電鈴,等了一會兒,聽見裏頭傳來一道女聲……

「來了。」

而且那女子的聲音,她感覺有些熟悉。

她微微皺起眉頭,佟光洛的生活圈很少有女人的存在,除了她以外,她還沒見過有其他女人可以出入他的房子。

直到門被打開之後,迎面而來的是一張清秀的臉孔,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都有些發愣而吃驚。

「呃……詩萱?!」吳佩佩沒想到前來開門的人是林詩萱,她身上還穿著圍裙,裏頭飄來陣陣糕點的香氣。

「佩佩。」林詩萱也沒想到前來敲門的人是吳佩佩,先是露出尴尬的神情,然後連忙揚起笑顔。「這時間你怎麽來了?」

這問題才是她想問林詩萱的。吳佩佩的心底正流過一抹異樣的情緒,卻又無法形容這是一個怎樣的奇異感覺。

「你呢?」她呵呵笑了兩聲,掩飾自己的錯愕。「我都不知道你和小渚私

下偷偷牽上線了。」

林詩萱臉頰一紅,連忙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前幾天我本來要去找你,結果在樓下恰好遇見佟先生,當時發生了一件讓我超級困窘的事情……」她的聲音逐漸變小,小臉紅得彷佛快要燒起來。「那天我穿白色的裙子,不知道M&G來了,白色裙子沾到了紅色血漬,是佟先生借我外套遮掩,才讓我不至於繼續丟臉,所以我今天是來還他外套,順便烤蛋糕,表達謝意。」

「喔!」吳佩佩笑出聲。「原來如此。」

「你快進來。」林詩萱連忙讓她進到屋裏。「佟先生在書房裏,應該是在寫稿吧!」

「現在應該不是他寫稿的時間。」吳佩佩不經意的開口,「他不是在聽音樂,就是在看影片。」

踏進屋內,她迳自走向書房,沒注意背後的好友臉上的表情。

林詩萱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直盯著態度大方的她朝著角落的房間前進。吳佩佩打開書房的門,毫不遲疑的走進去,果然如她所說的,書桌後空無一人,她又直直走向書房裏的另一扇門,轉動門把,輕輕一推。

那是一間視聽室,佟光佑坐在長毛地毯上,半躺在靠枕上,雙眼微微閉著,雙耳戴著耳機,似乎正沈浸在音樂的旋律之中。

「佩佩,你真了解他。」林詩萱緊跟在吳佩佩的身後,嘴角微微上揚。

「你果然是他的好朋友。」

「當然。」吳佩佩就是粗神經,很自然的接口,「他的朋友不多,我在他的人生中占據了很重要的地位。」

她是以自豪的語氣這麽說,可是聽在林詩萱的耳裏,炫耀的成分居多。

「我真羨慕你。」林詩萱苦笑一下,小聲的說。

「什麽?」吳佩佩沒聽清楚,回頭笑問。

林詩萱連忙搖頭。「沒事,我是說廚房裏還烤著蛋糕,我去看看好了沒有,等會兒你也一起來吃吃看我烤的蛋糕。」

「好啊!」吳佩佩點頭,笑了笑。「我去叫那家夥,怎麽能放你一個嬌客在廚房裏忙?真是太不懂待客之道了。」

「佩佩,不要。」林詩萱趕緊搖頭,滿臉嬌羞,「是我執意要烤蛋糕當謝禮,不關他的事情……」

「我是說笑的,瞧你爲他緊張成什麽樣!」她呵呵笑說。

「那我先去忙。」爲了躲避她的目光,林詩萱連忙逃離。

望著好友落荒而逃的背影,吳佩佩感覺有些好笑,只是想起好友眼中對佟光洛掩藏不住的愛意時,她的心莫名的震了震。

她不懂,爲何自己的心底會有一種複雜的感覺油然而生?一開始不是她讓詩萱與他搭上線的嗎?

當時她還半開玩笑的想著,若是能將他們兜在一塊,也許她還是兩人的月老之一……

只是,爲何現下胸口卻有一種悶悶的感覺?

她無法解釋,就像一朵烏雲籠罩著,教她快樂不起來。

大步踏進視聽室,她冷不防的拿走他的耳機,聲音略大的吼道:「餵!」佟光佑倒是沒被嚇一跳,其實早就聽見她們的對話,只是佯裝沈浸在音樂的旋律之中。

「幹嘛?」他的反應有些冷淡,斜睨著她的嬌顔。

吳佩佩在他身邊坐下。「欸,幹嘛這麽冷淡?虧我今天帶了你愛吃的綠豆糕和杏仁糕來給你享用。」

瞧著她這副賴皮的模樣,他雖然心情郁結,但眉頭還是微微一松。「黃鼠狼給雞拜年,又不安好心眼了。」

「啧!」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對我和氣一點?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可是要來分享我的好事。」

「我不想聽。」他搶過她手中的耳機,打算重新戴上。

「別這樣啦!」她硬是耍賴,拿走他手中的耳機。「現在好不容易是我走運的時候,若不跟你分享,要跟誰分享啊?」

她的腦袋習慣性的擱在他的肩上,笑呵呵的說著。「你知道海德森主動來約我了嗎?真不知道我在走什麽運……還是你說得對,甩掉爛咖前男友,正桃花果然出現了。」

他依然保持一貫的沈默,對於她的感情事,他總是抱持冷漠的態度,從不給她建議,也不會給她方向。

枕在他肩上的小女人始終不知道,這些年來他一邊聽著她的感情事,一邊如何將不悅的情緒硬是壓在心底。

現在又是重蹈覆轍,從她失戀,再到她漸漸陷入另一段感情,這整個過程,她總是不准他缺席。

這小妮子永遠都不會明白,在一旁默默守護她的他,身心是有多麽的煎熬!

「你真的喜歡海德森?」他認真的發問。

「喜歡啊!」她毫不猶豫的點頭。「不管是外表還是家世背景,他簡直就是女人夢想中的高帥富,重點是,他有意將我引進M&G,成爲他們的簽約設計師,也許再過不久,我也會有自己的內衣發表會。」

「盡管我覺得他不適合你,你也要義無反顧的一頭栽進去嗎?」他又問。換她一臉狐疑的望著他。「我之前的感情,哪一段你看好過啦?哎喲!你不要嫉妒我桃花不斷啊!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桃花不也出現了?詩萱是個好女孩,你若對她有意思,可是要好好的珍惜……」

「我對她沒有任何男女感情。」他一口就否決。

「還裝?!」她睨了他一眼。「若對人家沒意思,你會讓她來你家,還烤蛋糕給你吃?」

「她只是來還我外套,僅此而已。」雖然不想解釋,但他還是忍不住說出口。

「幹嘛這麽急著否認?」她饒富興味的望著他,竟然因爲他的否認,籠罩心頭的那朵烏雲消失了一咪咪。

「我的感情事不需要你來插手。」面對她一派輕松的態度,他倒是有些生氣了。「我與她就只是……」

「不好意思。」林詩萱站在門口,輕輕的敲了下房門。「打擾你們了,我剛烤好蛋糕,也泡好了茶,要用下午茶了嗎?」

眼見绯聞中的女主角出現,吳佩佩也不好再八卦下去,連忙站起來。「詩萱烤的蛋糕最好吃了,我要吃。」她還拎起自己帶來的糕點。「這裏還有我帶來的綠豆糕和杏仁糕,一起吃吧!」

林詩萱微笑的點頭,看著吳佩佩走出視聽室,然後站在原地,等著佟光洛。

他走出來時,正好與林詩萱四目相接,見到她欲言又止又帶著些許哀傷的雙眼,他卻是選擇視而不見,跟在吳佩佩的背後,連一句解釋或是敷衍也沒有。

落在後方的林詩萱望著前方的兩人,吳佩佩依然是維持一貫的自然,與他還是一樣無話不談。

至於她,彷佛被佟光佑築起的一道隱形冷牆,深深的隔絕在他們兩人的世界之外……

瞬間,林詩萱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一向目光冷漠的佟光洛,所有的柔情只留給他眼底的唯一一人。不是她,是吳佩佩。

吃飽喝足,吳佩佩准備打道回府,林詩萱也不好意思留下來,於是與她一同離開。

兩人並肩走在路上,一開始林詩萱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

她終於明白佟光渚爲何會對自己客氣而疏離了,全都是因爲吳佩佩。

因爲她是吳佩佩的好友,也是由吳佩佩介紹給他認識,看在好友的面子上,才勉強讓她與他有交集。

而今日見到他與吳佩佩的互動,完全不同於他對自己的冷淡與可有可無。他們的相處十分自然,而吳佩佩總是不由自主的膩在他的身邊,似乎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只是林詩萱不明白,吳佩佩目前都有一個心儀的男性了,爲何還能與佟光絡保持這種暧昧的關系?而他爲何又還能接受這樣的吳佩佩呢?

「佩佩。」吳佩佩正聊起最近遇上海德森的事情,趁著她喘口氣,林詩萱趕緊開口,「你和佟先生的關系,到底是定義在哪裏?」

「啊?」吳佩佩先是一愣,對於林詩萱的問題顯得有些茫然,然後一邊想著一邊回答,「比朋友還好一點,又比家人親密一點,若說我和他的關系,他與我的家人一樣重要。」

「你對佟先生沒有任何一點男女感情嗎?」林詩萱終於問出心底的疑問。

男女感情?!吳佩佩皺起眉頭,關於這個問題,自從他們離開校圜之後,就不曾有人再把他們兜在一塊了,同時也忘了她與佟光佑的關系已經超乎旁人認定的親密。

「我們只是好朋友啊!」她爽朗的回答,說完之後,心底卻悄悄的打了個問號。

應該是朋友吧?她與佟光銘相處時,兩人都很自在、很自然,她在他的面前總是大剌剌的,不用裝小女人,不用擺出矯情的姿態,反而各種醜態都被他看過了。

「好朋友嗎?」林詩萱露出苦澀的笑容,望著她有些疑惑的臉龐。「你確定嗎?」

「對啊!」吳佩佩先是直率的點頭,後來與林詩萱四目相對,發現好友的眼中隱含著些許複雜的心思,頓時恍然大悟。「詩萱,你爲什麽突然這麽問我?」

「我……」林詩萱的性格一向內斂,咬了咬下唇,決定還是坦白。「佩佩,我想我喜歡上佟先生了。」

「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小洛……」吳佩佩側著頭,猛然頓住,擡起眼眸,望著好友。「你的意思是說,你對他的喜歡是帶著男女的感情?」

林詩萱點頭。「在正式認識他之前,我對他的情感就單純是粉絲崇拜偶像,可是當我陷入困窘的情況時,他伸出援手幫助我,我的心爲他悸動了,尤其今天我好不容易能走進他的世界一窺究竟,我發現他的冷漠只是爲了掩飾他的寂寞……佩佩,我想我懂他,所以我情不自禁的愈來愈喜歡他了。」

平時的林詩萱總是一副小女人的嬌羞模樣,情感內斂,如今竟然對她敞開心胸,訴說對佟光渚的愛意。

這突然的告白,如同洶湧的浪潮,對她的衝擊之激烈,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之前她將林詩萱介紹給佟光絡,確實也是有成人之美的意思,可是當初她直覺的認爲他們最多也只能當朋友,膽小的林詩萱應該會因爲佟光洛的冷漠而嚇退……

總之,當初她是拗不過林詩萱的懇求,才將兩人牽線在一塊,私心的覺得他們兩人應該不會來電。

沒想到如今林詩萱竟然沒有被佟光銘的冷漠嚇跑,反而還爲他找藉口,他的冷漠是因爲要掩飾寂寞?

這下她有些錯愕了,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佩佩,我可以喜歡他吧?」見她沈默不語,林詩萱清秀的小臉揚起淡笑。「如果可以,我……我想鼓起勇氣追他。」

「呵……呵呵……」吳佩佩不自在的笑了。「你也真可愛,喜歡誰是你的自由,幹嘛問我?」

問了她之後,她突然覺得心底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沈悶之感。

「你不是說佟先生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嗎?」林詩萱露出溫柔的笑容。「我想你在他的心裏也是同樣的重要,所以我才要問問你的意見,以我這樣的條件,配得上他嗎?」

她望著林詩萱,發現好友的雙眸閃著認真的光芒。「你的條件很好,只是……只是佟光佑的個性其實很悶,你若要追他……可能會很辛苦。」

「沒關系。」林詩萱笑著搖頭。「我會盡一切的努力,讓他發現我對他的好,以及包容。」

「感情的事情一向都是很私人的,我……我也不好多出主意。」吳佩佩傻笑,目光有些回避。

「佩佩,我不需要你幫我出主意。」林詩萱定定的望著她。「我只需要你一句話。」

「啊?」

「我希望由你的口中說出你對佟光佑只有友情,沒有摻雜一些暧昧的情愫。」林詩萱一反平時的柔弱,語調铿锵有力。

吳佩佩沒想到林詩萱的態度會這麽堅定,此刻就像是要逼她簽下切結書,讓她險些喘不過氣。

「詩萱,你想太多了。」她尴尬的笑著。「我現在也有正桃花出現,怎麽可能還對佟光佑那家夥有其他心思?」

「那就好。」林詩萱淡然一笑。「我只是很重視這段感情,不希望到時候連你我的友情也遭受到考驗。」

吳佩佩又呵呵笑了兩聲,只是心底卻沒有表面上這般輕松,林詩萱這番話全都化成大石,重重的壓在她的心口上,沈悶得教她差點窒息,也讓她陷入一陣迷茫中。

她與佟光佑之間……只是好朋友吧?

佟光佑覺得自己真是犯賤。

明明說好要扮演「好朋友」的角色,卻還是忍不住爲吳佩佩的感情擔心。他擔心的不是她再次爲感情傷心難過,而是他怕她再一次在感情裏上當受騙。

他一直覺得海德森對她有其他用意,並不是只有男女感情這麽單純。

於是他動用了關系,請季惟調查海德森不爲人知的一面。

兩個禮拜之後,季惟神情嚴肅的將一只資料夾交到他的手上,還語重心長的說:「我知道你很關心佩佩,但是有時候感情的投入會讓人眼盲,你要斟酌,畢竟你的角色非常吃力不討好。」

佟光佑在吳佩佩的人生中,本來就扮演著吃力不討好的角色,可是就算無法親自給她幸福,他也甯可默默的守護著她,直到她尋找到真正的幸福,那麽他也能放下心底的重擔。

於是他翻開資料夾,才發現海德森在義大利早就有一名論及婚嫁的未婚妻,只是天高皇帝遠,在亞洲地區很吃得開的海德森,就算有未婚妻,身旁的莺莺燕燕總是不斷。

一得知這個消息,他便前去找吳佩佩,當他將資料夾交到她的手上時,只見她不解的擡起雙眼,看著他。

「這是什麽東西?」她好奇的問。

「你看完就知道了。」他想讓她自己了解真相。

她將裏頭的資料拿出來,認真的看過之後,原本平靜的小臉倏地變得有些難看。

「你調查海德森?」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佟光銘,你何時改行當徵信業者了?我怎麽不知道?」

「裏頭的資料寫得很清楚,海德森在義大利早就有一名論及婚嫁的未婚妻了。」他望著神情有些慌亂的她,看來這個真相也殺得她有些錯愕。

吳佩佩抿了抿唇瓣,這樣的事實確實是打擊到她了。

海德森近日與她相處和互動都還不錯,而且海德森是個迷人的男人,舉手投足總是隱含著調情的意味,似乎有意要與她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只是她這個人看起來奔放,事實上因爲出身軍人世家,對於個人的潔身自愛幾近於龜毛的地步。

她可以輕松自在的與男人見面吃飯,對於自己的貞操卻是扞衛至今,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易跨出最後一道防線。

也因此,與她交往過的前男友們,沒想到她的骨子裏竟是如此古板的靈魂,才都會以劈腿做爲結局。

海德森是個正常的男人,尤其外國男人對於性愛這方面更是開放,早就暗示她多次,只是她都裝傻避開。

而她沒想到海德森其實還有一個未婚妻,這根本就是狠狠的打她一巴掌啊!她前不久還在佟光佑的面前大放厥詞,與海德森會有好結果,現在連果都還沒有結,就直接腐爛了。

雖然她感覺雙頰火辣辣的,但還是倔強的開口,「那又怎樣?」她假裝毫不在意的將資料夾放在桌面上。「有未婚妻又不代表他死會了。」

「吳佩佩。」佟光佑的眉頭緊緊蹙起。「也許海德森的條件不錯,但是有關他的風評,我想你應該也聽過不少,與他傳過绯聞的女人,沒有一個被他承認的。」

「這是我的事情,你少管。」她覺得有些煩躁,只想蒙混過去。

「就是你的事情,我才要管。」若是其他人的事,他根本連聽都不想聽。「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要藉由海德森進入M&G當設計師,但是你有想過海德森真的能將你安排進去,而不單單是耍著你玩的嗎?」

「佟光佑!」她忍不住跳下椅子,擡起小臉,與他大眼瞪小眼。「你爲什麽對海德森有這麽大的偏見?他很看重我的設計,也相信我的實力絕對能夠與M&G簽約,只要我再努力一點。」

「我對任何人都沒有偏見。」他冷冷的回應,「是你把海德森想得太完美。」

「我說過,我的感情事不需要你管。」她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要管的應該是你與詩萱之間的感情事。」

「關林詩萱什麽事?」女人就是這麽不可理喻,明明在討論六,她們硬是可以將八扯出來。

「你現在不是和她打得火熱嗎?」她沒發覺自己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人家詩萱可是已經說要倒追你了,你不也讓她登堂入室了嗎?我看你的春天好不容易來了,還是多花點心思在自己的感情上,別老是在我的感情上雞蛋裏挑骨頭。」

「你……」她簡直就是拐彎罵他雞婆、多管閑事。「好!隨便你,是我多事,以後你的感情事,我再也不管了!」他不悅的低吼。

她也被惹毛了。「本來就不需要你管!你就好好的、專心的跟詩萱交往。」

左一句林詩萱,右一句林詩萱,聽得佟光洛整個火都上來了。「既然你那麽看好林詩萱,我也不好推拒你的好意,我會依照你的意願,試著與林詩萱交往看看。」

「去啊!」難不成她還要抱著他的大腿,哭喊著求他不要?

開玩笑,她和他的關系只不過是「好朋友」,她有什麽資格攔著他去追求其他的幸福?

「不可理喻。」這是他第一次這麽生氣,低咒幾句之後,轉身離開她的辦公室。

這也是他們認識以來,吵得最凶的一次。

吳佩佩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煩悶的以雙手胡亂爬梳一頭短發。

只是,她不知道是爲了海德森而心煩,還是爲了佟光渚離去前最後說的話感到意亂——

我會依照你的意願,試著與林詩萱交往看看。



第六章

吳佩佩與佟光佑大吵一架,這是他們第一次吵得這麽凶,也是維持最久的一次冷戰。

在她認識他的這些年來,不管是他的態度還是脾氣,平時看起來就是冷冷淡淡的,其實她很了解他。

他不是冷漠,也不是沒脾氣,只是慵懶成性,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連脾氣都懶得發的人。

每當她瘋瘋癫癫時,他大都是安靜以對,偶爾潑她冷水,讓她冷靜一下。其實她也很清楚海德森與自己的關系,也就是一般欲望男女的情感,只是她在愛情之中總是帶著一份期待與幻想。

在過去的感情世界裏,她雖然跌得很慘,也跌了很多次,但都沒有跌碎她對愛情的渴望,反而讓她愈跌愈勇。

「佩佩?」海德森正與她共進晚餐,他身穿名牌西裝,俊美的臉龐露出溫柔的笑容。「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

吳佩佩回過神來,塗抹紅色唇膏的雙唇微微一揚,避重就輕的回答,「沒什麽,只是在想下一季的設計草圖。」

「草圖?!」海德森瞬間表現出高度的興趣。

對他而言,能認識吳佩佩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雖然在他認識的所有女人之中,她是長相最普通的一個,但是她全身上下散發出渾然天成的自信,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名媛淑女那般做作矯情,甚至與她有了交集之後,他才漸漸發掘她的才情和才能,他曾經參觀過她的工作室,也見識過她設計內衣的才能,發現她是個不簡單的女人。

雖然她自創的內衣名牌不算響叮當,但在網路的銷售情況很不錯,擁有不少的死忠粉絲。

他同時也看上她獨特的設計感,以及充滿女性的魅力和獨立自強,不像他認識的那些名媛淑女,話題總是繞著名牌打轉,很少像她這般自立又有頭腦。

「是啊!」她一半真話,一半假話,設計草圖對她來說已經大致上有了雛形,但就是沒有動力完成。

跟佟光佑吵完架之後,她就像得了重感冒,做什麽事都有氣無力的,而且都提不起勁。

「過幾天我到你的工作室,瞧瞧你的草圖,我對你的作品一向有高度的興趣。」這是他的真話,只是在他的眼裏,她的名氣還不夠大,得再磨個幾年。「你爲何這麽在意我的工作呢?」她直白的發問。

海德森微微一笑,並沒有因爲這個問題而感到錯愕,反而應付自如的開口,「因爲我想要藉由工作來好好的了解你。」

吳佩佩眉心的皺痕並沒有因此舒解開來,反而緊蹙眉頭。

如果是前不久,她可能會陷於小女人的雀躍之中,但是自從知道海德森有未婚妻的這個事實之後,她必須承認,自己對他的幻想確實是減少了一半。

現在的海德森對她而言,最大的交集就是她與M&G之間的橋梁,至於男女私情,還真的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幻想之火已被澆熄。

誰教她的骨子裏還是傳統的老靈魂,雖說這時代速食愛情也不稀奇了,就連死會都能活標,但她大概是被佟光洛這龜毛男同化了。

對她來說,愛情一向都是單行道,每段感情都限於一輛車子,無法數輛車子同時間行駛。

因爲她是個守規矩的駕駛,不會破壞規矩,也不希望別人來破壞她的原則。有未婚妻的海德森,早在她的擇偶名單中被畫上了一個大叉。

「我希望你了解我在工作上的實力。」她揚起一抹假笑,同時也很現實的將海德森在自己心中的定位退爲朋友線之下。

再進一步的發展?想得美!

她的一番話反倒讓海德森微微愣了下,在前不久,吳佩佩對他還帶著一絲愛慕之情,可是現在望著他的目光變得冷淡不少。

「佩佩?」他露出不解的表情,望著她。「是不是我說了什麽不得體的話,讓你覺得不舒服?」

看見他又表現出深情的模樣,有那麽一瞬間,她差點又被騙了。

好在前不久她才被打過預防針,對於他無辜的表情,她只是淡然一瞟。「不是不舒服,而是我覺得你有個論及婚嫁的未婚妻了,還是得依循我們老祖宗的一個規定,男女有別,保持距離會比較安全。」

她一向是有話便說的個性,不過這麽直接的回應倒是讓他無言以對,也流露出詫異的眼神。

知道他有未婚妻的人並不多,畢竟他的未婚妻遠在義大利,對他在台灣的發展只知情一半,加上未婚妻原本就不是什麽名人,幾乎低調得沒讓外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你知道了?」雖然感到困窘,但是他大方的承認,也沒有浪費唇舌解釋一堆。「我是有未婚妻了,但並不妨礙我交朋友的權益。」

吳佩佩看著他那從容不迫的笑容,也知道他的笑容中隱含了什麽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遊戲規則,她十分明白清楚。

可惜她向來不喜歡這種赤裸裸的遊戲,對她而言,太過刺激,也太過開放。

「我懂。」她學他,揚起一抹笑容。「我很清楚的明白所謂「朋友」的定義與界線。」她刻意加重「朋友」兩字,陣裏填滿的是冷漠的笑意。

海德森也不是笨蛋,對於女人的情感,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但就是第一次踢到吳佩佩的鐵板。

在他流連花叢的這麽多年來,當然明白她不同意他的遊戲規則,十分傲氣的拒絕他。

「佩佩,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人。」他以充滿興味的眼神打量她。她冷笑一聲,迳自拿掉身上的餐巾,然後站起身,看著他。「不是我特別,而是我懂得遊戲的進退。玩不起的,我甯可一開始就選擇別栽進去。」他揚起嘴角,慢慢的說:「你不是玩不起,而是怕最後結局是個輸家。」「既然你都預見我的未來,我又何必拿時間來賭這場必輸的遊戲?」她也回以一抹淡笑。

比起剛剛,她似乎一掃陰霾,語氣反而輕松起來,就連嘴角上揚的弧度也更明顯。

「容我先行退場。」她想,與海德森再也沒有多余的感覺了。「未來我會更小心與你保持距離,晚安。」

不再多說廢話,吳佩佩直接潇灑的拿起桌上的帳單,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露出玩味表情的海德森。

離開餐廳後,吳佩佩並沒有直接回家。

時間已經不早了,她開著車子,在路上繞來繞去,等她回過神來時,車子竟然停在距離佟光銘家不遠的地方。

雖然車子停在路旁,但她不敢像以往那樣,開門下車,直接走向他的屋子,只敢坐在車子裏,望著那燈火通明的屋內。

回想過去佟光洛對她說過的字字句句,好像都是爲她好的金玉良言。而她總是倔強,總是執意一闖,只是這一闖,老是把自己跌得遍體鱗傷。

一旦跌疼,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佟光佑,即使兩人再見,他不是沈默以對,要不然就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可是,他從來都不會叫她不要哭。

關於海德森隱瞞有未婚妻一事,她雖然感到沮喪,但其實一段還未開始的戀情讓她也沒有那麽執著。

這一次她並沒有對海德森發脾氣,她想自己也成長不少。

不是她有種族歧視,而是外國人本來就對男女感情看得很開放,合則來,不合則散。

說到底,她也沒花太多時間在海德森的身上,因此也不怎麽傷心難過。現在,讓她覺得心煩意亂的是佟光佑。

他們已經冷戰兩個星期,通常他們會鬥鬥嘴,但鮮少帶著隔夜仇的冷戰。可是這次不一樣,他爲了她費盡心思去調查海德森,她卻不領情。

唉!難怪她周遭的朋友都說她其實是一個見色忘友的女人。

吳佩佩坐在車上沈澱心情,過了許久,心想,再這樣下去也不行,畢竟給臉不要臉的人是她。

要恢複昔日的感情,關鍵還是在於她啊!

想想佟光洛那家夥,一旦真的生氣,脾氣可是比她還要倔強。

所以她再白目也要有一個限度,還是早點與他和好吧!

是啊!臭脾氣歸臭脾氣,不過有時候她也很犯賤,每每遇到躊躇不決的事情,她還是得聽聽他的意見。

想清楚之後,她欲打開車門,一轉頭,透過車窗,卻看見他家大門緩緩的被打開來,由裏頭走出來的人影是她熟悉的……

林詩萱。

詩萱……這麽晚了,她怎麽還在他家?

吳佩佩的表情十分驚訝,頓時又將小手縮了回來,透過車窗,望著外頭。接著,佟光佑的身影也出現在門口,一張俊顔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因爲躲在車上,吳佩佩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只敢壓低小腦袋,偷偷看著。他真的答應與詩萱交往了嗎?

這個想法閃過腦海,讓她有些緊窒的感覺。

林詩萱面帶微笑,最近天天自告奮勇前來他家做飯,甚至是厚著臉皮不請自來,雖然每一次他都沒什麽表情,但至少沒有甩上門要她離開。

她想,這應該是好的開始。

「那我回家了。」林詩萱的臉上有著掩藏不住的幸福。「過幾天便是中秋節了,你有約嗎?」

「嗯。」他毫不考慮的點頭。「我得回老家過節。」

她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不過隨即又揚起好看的笑顔。「我以爲你是一個人,還想問你要不要到我家烤肉。」

「謝謝你的好意。」佟光洛微雛眉頭,望著她,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其實你可以不用對我這麽好。」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她馬上回應。「佟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很喜歡你,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

「不能。」他沒等她把話說完,直接否決。「林小姐,我只當你是朋友。」

林詩萱沒想到才准備要告白,便被他一口回絕,清秀的小臉微微漲紅,聲音微弱的說:「其實……我不急,我可以等你。」

頓時,他的心像是被狠狠的一撞。「等?我不希望你等我。」他苦澀一笑。「我花了十五年的時間等一個人,我知道「等」這個字多麽教人心碎。林小姐,你是個很好的女孩,不應該把大好的時間都浪費在我身上。我……真的不會愛上你。」

他拒絕得很乾脆,同時也很絕情。

她望進他澄澈深邃的雙眸,裏頭有著不容改變的堅持。

許久,她才開口,「是因爲她?」

佟光洛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的望著她。

「是因爲佩佩吧?」她說出好友的名字之後,再也忍不住,淚水滑落臉頰。「因爲你早已愛上她了,是嗎?」

「是的,我愛她。」他沒有選擇隱瞞。

「但是,你知道她不愛你嗎?」她忍不住低聲哭訴。「自從我認識佩佩之後,她口口聲聲都說和你只是朋友。」

「我喜歡她,與她沒有任何關系,是我自己無法控制感情,所以才會愛上她。」他淡然的回答。

「那我也喜歡你,也與你沒有關系,爲什麽你要阻止我?!」她語帶哽咽的說,「雖然我沒有佩佩那麽的堅強、那麽的有自信,但是如果爲了你,我願意改變……」

「你很好,適合更好的男人。」他搖搖頭,從口袋裏掏出手帕,遞到她的面前。「詩萱,無論你做任何改變,都還是林詩萱,不是我愛著的那個吳佩佩。」

他知道自己十分殘忍,但這就是他的愛情觀。

他不像吳佩佩的性格,以爲愛情就是來者不拒,即使沒有感覺,還是能透過相處去試著交往。

在他的愛情裏,他是個死心眼的男人,一旦認定了對象,就只能愛著她,至死不渝。

也許在多年之後,吳佩佩找到了真命天子,他才會學著釋懷,然後慢慢的將她自心底放下。

林詩萱在不久前就知道他喜歡吳佩佩,只是她以爲只要陪在他身邊久一點,就能讓他的目光自好友的身上移到她的身上。

但是,她想錯了。

眼前這個男人太過癡情,教她心碎得一塌胡塗,她想等他,他卻連等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她。

終於,她忍不住放聲大哭。「爲什麽?我真的很喜歡你,只要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會去比較自己和佩佩在你心中的位置……」

佟光銘依然搖頭,「你是你,佩佩是佩佩。」他的大掌輕拍她的頭頂。

「在我的心中,永遠都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與佩佩比較。」

他沒有安慰她,只是說得更直白,教她更加難過。

說到底,她連吳佩佩的一丁點都比不上。

「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她哭到哽咽。「我是真的願意等你,等你將心中的那個女人放下……」

「我就是因爲對佩佩狠不下心,所以至今依然放不下她。」他語氣平淡的說,「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像我這麽傻,不要等待一個沒有結果的愛情,你需要的是一個更好的男人來呵護你,而不是由柔弱的你去守護一個連感情都不敢面對的失敗者。」

林詩萱擡起淚臉,望著他,半晌,才輕聲泣訴,「你可以抱我一下嗎?」

他點頭,伸出手,將她擁入懷裏。

再也沒有多余的言語,她只是閉上雙眼,享受依偎在他懷裏的短暫溫暖。

這是她第一次與他這麽親近的接觸,然而這溫暖只是瞬間的安尉心……是同情,不是她想要的愛情。

坐在車上的吳佩佩親眼目睹了這一切,雙手搗住小嘴,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佟光洛擁著她以外的女人。

明知道好友林詩萱喜歡他,也說過要倒追他,爲何現在親眼目睹他們相擁道別的情景,她的心又猛然一抽呢?

回想起前不久好友詢問她的意見時,她也感到胸口一陣煩悶,直到現在,更是加重萬分。

她咬著唇瓣,雙眼無法自相擁的兩人身上移開,可是最後還是一咬牙,覺得自己像個變態,竟然在一旁偷看他們的一舉一動。

於是小心翼翼的發動車子,她不願意再看著他們這般親密的動作,也是頭一次這般落荒而逃。

當吳佩佩開車離開之際,正好被眼尖的佟光洛瞧見了車牌號碼,他的眉頭緊緊一皺,下意識的將懷裏的林詩萱推了開來。

林詩萱回過神來,見到他直視著前方,立刻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見到一輛火紅的轎車正好駛離。

「是佩佩嗎?」她疑惑的問。

「是她的車。」他點頭。

「你……要去找她嗎?」她小聲的詢問。

「今天晚了,她若有事,就會下車;她沒下車,表示應該沒什麽重要的事。」他收回目光。「然後,我想以後我們還是朋友。」

「你還願意跟我做朋友?」林詩萱側著頭發問,見他點頭之後,不禁失笑。「你還願意跟我做朋友,是因爲我是佩佩的朋友,是嗎?」

他望了她一眼,向來不會說謊,只好老實的回應,「是。」

因爲林詩萱是吳佩佩的好朋友,所以他才願意不避開她啊!這下,林詩萱的期待全都崩坍了。

不管是他的雙眼還是他的心,全都是吳佩佩不打緊,就連每一個決定都是爲了吳佩佩才考慮的。

林詩萱心想,他連比較都沒有,就直接讓她輸給吳佩佩了。

「謝謝你的誠實。」林詩萱苦澀一笑。

「對不起。」這是他唯一能給她的一句話。

「別說對不起。」她哭著搖頭。「不能愛上其他人不是你的錯,是我以爲我能夠讓你愛上我。」這才是她的錯。「等我轉身離開之後,便會將你放下。晚安。」

佟光洛站在門口,看著她轉身,直到她離開,他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說。


第七章

佟光佑那家夥真的與好友詩萱談戀愛了——

吳佩佩回家之後,可以說是一夜無眠,整晚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裏總是浮現他們相擁的畫面。

佟光銘抱著其他女人的畫面,過了學生時代之後,她不曾再見到,如今瞧見這相擁的一幕,竟然令她感覺到震撼。

原本以爲是林詩萱的告白讓她有一些異樣的情緒,就因爲這樣的感覺,她彷佛不再屬於他們同世界的同類。

可是如今,這種感覺被放大了,她在意的竟然是……佟光渚答應了林詩萱的追求嗎?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不舒服,所以失眠了一夜。

隔天,她被一通電話催回老家,原來是今年的中秋節依照往年一般,三位哥哥都會奪命連環call她回家過節。

而每年過節,她都會硬拗佟光佑陪她回家。

他的家人早在他大學時就舉家移民美國,而他則是不願意去打擾父親的新家庭,因此便留在台灣獨自生活。

也因爲如此,不管任何節日,吳佩佩總是死拖活拉著他一同回到吳家過節,而吳家人也非常歡迎他,久而久之,他也像是吳家的一分子。

只是今年她沒臉去拗佟光洛開車載她回家,只要想到他與林詩萱成雙成對,她竟然變得不敢去打擾他,盡管兩人有十五年的交情,突然變得生疏。所以今年的中秋節,她決定不去打擾他,一個人開車回老家。

雖然她北上創業,但家人還是保留她的房間,讓她隨時都能回家。

所以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大床上,開始呼噜呼噜的大睡特睡,而這一睡就睡到黃昏時分,直到她大哥的一對龍鳳雙胞胎安安和樂樂蹦蹦跳跳的來到她的房間。

「小姑姑,起床烤肉肉了。」樂樂綁著兩條辮子,搖了搖她的手臂。「爺爺和奶奶都把肉肉准備好了。」

「小姑姑,起床、起床,大懶豬小姑姑!」安安比較頑皮,直接在她的床上跳來跳去。

「臭小子!」吳佩佩想不醒都難,坐起身,一把抓住安安,然後在他肥嫩的臉頰上又親又咬。「看小姑姑的魔唇攻擊。」

「小姑姑好髒,用口水洗人家的臉臉。」安安又叫又笑。

「樂樂也來給小姑姑親一口。」她順手將樂樂往懷裏一拉,一大兩小就在床上翻來滾去,好不熱鬧。

半晌,吳佩佩的大哥吳建國前來敲門,中斷他們的嬉戲,並將他們統統趕到樓下。

吳佩佩在家裏就會卸去臉上的濃妝,成熟幹練的模樣也消失無蹤,尤其一雙單眼皮更是讓她顯得非常清新。

一到樓下,她就聽到庭院傳來笑聲,還聞到木炭的味道,只是聽到笑聲的她心情還是略微沈重。

吳佩佩,你別再想了!

佟光洛那家夥就算與詩萱交往又如何?明明是你將人家當做朋友,而且還鼓勵他與其他好的女生交往,你現在是在心情不好什麽?

她心中的小惡魔正痛恨的罵著自己,要自己振作起來,清醒一點。

這時,她猛然一驚。

靠!她不是一直都把佟光洛當做朋友、當做姊妹嗎?爲什麽他真的與她以外的女人走得這麽近,她的心裏竟然泛起一股酸澀?

她就這樣站在樓梯口,像是被一根大杵狠狠的敲了一下,將她敲進了一個大坑裏,讓她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想起過去她的感情史也算是豐富,對於這種感覺,她其實再清楚不過,名爲嫉妒。

是的,她竟然嫉妒自己的好友詩萱。

她怎麽老是幹這種自打臉的行爲呢?明明是她將詩萱介紹給佟光佑認識,怎麽現在看見他們八字都快有一撇了,她就變得這麽難受呢?

咬著下唇,她覺得臉頰火辣辣的。

「發啥呆?」吳母自外頭走進來,見到她發呆怔愣的模樣,忍不住在她的面前彈了一下指尖。「光佑和你大哥他們都開始烤肉了,就你這只小懶豬在睡覺。」

「啊?」吳佩佩回過神來,吃驚的望著母親。「媽,你說佟光洛也來了?」

「怎麽?!」吳母微皺眉頭,望著她。「你又和光洛吵架了?吳佩佩,你也差不多一點。光銘不是脾氣好,而是修養好,不和你計較,人家不想和你吵,你就收斂一下你的脾氣。他現在在台灣可是獨自一人,咱們就像他的親人一樣,什麽叫做他也來了?他本來就應該回來。」吳母把她念了一頓,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我又沒說不要讓他回來。」吳佩佩一臉委屈,小聲的開口,「我是和他

吵架沒錯,所以這次我才沒有揪他一起回來,也沒想到他還願意回來嘛!」

「你這個傻孩子!」吳母望了她一眼,忍不住歎口氣。「你和光佑也算是青梅竹馬,他怎樣的脾氣,你還不懂嗎?哪一次不是他不與你計較,你倒是小雞肚腸的放在心裏了?」

「厚!媽……」她忍不住拖長了尾音。「到底誰才是你的小孩啊?你怎麽老是爲他說話?!」

「不是媽爲光佑說話,而是自從你第一次帶他回來吃飯,媽就知道這小子是真心對你好。」吳母戳了戳她的太陽穴。「還記得媽曾經問過他最愛吃什麽菜,下次等他再來時煮給他吃嗎?」

吳佩佩點頭。「記得,不就和我一樣嗎?」她最愛的就是肥嫩嫩的蹄膀,尤其是最肥膩的肥肉部分,那入口即化的口感總是能讓她連吃好幾碗,還有媽媽做的手工獅子頭與白菜一起鹵得入味,也是她最愛的美食。

「我每一次問他,他說的每一道菜都是你愛吃的。」吳母歎了一口氣。

「這些菜,除了節日之外,我是鮮少做給你吃的,可是他點的都是你最愛的手工菜,你說,一個小子對我家女兒這麽好,我還不爲他說話嗎?」

「是嗎?」吳佩佩微微愣住。「不是他也想嚐嚐媽最厲害的私房菜嗎?」

「這十幾年他還沒有嚐膩嗎?」吳母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這個粗神經怎麽跟你老爸一樣?若不是你對光洛沒興趣,要不,我可是真的想把他當女婿來看待。」

「媽,你說到哪裏了。」吳佩佩咬了咬下唇,連忙否認,「我和他不就是朋友嗎?而且……而且……佟光佑交女朋友了,所以我這次中秋節才沒有找他一起回來,就是怕他已經和女友有約了。」

話才剛說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尖,因爲瞧見佟光銘正好自外頭走了進來。

他望向她,而且一張俊顔嚴肅的緊繃著。

「我什麽時候交女朋友了?怎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站在吳母的背後,聲音異常冰冷。

吳佩佩欲言又止,最後忍不住脫口而出,「幹嘛害羞的否認?我……我昨天看見你和詩萱抱在一起了,呵呵……」

呵?呵什麽呵?他不悅的攢起雙眉。「我拒絕她了。」

「我就說嘛!你一定會……」咦?她有沒有聽錯?「拒絕?!你說你拒絕詩萱了?」

「我本來就不喜歡林小姐。」他淡淡的回答,「是你自己一頭熱。」

「可……可是……」

「光渚啊,陪媽媽去廚房洗菜吧!」吳母突然打斷女兒的話,然後狠心的將急躁的女兒推開,硬是拉著佟光佑前往廚房。

「媽……」她還有話要問他耶!

「去外頭烤肉。」吳母冷冷的瞪了女兒一眼。

看著母親拉著他離開,吳佩佩一臉錯愕。

佟光佑隨著吳母進入廚房後,很體貼的站在水槽前幫吳母處理食材,而且

全都是他一個人動手。

「自從你和佩佩上台北之後,那孩子肯定讓你操了不少心吧!」站在他的旁邊,吳母話中有話。

「媽,這是應該的。」自從加入吳家之後,他早已將吳母當成母親,因此也直接喊她一聲媽媽。「佩佩的個性向來大而化之,有時候會少一根筋,而且你們對我就像對自家孩子,我照顧她也是應該的。」

「這麽長的時間,你比我們家任何人都還要盡心盡力的照顧她。」吳母歎了一口氣。「佩佩那孩子從小到大沒讓我們少操一點心,想必在台北應該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這些年辛苦你了。」

他微微一笑。「媽,你客氣了。這些年如果不是你們對我視如己出,也許今日的我還找不到一個目標。至於佩佩,她可以說是改變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好孩子。」吳母一邊挑著菜根,一邊偷偷望著他。「光佑啊,其實我也很希望你和那些臭小子一樣,能趕快找個好女孩定下來,但這些年我還是存著私心,我將你當成自己的兒子,也把你當成半子……只可惜我們家佩佩的腦袋大概塞住了,竟然沒發現她身邊有個好男人。」

「感情的事情,勉強不得。」佟光銘苦澀一笑。「讓佩佩自己有一天發現,其實我深愛她很久了。」

吳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光渚這孩子對佩佩用情至深,就只有她的傻女兒以爲人家對她只是友情兼親情。

「那你老實跟我說,你在台北交女友了?」吳母好奇的問著。「當然,我不是質問,也不是阻止,我是真的希望你快點找個好對象,盡管那個人不是我們家佩佩。」

「媽,佩佩口中的對象……是她介紹給我認識的,對方是個好女孩,但你知道我從以前就是死心眼的人,若沒親眼見到佩佩有個好的歸宿,我想這輩子很難再對其他女人心動了。所以當她向我告白時,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佩佩,還願意等我,其實我並沒有答應。」他的內心事只會跟吳母坦白,她就像自己去世的母親,而且總是公平對待,不會因爲佩佩是她親生的而有所偏袒。

她待他,就真如己出。

吳母沈默一會兒,然後無奈的說:「真不知道我們家佩佩上輩子是燒了什麽好香,遇到你這樣一個好男人。」她著實感到有些懊惱。「她的性子就像她老爸,不管做任何事,都像一頭固執的牛,總是盲目的往前衝。」

「沒關系,我一直都緊緊跟隨在她的後面。」他笑著安慰吳母。「媽,你別擔心。不管未來佩佩選擇的對象是誰,我答應你,一定會笑著祝福她。」

「傻孩子。」吳母望著他,歎口氣。「你怎麽不直接跟佩佩說明白你的心意呢?」

「我曾經問過佩佩,我們是否有在一起的一天?」他斂下雙眸。「佩佩只當我在開玩笑,她說我們是朋友、是兄弟姊妹,以她的性格,分手後是絕對當不成親朋好友,因爲不想失去我,也不想要我失去你們,所以她連想都不願想,也希望我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因爲當朋友比當情侶更沒有壓力。」

「我怎麽會生出那麽白癡的女兒?」吳母仰起頭,長嘯一聲。「感情又不是單向的,是需要雙方面的溝通和磨合才能修得正果,她連試都沒有試就直接跳到結果,難怪每次都哀歎找不到好男人。」

不是找不到,而是「目啁被蚬仔肉糊到」啊!

當他們兩人在廚房,背對著門口聊天之際,完全沒有發現吳佩佩在門外偷聽許久。

她背靠著牆壁,小臉紅得像是要燒起來,心跳如擂鼓,將她整個人生的節奏打亂了。

佟光洛……深愛著她!

靠!這輩子她對發票,連兩百元都沒中過,怎麽這大獎竟讓她獨得,而她至今才知道自己是個幸運兒?

吳佩佩悶了。

佟光佑有跟她告白過嗎?

有嗎?她爲什麽想不起來?

此刻,她坐在庭院的一角,悶悶的喝著啤酒,酒精正在她的體內發酵,讓她的臉頰紅通通的。

與她差沒幾歲的吳家老三吳修身拎著一瓶啤酒,來到她的身旁,迳自坐下,半開玩笑的問:「吳佩佩,你幹嘛一個人喝悶酒?這次怎麽沒見到你那個男友?不會切了吧?」

吳佩佩瞪了他一眼。「關你屁事!」

「哇靠!這麽恰。」吳修身啐了一聲。「不會真的和你男友切了吧?切了不是很好嗎?不是我老王賣瓜,雖然我家小妹缺點一大堆,沒有花容月貌,但至少還像一朵花,插在那坨牛糞上,確實是浪費了一點。」憑她男友那種貨色,還敢帶回來給他們監定,真是浪費時間。

「怎麽我跟男友分手,你這麽高興?」她沒好氣的瞪著三哥。「你們都妻兒成群了,看我孤單一人,你很得意嗎?!」

「啧!我哪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挑男友的眼光有點糟。」吳修身實話實說。

「哪裏糟了?」她只是不太在乎對方的外貌啊!

「各種糟。外貌是天生的,我不好隨便批評人家父母的基因,那說話的時候總是不敢直視人,個性也畏畏縮縮,是不是個男人啊?」吳修身喝了一口啤酒,又白了小妹一眼。「而且我不明白一件事……」

「啥事?」

「你怎麽老是跟一些阿沙不魯的噗攏貢交往?」他涼涼的問著。「我猜這次你們會分手,又是因爲小三的問題,是嗎?」

「對啦!」她沒有否認的點頭。「是小三啦!」

「明明你這個人老是愛跟所有的人攀關系,怎麽會舍近求遠?眼前就有一個難得一見的好貨色,你的目啁是被蚬仔肉糊到了?」吳修身湊近小妹的臉龐,仔細的瞧著。「你是瞎子嗎?還是得了白內障?」

「吳修身!」她氣得吹胡子瞪眼。「我哪裏有舍近求遠?」

「不是我愛破梗,可是看你都三十歲了,卻連感情都還沒有穩定下來,你確定還要這樣浪費時間嗎?」吳修身實在看不下去了,決定挑明了說,「你怎麽忍心讓佟光洛繼續等你?」

「什麽叫做佟光銘繼續等我?」她怒瞪著三哥。「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他在等我!」

「你白癡嗎?」吳修身真想用力巴小妹的腦袋。「男人不到四十歲是不會只出一張嘴的。當年他的家人移民美國,他爲何選擇留在台灣?不就是爲了你?好,你可以說自己沒有那麽偉大,那爲什麽當你北上發展時,他又義無反顧的與你一同上台北呢?」

「我……我以爲他只是想跟我作伴。」

「是啊!如果不是疼你到心坎裏了,怎麽會想待在離你最近的地方,然後陪伴著你呢?」吳修身爲她突破盲點。「吳佩佩,不要再說好兔不吃窩邊草的鬼話,只要是好草,哪管是不是長在窩邊,先吃再說啊!我聽說你還白癡到介紹朋友吃佟光佑……你的頭殼真的壞了。」

「我……」她被伶牙俐齒的三哥堵得幾乎說不出話。「我以爲他單身那麽多年,是因爲找不到理想的對象。」

「他不是找不到,而是滿心滿眼全是你,就算志玲姊姊來到他的面前,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吳修身說得口有點乾,又喝了一口啤酒。「吳佩佩,你都三十歲了,近水樓台有什麽不好?若非你是我妹,我早就把佟光洛介紹給我老婆的小妹了。」

稍早她才聽見母親與佟光佑的對話,連親生母親都罵她是個白癡,現在三哥又說她的頭殼壞了……怎麽他們吳家人的胳臂都往外彎啊?

「你們在說什麽?!」吳父樂呵呵的來到他們的面前。「佩佩,這次怎麽你那豬頭男友沒一起回來?」

吳佩佩臉色泛綠,沒想到連父親都批評她的前男友。

「吹了。」吳修身代替小妹回答。

「吹得好!」吳父哈哈大笑。「我早說那頭豬不靠譜,還真是不靠譜。幸好沒浪費我們家佩佩太多青春。」

「可是你女兒卻浪費別人家的兒子太多時間了。」吳修身涼涼的補上一句。

吳父先是靜默不語,然後望著女兒,語重心長的說:「佩佩,爸一向不幹涉你的交友狀況,但是有時候啊,女人的後半輩子還是要找一個靠譜的對象依靠,你在外頭也見多識廣了,難道還不明白光佑那孩子對你有多麽好?」

左一句佟光佑,右一句又是佟光佑,她聽得耳根子燥熱泛紅,這還是她第一次被逼到如此窘境。

她不是說佟光絕不好,而是她的心裏原本還有對他糾結不清的情感,此時讓她煩躁萬分。

而現在除了她以外,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佟光佑對她的心意,只有她,十五年來都在狀況外。

搞屁啊!她的神經有這麽粗嗎?她是真的把佟光渚當做知己、當做親人,因爲很在意他、很怕失去他,所以她一直不敢對他有任何遐想,這也是爲何她積極的找一個對象,就是希望能找到像他這麽完美的男人。

好,她是沒找到,但至少她的男人,就算外貌不及他的一半,個性中還是有幾個優點像他……

像他

她猛然一驚,像是直直墜入山谷。

她找的對象所具備的條件,其實都是參照佟光渚的樣子與性格,然後才心動?

不會吧?!

活到三十歲,她今天才真正明白一件事……

她,吳佩佩,原來對佟光洛是有幻想的?!



第八章

奇怪……今年中秋節的月亮比較圓嗎?爲什麽每個人都像是受到月亮的影響,施魔咒一般不斷的給她洗腦?

這晚,吳佩佩想要找佟光洛說話,但礙於面子和堅持,只能不停的灌啤酒。

只要她心情不好,就是借酒澆愁,反正她的酒量也不算好,一旦喝醉了,倒在床上便睡得不省人事。

佟光佑也沒有主動找她說話,因爲看得出來這小妮子整晚都在閃躲他。想想,算了,反正是中秋節連假,明天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與她相處。

她沒有吃很多東西,倒是喝了兩瓶啤酒,以及將近半瓶的紅酒,兩個小時過後,她的身子已經歪歪斜斜的靠在矮牆上。

「小姑姑睡著了。」樂樂的小手搖了搖吳佩佩,發現她都沒有動靜。

吳建國轉頭,看小妹一眼。「是醉倒了吧?」

吳家的其他兄弟也看了看她,卻都沒有起身抱她回屋內的打算,依然跟朋友們喝酒聊天。

因爲他們不動,也會有個男人看不下去而出手。

佟光佑很快的離開座位,來到吳佩佩的身旁,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我送她回房。」然後走進屋子。

吳佩佩因爲震動而醒來,感覺腦袋昏昏沈沈的,眼前晃動的是佟光洛那俊美的臉龐。

這時,他的目光正好對上她的,讓她怔愣住。

過了一會兒,她輕聲呼喚,「小佑。」

「嗯?」他挑起眉頭,低聲回應,腳步卻沒停,輕易的抱著她上了一一樓,進入房間。

她被他溫柔的放到床上,隨即不安分的爬了起來,擡起小臉,望著他。半晌,她跳下床,擋住他的去路,輕輕的拉住他的衣角,小臉绯紅的開口,「佟光渚,我想問你一件事。」

他低垂黑陣,望著她紅通通的臉頰,卸去濃妝的小臉顯得非常清秀。

也許是保養得宜,三十歲輕熟女的她,歲月完全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迹。

「什麽?」他的眼裏映著她粉唇輕掀的模樣,這張臉龐明明都已經看了十五年,他竟然還是看不膩,甚至每一次都還會令他有評然心動的感覺。

「你喜歡過我的,對不對?‘」她舔了舔乾澀的唇瓣,終於忍不住藉著酒意壯膽問出口。

「沒有。」他回答得很直接。

她當下感到錯愕,瞪大雙眼,雙手用力推了下他的胸膛,硬是將他推到床上。「你騙人!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喜歡過我?」

那她今天是出現幻聽了嗎?還是她今天作了一整天的白日夢啊?或者,他與全家人聯合起來唬弄她?

「沒有喜歡「過」。」他還是氣定神閑的回答。

他這樣的回答讓她很不滿,像只小潑猴跳上床鋪,很不淑女的跨坐在他的腿上。

「如果你沒有喜歡過我,爲什麽要和我媽說那些話?」她咬著下唇,氣呼呼的俯看著他。

佟光洛一愣,眯起眼,直瞅著她。「你偷聽我和媽說話?」

「什麽叫偷聽?」吳佩佩有些心虛的別開頭,閃躲他銳利的黑眸,聲音微弱了一些,「我也是家裏的一分子,哪個地方不能走動……反正我是不小心聽見的啦!所以,你如果沒有喜歡過我,爲什麽要和我媽胡說八道?」

「把「過」字拿掉。」面對激動的她,他雖然感到有些驚詫,但是一張俊顔還是非常淡定。

他想,她知道了也好,至少他不用再隱藏得這麽辛苦,也許季惟說得對,一段感情若是放在心裏太久,遲早都會發酵走味的。

他深愛著她,愛她愛得幾近病態,若是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做不到給她的承諾……笑著祝福她。

把「過」字拿掉?她愣了愣,然後吃驚的望著他。「你就是喜歡我嘛!」

「那又怎樣?」他挑了挑眉頭。「不管你現在是真醉還是假醉,既然是你自己硬是要拆穿我們這層關系,那麽我現在就告訴你,吳佩佩,我不但喜歡你,甚至愛你許久,早已把你當成我人生中最親密的人了。」

跨坐在他的身上,聽到他這樣的告白,她的一顆心失速的狂跳,小臉似乎比剛剛還要燥熱。

「你喜歡我……你真的喜歡我!」她的表情有些複雜,也有掩不住的驚喜。「是,我喜歡你。」他被她強壓在床上,一雙黑眸盯著她。

「你是白癡嗎?」她爆出罵人的話。「你喜歡我這麽久,爲什麽不說呢?」他緊抿著唇,沈默了許久。

「我問過你。」他還記得是在他跟前女友分手後沒多久。「佩佩,如果有一天我發現我愛上你,你會不會接受我?」

「有……有嗎?」她的眉頭微微一皺。

「我把你說的話記得很清楚,你告訴我,就怕分手之後,連朋友都當不成,而你不想失去我這個朋友,所以你這只好兔不會吃窩邊草。」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很清楚。

她咽了咽唾沫,這些話似乎有些耳熟。

「這種話……一定是我不成熟的時候說的話吧!你……你怎麽能就這麽認真的放在心裏這麽多年?」

這下換他瞠大雙眼,忍不住瞪著她。「吳佩佩,你……」

原來她當時只是隨口弧他,才說出這些似是而非的話,而他竟然就這麽相信了這麽多年?!

馬的!那他這麽多年的等待,只是爲了一句她早已忘記的弧?

「欸……」見他有些動怒,她連忙陪上笑臉。「我有沒有說過其實你也是我的菜?」

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她只常對他說,他是個龜毛的阿宅,只有她大發慈悲,願意與他和平相處。

「如果我真的是你的菜,我不介意今天就被你吃了。」

她先是倒抽一口氣,然後小聲的嗫嚅,「你這是在誘惑我嗎?」

「是。」他微斂黑眸,嘴角微微一勾。「你今天喝這麽多酒,無非就是想要藉酒壯膽,做一些你平時不敢做的事情,不是嗎?」

「你……」靠!這樣也被他看出來了。

鼓著腮幫子,總是激不得的她,這時一雙玉手輕輕搭在他的胸前,接著抓住他的領子,然後用力一扯,襯衫上的扣子全都啪啪啪的被她扯落。

藏在襯衫下的胸肌映入她的眼底,原本以爲他是弱雞身材,沒想到在衣服下竟深藏春色,令她的小手忍不住輕拂一下。

「怎樣?我的身材比你過去的那些男友好很多吧?」他挑著眉頭,語帶嘲笑的問,似乎在笑她眼前珍貴的肉不吃,偏偏愛吃那些便宜貨。

見他蠕動薄唇,叽叽喳喳的不斷諷刺她,她忍不住氣憤的低下頭,封住他的薄唇,將他不斷吐出的冷言冷語全都吞進嘴裏。

然後,化成了一串串纏綿的熱吻。

這不是吳佩佩第一次接吻。

但是,是她第一次強吻一個男人。

而身下這個男人,倒是沒有多激烈的反抗,反而很享受她的主動,那平時冷漠的黑眸瞬間像是有了溫度,正溫柔的瞧著她。

其實她不覺得有什麽差別,因爲這雙黑陣看了十五年,他總是用這樣的雙眼瞅著她。

總以爲他是沒血沒淚的冷血外星人,可是當她的唇瓣貼上他的雙唇後,才發現他的唇非常的柔軟,尤其當她的舌尖急躁的探進他的口中後,感受到一陣火熱的觸感。

兩人的身體就像天作之合般相貼著,她柔軟的身體與他的身子疊在一起。佟光洛能感受到她最柔美的凹處正與他的胯下相抵著,她的舌尖正在他的口內輕攪。

有一瞬間,他忍不住想笑。

明明交過那麽多的男友,怎麽她的接吻技巧還是這麽的爛?

在她翻攪玩累之際,他化被動爲主動的翻身,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下,與她相抵的舌尖也展開攻擊。

她躺在床上,瞪大雙眼,望著他,能感覺到他的舌尖十分靈活,正在她的口內不斷的翻攪。

只是他舌尖的靈活度教她感到意外,先是以舌尖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然後又在上方繞圈圈,繞完圈圈之後,不停的在她的口內用力的吸吮,嚐著她的甜美與滑嫩。

才一個深吻,就讓她暈頭轉向,甚至還加速了酒精的揮發,身體的溫度似乎又提升了。

難怪人家會說,酒精很容易催動體內的情欲,一喝酒就會亂事啊!

她悶哼一聲,瞧著他的俊顔。

真奇怪,認識他十幾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麽近距離的情況下望著他,明明看了這麽多年的一張臉,竟然會讓她評然心動。

而他的一個吻,也吻出她內心深藏的對他的欲望。

原來她不是對他的長相和渴望免疫,而是一直被她以「好朋友」的名義塵封在心底。

她無法否認,他也是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也是一個疼她的家人,可是在她的人生中,他更扮演著比朋友、比家人還要來得重要的角色。

因爲她的人生只有遇上他這麽特別的一個男人,所以她不想失去他,更不敢讓兩人單純的情感沾染上俗氣的感情。

她知道自己的脾氣,有些像女王,偶爾更有公主病,怕自己真的有一天愛上他,倘若他受不了她時,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因爲害怕失去,於是她假裝打了預防針,以爲這輩子就不會愛上他。

只是預防針可以防止,卻無法根除她心底對他的依戀,原來依戀層積久了,一旦解了封,早已成了一層厚厚的愛戀。

難怪有人說,心若動了,情再也掩飾不了。

她的甜美與柔軟教他的唇舌捨不得離開,此時感受到她的氣息已素亂許多,粉嫩的唇瓣也被他吻得有些紅腫。

「很喜歡我這樣吻你?」他的聲音十分溫柔,也帶著一絲戲谑,大手悄悄的摟住她的腰肢。

「嗯。」她難得嬌羞的點頭。「以……以你處男的第一次,其……其實還不賴……」

一聽到「處男」兩字,他忍不住挑了挑眉頭。「誰跟你說我是處男的?」她頓時瞪大雙眼。「你不是才交過一個女朋友?」

「誰說才交過一個女朋友就是處男?」他輕啐一聲。

在認識她之前,他可是擁有一群死忠粉絲,每天都等著獻身給他,好嗎?若不是後來認識了她,才讓他的生活變得正常,要不然他還沈淪在一些不切實際的關系之中。

「你……」她愣了愣。「你可以不要勉強,我……我不會笑你的……」

倏地,他眯起黑眸。「就算我沒有身經百戰,但對付你這個小處女,戰力應該是足夠了。」

啊!這下換她忍不住咬了咬唇瓣。「你……你……」

怎麽會知道她是個處女?「我明明沒有跟你討論過這種事情……」

「以你藏不住話的個性,你以爲你的第一次被奪走,不會想要和我分享討論嗎?」他壞心的直接吐她槽。

「噢!」她懊惱的輕叫一聲。這就是身爲好朋友的缺點之一,她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的雙眼。

望著她可愛的表情,佟光佑輕輕的吻了下她的額頭,然後語帶笑意的開口,「不管你變得如何,只要你還是吳佩佩,我會繼續愛你。」

他的告白沒有多餘的拐彎抹角,是直接的、直白的說出他的真心話,而且她聽了,竟然一點懷疑也沒有。

對她而言,他不像外頭的男人,每一次說話都需要讓她打五折,因爲一直以來,她都相信他說的一字一句。

如今他說愛她,而且愛一輩子,她相信了。

如果是佟光佑,她相信這個男人是真的會全心全意的愛著她、包容她,然後與她牽手一輩子。

她的心裏莫名的踏實起來,雙手輕輕的攬住他的頸子,小臉深深的埋進他的頸窩。

「對不起,讓你等這麽久。」

「等你,是我心甘情願的,與你無關。」他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兩人的身體緊密貼合,幾乎沒有縫隙。

只是……

「但我覺得你下面的「小弟弟」似乎……沒辦法等了耶!」吳佩佩就是這麽天殺的殺風景,居然在這時候冒出一句殺死男人的浪漫細胞的白目之語。

「所以我一直都需要你。」他似乎也習慣了,而且比她還要白目。「今天終於不用靠我的右手解決了。」

她瞪大雙眼,無言以對。

好吧!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山還比一山高,白目更上一層樓!

吳佩佩是第一次被男人這般擁抱著,親昵的在她的頸窩旁不斷的磨蹭著,肌膚感覺到他的動作是霸道中帶著溫柔。

修長的指尖在她的肌膚上來回遊移,像是在撫摸滑膩的玉器,那光滑無瑕的雪膚教佟光佑愛不釋手。

他輕吻她的頸子,嗅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是她慣用的香水,不嗆鼻,淡淡的香水味中還帶著一種乾淨的氣味,混合著淡淡的啤酒味。

很快的,他在她白皙的頸子上吮出淡淡的淤紫印記,十分顯眼。

他伸出手,滑過她的鎖骨,來到她堅挺的雙乳,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那兩團集中的乳肉。

大掌迫不及待的探進她的衣內,然後將衣角往上一推,露出精美而華麗的紫色胸罩。

胸罩集中托高了她小巧的胸乳,鋼圏擠出線條美麗的乳溝,他先在上頭輕輕的撫弄一會兒,隔著胸罩,撥弄著乳團。

只是這樣的觸感卻教他非常不滿足,很快便將胸罩解了開來,往上一推,那兩團粉乳得到了解放,軟綿得就像剛發好的白面團。

那形狀漂亮又完美的雙乳,白裏透紅,如同無瑕的一塊羔脂,摸起來就像細膩的絲絹,讓他情不自禁的輕盈握住她的雙乳。

她的胸部不算大,不過握在他的手中還算適中,輕輕一捏,胸部也很有彈性的隨之被擠壓。

飽滿的觸感讓他無法轉移目光,掌心感受著雙乳的細滑柔軟,然後低下頭,以薄唇抿住乳尖上的椒蕊。

粉色的嬌蕊被他這麽一含住,她全身都輕顫一下,同時乳尖也感受到一陣濕滑。

他將她的乳尖輕輕含進嘴裏,先是一陣吸吮,當完全送進口內之後,便加重吸吮的力道。

「啊……」她的呼吸有些紊亂,身子也像是有萬只螞蟻在喔咬,微微一弓,女人的私密處正好抵著他的胯下。

他嘴裏椒乳上的粉蕊,因爲甜蜜的津液滋潤,很快的在他的口中慢慢的綻放開來。

漸漸變得堅挺的乳尖,被他靈活的舌尖滑過之後,變得凸硬起來,同時還配合唇口的吸吮。

那一吸一張的配合,讓她的乳尖一陣濕濘,甚至還能聽見他吸吮的哂嘴聲音。

她的小臉漸漸的漲紅,感覺到身體有了異樣的變化,熱流就像堆疊而成,正慢慢的淹過她的口鼻。

她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心跳急促,雙乳也因爲他的撩弄,開始變得敏感,像是觸電般傳至她的全身上下。

他沒有冷落她任何一處肌膚,有些不舍的離開她的乳尖之後,他的唇舌滑過她平坦的小腹,同時也褪去她的短褲,露出同色的紫色蕾絲內褲。

她感覺到他正在扒下自己全身的衣物,就像扒去她全身上下的僞裝,在這一刻,隱藏在心底的渴望也被他一一扒了開來。

看見她緊閉的雙腿,於是他的大手硬是分開她一雙勻稱的長腿,見到一片柔軟的細毛,覆蓋著私密的花園。

他以指尖輕輕撥開那粉色的花縫,裏頭藏著讓人蕩漾的春色,還隱約透露出水潤光澤。

「不……不要這樣……」這可是她第一次這麽被男人大剌剌的看著私處,羞得她連忙想要遮掩。「那裏……」

「很漂亮。」他低聲贊歎。

頓時,她的雙頰更加紅潤。

俊顔埋進她的雙腿之間,以舌尖嚐著花縫之中的甜美,尤其當他的舌尖撬開兩片花肉,首先感受到的是那軟嫩與一陣香氣。

花唇的感受讓她全身一顫,敏感的打了個哆嗦,一種陌生卻又強烈的觸電快感,讓她忍不住扭動腰肢。

舌尖在花肉內遊移,那堆積的熱流已經多到開始在她的雙腿之間慢慢的宣泄。

一點一滴的自花口流泄而出,讓他的舌尖嚐到了春液的味道,溫熱且甜美。他毫不放過任何一絲春水,認真的將春液抿進口內,讓舌尖輕輕頂在花核之上。

那陣陣酥麻的感覺愈來愈強烈,教她忍不住全身緊繃,腳趾頭因爲快感而微微蜷曲。

靈活的舌頭在脆弱的花核上打轉,那春液滔滔不絕的流泄而出,才轉向花口的位置。

這時,他的靈舌移到花口上,感受到花口內的嫩肉將舌尖輕輕的包裹住。緊窒的甬道被他的舌尖一探入,慢慢的一縮一放,薄唇又配合著舌尖,輕輕抿含著花肉,讓她大口的喘息。

爲了不讓她過度緊繃,他的大掌往上一探,指尖輕輕擰住乳尖上的紅莓,旋撚著上頭的蕊珠。

胸乳被他撩弄,粉嫩的蓓蕾變得紅腫,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開始緩緩的擺動著。

那是一種她未曾體驗過的強烈快感,正透過他的舌尖不斷的在她的體內放送著。

很快的,他的嘴唇沾染上花口泄出的水液,同時也將她的下體舔弄得一片濕濘。

漸漸的,她就像人片中的女優,小嘴逸出放蕩的嬌吟,嘤咛著勾人攝魄的嬌嗔。

她的嬌軀布滿了細汗,也沾染上一陣粉嫩的紅暈,他知道她已經沈浸在撩撥的情欲之中。

因此他更加用力的分開她的雙腿,舌尖奮力的在甬道之內舔弄,直到水液不斷的流泄而出。

自花口溢出的熱液,他一滴也舍不得浪費,全數卷進口內,但有些還是自他的嘴角流出。

最後他的舌尖撤出她的甬道,改往花肉之中的花核,在上頭用力的抵弄舔舐,直到花核也變得凸硬起來。

「嗯啊……」當他的舌尖刻意在上頭打轉時,她的身體出現了極大的反應,教他更是停留在核肉上方。

舌尖就像強力馬達,不斷的在上頭打轉、舔弄,偶爾還以雙唇輕抿含住,令她的理智一點一滴的流失。

只剩情欲正在燃燒,她不想要他離開,終於忍不住嬌弱的哀求,「佑……好熱,可是……好舒服……還要……幫我……」

他一向都無法拒絕她的要求,於是舌尖奮力在上頭撩弄,讓口中的津液與她的花液混合在一起。

「嗯……啊啊……」畢竟她還是新手,無法掌控誠實的身體,很快便敗在他的舌技之下。

那襲來的快感如同潮水一般,一次便將她淹沒……

高潮震撼了她的全身上下,教她久久無法停止體內的戰栗快感。



第九章

吳佩佩學過「高潮」這兩個字,卻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高潮」的真意。原來高潮之際,會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身體就像在大海上浮沈,讓她只能攀扶著他的頸子喘息。

佟光佑聽見她嬌媚的呻吟,像是蠱惑人心的音樂,也點燃了他胯下的欲望。

她一向都是他幻想的女神,如今她就躺在他的身下,嬌媚的喘息著,而這一切只爲他一人。

胯下的熱鐵爲她硬挺而起,他俐落的褪去身上的衣褲,只著一條內褲,裏頭的肉棒已經硬如鋼鐵,隆起像一座小山。

「佩佩,我硬了。」他在她的耳旁輕聲說著,還刻意拉著她的小手往自己的胯下覆去。

她柔軟的掌心觸及熾烈的硬物,一開始有些不適應的想縮回小手,直到她慵懶的美眸往下一移,才忍不住驚呼出聲,「好……好大……」

「是嗎?」他輕笑一聲,「想看更大的樣子嗎?」

聽著他露骨的話語,她的臉頰飛添了兩抹紅霞,像是熟透的蘋果,雙腿之間原本該消退的搔癢感卻依然存在。

當他引導她的小手在隆起的內褲上遊移時,她觸及的是硬邦邦的肉團,這還是她第一次碰觸男人最私密的地方。

也因爲好奇,她的另一只小手也覆在熱鐵上,開始輕輕的拂弄頂端,每當她搶弄一下,熱鐵就像有生命一般不斷長大。

她的表情顯得有趣,而且感到新奇,同時也忍不住好奇的將他的內褲拉了下來。

頓時,熱鐵就這樣硬蹦而出,直挺挺的頂在她的掌心。

她紅著小臉,雙手輕輕握住那脹大的熱鐵,圈住熱鐵之後,便開始上下的移動著。

每當她的手掌滑動的時候,就見到他重重的吐出一陣氣息。

尤其小手上下滑動的速度愈快,他的抽氣便愈加沈重。

雙手包裹的熱鐵逐漸變得挺翹碩大,也愈來愈熱燙,她的小手幾乎無法握住。

「它……好大又好燙。」她有些嬌羞的說。

「別停。」他抓住她的小手,讓她繼續上下搓弄脹大的熱鐵。

她擡起頭,望著他的表情,看似痛苦,卻又帶著喜歡,同時像是在忍耐著什麽。

尤其當她掌心的動作加快時,他眉間的褶痕就愈來愈多,令她興起捉弄他的念頭。

柔軟的掌心刻意在他最敏的頂端來回磨蹭,沒想到也讓他的身子微微一顚。

於是,她刻意在上頭來回蹭著,指尖還不斷的在上頭撫弄。

他當然知道她是故意的,終於伸出大掌,阻止她的撩弄,因爲若再放任她撩撥,他恐怕會克制不住。

「這樣就夠了。」他眯起眼,低喘的開口。

她回過神來之際,身子被他用力的推倒在床上,還來不及開口,他的薄唇已經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瓣。

這一次,舌尖是霸道的竄進她的口內,深沈的在裏頭用力的翻攪,汲取她的甜液。

她被他用力的吻著,感受著他胯下的熾熱硬鐵正抵在自己柔軟的雙腿之間,他很刻意的不斷以熱鐵磨蹭著,甚至有意無意的用熱鐵輕撞那柔軟的地方。

「唔嗯……」

她體內的高潮本來就未退去,現在又被他的熱鐵有一下、沒一下的撞擊著,雙腿之間莫名的起了一陣搔癢。

加上他的大掌又分開她的雙腿,指尖輕壓花核上方,才經曆過強烈高潮的花核很快又恢複原來的敏感。

粗糙的指頭在花核上來回旋轉揉撚,同時熱鐵也抵著花口,雙重的攻擊之下,教她的身子又是一陣發軟。

花口應該止住的春意,這時候又開始泌出動情的潮水,花核再次受到他的撩撥,讓她的身體流過了暖流。

花口感受到熱鐵的灼熱,讓她有些不安的扭動身子,雖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健康教育也都學過,八片也曾看過,但是用眼睛看跟身體做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原本以爲八片裏的那些女優都演很大,只不過被摸幾下就浪蕩得叫成那樣,可是現在她也同樣止不住吟哦的聲音,那熱鐵才磨蹭著她的花口,甬道裏的熱流又迅速流淌而出。

他刻意扶住自己的熱鐵,在花口上不斷的徘徊,還在花縫上來回頂弄,刺探著那敏感的蕊芯。

她初嚐情欲,根本無力抵抗他的挑逗,身子很快又點燃了一波情潮,那粗大的男根還在折磨著她濕漉漉的花唇。

埋在嫩肉中的熾熱粗鐵,最後還是抗拒不了花口的呼喚,緩緩的擠了進去。

嬌嫩又窄小的花徑突然擠進了粗大的硬物,一開始她非常不適應,當他又將粗大的熱棒更推進一些後,將緊窒的甬道微微撐開。

「唔……」她微微蹙著眉頭,能感受到粗碩的熱鐵正頂進那軟嫩的花甬之中。

只是未經人事的小穴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緊窒,讓他不得不用力一頂,直接就貫進她的體內。

「啊!」她輕喊出聲,說不痛是騙人的。「好……好痛。」

「我輕一點。」他慢慢的將熱鐵推進緊窒的甬道內,讓粗長的圓端刮弄著敏感的內壁。

疼痛漸漸的在她的體內擴散,她有些不舒服的扭動腰臀,可是隨著他熾熱碩鐵的頂弄,比起舌尖與指尖的撥弄,那粗長竟然緩緩的填滿了她那空虛的身體。

原來性愛就像麻辣鍋,一開始是又麻又辣,辣痛完之後,隨之而來的是無可言喻的快麻。

他抓住她的腰肢,雖然她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他還是不放棄將熱鐵的根部往內壁裏送去。

熱鐵此時已經撐開嬌弱的嫩壁,直到最後一寸,他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直接貫穿她的體內。

「唔……」她咬著唇瓣,忍不住嬌喘出聲。

撕裂般的疼痛瞬間在下體竄開,同時也讓她感受到熱鐵正深深的埋在她的體內,緊貼著柔嫩的花壁。

她不知道做愛原來這麽痛,但是當他開始慢慢的在她體內抽撤的時候,雙腳又忍不住緊緊勾住他的腰杆。

此時的她正被他的熱鐵折騰著,濕潤的幽穴雖然迫切的希望他離開,於是正在張合,但每一次的緊縮都吞吐著他的熱鐵。

他忍不住因爲緊窒的小穴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你好緊……讓我真舒服。」

「唔嗯……」她眉頭微皺,雙手緊緊攬著他的頸子,白皙的額頭布滿了因爲忍耐而泌出的細汗。「好熱……可是……又不想你停……」

「忍一下,等等就會舒服了。」他輕聲哄著她,薄唇輕吻她的雙唇,大手也移到她的雙腿之間,尋找敏感的小核。

敏感的花核已經凸硬起來,被他的指尖一撩撥,讓她的身子大大的一顫,企圖分散她疼痛的感覺,減少被他撐大的痛楚。

隨著他腰杆的擺動,熱鐵在滑膩的水穴中慢慢的抽撤,一進一退之中,帶出了含著血絲的水液。

他每一次撤出後,再進入都是深沈的壓進她的體內,讓她忍不住輕吟出聲。

聽著她的輕吟嬌哦聲,他又用力一頂,縮短距離的小幅度在她的體內衝刺著。

隨著他的律動,疼痛似乎慢慢的被化解掉,粗大的圓端帶給她的是一種意亂的快感。

不知不覺間,那沈穩的頂撞帶走了撕裂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加深的酸麻,同時也讓她身體的本能配合他的進攻。

這時,柔軟的花肉正緊絞著他的熱鐵,讓敏感的粗長前端也變得腫脹不少。

「渚……我好熱,比剛剛都還要熱。」她輕聲嚷著,「而且……身體好像變得不像是我的……」

她無法控制身體情欲的發展,有一種羞恥混合著她的不滿足,兩人還是第一次如此親密的相擁。

彷佛女人的矜持在這一刻都要被他扒掉,她想要緊緊抓住最後一道防線,卻希望他給予她更多的攻擊。

現在,她正處於快要崩潰的極限。

「你的體內好熱,而且愈來愈濕了。」他刻意用力撞擊她的小穴。「聽到這撞擊的水聲了嗎?表示你已經准備好了。」

「你……」她的臉頰微微绯紅。

「害羞了?」他取笑她,薄唇輕咬她的唇瓣一口。「佩佩,承認你很喜歡我這樣對你吧!」

「唔呃……」她的喘息聲愈來愈大,嬌吟的聲音也變得短促許多,雙腿也緊緊的攀附在他的窄臀上。

她確實是無法開口叫他停止,因爲他每一次的進入都撞擊到幽穴裏的癢處,加上他的力道適中,每一下都撞擊到她的要害,完完全全被他掌控住全局。

他低下頭,看見她的眉頭輕蹙,雙手也緊抓著身旁的被單,雪白的嬌軀變得比剛剛還要緊繃。

她像是承受了極大的壓力,粗長的圓端不斷的刮頂著嫩穴,加上他的大手還在輕撚小核,這小小的身軀就像是一個充滿氣的氣球。

「慢……慢一點……唔……啊啊……」她無法止住聲音的流泄,狂亂的喊著,並胡亂的搖著頭。

然而他卻像是一頭無法駕馭的野獸,在她的身上一次又一次的肆虐著,使出他最大的蠻力。

這是他第一次征服她,讓她乖乖的在自己身下嬌吟的喘息,在他的眼底,她是如此美麗卻又令他憐愛。

總是倔強的女人竟也有這般嬌媚的模樣,教他一刻也不想停下來,直接就要在她的身體內填滿他對她的愛。

「唔……不……不要了……好熱……好麻啊!」她開始向他求饒。

眼看她的身體開始抽搐,在花核上的指尖才撒離,可是他的攻勢轉爲猛烈。

濕熱的花穴開始用力收縮,因爲他的撞擊而又紅又腫的花壁在達到高潮之後,便緊緊的吸住他的熱鐵。

那陣陣的肉壁收縮,正緊絞著粗長的前端,他同時也享受著那水穴爲他帶來的快意。

接下來,她一直沈浸在高潮的巅峰,直到體力不支,昏厥之前,她聽到上方的男人開始發出像野獸一般的粗喘。

痙攣的水穴被他的熱鐵蹂躏許久,久得讓她的理智崩潰之後,整個癱軟在床上,他的動作加快許多。

「快……快了……」他用力的頂撞著她的雙腿之間,次數頻繁,而且快速。

數十下之後,他才將粗大的肉棒深深的埋在她的體內。

最後抗拒不了緊窒花穴的收縮,終於讓他舉起了白旗。

粗長的前端小孔激射出灼熱的白色欲望,全數射進她的花壺之內,與那春水混合在一塊……

「小姑姑……」樂樂一大早便直接衝進吳佩佩的房間,連門都沒敲。

跳上床之後,她沒想到被子裏竟然還藏了一個人,身子不穩的往下栽,剛好就栽在吳佩佩的身上。

「噢!」熟睡中的吳佩佩被壓醒,馬上睜大雙眼,彈坐起身,正想開口罵人,卻發現是樂樂。

「小姑姑!」樂樂跌坐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著她,接著大聲嚷嚷,「你沒有穿衣服!」

當她與侄女對上眼之後,連忙拉高被子,遮住裸露的鎖骨和雙臂。

「臭樂樂,小姑姑不是教過你,進別人的房間之前要敲門。」她連忙壓住樂樂,以手掌搗住她的小嘴。「噓,小聲一點。」

「唔……唔……」樂樂拚命的掙紮,一轉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龐,於是連忙奮力扳下吳佩佩的手。「光佑叔叔,你怎麽也脫光光啊?你們在幹什麽?」

吳佩佩的臉頰添了兩抹紅暈,趕緊噓了兩聲。「我們在睡覺,哪有在做什麽?」

「我拔拔說,只有兩個相愛的人才能脫光光一起睡覺耶!」樂樂似懂非懂,側著頭,望著他們。「小姑姑,你和光佑叔叔在相愛嗎?」

「是啊!」佟光渚也坐起身,將樂樂抱在懷裏。「你拔拔說對了,我就是因爲很愛你的小姑姑,所以我們才會脫光光一起睡覺。」

「光佑叔叔,」樂樂坐在他的大腿上,側著圓滾滾的臉龐,看著他。「拔拔都說小姑姑就是因爲恰北北才沒有人愛,你怎麽會愛上恰北北的小姑姑呢?」

「吳小樂,你是皮在癢嗎?」居然這麽直接吐她槽。

「小姑姑哪裏恰北北了?也不想想小姑姑是最疼你們的。」吳佩佩一邊說,一邊呵樂樂的癢,惹得她笑得東倒西歪。

當她與樂樂胡鬧時,安安也出現在門口。

只是他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隨即扯開嗓子,由走廊往樓下一路喊了下去。

「爺爺、奶奶,小姑姑和光洛叔叔沒穿衣服,在一起睡覺!他們沒有穿衣服的在床上……」

靠夭!吳佩佩大吃一驚,連忙掀開被子,跳下床,一一撿起地上的衣物。

「慘了,安安那個最會吃裏扒外的小報馬仔!」被侄子這麽一嚷嚷,等一下她的家人肯定都會前來看八卦和熱鬧了。

她手忙腳亂的穿上內衣褲,再胡亂的套上外衣和外褲。

「佟光佑,你也快點把衣服穿上……」

沒幾秒鍾,果然聽到一陣紛至沓來的腳步聲。

佟光洛才剛穿上褲子,還來不及穿好上衣,裸露著上半身,安安便率先衝了進來。

「拔拔,你看,光洛叔叔在小姑姑的房間裏,他們剛剛沒有穿衣服。」安安這只小報馬仔,很得意的向他爸爸吳建國邀功,還連忙奔至後方。「爺爺,你看!我沒有說謊,光洛叔叔沒穿衣服。」

吳家所有的人全都到場,擠在吳佩佩的房間裏,瞬間她的房間顯得極小。

「吳小安,你……」靠!誰教出來的好小孩啊?她這一世的清白都被這小鬼破壞了。

樂樂溜下床,雖然不知道爲什麽大人們都出現在這裏,但她一張蘋果圓臉還是揚起微笑,然後奔向吳父。「爺爺,葛格沒說謊,剛剛小姑姑和光洛叔叔真的是脫光光在一起睡覺喔!」

噢!又是一個出賣她的小鬼。

吳佩佩困窘不已,滿臉通紅,連忙開口,「你……你們……這有什麽好看的?就……就我昨天喝醉了,我們……我們真的沒幹嘛……」

「我知道,昨天你們不小心聊天聊太晚,然後不小心把棉被蓋了上去嘛!」二哥吳齊家打趣的說。

「被子蓋上去就黑抹抹,然後就發生不可抗力的事情,是吧?」三哥吳修身也接著說。

「靠!你們給我閉嘴!」吳佩佩有些惱羞成怒的瞪著他們。「關你們什麽事情?統統都給我……」

「怎麽?連你老母我也要一起滾出去嗎?」吳母這時站廣出來,一雙丹鳳眼瞅著她。

「媽,也不是……」吳佩佩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吳父是個職業軍人,不過對兒子與女兒的教育是完全不同的,雖然板著臉孔開口,但在女兒的面前也只不過是一只紙老虎。「光洛,你到底對佩佩做了什麽?」

佟光銘慢條斯理的穿上上衣,俊美的臉孔露出抱歉的表情,而且還表現出很委屈的樣子。

「爸、媽,其實我也不願意發生這種先斬後奏的事情,你們千萬別怪佩佩,要怪就怪我,當佩佩強壓、強吻我的時候,我應該要阻止她喝醉的行爲,但最後我還是情不自禁……對不起,因爲我真的太喜歡佩佩了,才會讓事情順其自然的發生。」他的語氣非常無辜,字字句句又帶著歉意。

這時,衆人的目光由質問轉爲同情。

哇靠!這是什麽情況?吳佩佩難以置信的望著家人。

「佟光佑,你……」她很想吐他槽、拆他台,可是吳母又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吳佩佩,你……你竟然染指單純的光洛!」吳母聲音拔尖的說著。「怎麽?你瞧人家在台灣無依無靠,就能這麽仗勢欺負人家,是嗎?」

「媽,有你這樣胳臂往外彎的嗎?」到底誰才是她的親生孩子啊?明明她才是她的女兒,怎麽倒先袒護侈光絡這個外人?

「你說,你有臉見吳家的祖宗、有臉去見光洛的父母嗎?」吳母上前,使出一指神功,不斷的戳她的太陽穴。

「媽!」吳佩佩閃呀躲的,最後只好躲到人高馬大的佟光佑背後。「也沒這麽嚴重吧!就……男女交往總是會有意外……」

「怎麽?你平時老是跟我說你和光佑只是好朋友,你常藉著好朋友的名義使喚人家,你以爲我都不知道?好朋友再好用,也不是像你這種用法,欲火焚身時才臨幸人家,用完之後又把人家丟到一旁,我們吳家是這樣教小孩的嗎?」吳母劈哩啪啦的罵著。

「這……」吳佩佩像是縮頭烏龜,想要挖個洞躲進去。

她想,她平時伶俐的口才肯定是遺傳自母親,瞧母親罵了一連串,連大氣都沒有喘一下。

「我又沒有說這次用完就要把他丟到一旁,用了就用了,又沒有說要對他始亂終棄。」幹嘛把她說得沒心沒肝似的?

「媽,你別氣了。」大哥吳建國站了出來,安慰自家母親。「小妹都說會。」

「負責?怎麽負責?」吳母這時又打蛇隨棍上。「這是家醜啊!哪有一個女孩子先對人家霸王硬上弓的,要不是人家光佑老實,怕是現在都要告我們了.」

哇靠!她家現在是在上演灑狗血的八點檔連續劇嗎?

「還不簡單,小妹要負責,就叫她拿出誠意來啊!」一向很愛補刀的吳齊家跳了出來。「總不能委屈光佑吧!好歹人家照顧小妹這麽多年,有心有肺的人都知道光洛守了小妹多少年了,如果有人還不知好歹,不給他一個名分的話,那真的是喪盡天良啊!」

「靠夭!吳齊家,你這刀捅得也太深了吧!」吳佩佩怒瞪著二哥。「我平時又沒有向你借錢,你有必要在這時候補這刀嗎?」

「我也贊成二哥說的話。」吳修身覺得小妹還能苟延殘喘,決定來補下這致命的一擊。「小妹天性霸道又賴皮,若今天不給光洛一個交代,那真是爸媽教女無方了。」

靠北……邊走!吳佩佩此時真想罵髒話,她到底是哪裏得罪他們了?今天要把她捅到死就對了。

只有正直的吳父覺得事情有些詭異,正義凜然的開口,「你們在胡說什麽?這種事怎麽會是光銘委屈?咱們家佩佩也算是吃虧,畢竟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這事情若是傳出去,還能聽嗎?」

「對嘛!對嘛!」厚!終於有一個和她站在一起的盟友了。「爸,全家就你說的最對。所以大家都要聽一家之主的話,知道沒有?」

「對。」吳父點點頭。「所以,光洛,我要你負起全責,娶我家佩佩,你答不答應?」

蝦毀?吳佩佩原本滿臉谄媚的笑容,頓時僵住,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家老爸。

那個難搞的老爸怎麽這麽容易就把他的掌上明珠交出去呢?

「爸!」她大聲抗議,「你……你怎麽突然倒戈啊?」

「我答應。」佟光洛毫不考慮的點頭。「這是我的榮幸,也是我畢生求之不得的事情。」

「爸果然是一家之主啊!」吳修身哈哈大笑,「吳佩佩,你橫行霸道了三十年,今天總算踢到鐵板了。」

「你們……」她氣得在原地跳腳,然後有些生氣的掄起拳頭,拚命的捶打侈光洛。「佟光佑,你也太扯了!我只不過和你睡了一晚,你就發瘋似的要娶我,你知不知道你拿你的下半輩子在賭?」

他轉頭,朝她一笑。「愛上你,原本就是一場賭博。只是我輸了十五年,今日才終於全部翻本了。」接著,他將她攬入懷裏。「贏到你的心和你的人,就算要我賠上一切,我也願意。

吳佩佩又生氣又有些甜蜜,最後還是像一只被馴服的小貓,依偎在他溫暖的懷裏。

「傻子。」她歎口氣。

「只爲你傻。」是啊!他傻得非常徹底,卻印證了一句話……

傻人有傻福。

而她,就是他這一生最大的福氣。

吳家所有的人都互看一眼,然後很有默契的退出他們的兩人世界,因爲接下來的事情也夠他們忙了。

接下來,他們要籌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第十章

人生,計畫是真的趕不上變化。

吳佩佩只不過是回家度個中秋節,結果一切都亂了套,也同時改變了她與侈光佑的關系。

他從她的好朋友,一下子躍升成爲她的男友。

這樣的改變,她原先以爲自己會非常不自在,可是後來經過時間的證明,她想太多了。

認識十五年的兩個人,早就對彼此非常了解,一個動作、一個表情都很能清楚的知道對方的脾氣,因此相處起來並沒有她想像的尴尬與矯情。

而且在佟光佑的面前,她並不用當一個很假掰的女人,與他見面或約會,不需要頂著大濃妝,因爲他也不喜歡,總是喜歡她素顔的模樣,還鼓勵她其實妝感不用那麽誇張。

尤其她很在意自己的單眼皮,他卻是愛她小清新的單眼皮,細細的、長長的,很有小女孩的味道。

哎喲!她從來都不知道佟光洛的嘴這麽甜。

而這一次,她真的嚐到什麽叫做熱戀。

熱戀會使人盲目,她還真的卸去濃濃的眼妝,一改誇張的濃妝,開始走小清新的路線。

只是盲目的程度不只這樣,他竟然跟著家人一起起哄,雖然結婚還太早,但非得要他們先公證結婚。

馬的!這時候她心裏就幹谯了千百遍,這年頭,訂婚跟結婚有什麽差別嗎?

因爲吳氏全家很堅持他們先去公證結婚,以示她負責到底的決心,就是怕她這三分鍾的熱度又臨時變卦。

趕鴨子上架也不是這樣吧!一定要先把她這只鴨子烤熟了,讓她插翅也難飛,是嗎?

最悲劇的是,佟光佑這家夥平時踐得都不領所有人的情,這次卻乖得像一只綿羊,不慌不忙的點頭應允,今天拉著她去看鑽戒,接著便拉著她去公證結婚。

靠!這比趕火車還趕。

待她離開戶政事務所之後,她的身分證背後的配偶欄多了三個字……佟光佑。

原本她還覺得不踏實,但是當她看到身分證後面的名字時,心裏卻又充實許多。

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成爲人妻了。

只是,她心裏還是有一個梗。

「我覺得……我該去跟詩萱道個歉。」吳佩佩與佟光洛站在戶政事務所外面,終於說出心裏的這個結。「畢竟……我原本有意要湊合你們,沒想到我還

是偷吃窩邊草了。」

「我陪你去。」佟光洛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他陪著她前去找林詩萱,決定三人對談一下,畢竟林詩萱是她的好友,有些事情確實說開了,也比較不會有遺憾。

吳佩佩與佟光洛來到林宅門前,按下門鈴。

前來開門的林詩萱一見到他們兩人,先是稍稍愣了一下,接著揚起一抹輕笑。「進來吧!」

他們進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吳佩佩顯得有些坐立難安。

林詩萱進入廚房,倒了兩杯水,再回到客廳,將茶杯放在他們眼前的桌上,然後在他們的對面坐下。

「詩萱,我……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吳佩佩別別扭扭的開口,隨即緊張的咽了下唾沫。「我……我希望當我說完之後,你別生氣,好嗎?」

「其實我已經猜到你想說什麽了。」林詩萱的反應很正常,沒有過多的激動,語氣也如同過去那般溫柔。「早在你進門時,我就看見你手上的鑽戒了。只是我沒想到才短短的時間,變化就這麽快。」

吳佩佩下意識的摸摸鑽戒,小臉微赧。「詩萱,我真心把你當朋友,所以……當我決定要與光洛在一起之後,一直很在意你的感覺,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瞞你。」

林詩萱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應該要生氣,是不是?」她望著神情緊張的好友,最後忍不住笑了。「我承認我是嫉妒你的,因爲你讓我崇拜的偶像竟然如此死心塌地的愛著你。你知道嗎?當我明了他有多麽愛你時,我真的好討厭你……可是等到今天,一見到你,我又莫名的消了氣……我終於知道佟先生爲什麽那麽愛你,是因爲你對待任何人都非常真誠,明知道前來公開你和他的戀情會遭受我的不諒解,還是願意到我的面前坦承。」

「詩萱……」吳佩佩輕輕咬著下唇,聲音有些哽咽,「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所以是真心想讓你開心,只是我很笨,以爲自己對他只有好朋友的友情,沒想到當你跟我說你是真心喜歡他、想要追他時,我才意會到原來在我的心裏,壓根兒不想讓他屬於任何其他的女人。」

「算了,你們都生米煮成熟飯了。」林詩萱笑著搖頭。「也許我的心裏還有點遺憾,但是也因爲佟先生,讓我明白這世界上真的有不求回報的愛情,佩佩,這樣的幸福你一定要好好守住,千萬不要再輕易的讓給別人了。」

吳佩佩連忙搖頭。「不讓、不讓,這次說什麽都不讓了。詩萱,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這本來就沒有誰對誰錯。」林詩萱自那晚便想開了。

佟光洛那晚對她說的話,雖然當下她不明白,事後卻想通了。

她說,她可以一直不求回報的喜歡著他,直到他敞開心房愛上她,所以她願意等。

可是他卻說,喜歡一個人本來就與對方無關。

她也明白了。

原來她給他的愛並不是不求回報,到最後,她還是希望他對自己的感情有所回應。

然而他對吳佩佩的感情卻不是這樣,這十五年來,他的付出總是不求吳佩佩的回應,所以他才會說喜歡其實與對方沒有關系,他要的,就是默默守著、關心著,那麽他就滿足了。

這樣的愛,她是做不到的。

佟光洛在一旁始終沒有開口說話,但是當他與林詩萱四目相對時,他發現她的眸底已經少了之前的執著與愛意,只剩下祝福,還有一絲絲怅然。

吳佩佩已經紅了眼眶,差點就要哭得鼻涕眼淚直流。「詩萱,你肯原諒我就好了。你可能會嫌我白目,可是我是真心想找你當伴娘……當然,你若覺得我是白目,那你可以不用理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我們不是說好了,彼此結婚時,要當對方的伴娘嗎?」林詩萱已經恢複大半的心情,對於吳佩佩這個朋友,她還是舍不得放棄。「怎麽?你想毀約?」

「當然沒有!」吳佩佩連忙搖頭,這下子心情總算好了一些,而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放了下來。

「你千萬要記住,好好抓牢佟先生,這樣癡情的男人已經不多見了。」林詩萱板起臉孔。「吳佩佩,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佟先生是我最崇拜的偶像,如果你哪天又惹他傷心難過,我第一個就不原諒你。」

「厚!」吳佩佩又哭又笑,低吼一聲。「你怎麽也是胳臂往外彎?跟我的家人一個模樣。我……我就算只有三分鍾熱度,但在感情裏從來都只有被甩的份,我現在哪敢甩掉他啊!」

再說,他背後可是擁有吳氏後援會,現在又多加入了詩萱這個粉絲,她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始亂終棄。

「知道就好。」林詩萱與她相視而笑。

接下來,她們又聊了許久,全都是有關吳佩佩與佟光洛的婚事,雖然林詩萱得不到愛情,但至少還擁有了友情。

人生最精采的部分不是因爲圓滿,而是要自己去尋找填滿最圓滿的那一塊失落的一角。

一旦找到了,人生才是最圓滿的。

林詩萱知道吳佩佩與佟光佑是他們彼此人生中最後遺失的那一塊幸福,如今找著了,再也沒有遺憾可言了。

離開林宅之後,吳佩佩總算松了一口氣,還好撿回了與林詩萱的友情。

「松了口氣?」佟光渚與她一同離開,開車載著她回工作室。

「嗯。」她抿唇一笑。「還好詩萱明事理,到最後還是願意原諒這麽任性的我。」

停好了車子,他牽著她的小手,一同上樓。

「她確實是個好女人。」

「那當初介紹給你認識時,你還叽叽歪歪的嫌我多事。」她皺起鼻尖。

「我是真心對你好,才把好女人介紹給你……」誰知道他不領情,還把她臭罵一頓,她真是委屈啊!

「你還敢說?」他瞪了她一眼。「這種事別再做了。」

「我又不是腦殘,現在還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請人拿鐵鏟挖我的牆角?靠!我沒有這麽北七,好嗎?」現在誰敢挖她的牆角,她一定把那個人打得像豬頭。

兩人一搭一唱,推開門,進入工作室。

助理許藝珍一看見他們,便說有貴客來訪。

吳佩佩定睛一瞧,自己的辦公室裏站了一名高大的男人。

海德森。

「咦?他來幹嘛?」她雙眼微眯,好奇的往前走去,小手卻被佟光佑一拉,回頭一瞧,發現他一張俊顔微微緊繃著。

他的臉色那麽難看,大概是在擔心她與海德森之間的暧昧。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自從你讓我知道他有未婚妻一事之後,我便和他說清楚了,我不會跟他玩任何男女的暧昧遊戲。」她貼近他的耳朵,小聲的說,「佟光洛,你對我有信心一點,雖然我偶爾只有三分鍾熱度,但如果我認定你

是我的男人,可是不會受到任何的誘惑,何況……我現在看海德森,還是覺得他沒有你帥啊!」

雖然一聽就知道她是在哄他,但還是甜得教他放柔了緊繃的俊顔,將海德森視爲強敵的他,盡管放不下心,不過還是選擇相信她。

他愛她,所以尊重、包容她,有些事她必須親自決定,而他還是一樣會跟在她的後方。

安撫好佟光佑之後,吳佩佩一個人進到辦公室,雖然門是關起來的,但是她沒有拉上簾子,透過一大片落地窗,外頭的佟光佑可以看見他們的一舉一動。

「佩佩。」海德森早就見到她與佟光洛出雙入對,而且也看到他們剛剛手牽手的親密模樣,卻還是不在乎,無視這一切。「這些日子我試著聯絡你,你怎麽都不接我的電話呢?」

「聯絡不到我?你可以和我的肋理約時間,像你今天不就見到我了嗎?」她平靜的看著海德森,直截了當的開口,「所以你找我找得這麽勤,是爲了跟我談公事嗎?」

「只有公事才能找你嗎?」海德森揚起一貫的笑容。「那天在餐廳,確實事出突然,回去之後,我想了想,覺得你是個很特別的女人,到現在我還是忘不了你,所以,佩佩,你給我一個機會追求你吧!」

她愣了一下,卻沒有對他說的話感到興奮,平靜得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我確實在國外有個未婚妻,但我家與她家是世交,我們兩人的關系,是我父母擅自作的決定。」海德森見她沒說話,以爲她心動了。「只要你給我一段時間處理,我會試著去解除這聯姻關系。」

吳佩佩輕笑出聲。「我想,不必了。」

她搖了搖頭。「我想我在你的心中還沒有這麽特別,需要你這麽特別去解除這麽多年的關系,我承受不起。」

「佩佩……」

「海德森,以下的話我只說一次,你聽好了。」她擡起充滿自信的小臉,冷冷的開口,「老娘並不是被唬大的,你想要說甜言蜜語,麻煩去找一個小你十歲、二十歲以上的小妹妹,看看她們會不會被你騙倒。至少我,不用閣下多費心思,你看到我手上的鑽戒沒有?我前幾天去登記結婚了,不好意思,我現在是人妻了。」

追她?追個屁啊!

她單身時,也不曾見他這麽積極,一心只想與她玩暧昧,現在發現她玩不起了,才想要花心思來哄她。

靠!她看起來這麽好哄嗎?

海德森確實看見了她手上的鑽戒,瞬間,俊顔變得有些難看。「這……」

「你不相信?」沒關系,她還有第二招。吳佩佩從包包裏拿出自己的身分證。「這裏,配偶欄上寫了「佟光銘」三個字。」

這下,海德森不相信也沒辦法了。

他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移到外頭,發現外頭的佟光銘也正望著他們,只是目光放柔許多,不像他第一次見到的那般冷漠與充滿敵意。

男人的自尊被吳佩佩打趴了,才明白自己輸得有多慘。

「佩佩,你不覺得我們才是天生一對嗎?」海德森不死心,繼續想給她洗腦。「只要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幫助你躍上國際舞台。」

「但你知道,時間總是不等人的嗎?」她淡淡的回道。「你一直給我最美的承諾,我卻看不到你想要給我的舞台……海德森,其實我早就明白你欣賞我的創意,卻不滿意我的實力。在你的心裏,我的作品還是小家子氣,登不上國際舞台,是吧?」

人一旦冷靜下來之後,會看透很多事情。

她終於明白海德森爲何接近她,對她的作品保持高度興趣,卻又不推她一把。

就是因爲他看上的是她設計的靈感及創意,尤其前不久她見到M&G發表的一套內衣設計,她終於恍然大悟。

她不敢說是抄襲她的作品,但是這風格很顯然的是由她這邊泄漏出去,她曾設計以蝴蝶爲造型的內衣,而M&G這時搶先發表也是以蝴蝶爲理念的內衣,若說是巧合,也太牽強了。

「海德森,不要當我是沒腦子的花癡。」她擡起眼眸,望著海德森,冷著一張小臉,繼續說下去,「你口中所謂的天生一對,只不過是想要利用我來保住你這設計總監的位置。堂堂一名設計總監M&G的首席內衣設計師,有必要淪落到來偷我設計的點子嗎?」

「佩佩,你……」海德森臉色泛綠,一時之間無法辯駁。

「被我說中也不需要覺得惱怒,反正這件事我也不會跟你計較,畢竟我是一只小蝦米,對抗不了大鯨魚,而且我也沒有那個閑暇時間與你打交道。大概上次我沒有跟你說清楚,從今以後,你若再闖入我的辦公室一步,我便告你私闖民宅,懂嗎?」

「你真的誤會我……」海德森欲開口解釋,但又被她打斷。

「喔!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訴你。」她揚起一抹笑顔。「我與你一點都不相配,與我最速配的對象是現在坐在沙發上的那位男人,他叫佟光佑,懂嗎?」

「佩佩,你真的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嗎?!」海德森歎了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的說。

「不需要,也不必。」她笑了笑,直接指著門口。「因爲我已經清楚的明白一件事,一個人的成就並不是局限於舞台的大小,而是自己的眼界。我想我不適合M&G這間大廟,還是繼續我的事業,這才是我最大的成就感。」

海德森望著一臉堅決的她,連歎了幾口氣之後,點點頭。「我……很抱歉。」

「拜拜,不送。」吳佩佩完全沒有留客的意思,直接將海德森請出自己的辦公室,然後讓助理送客。

等海德森離開之後,佟光洛這才踏進她的辦公室,雖然好奇他們之間的對話,但最後還是沒有多問一句。

「我和他攤牌了。」因爲到最後她還是不會隱瞞他。「靠杯!真以爲老娘沒腦子啊!還想跟我繼續玩暧昧,玩暧昧還這麽沈不住氣……他到底是有多落魄,竟然淪落到來偷我的設計。」

「說清楚就好。」他沒有多說什麽。「那你還想要往發展嗎?」

她皺了皺鼻尖,將落地窗的簾子拉上,杜絕外頭的一切目光之後,才大方的走向他,粗魯的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對我說的話,都是對的。」她的雙手玩弄著他襯衫的鈕扣。「我跟海德森確實是不適合,我們的性格太過相似,都很享受衆人的注目關注。」

「當不成情侶,或許還能當事業夥伴。」他不是一個霸道的男人,對於她的決定,他一向都抱持尊重的態度。

「我現在才了解到你對我說的一切。」她緊緊抱住他的頸子。「你早就看透我不可能當一個男人背後成功的女人,我很需要一個表演的舞台,所以海德森要我幫他更上一層樓,卻要我隱姓埋名,我怎麽可能接受?因此,我們連夥伴都稱不上。」

他只是以大手輕輕撫摸她的發頂,輕聲的安慰著她,「也許未來你可以不必靠任何人的力量,一個人成功的讓所有的人都認識你,甚至認同你所設計的産品。」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失落,反而充滿自信的微笑。「我知道。在全世界的人都認識我之前,我會很努力的累積更多的經驗。」

他給她的支持,總是沒有太多的華麗,卻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在背後替她解決困難,不讓她有後顧之憂。

佟光佑可以說是她人生中的一盞明燈,在她旁徨失措時,他總是會引導她前進,然後永遠都與她同個方向。

同時,他這道光也産生了一道如影隨形的影子,永遠在她的背後伴隨,知道她喜愛人群的掌聲,享受衆人的注視,永遠都不會想要搶走她的風采。

若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個偉大的女人,她的情況正好相反,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也一定會有個願意全力支持她的男人。

佟光佑就是這樣的男人。

他願意讓她自由發展、自由成長,在她傷心難過時,始終陪伴在她的身邊,讓她的世界一點一滴的開拓。

現在她才知道,最好的伴侶就是他……佟光佑。

也讓她大徹大悟,原來她不願意跨過兩人的友情防線,就是因爲害怕失去。

愛情很不單純,除了兩個人相愛,未來還會面臨更多的問題,向來只有三分鍾熱度的她,對愛情一向沒什麽耐性,所以她對佟光洛甯可只有友情。

友情最單純了,對她而言,就是進可攻、退可守,然後保持原樣就好,吵吵鬧鬧的,還是不會結束兩人的關系。

「小洛,你會不會怪我?」她擡起小臉,認真的問著他。

「怪你什麽?」他不解的反問。

「怪我讓你等這麽久。」她咬了咬唇瓣,一臉不好意思的回道。「這些年,我不斷的換男朋友……」

他笑了笑,搖頭。「我甯可讓你在愛情多繞些遠路。」

「爲啥?」

「這樣,你最後才會發現……」他笑彎了一雙好看的黑眸。「我才是這輩子最適合你的真愛。」

吳佩佩有些想笑,卻非常的實際,又緊緊的抱住他。

是啊!如果不多繞些遠路,怎麽會知道最終自己要的是什麽?

過去她汲汲營營尋找的理想對象,原來只是想要在他們的身上找一些類似佟光佑的小優點。

而她,比任何人都還要幸運。

就像有個小故事……

小貓問了貓媽媽:媽媽,什麽是幸福呢?

貓媽媽回答:幸福就在你的尾巴上。

於是,小貓天天都在追逐著尾巴,想要得到最大的幸福,然而卻不知道,其實幸福有時候並不用盲目的追逐。

因爲,幸福其實是跟在她自己的後頭,她只要一回頭,就發現真愛在自己的身後。

佟光洛是跟在她身後,最大的一個幸福。

永遠,不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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