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男人把妹有三寶──錢多、嘴甜、魯小小
他靠著這三寶把遍天下無敵正妹
號稱「無敵把妹機」是也!
沒想到停機這麼多年
他竟然為了一個無視他的古板女「開機」──
其實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玩笑的賭局
押上他視為生命的寶貝重機
目的只是為了收服那個機歪古板女!
反正猛男一出手
給她一點愛的滋潤,讓她陰陽調和一下
到時還怕不手到擒來嗎?
哪知那女人著實太矜持,不是他手指隨便一勾就行
為了贏得賭約,他只得使出渾身解數
好不容易把人把到手,沒想到自己也認真了!
更悲慘的是,當初的賭約竟然曝了光
害他初萌芽的真愛就這樣見光死……

 

 

 

 

楔子
 
 一名打扮中規中矩的女子,年約二十五、六歲上下,穿著一身黑色套裝,裏頭搭配白色襯衫,配上黑色低跟包鞋,在這多彩的世界,看上去確實十分的無趣。
 
 “丹婧。”私立小學校長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擱在幹淨的桌面上,臉上有著嚴肅的表情。“我們開完會的結果,還是決定請你調職。”
 
 名喚丹婧的女子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既不驚訝、也不激動。
 
 校長將調職書移到她的面前。“抱歉,我無能爲力,這是董事的決定,也是爲了你好。”
 
 她望了桌上的調職書,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很諷刺,薄薄的粉唇勾起一抹冷笑。
 
 爲她好的結果,竟然是將她調職?!丹婧直視著校長,目光直接而犀利,帶著凜然不退的意味。
 
 然而校長的目光卻是閃爍無比,張口卻欲言又止,似是要說些什麽,卻又吞下肚去。
 
 見她遲遲不肯接過,校長只好又放低聲音開口。“你也知道我雖爲一名校長,可校內董事的吩咐我不得不從,說到底,我也是拿人聘書的。不是我不保你,而是這已經有關董事長的顔面,聽說女方那邊撂話,若再不解決就要退婚了。”
 
 她依然沈默地抿唇,看不出她心底的想法。
 
 “丹婧,你是一個好老師,但是……”校長深深歎口氣。“我也知道這件事不能全怪你,但現在董事兒子要訂婚的事都鬧上新聞版面了,怕以後你和他交往的事情會被挖出來,到時候就更難以收拾了,所以我才不得以地將你調職。你放心,這間學校在台北也是屈指可數的貴族學校,同樣也有優良的環境,待遇也不錯……”
 
 “不用了。”她那冷漠的嗓音終于開了口,拒絕了校長的提議,最後,那雙藏在黑色鏡框後頭的美眸一斂。“我會辭職的。”
 
 “丹婧,我只是要你換個新環境重新開始……”校長知道不應該她一個人扛,所以才想介紹她去其他的學校。
 
 “我會自己去找個新環境來適應。”她微微向校長點頭致謝。“這些日子謝謝您和各位老師的照顧,再見。”
 
 她說完之後,便轉身昂首離開校長室,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冷漠得就像平常般。
 
 因爲她知道──
 
 人生,沒有任何公平的事情,唯有認真釋懷罷了。
 
 而她這一轉身離開,也是決定釋懷與放下──
 
 頭也不回、毫不留戀的。
 
 
第一章
 
 旺來小鎮
 
 位于小鎮中心的鎮長家,是一幢豪華的白色別墅。
 
 人家兒歌是唱“我家門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旺來鎮長的家是別墅前面有花園水池,後面還有遊泳池加一大片無敵大海景。
 
 而且鎮長還是“好野人”,別墅裏有專用的秘書、助理、園藝師、廚師……哦,還有會穿上可愛黑色女仆裝的女傭人以及西裝筆挺的執事。
 
 明明就只是一名閑得要死的鎮長,家世背景竟然媲美台灣首富。
 
 “杠!好無聊。”一名躺在草地上的男子,嘴巴上叼著煙,雙眸瞪著頭上一大片的白雲飄過藍空。
 
 此刻,他穿著一件白色背心,露出健壯的手臂肌肉,緊身背心貼著他的胸膛以及腹肌,隱約露出六塊肌的形狀。
 
 鎮長很閑,而他這個園藝師更閑到爆表。
 
 一排大樹被他的大刀修得幹淨俐落,圓澎澎得十分整齊,就連綠油油的草地也短得跟他的平頭有得比。
 
 所有的活兒都做光了,只能閑到在草地上曬太陽,然後沒事做地在上面滾個幾圈。
 
 “柏海人,你很閑?”
 
 一名長相嬌豔的女子站在他的旁邊,一旁的執事先生拿著一把陽傘遮住強烈的紫外線,陰影同時也遮住他頭上大半的太陽以及視線,眼底映滿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跟你一樣閑到靠杯。”他咬咬未點燃的香煙之後,撇唇粗魯地開口,以表示心底的不滿。
 
 “我很忙。”她一臉認真地回答。
 
 “啧!”他有些唾棄地一笑。“忙著把男人?”
 
 “那是我晚上的工作。”她穿著紅色高跟鞋的腳尖踢了踢他結實的屁股。“沒事就去幫我接一個人回來。”
 
 他有些不爽地盤腿坐了起來。“男的女的?”
 
 問了一句之後,他剛毅的臉龐擡了起來。“男的叫他自己用走的。”
 
 “女的。”她不加思索地開口。
 
 “我的小黑很挑,只載四十八公斤以下、胸部超過C的正妹。”說著的同時,他從牛仔褲中摸出一只打火機,將唇上的香煙給點燃。“低于這個標准,我的小黑會罷工,所以太胖的叫她用走的以減肥。”
 
 “你放心,她很瘦,而且跟我一樣正。”說完,又朝他抛了一個媚眼。
 
 “哇靠!”他將吸了幾口的香煙拈熄。“那我不去接了。”
 
 “餵──”她不滿地又踢了他一腳。
 
 “開什麽玩笑?”他一九O的身高一站起來,果然顯得十分巨大,實張的胸肌還微微一顫。“家裏已經有你這個混世魔女還不夠天翻地覆嗎?再來第二個?呿,想炸毀全世界嗎?”
 
 她瞪了他一眼。“不去?扣薪水!”
 
 “憑什麽?”他一雙牛眼瞪大著。
 
 “憑我是你老板。”她笑得超壞心,然後笑容突然一斂。“你不是老喊閑到沒事做?派點小事給你做很剛好。”
 
 這樣才不會浪費她每月發出去的新台幣啊!
 
 他一臉寫滿不爽,額邊也冒出青筋,忍不住瞪向一旁爲她撐傘的執事先生。“你更閑,你怎麽不去接?”
 
 “我忙著爲小姐撐傘。”執事先生戴著金邊眼鏡,笑起來斯斯文文,十分俊美好看,與柏海人完全不同類型。
 
 “杠!你是來當管家的,可不是來當她的保母!”柏海人不爽地罵了幾句,最後雙手插在緊身牛仔褲的口袋上。“又不是斷手斷腳,連傘也要別人……哦!杠!官珘缇──”
 
 她用細尖的高跟鞋根用力踩在他僅穿藍白拖的腳背上,讓他痛得幾乎快要彎下腰。
 
 “你這人廢話真多,快去車站接人!”她小手一揮,表示女王身子乏了,少在這裏跟她練一些有的沒有的瘋話。
 
 他一張臉龐不知是被曬紅還是因爲疼痛而漲紅,雙眸用力瞪著她,官珘缇這女人天生就鴨霸,閑來無事就是喜歡壓榨員工。
 
 “有沒有照片?”他嘴一撇,不悅地問著。
 
 “沒有。”她理直氣壯地回答。“反正小鎮就這麽丁點大,這時間也就這麽幾只小貓,你看哪個是生面孔的女人,你接回來就是了!”
 
 開玩笑!他當旺來小鎮是有整個台北這麽大嗎?平時火車都不會經過他們這裏,區間車每天也就這麽三班,假日頂多增加至五班,接個人有這麽困難嗎?
 
 “哦。”他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反正他真的閑到快去抓螞蟻交配了,當個跑腿也好,可以打發時間。
 
 他一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一手的食指搓了搓發癢的鼻下,有些吊兒郎當地穿著頹廢的藍白拖,慢條斯理地走往車庫的方向。
 
 官珘缇沒好氣地瞪著柏海人的背影,他這人若是遇見沒興趣的事,就一副隨便而漫不經心的樣子。
 
 當她與執事先生准備走回別墅時,一台帥氣的黑色重型機車轟隆隆地自前方飛馳而來。
 
 柏海人頭戴著全罩式安全帽,黑色的鏡面擋住他的表情內容,經過官珘缇的身旁時,還不忘比了一個中指送給她──以表示他很不爽。
 
 天氣熱得有點過頭,曬得有些發燙的火車鐵軌微微冒著熱氣,像是一只被烤紅的鐵盤似的。
 
 區間車刹地一聲停在旺來小鎮的小車站,下車的只有一名單身女子。
 
 她身著白襯衫加上黑色短版外套,然後配上黑色長褲,踩著圓型低跟包鞋,打扮得十分中規中矩,一頭烏黑的長發同樣是挽成一只素淨的圓髻。
 
 旺來車站只有一名剪票員阿旺伯,他在鎮上服務超過三十年了,今年快六十的他還不打算退休,一見到這個生面孔下車,便咧開一排黃澄澄的牙齒朝她一笑。
 
 “小姐,你真拚耶!”阿旺伯笑起來很憨直,胖胖的身軀遠遠看起來很像龍貓。“還跑來我們這種鄉下地方拉保險。”
 
 丹婧經過出口時,忍不住一愣,接著便和氣地搖頭。“不是。”
 
 “不是?”阿旺伯看她穿著十分正式,黑色套裝看起來很專業、也很像電視上演的女強人。“那……是房屋仲介?”
 
 丹婧步出出口,回頭朝阿旺伯一笑。“不是。”
 
 這種鄉下小地方,若她不說出來曆,怕是這位老伯會將所有職業全猜過一遍吧?“我是今天剛搬來的。”
 
 “哇嗚──”阿旺伯笑得更開心。“小姐有眼光!雖然我們小鎮偏僻了一點,不過這裏空氣新鮮、風景優美,很適合住人。我就住在南尾巷,有什麽問題可以來問我。”
 
 “嗯,謝謝。”丹婧表現得禮貌,可卻給人一種莫名的疏離感,答應阿旺伯幾句話之後,她便找了個理由往車站外頭走去。
 
 不是她不喜歡阿旺伯,而是她的性子向來慢熱,對于陌生人總是帶著防備以及距離感,那是她的自我保護,也是一種進退的方式。
 
 她踏出車站便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然後再看看旺來車站前方的景色,不像大城市的繁華,有一些帶著歲月的寂寥。
 
 午後的時光,旺來小車站除了她這位訪客的打擾之外,似乎就只剩下裏頭的剪票員,安靜得就像打著瞌睡的老人。
 
 她喜歡這樣安靜的時光,不似城市的喧囂以及吵雜,尤其當微風緩緩拂來,讓她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放松許多。
 
 時光悠悠流逝,直到遠處傳來轟隆隆的引擊聲,劃破了這安靜的場景,也打擾了她沈浸的安靜世界。
 
 她擡眸同時,一輛重型機車突地停在她的面前,這時騎著重型機車的男子將安全帽給脫了下來。
 
 “餵!”柏海人看了看四周,發現車站根本沒半個過客,只有這名身著古板套裝又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是你嗎?”
 
 她不算矮,目測身高應該有一六五,體重沒超過五十,勉強可以載她,只是……
 
 他的目光忍不住移到她胸前,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最多、最多也只有──B+。
 
 丹婧微微皺了皺眉尖,忍不住退了一步,眸底蒙上一層防備,抿著雙唇打量眼前的男子。
 
 在她眼底,柏海人與地痞流氓差不多,長相很陽剛、塊頭也很大,那雙臂上的肌肉微微實張著,尤其他還蓄著一頭平頭,雖然長相還算有型,可嘴角卻叼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看上去很流裏流氣。
 
 那緊繃的牛仔褲包裹著一雙長腿,只是……他竟然穿著拖鞋,而且還是很正宗的藍白拖!
 
 柏海人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很沒耐心地再度開口,“餵?聽不見我說的話嗎?”
 
 他搔搔鼻尖,最後忍不住嘀咕一句。“是怎樣?怎麽官珘缇認識的人都這麽奇葩?你認識官珘缇嗎?就是那老愛畫濃妝又很愛假仙的矮冬瓜……”
 
 一聽見“官珘缇”三個字,她的眉尖才微微一松,看來眼前這個痞子男是來接她的。
 
 “認識。”只是,她沒想到這男人竟然騎著重型機車來接她。
 
 “哦。”他漫不經心地應著,連禮貌性的招呼以及請問芳名都沒有,就直接指指機車後座。“上來!”
 
 他並不是對女人無感,而是……他對眼前的古板女人毫無感覺。
 
 什麽年代了,還有人穿著黑嘛嘛的套裝還不露大腿?竟然在這大熱天包得這麽緊,他想,這女人不是太保守就是老處女,烏黑長發還往後梳了一個阿嬷級的圓髻,露出光滑圓潤的美人尖額際。
 
 臉是小了一點,不過鼻梁上的眼鏡是怎麽回事?雖然粗框眼鏡有人拿來當成裝飾品,可戴上她的臉並不是這麽回事,根本就遮住她大半個臉龐。
 
 啧啧啧!所以他才說官珘缇都認識一堆奇葩,不只是性格,現在連長相、打扮也這麽奇特。
 
 丹婧一雙澄澈的黑眸反望著柏海人。“安全帽呢?”
 
 杠!她怎麽這麽啰唆?柏海人咬了咬香煙,這女人果然是從外星球來的!以前不用他開口,女人就自己跨上後座了,哪像她還機機歪歪的!
 
 “喏!”他將手上的安全帽交放她的手上。“要求完美的小姐,這樣可以了嗎?”龜毛!
 
 但她並沒有接過他手上的安全帽,只是淡淡地開口,“你的安全帽呢?”
 
 “只有這一頂啦!”他側著頭望著她。“你放心啦!這裏的交警跟我是“換帖”的好兄弟,就算被抓到也不會開單。”
 
 “騎車戴安全帽並不是因爲警察會開單,而是保護性命的安危。”她一字一句地開口。“雖然法律講求情、理、法,但並不是讓你利用交情規避法規的藉口。”
 
 杠!柏海人腦袋裏的理智線斷了一半,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有人與他講一些大道理。
 
 這女人肯定是老處女!思想不但迂腐而且古板得要命,還說出這麽正氣凜然的話,是想要嚇唬誰啊?
 
 “要上不上隨便你!”他沒耐心地自己跨上重型機車。“要嘛你戴著安全帽坐上來,要嘛你自己用走的,自己選。”
 
 他一手將安全帽拿到她的面前,只見她一絲不苟的表情很淡定,幾秒之後才開口,“我用走的。請寫給我官家的住址,謝謝。”
 
 她拿出一本小筆記本和一支筆,遞到他面前。
 
 哇靠!他的唇角抽了抽,這女人還真拗耶!不過他柏海人向來很少配合任性的女人,既然她愛用走的,那就讓她用走的吧!
 
 他有些粗魯地接過她手上的筆和紙,隨意寫了一串住址之後,便又丟回她的手中。
 
 “隨你!車站離官家有三公裏之遠,你愛走就去走!不想走就打電話給官珘缇,叫她另外再派人來接你。”他重新戴上安全帽,右手轉動著油門。
 
 重機發出囂狂的聲響,他見她依然沒有出聲叫住他,于是又再開口:“再給你一次機會,要不要上來?”
 
 而這一次她並沒有回答他,收好紙筆之後便移開自己的雙眸,背脊直挺挺地從他面前經過。
 
 靠!這女人真不知好歹!柏海人第一次見到這麽倔性子又龜毛的女人,一點都不知妥協怎麽寫。
 
 算了,反正車站離官家也不遠,她走走路也當作練身體,他就省起用熱臉貼她的冷屁股的工夫了。
 
 哼!
 
 柏海人空手而回地回到鎮長別墅之後,便溜出去到鎮上吃冰去了,吃完冰回來之後,他還沒有見到剛剛那個龜毛女人。
 
 他先是回屋裏找了一下,問了屋裏的女傭,她們一致都說並沒有賓客來臨,就連原本將車送去保養的司機也回來了,也沒有接到去載客人的電話,這下讓他心情緊繃了。
 
 那龜毛女該不會真的用走的回來吧?
 
 雖然路途不遠,可想想她一個女人人生地不熟的,加上現在是夏季,外頭日頭赤炎炎,他一個大男人光是騎車回來就熱得滿頭大汗,何況是她這種弱不禁風的城市嬌嬌女?
 
 “杠!”他又爆出一句粗罵,煩躁地以大掌摸摸自己的平頭,最後又跨上重型機車,准備再出去將那名要求完美的女人載回來。
 
 只是騎了一半,他又騎了回去,衝進車庫內東翻西翻的,總算又找到一頂安全帽後,才將重機急駛而去。
 
 他騎出約莫幾分鍾路途,終于在下坡處尋到她的身影,他連忙轉了個彎騎到她的身旁。
 
 丹婧在遠處早就聽見重機的聲音,可一張微紅的臉龐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在大太陽走了將近快四十分鍾,她的小臉早已被曬得滿臉通紅,更別說一雙穿著低跟包鞋走路的雙腿正微微抽疼。
 
 “餵!”見她冷著臉不吭一聲,甚至連一眼都沒望向他,柏海人心裏更是不爽了幾分。“我帶來安全帽了,你可以上車了吧?”
 
 終于,她停下腳步回望著他的表情,那張剛毅的臉上有些急躁,好看的黑眸內似乎帶了一絲歉意。
 
 她雖然平時要求完美,不過在完美的一絲不苟之下,是照著規則而行,並非是用嚴格的標准去爲難別人。
 
 再說,他都照她的要求拿來安全帽了,她沒理由再挑剔,于是便緩緩走上前。
 
 在豔陽下走了這麽長的路,她身上又沒帶陽傘,錢包更是放在行李箱裏頭,連買個飲料的錢都沒有,令她走得又累又渴,腳步一停在他的面前,她的雙眼突然眼冒金星,眼前閃過一片黑,讓她差一點就站不穩腳步。
 
 “餵,你還好吧?”他見她白皙的臉龐被曬得紅通通的,但那張豐潤的雙唇卻有些蒼白。
 
 他的話一說完,就見她的身子開始搖搖晃晃,最後高瘦的身子微微一軟,雙眼一翻便昏厥在地上。
 
 “Shit!”他罵了一句,連忙將重機停在一旁,下車將昏過去的她抱了起來,連忙抱到一旁的陰涼處。
 
 之後他從置物箱內拿出一罐礦泉水,打開之後餵她喝了幾口,還不時用水輕拍她的臉頰。
 
 熱昏過去的她被折騰幾分鍾之後,總算再一次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的是他那張慌張的表情。
 
 “水。”她搶過他手中的礦泉水,再也不顧形象地大口大口喝了起來,直到見底之後,才大大地籲了一口氣。
 
 “你還好吧?”他大概知道自己闖禍了,蹲在她旁邊不斷望著她。“還能站起來嗎?我載你去醫院檢查……”
 
 “不用。”她淡淡地回答,勉勉強強站了起來。“載我回去吧!”
 
 她的腳步有些蹒跚,偶爾雙腿還會一軟,似乎再也走不動了。
 
 他滿臉全是糾結的肌肉,最後上前將她一把抱起,令她一臉吃驚地望著他。
 
 “我這不是吃你豆腐,我是看你很勉強才想抱你上機車的,你可別誤會!”他陽剛的氣息噴灑在她嬌嫩的臉龐上,這樣與她對視,他才發現近在咫尺的她,原來肌膚這麽無瑕,幾乎可以說是零毛孔。
 
 她攏眉望著他,抿了抿唇,最後也沒有說什麽,任他把她抱上重機、爲她戴好安全帽,最後他跨上車發動引擊。
 
 “抓好。”他往後將她的小手環在自己的腰際,才駛動重機離開原地,一路朝鎮長的別墅而去。
 
 風拂過她的臉,雖然悶熱,但拂在熱燙的臉蛋上卻帶來一絲的舒服感,只是──
 
 “慢一點!”她發現周遭的風景幾乎是一閃而逝,風勢愈來愈大,拂亂她一頭整齊的發髻,令她有些激動地大喊。
 
 他像是沒聽見似的,車速急速地往前衝去,而他的嘴角似乎也大大地往上一勾。
 
 柏海人沒想到這一絲不苟的完美小姐,原來也有這樣崩潰而激動的一面。
 
 哈哈哈哈……
 
 讓他心情只有一個字可形容,那就是──爽!
 
 
第二章
 
 柏海人接回來的女人叫作丹婧,職業是名國小教師,會出現在這偏僻的旺來小鎮,是因爲鎮上國小學校缺一名教師。
 
 難得有年輕的女教師肯到這偏僻的小鎮教書,原本官珘缇很熱情地想要讓學姊住在別墅裏,但卻被丹婧拒絕了。
 
 平常人若有這麽好康的事情,早就馬上點頭答應了;可丹婧的腦子大概只走直線,對于任何事情都要求規矩。
 
 她的個性不習慣麻煩別人,早在小鎮上的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公寓,行李也早就搬進去,只是昨天房東臨時出門,忘了將鑰匙交給她,她只好借住在學妹官珘缇家中。
 
 雖然以前在校時,她就曾聽聞官珘缇身價非凡,只是她對別人的身世背景一向都沒什麽興趣,所以也就沒深究。
 
 雖然官珘缇在校時算是風雲人物,也有幾分嬌嬌千金的氣質,但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是這麽奇妙。
 
 她原本以爲獨善其身的自己,會與這個喜愛排場和炫富的小學妹合不來,但自從兩人第一次有了交集,官珘缇就像一塊牛皮糖黏了上來,任她怎麽甩也甩不掉,直到她畢業之後,兩人還保持一定的聯絡。
 
 當官珘缇知道丹婧辭掉台北的任教工作,便邀請她來旺來中學附設的小學部當老師。
 
 丹婧也沒有考慮很久,當教師是她這一生認定的終職,所以她在電話裏就答應了官珘缇的邀約,不顧父親的反對,執意搬來這個偏遠小鎮任教。
 
 只是她沒想到官珘缇竟是鎮上的女鎮長,而鎮長的官邸也讓她有些傻眼。
 
 雖不比白宮大,但真的太過奢華高調,十分符合官珘缇的個性以及脾氣──她總是要用最好、最高級的。
 
 但像她這種中産階級出生的小孩,住進這幢豪華別墅其實很有壓力,怕是弄髒一張沙發,也不是她一年的薪水賠得起的。
 
 因此她一早便起床梳洗,換好衣服下了樓,這時管家已經將早餐都准備好了,至于她的學妹──聽說她天生低血壓,不睡到中午是起不來的。
 
 管家請丹婧到餐廳用早餐,還很貼心地准備了中、西式早餐,而她只挑了一片簡單的土司,加上煎得焦脆的培根、全熟的荷包蛋、酸醋醬沙拉及黑咖啡。
 
 她的早餐很簡單,不像坐在她斜前方的男人──
 
 柏海人,昨天騎著重機載她回來的男人,職業好像是個造景設計師,也是別墅裏的房客之一。
 
 雖然她很少以貌取人,但他的打扮真的很……流氓!
 
 他蓄著一頭如刺猬般的平頭,高頭大馬的身形只穿著白色背心,露出雙臂的肌肉,牛仔褲又白又破,一雙大腳依然趿著藍白拖。
 
 一大早的,他竟然大口扒著白飯,配著油花滿布的五分熟烤牛排,一副肉食動物的模樣。
 
 柏海人感覺有道目光正在打量她,一擡眸便見著丹婧皺著眉尖,讓他解讀成一臉不屑。
 
 “幹嘛?”他扒飯也礙著她了?這時他的目光也審視她一下,發現她吃得極少,一片土司、一顆荷包蛋、兩條連塞他牙縫都不夠的培根,以及一碗沙拉。
 
 “你不應該偏食。”她見過他昨天的晚餐,也是滿滿的肉塊往嘴裏塞。“應該攝取一些蔬果,或者,吃肉的同時應該也要配些綠色青菜。”
 
 “我是人,又不是羊,我幹嘛學你吃那些沒味道的草!”他夾進一塊肉,在她面前嚼啊嚼的。“而且,我才覺得你營養不良,昨天才會因貧血中暑,你才應該擔心自己是不是鐵質、鈣質攝取不夠。”
 
 “普通人走在豔陽下長達三十分鍾以上,很難不脫水。”所以,她是普通人,昏倒也是正常的。
 
 他的筷子一愣,這女人的回答很認真,可是在他的耳裏老是像吐槽的意味,似乎顯得他是個笨蛋似的。
 
 若是平常女人,他也許會當作是撒嬌似的抱怨,但看著她一臉一絲不苟的表情,就像是發表著一篇嚴肅的醫學論文。
 
 這……讓他道歉也不是……等等,他爲什麽要道歉?昨天又不是他不載她,是她自己龜龜毛毛地在那裏五四三,堅持要自己用走的,關他什麽事!
 
 “你若肯學會妥協,也許就能少吃這麽多苦頭。”他老大又不爽地撇撇唇。
 
 雖然柏海人只是隨口一說,但這句話卻像一根利刺般紮進丹婧的胸窩,讓她一雙蔥白的柔荑一顫。
 
 這句話她已經聽過上千遍了,不管是對人、對事、對物,她的個性確實就是學不會妥協。
 
 因爲以她的觀念,黑就是黑,就算有白混進黑,黑也不可能變成白,依然是黑色的本質。
 
 她母親也常念她,跟她父親一個樣,頑固而不知變通。
 
 “你常向人妥協嗎?”她的語氣輕輕淡淡的,聽不出來有沒有帶著怒氣,一雙圓眸透過鏡片望著他。
 
 “呃……”這個女人怎麽這麽實事求是啊?害他一塊肉哽在喉中差點噎死。“偶爾啦!”
 
 “那你知道經常妥協的人,做什麽事都是半途而廢、三分鍾熱度嗎?”她又反問他,可這問句卻比較像是在質疑他。
 
 是在暗指他半途而廢、三分鍾熱度,把她丟在路旁的意思嗎?他臉一青,圓大的黑眸也同時與她對上。“這叫作隨和,你不懂就別張冠李戴!”他似乎像是一頭被惹怒的大熊,還忍不住低吼幾聲。
 
 “有時候,隨和會被當作隨便。”她說完之後,便低頭用著早餐,再也沒有和他有任何的一句對話。
 
 杠!她竟然說他隨便?他哪裏隨便了?他這叫作個性隨和,做事方式也比較隨意,哪裏來的隨便……
 
 有嗎?有嗎?他緊攏著眉宇,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質疑他的個性和做事方式,反倒讓他陷入囹圄之中。
 
 二十分鍾之後,丹婧突然站了起來,還自動自發地將桌上的殘盤碗杯都收拾幹淨,沒有留剩任何的食物。“我吃飽了,謝謝招待。”
 
 她原想將餐具送進廚房,卻被管家接手過去,又被請出廚房之外,她畢竟是客人,只好點頭答謝,便准備離開別墅。
 
 這時柏海人的目光跟隨著她的身影離開,經過他的身旁時,她還是保持禮貌地開口:“柏先生,再見。”
 
 他沒答話,只是挑了挑眉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出餐廳,執事先生便上前與她交談,似乎是要讓司機載她一程,這一次她倒是沒有拒絕,輕輕點頭道了謝,然後與執事先生一同離開了他的視線。
 
 “你是要吃多久?”突然出現一名身穿白色廚服的女廚師,手拿鍋勺瞪著柏海人。“阿姨等著洗碗!還有,你最好把盤中的胡蘿蔔給我吞下去,要不然等等我就直接扒開你的嘴,塞你個十根的胡蘿蔔!”
 
 “杠!”他不爽地暗罵一聲,但又不敢得罪眼前的女人。
 
 因爲自他第一天踏進官家別墅之後,他第一個學到的教訓就是──
 
 惹虎惹熊,就是不要惹到恰查某!
 
 不巧的是,官家別墅的女人……
 
 沒人惹得起!
 
 自丹婧離開官家別墅之後,柏海人以爲自己與這個保守又頑固的女人應該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不過這世上大概有莫非定律──
 
 雖說他是官珘缇的專屬園藝造景設計師,但平時修修剪剪的工作其實也不多,最後官珘缇實在聽膩他每天都“哭腰”日子過得太閑,幹脆就公器私用,將他借用給旺來小學,趁著暑假學生們都放假,被抓去幫忙照顧生病的樹、修剪樹葉。
 
 柏海人的打扮同樣的隨意,南部的天氣正適合讓他穿著白色背心,露出被曬成古銅色的雙臂,他手拿著大剪刀正在修剪一旁的灌木欄杆,嘴角還咬著香煙,腳踩著藍白拖鞋,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是哪個流氓誤闖校園。
 
 想到他初到旺來小鎮時,確實是讓人有這樣的錯覺,鎮上的人都害怕他是剛放出來的角頭老大,沒有一個人敢與他說上一句話。
 
 直到有一天鎮長帶著他到小鎮四處拜訪,雖然他還是一臉臭臉,但至少鎮民知道他有正當職業,是個園藝造景設計師,讓鎮民總算對他有了一些了解。
 
 高頭大馬的柏海人,在小鎮住了不到一個禮拜,就顛覆所有人的印象,雖然他說話粗魯了一點,但若在鎮上遇到需要幫助的老弱婦孺,他倒是義氣相挺,從不會視而不見,時間一久,他也漸漸融入旺來小鎮,成爲鎮上的居民之一,雖然他常常爆出粗口,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只是不拘小節而已。
 
 他本人也不討厭這個淳樸的小鎮,這裏與他以前待過的城市不一樣,鎮民大部分都很親切,也十分守望相助,因此也讓他從小住變成了長住,住了三年依然還不想離開。
 
 工作至一段落之後,柏海人一手提著空水桶,一手拿著大剪刀,汗流浃背地走在校園內。
 
 拐了個彎時,他見到前方有兩個人向他走來,他定眼一瞧,原來是一男一女。
 
 男的他認識,是常和他到鎮上俱樂部喝兩杯的體育老師風傑利,女的則是……
 
 杠!真是冤家路窄!
 
 旺來小學雖然不大,但也沒有那麽小,讓他又遇上那個古板女吧?
 
 而且她真的比扯鈴還扯,她身上竟然還是那套灰撲撲的套裝,配上低跟的黑色包鞋,外表打扮就像是複制出來的,完全找不到不一樣的地方。
 
 他看到她就莫名想閃人,省得又被她龜毛的個性挑東撿西的,可那白目的風傑利遠遠一見到他,就用有力的丹田大聲叫著他的名字──
 
 “海人!”風傑利露出一排好看的白牙,笑得可是非常的燦爛萬分。“你來得正好,學校來了名女老師,丹婧老師。”
 
 丹婧與他對眸,臉上沒有任何驚詫或多余的表情,死板地淡淡開口:“柏先生,你好。”
 
 柏海人一見到她,眉宇之間就像抽筋般打結在一起,她連說話都這麽一板一眼,可是基于禮貌,他又不得不和她說些什麽。
 
 “呃……”他撓撓臉,最後不痛不癢地開口:“住在鎮上這幾天還習慣嗎?”
 
 “謝謝關心,一切都好。”丹婧抿了抿唇,淡淡回答。
 
 當他們之間又陷入沈默時,風傑利一下子看看丹婧、一下子又看看柏海人,最後終于恍然大悟。“原來你們認識啊?”接著便暧昧地以手肘撞了撞柏海人的肚子。
 
 “好小子,這麽快就對我們的女老師出手了?”
 
 “杠,別亂說!”柏海人瞪了風傑利一眼。“她是鎮長的學姊,在別墅裏住過一天,我當然認識了。”
 
 風傑利不知柏海人爲何反應這麽大,但還是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們是舊識,你們聊一下吧!反正你現在很閑,幫我帶丹老師四處逛逛校園吧!兄弟,看你的了。”
 
 風傑利將丹婧丟給柏海人後,便離開現場。
 
 “哇靠,都當老子我很閑就是了?”柏海人不滿地低咒一聲,他是園藝設計師,可不是導遊啊!
 
 丹婧同樣淡漠如常,擡眸望了他一眼,最後啓口,“柏先生,不用麻煩你了。校園的環境我已經有點熟悉了,我們各自忙去吧!謝謝。”
 
 她將話很直接地說完之後,也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又是直挺挺地從他面前走過。
 
 他瞪大雙眸,這女人不但古板還十分果斷,留下他一個人待在原地,怒瞪著她梳成一頭圓髻的後腦。
 
 是怎樣?
 
 他是多長一雙眼睛還是多長一只鼻子?他沒閃開這個老處女,她倒是先把他當成毒蛇猛獸般地疏離他?
 
 杠!不識貨的女人!
 
 這鎮上不知有多少女人都巴著想要與他單獨相處,只有她表現出一副“謝謝再聯絡”的表情。
 
 靠,太傷人了啦!
 
 第一次,柏海人發現自己也有一顆易碎的……玻璃心。
 
 “再一杯!”
 
 柏海人很郁卒,所以他今晚來到鎮上的酒吧,坐在吧台前跟酒保要了第三杯酒,臉上有些郁結。
 
 酒保阿威擦著酒杯,懶懶地睨了他一眼。“這是你第三杯了。”
 
 旺來小鎮的威利酒吧有個不成文規定,就是在“小飲酌情、大飲傷身”的店策之下,只賣每人三杯烈酒,因爲飲酒過量容易出事。
 
 “杠!”柏海人重重將杯子放在桌面。“你們的店規很龜耶!”
 
 一想到“龜”,又讓他忍不住想起丹婧。
 
 靠!他暗罵自己,怎麽這幾天老是會想起她呢?
 
 酒保阿威根本不搭理他,拿走他手中的杯子之後,換上酒精濃度不高的氣泡酒。“要嘛就加減喝,要嘛就給我付錢滾出去!”
 
 “法克!”柏海人罵了一句,這賣酒賣得真囂張!但他還是乖乖接過喝了一口,卻淡得像是在喝水一樣。
 
 “哈啰,我來晚了。”風傑利一身輕便打扮走了進來,拍了拍柏海人的肩膀一下,便坐在他的身旁。“給我一杯啤酒就好。”
 
 “你也來太晚了吧?”柏海人睨了風傑利一眼。“老子我都喝三杯了。”
 
 “唉!”風傑利歎了一口氣,喝了一口酒保送來的啤酒,才緩緩說道:“我也不願意啊!校長和校務主任堅持要把丹老師丟給我,要我先帶她熟悉一下。”
 
 柏海人一聽,雙眸微眯地反問:“所以呢?別說你和她待到現在才離開……”
 
 “對。”風傑利無奈地開口。“我聽說丹老師是個考績甲等的好老師,不過她的認真真的讓我吃不消。”
 
 柏海人沒有打斷好友的話,讓他接著大吐口水。“安怎?”
 
 “她是一個要求完美的老師,學校安排她當三年級的班導師,她就要求我將學生資料找給她……你也知道旺來小學的學生本來就小貓兩、三只,學校基本上也是采取放牛吃草的教育,創造小朋友的快樂童年……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這幾天一直在研究學生的家庭狀況,還研究他們的身心問題……”
 
 哇!這果然像龜毛女丹婧會做的事情!
 
 “我身爲老鳥,也不好意思先離開,只好陪她到剛剛……”風傑利重重籲了一口氣。“本來想說學校終于調來一名年輕女老師,沒想到是個老古板,還是個要求完美的老師……每天都把時間浪費在工作上,肯定沒男朋友。”
 
 “或者,是被男友抛棄。”柏海人忍不住輕哼一聲。“所以才造成她性情大變,變成挑剔龜毛的老處女!”
 
 “其實丹老師是長得不錯啦!就是個性有些一板一眼。”風傑利想到丹婧一身古板的套裝,嘴角也抽了抽。
 
 “我真心覺得她是陰陽失調。”柏海人冷笑一聲。“個性才會這麽的偏激以及要求完美。”
 
 “嘿!”風傑利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號稱“無敵把妹機”嗎?猛男一出手,就是手到擒來的戰績!不然你去給丹老師一點愛的滋潤,讓她陰陽調和一下,看能不能好相處、隨和一點。”
 
 柏海人挑了挑濃眉。“我又不是吃飽沒事幹。”他可是有自知之明,十分清楚丹婧不像普通的女人,隨便手指一勾就能勾到手的。
 
 “你不是天天都喊著無聊,無聊就找些事情來做啊!”風傑利不懷好意地慫恿著。“你老是在人家背後罵老處女,就去驗證是不是真的是……”
 
 男人湊在一起嘴巴就是賤,尤其是聊到女人總是三句不離“性”,葷素話題都不拘。
 
 “杠!你當我種豬嗎?看到女人就要我上?”怪了,他自己明明也說過她是老處女,可這三個字由別人的口中說出來,聽了竟讓他有些不爽。“你想知道不會自己采取行動哦?”
 
 “你想我被我女友扒皮嗎?”風傑利啧了一聲。“要不然,我們來賭嘛!”
 
 “賭?”柏海人眯眸問著。“賭什麽?”
 
 “賭你這個無敵把妹機,能不能在三個月內把她搞定!”風傑利朝他一笑。“只要她在我們面前承認你是她男友,我就倒立走操場三圈;如果你失敗的話,你的重機要借我騎三個月。”
 
 “不用倒立,只要裸奔操場三圈!”這家夥肖想他的重機很久,竟然想要乘機揩油。
 
 “我爲人師表耶,裸體像話嗎?”風傑利嘴角抽了抽。
 
 “正直的老師是不會和人打賭的!”柏海人哼了哼。“要嘛不賭,要賭就賭大一點。”
 
 “哇靠!”風傑利暢飲啤酒一大口後,杯子才重重放在桌子上。“賭就賭!以丹老師的拘謹,我不相信你三個月內能搞定她!”
 
 別說風傑利不相信柏海人,柏海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可是賭約都下了,現在要把大話收回也很丟臉,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
 
 哼!三個月後,他一定要看到風傑利裸體狂奔操場!
 
 
第三章
 
 柏海人活到三十歲,把過的妹雖沒百計,但也兩只手、一雙腳的指頭加起來都不夠數。
 
 把妹?啧,有什麽困難的!
 
 男人把妹有三資錢多、嘴甜、魯小小,他靠著這三寶,把遍天下無敵正妹。
 
 過著肉欲人生的他,突然在某一天醒來後,覺得肉欲的生活再也不是他的人生重心,于是他把重心移至自己的工作上。
 
 接著他搬到旺來小鎮之後……靠,這裏哪有正妹?都嘛是一堆惹不起的母老虎。
 
 因此這三年他可以說很潔身自愛,但那只限于沒人送上門來的情況。
 
 而現在要他去追女人……杠!真的有點生澀了。
 
 柏海人今日同樣一件背心,只是換成黑色系,穿著一條新牛仔褲,少了之前破破爛爛的感覺,不過腳下依然是舒服的藍白拖。
 
 追女人很簡單,可是要追一個面無表情、一絲不苟的女人,竟然讓他失眠了兩天。
 
 可是賭約都成立了,爲了他的寶貝重機的貞操,絕對不給他之外的男人騎駛,再困難他都要豁出去!
 
 只是他對丹婧不太了解,于是他到她公寓樓下站崗了好幾天,研究一下她的作息,也發現她作息時間很正常。
 
 早上八點到五點都在學校度過,五點下班之後她會繞到鎮上唯一的超市買菜回家,六點回到家之後,一直到十點才會完全熄燈,而這期間他不曾見過她出門。
 
 他怎麽覺得自己的舉動像個癡漢呢?但這不是變態,這叫作知己知彼,要先做好功課才能百戰百勝!
 
 一早,他開了一台白色小卡車,才剛停在她公寓樓下,就見到一抹窈窕的身影開門而出。
 
 他定眼一瞧,竟然是老古板丹婧,只是她今日的打扮不同于之前那專業的形象。
 
 她穿得很居家,中性的棉T配上一件灰色的小外套,穿著松垮的運動褲,配上白色運動鞋。
 
 難得的是,她將一頭長發解了下來,雖然綁成了馬尾,但至少減去無趣的部分。
 
 這樣的打扮,確實讓她看上去年輕不少,與普通的年輕女子沒什麽兩樣,反而還添了一抹清新的感覺。
 
 他坐在車內,見她往前方走去時,他竟然偷偷摸摸地開動車子,原本是想偷偷跟在她的後頭,沒想到她卻突然一轉頭,與他對上了眼。
 
 丹婧一回頭,便見到柏海人開著車跟在她後面,令她的眉尖因不解而微微攏起,隨後便走向他車子的方向。
 
 “柏先生,你跟蹤我?”她來到他車門旁,語氣淡淡地問著。
 
 “我路過!”還好他臉黑,看不出他因爲窘困而紅了臉龐。“我剛看著你的背影覺得熟悉,才正想要按喇叭……”
 
 她覺得他的理由有點牽強,可是她也想不通他有何理由跟蹤自己,最後也只能當作巧合。
 
 “你要去哪裏?”既然都被發現了,那他也不用再當癡漢偷偷摸摸尾隨她了。
 
 “我要去超市買東西。”見他態度比上次熱情許多,確實令她有些受寵若驚,心想也許是這男人今天心情好而大發慈悲吧?
 
 “我正好有空,載你一程吧!”他指指一旁的空位。“我正好也要去超市買東兩,你沒有交通工具,一起購物完,我還可以幫你將東西送回來,免費的苦力很好吧?”
 
 她又愣了一下,見他如此熱情地邀約,她若拒絕似乎就太矯情了,只好說了聲謝謝,然後繞到副駕駛座上車。
 
 難得這一次她沒有拒絕,柏海人的雙唇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看來她也不是那麽頑冥不靈的嘛!
 
 她上車之後,不忘系上安全帶,同時目光也變得嚴厲地望著他。“開車請記得系安全帶。”
 
 “路程才不到五分鍾耶!”他覺得系安全帶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忍不住嘴賤頂嘴回去,可見她也沒與他爭辯,動作卻准備將扣上的安全帶解下,他才急忙開口:“我系、我系,你別下車。”
 
 杠!他的氣勢在她的面前就是少了一大截啊!
 
 柏海人你好可悲,你追妹何時這麽落魄和沒原則了?他的自尊正在心底委屈地哭訴著。
 
 不過把妹本來就不需要自尊,尤其與這個固執的女人,硬碰硬對他並沒有好處。
 
 見他妥協地系好安全帶之後,她這時才讓目光直視前方。
 
 車內一陣沈默,直到駛動車子之後,他才重新開口:“搬來小鎮還習慣嗎?”
 
 “嗯。”她微微點頭。“這裏空氣挺好的。”
 
 “那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嗎?”他不忘使出雪中送炭的手段,看看有沒有能接近她的機會。
 
 唉!果然太久沒把妹,手法都有些生疏了,而且該死的他,內心竟然莫名緊張了起來……
 
 哇靠!他又不是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是在緊張什麽啊?他緊握方向盤,眼光還不時偷瞄她。
 
 她沈默一下,讓他以爲她是在想拒絕他的理由,卻沒想到她表情有些懇求地望著他。
 
 “我一直很想買幾個書櫃和一張書桌。”她語氣難得帶著乞求,小心翼翼地問著:“可以請你也一並幫我載回來嗎?”
 
 她這般有求于人的表情,在他的眼裏看來竟然有些可愛……讓他胸口的心莫名狂跳一下。
 
 就像被電了一下!哇靠,發春也沒這麽快吧?他暗罵自己,她只不過說了一句話,他怎麽搞得像花癡一樣?
 
 “沒問題。”他抽回思緒,很爽快地答應她的請求。
 
 難得兩人和平相處,沒有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是一個好的開始!
 
 柏海人其實不太愛陪女人逛街--應該說,台灣有一半的男人都不喜歡陪女人逛街。
 
 因爲女人只要買起東西就龜龜毛毛,愛東挑西撿的,這些還不算什麽,有時還三心二意,爲了一件同款式、不同色的衣服猶豫半天。
 
 而且還特別喜歡詢問男人的意見,可通常問完男人的意見之後,女人選擇的還是自己的喜好。
 
 所以他基本上是不陪女人逛街買東西的,不過今天例外,因爲他得先獻慇勤心,制造與丹婧親近的機會,也要乘機了解她平時的樣子。
 
 他推著推車跟在她的身邊,發現平時果斷的她也是會斤斤計較價錢,從小地方發現她的習慣,其實與大部分的女人沒什麽兩樣。
 
 不過若是遇上食品類,她比較的就不是價錢,而是食物的原料以及保存期限。
 
 而且他還發現,像她這麽古板的女人,選擇的零食竟是--布丁?!
 
 她這硬直的脾氣,竟然買了好幾盒布丁。他看了購物車裏頭的布丁,嘴角揚唇一笑。
 
 “有什麽好笑的?”她將布丁放在車籃中,見他的雙唇很明顯地往上一勾。
 
 而他這麽一笑,反倒讓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她是個長不大的小鬼似的。
 
 可是……她從小就什麽都不愛吃,只愛吃滑溜滑溜的布丁,那軟滑的口感總可以教她一口氣連吃兩杯。
 
 “我只是沒想到你的生活這麽嚴謹,竟然會出現布丁這種食物。”他像是發現她的小秘密,笑得更開懷了。
 
 她下意識抿了抿唇,臉頰竟覺得有些燙紅。“我父親是營養師,所以他對我的飲食很嚴格控管,平時不准我亂吃東西,更不准我在外面吃速食;我和我母親都常常背著我父親偷吃零食,我媽愛冰淇淋,我則是愛吃布丁……所以習慣養成了,布丁就戒不掉了”
 
 他難得聽起她說起自己的事,沒想到奉行鐵的紀律的她,也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慢慢讓他了解她不爲人知的另一面。
 
 “每個人都有喜歡吃的小零食。”他也不例外,只是發現她有這個小習慣,覺得有些詫異和好玩罷了。
 
 她挑挑眉。“既然你發現我愛吃布丁了,那你呢?最愛的食物該不會是肉類吧?”
 
 “咳、咳咳……”他咳了咳,思考著要不要把最愛的零食公布出來。“我怕說出來你也會笑我。”
 
 “說嘛!”她好奇地望著他。
 
 “小熊軟糖。”他也沒有多責關子,立刻揭曉答案,還不忘望著她的表情。
 
 小熊軟糖?她的表情也確實一征。
 
 她總有刻板印象,男人好像不太愛吃軟軟QQ的食物,尤其是她剛認識不久的柏海人。
 
 她與他才相處一天,只知道他無肉不歡,所以他的答案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難得的是--她竟然噗哧一笑。
 
 “有這麽好笑?”他眉宇微微一皺。
 
 “抱歉。”她收斂笑聲。“只是無法與你聯想在一起。”
 
 “算了、算了。”他擺擺手。“我知道小熊軟糖與我這個大塊頭就是不搭,可有什麽辦法,像你一樣對布丁有瘋狂的熱愛,我對小熊軟糖也是死忠極了!”
 
 他們一邊逛超市,一邊聊著,氣氛比他們想像中還要和諧,不再像之前話不投機半句多。
 
 難道是她脫下了那一身古板的套裝,專業的味道少了幾分,有一種褪去身上的刺的感覺?
 
 褪下防備之後的她,其實與普通女人沒什麽兩樣,也是會與旁人說話、會聊天。
 
 好吧!他承認,她現在的模樣已不怎麽討人厭。
 
 “這位美女太太,要不要來試試今天促銷的上等牛排呢?”市場叫售的歐巴桑攔住了丹婧,拿著裝著五分熟的帶血牛肉試吃小杯到她的面前。“剛煎好的,又軟又嫩又甜,是本土牛哦!”
 
 她停下腳步,以認真的目光望著歐巴桑。“不管是澳洲牛還是本土牛,只要是動物的肉塊,還是得經過高溫殺菌比較好,加上與空氣接觸時間太長,其實已經滋養很多的……”
 
 “謝謝。”她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柏海人已上前將歐巴桑手中的試吃小杯接過手,然後一口往嘴裏一丟。“很好吃,麻煩來一包。”
 
 原本一臉不爽的歐巴桑,見到客人上門之後,隨即揚起笑顔拿起封好的牛肉往他們的購物車一放。“謝謝光顧,好吃再來。”
 
 “你……”丹婧還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柏海人一手搭肩帶離開歐巴桑面前。“我覺得你盡量少吃超市的試吃,別說那塊牛肉沒有完全熟,大部分試吃商品都是即將過期的……”
 
 他錯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何況是個天生就古板的女人!要她一下子變通腦袋、太近人情,都是自己騙自己!
 
 就算眼前的女人化了妝、穿上辣妹的衣服,說到底,骨子裏的靈魂依然還是她。
 
 “我腸胃好,不怕。”這一次,他反常地沒有不耐煩地與她頂嘴。“每個人都有自己生存的一套法則,所以……你偶爾可以學著入境隨俗。”
 
 她先是張口,只是聲音卻沒有發出喉中,一雙圓滾滾的黑眸透過鏡框盯望著他。
 
 稍後,她只是移回自己的目光,雙唇有些微緊地合著,許久才淡淡開口,“我了解了。”
 
 他還想開口時,她卻別過小臉,迳自將推車推到一旁的生鮮櫃,假裝看著東西,實際上卻是閃躲他的目光,與他保持距離……
 
 杠!他說錯了嗎?他搞砸了嗎?
 
 柏海人那句話說完之後,他與丹婧之間的對話就少得可憐。
 
 他盡量想找些好笑的話題與她交談,但她卻顯得不感興趣,只拿著一雙眸淡淡看了他一眼,偶爾以單音回答,偶爾又沈寂下來。
 
 這一次,他真的踢到鐵板了!
 
 什麽“無敵把妹機”?簡直是丟人現眼!丹婧這個女人果然是高挑戰的等級,軟的、硬的都不領情。
 
 放棄嗎?可如果放棄,他的愛車就要失去“貞操”三個月,想到風傑利那個瘋子,那人心血一來就會做出瘋狂的事情,他心髒不夠大顆,實在沒辦法想像愛車會被操到何種下場。
 
 再說,他是個男人,是男人就要敢說敢做、敢做也要敢當!只不過是把個妹,有那麽困難嗎?就像有首歌是這麽唱的我的字典裏沒有放棄。
 
 把妹嘛,死皮賴臉一點就對啦!
 
 反正他的心直口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沒罵髒話,二沒冷嘲熱諷,他只是……有感而發啊!
 
 柏海人與丹婧買完東西之後,他開車載她回到公寓前。
 
 “我幫你把東西送上去吧!”他提著咖大袋,露出一排白牙地說著。
 
 “謝謝。”這一次她沒有拒絕,禮貌性一笑地與他一同回到公寓內。
 
 來到她所住的三樓,她將門鎖打開,先行進去之後,便回頭開口問:“時間也不早了,吃完晚餐再回去?”
 
 他一聽,表情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還以爲她心裏生著悶氣想將他趕走,沒想到卻是大方地將他請進屋裏,而他當然是急忙點頭,扛著兩大袋進屋。
 
 “東西幫我放到廚房就好。”她指指前方的開放式廚房,轉身將門關好,還拿出拖鞋放至他的腳邊。
 
 她的公寓就像她的人一樣,十分的簡單整齊,原木的地板擦得光潔亮麗,純白的空間前方放著黑色的L型沙發,前方還有一張透明的茶幾,牆上則挂著四十二寸液晶熒幕,家具看上去不多,但該有的都有。
 
 他將東西放至廚房之後,她也來到廚房。“我只有咖啡、開水和茶包,你要哪一種?”
 
 “沒有可樂嗎?”他嘴角抽了抽,這女人怎麽連吃的東西都這麽無趣啊?
 
 “沒有。”她搖搖頭。“你想喝甜的?要不,我打一杯蘋果汁給你?”
 
 “給我白開水就好。”他苦笑了下。“我要冰的。”
 
 她轉身將冰箱打開,拿出冰塊之後再倒入白開水,然後放在他的面前。“你先坐一下,今晚吃義大利面可以嗎?”
 
 “好。”他其實不太挑食,站在一旁看著她將買來的東西歸位,雙眸瞄向冰箱,裏頭的空間很充足,幾乎看不到垃圾飲料以及高熱量的甜點,不像官家的冰箱,裏頭永遠都充滿官珘缇愛吃的甜點。
 
 果然什麽人住什麽樣的房子,像她這麽一絲不苟的女人,屋裏被她打掃得幹幹淨淨,每樣東西都各歸所位,都擁有自己一處棲身的小空間。
 
 丹婧從小到大就是一個注意力很集中的小孩,這是她的天性,也是父親後天訓練的。
 
 只是,從量販店回來之後,她的心竟然有些浮躁不安,明明手中正在忙著,可她的雙眸
 
 卻忍不住會被柏海人那高大的身影給吸引。
 
 她的心裏是真的把他那句“入境隨俗”記在心頭上了。
 
 可是她自小接觸的教育,是她父親教導她做人要有原則,不可以隨波逐流,絕不可以像她母親這般毫無紀律地過著日子。
 
 其實她也很想告訴柏海人,不是她不入境隨俗,而是因爲拘謹的個性,她有時還是無法抛棄與生俱來的謹慎。
 
 而他,是她第一個接觸得如此隨心所欲的男人,雖然她覺得他很大而化之,但是他卻很受衆人的歡迎。
 
 她暗自咬咬唇,歎了口氣之後,壓下這煩躁的思緒,反正她從小到大,知心朋友沒幾個,而且選擇獨善其身的生活也是她的決定,她一向都過著嚴謹的生活,待人、對己都有一套標准,也難怪與她合得來的沒幾個。
 
 這也不是她願意的,個性很難改,所以這些年來,她與周遭的人接觸,總是禮貌而生疏,就是怕自己也拿一套標准套在他們的身上,與她來往的朋友會感到太沈重的壓力。
 
 她一面煮著義大利面,最後將思緒拉遠,她還是決定不想了,養成了這樣的個性,要她一時半會兒改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爲……她真的學不會妥協。
 
 二十分鍾後,白酒蛤蜊義大利面煮好之後,她還特地煎了一塊牛排,那塊牛排還是柏海人在超市買來的。
 
 知道他是無肉不歡的肉食猛獸,她特地將他那份煎得外焦內嫩,一切開,裏頭還帶著粉嫩的顔色;而她這份,則是煎個全熟,她畢竟還是無法接受半生不熟的肉。
 
 “好香!”柏海人聞香坐到餐桌前,臉上寫滿無比的期待。
 
 她將食盤放在他的面前,還爲他舀了一碗牛奶濃湯,夾了一大盤油醋沙拉。
 
 “我不吃草……”他見到一大盤綠色青菜,臉上的表情就忍不住糾結在一起。
 
 “飲食要均衡。”她脫下圍裙,坐在他的面前,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妥協的意思。“是你說的,入境要隨俗。”
 
 哇靠,這麽快就學以致用了?他嘴角抽了抽,沒想到自己竟敗在這句話上,只好悶聲不吭地大口吃著討厭的生菜。
 
 同時,他發現碗中的牛排外焦內嫩,看樣子是七分熟,目光又往她面前的盤子一瞅,她的牛肉是全熟的。
 
 看來,她也不是完全不知變通的女人。
 
 知道他不喜歡吃全熟的牛肉,特地將他的牛肉煎成外焦內嫩的口感,不像之前總是要強迫他人配合她的原則。
 
 這女人其實也不是這麽頑冥不靈、不近人情,開始懂得入境隨俗了!
 
 而他,再也沒有其他的怨言,默默地把一大盤的“綠草”啃光吞下肚去了。
 
 因爲……入境要隨俗嘛!
 
 把自己當只羊就對了,咩--
 
 
第四章
 
 入境隨俗……
 
 自從丹婧從柏海人的嘴裏聽到這句話之後,她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己對生活的態度。
 
 她從未懷疑自己的生活原則,直到上次與他一起吃飯時,她開始對此耿耿于懷。
 
 在未到旺來小鎮時,她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容易屈服,雖然偶爾被人拿來抱怨,可卻沒有一個人像柏海人這樣,希望她放下偶有的堅持,融入人群之中。
 
 自她懂事以來,她總是盡心盡力地要求自己,做任何事總是要盡善盡美,才不會辜負自己的努力以及心血。
 
 而父親總是告訴她,做人不可以隨波逐流,那只會讓自己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
 
 她從未懷疑過自己前進的道路,堅守自己相信的事情、堅持走自己想走的路。
 
 如今,她卻遲疑了……
 
 她坐在辦公室內,望著窗外炙熱的天氣,目光望著前方不遠處的綠樹。
 
 一排青蔥的樹蔭下有抹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高梯上,健壯的雙臂正拿著樹剪修剪著樹葉。
 
 柏海人在暑假期間都在學校義務幫忙修剪樹木,那高大的身影同樣習慣穿著無袖背心,曬得一身漂亮的古銅色。
 
 他心無旁骛地工作著,完全沒有發現她的目光正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是她來旺來小鎮時第一個與她接近的男子,也是第一個關心剛搬來的她的人。
 
 難得她的集中力被吸走,目光毫無自覺地盯著他的身影,心思似乎飄得好遠。
 
 “學姊!”突然,有抹嬌嫩的聲音在丹婧背後響起。
 
 丹婧回過神,同時也回過頭,只見官珘缇一身粉綠色的雪紡洋裝、頭戴誇大的洋帽朝自己走來。
 
 “你怎麽來了?”丹婧看似有些慌張,連忙自位置而起,似乎怕別人發現她剛剛的視線,表情難得顯得有些窘迫。
 
 “我是來拿祭典通知單給校長的。”官珘缇拿下頭上的帽子,及肩的波浪鬈發散發著好聞的香氣。“順便來看看學姊。你剛搬到鎮上,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啊?”
 
 丹婧拿張椅子讓她坐下,還不忘從自己的保溫瓶中倒了一杯養生茶給她。
 
 “全都弄好了。”丹婧朝她一笑。“前些天我剛把東西弄好,本來缺了一張書桌,是柏先生載我去買的。”
 
 “柏先生?”官珘缇嗅了嗅養生茶,發現有股中藥味,便撇撇唇作罷。她皺皺眉尖,好奇地問:“柏海人?”
 
 柏海人那個流氓怎麽會和學姊湊在一塊呢?官珘缇眉尖一皺,覺得事情好像有那麽一點不單純。
 
 “上次我和他在路上偶遇,正好我要去超市一趟,他就順道載我一程。”丹婧見學妹臉上有著疑惑,于是連忙解釋著。
 
 咦?官珘缇更覺得哪裏不對勁了。
 
 她認識的丹婧,不像是會解釋的人啊?
 
 記憶中的學姊,一向都是我行我素,就算被誤會,也懶得浪費口水說明原因。
 
 丹婧見學妹一雙露活的美眸正瞅著自己瞧,竟然莫名地令她覺得有些心虛……
 
 心虛?她心虛什麽勁兒啊!這時,丹婧也微微緊攏秀眉,不懂這抹心虛到底是爲何而來。
 
 “哇靠,你來幹嘛?”不知何時,柏海人竟出現在窗口外,臉上寫滿了厭惡。
 
 一見到官珘缇,他的腦袋就疼!因爲這惹禍精鮮少在白天出現,尤其是出現在這種平民地方,肯定是不懷好心。
 
 “來找我家學姊,不行嗎?”官珘缇忍不住呿了一聲。“怎麽?我找丹婧還得經過你的同意,她歸你管啊?”
 
 他冷哼一聲。“你找誰,隨意!”說完之後,他又將目光移向丹婧。
 
 “不過你倒是小心一點,這女人平時沒事不會出現,有事就會打著笑臉騙吃騙喝,然後有求于你。”
 
 官珘缇聽了倒是沒生氣拍桌子,反而是一笑傾城地將笑容漾開。“哎呀,你沒開口,我倒是不好意思與學姊開口了。不過你既然提起,我就單刀直入吧!”
 
 “杠,你太假掰了!”柏海人目光充滿了不屑,明明就是有目的,還裝得一副很假仙的樣子。
 
 官珘缇才懶得理吐槽的旁人,反正他又不是她的目標。“學姊,八月份時,旺來小鎮都會舉辦一場夏日煙火大會,現在還是籌備期,反正學校還在放暑假,你也來當義工幫忙嘛!”
 
 “煙火大會?”丹婧側著頭問著,沒想到一個小鎮竟然會舉行煙火大會,讓她感到有些意外。
 
 “是我們鎮上一年一度的盛會,到時小鎮很熱鬧的,有吃、有玩,全省的有名夜市攤都會來擺攤,還有盛大的煙火可以看。”官珘缇笑咪咪地說著。“只是你知道……鎮上的年輕人手不太足,學姊,來一起向應好活動嘛!”丹婧聽了微微一笑。“沒想到你當鎮長這麽辛苦,竟然還要籌辦這種活動。”
 
 一旁的柏海人不以爲意地撇撇唇,官珘缇這無害的表情只能騙騙外地客啦!
 
 誰不知道旺來小鎮煙火大會的由來?還不是某一天官大小姐不知哪根筋抽了一下,心血來潮想要重現熱鬧非凡的圓本夏日祭典,所以砸了好幾百萬請了煙火師傅做了一套煙火。
 
 那晚,煙火咻咻咻地在鎮上炸了十多分鍾,煙火炫爛地結束,那幾百萬也就這樣噴完了。
 
 當晚有幾名外地客,順手將這燦爛的煙火照隨手發布在社群網站以及部落格上,引起了不小的回響。
 
 當然也引起媒體的注意,畢竟一座偏辟的小鎮,怎麽會有經費把錢砸在煙火上?當然引起各方的注意。
 
 向來十分愛高調的官珘缇,意外上了媒體版面之後,全台各處都播送著她嬌美的影像,只見她燦笑如花地回答:“這自掏腰包的行爲,一切都是爲了推行小鎮的經濟。”
 
 放屁!明明就是她有錢沒處花,燒鈔票是毀損國幣要坐牢的,所以她才改以放煙火來燒錢,卻誤打誤撞地讓人以爲她是個有企圖心的鎮長,自掏腰包想要包裝這沒沒無名的小鎮形象。
 
 旺來小鎮從來都沒有什麽鬼煙火大會,但自那一次上了媒體版面之後,她決定每一年都燒一次錢,不但可以吸引媒體,還可以打響自己的名氣。
 
 這女人哪是爲了旺來小鎮,根本就是出自于自己的高調私欲!柏海人對于官珘缇的奢華十分不齒。
 
 “對啊!”而官珘缇還大言不慚地撩撩一頭長鬈發。“而且學姊你知道市政府每年撥下來的經費少得可憐,但爲了小鎮的未來著想,我一定要努力推銷旺來小鎮。在人手不足的份上,身爲小鎮的每一員,都會義無反顧抽空當義工。學姊,一起來吧!這樣在小鎮上才有參與感。”
 
 她說得栩栩如真,又充滿無比的願景,讓丹婧實在不好意思拒絕。
 
 加上學妹說了一句“在小鎮上才有參與感”……這時,她的目光忍不住移向柏海人的方向,想起了那一句令她耿耿于懷的話
 
 入境隨俗。
 
 “好。”最後,她答應了官珘缇的邀約,決定當一次義工。
 
 柏海人原本以爲丹婧會拒絕官珘缇的要求,但結果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沒想到一向將周圍一切置身于事外的她,竟然毫不猶豫地就這麽點頭答應了?
 
 “那太好了!”官珘缇輕笑一聲,與丹婧又聊了幾句之後,便自椅子上站起。“那學姊明天來我家一趟吧!有很多事用得上學姊的能力。”
 
 丹婧點頭,與官珘缇道別之後,只見柏海人還站在窗邊,皺著一雙好看的墨眉望著她。
 
 “柏先生,怎麽了?”丹婧側著頭疑惑地開口。
 
 “你太天真了。”柏海人歎了口氣,“你根本不知道官珘缇那個女人是扮豬吃老虎,你幫她的忙,只是沒事找事做累死自己。”
 
 “啊?”
 
 見她還是不懂,他啧了一聲,只丟下一句:“你明天就知道了!”
 
 丹婧的臉幾乎青了一半,終于相信柏海人對她的提醒--
 
 官珘缇是一只笑面虎,笑得甜美地引她掉入陷阱,然後再一口把她吞下,讓她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她來到小鎮的廣場前,果然有座高高的煙花高塔,只是離煙火大會愈近,雜活就愈多。
 
 連她一個文弱的女人也要幫忙搬雜物,好在她平時有運動的習憤,要不然在第一天可能就陣亡了。
 
 “丹老師,來喝茶啦!”同樣身爲義工的林嬸剛好提來涼茶,對正搬著木板的丹婧招了招手。
 
 丹婧將比她高的薄木板放下之後,揚著一抹淡笑走了過去,林嬸倒了一碗涼茶給她。
 
 她與林嬸坐在樹蔭之下,小口小口地喝著冰涼的酸甜梅子湯,一喝就讓她大爲驚豔,忍不住又跟林嬸多要一碗。
 
 “丹老師,你人真好耶!”林嬸圓圓的臉龐一揚笑容,將雙眼擠成一條小彎月。
 
 “好?”丹婧不解地望著林嬸。“爲什麽?”
 
 “像我們這種鄉下地方,根本沒有年輕的老師願意來任教。”林嬸笑呵呵地說著。“就算調來,也拚命想向大城市請求調任,但聽說你都沒有耶!雖然還沒有開學,不過我可以想像你會是一個認真的好老師。”
 
 丹婧有些失笑,第一次被誇獎的她,似乎顯得有些無措,因爲自小父親要求嚴格,她一直覺得做事認真是一種自律的行爲。
 
 小時候因爲成績好,天真地想要向父親要個贊美,卻被責罵讀好書並不是讓自己得到贊賞,而是自己應盡的本分,也因此養成她現在的個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把事情做好。
 
 “還有……”林嬸又認真地打量她一眼。“很少有你這種年輕女孩肯在鎮上當義工,你看看全都是我們這種歐巴桑、歐吉桑。”
 
 “是學妹……我是說鎮長鼓勵我來當義工,才能融入小鎮的生活,這也算是一種經驗。”她回答得客氣。
 
 “你太客氣了啦!”林嬸用力地往她的肩膀一拍,差點把她手上的杯子打翻。“聽說你以前在台北的貴族學校,爲什麽想要來我們這種小地方啊?”林嬸這熱情的一問,讓丹婧瞬間不知該怎麽回答,她忍不住眉尖微微一皺,畢竟離開原本學校本來就是她心上的一道疤。
 
 雖已慢慢結痂,卻也是她不想觸碰的一道傷口,因爲……
 
 還是會痛。
 
 “鄉下……”她臉上有著一道尴尬的笑容。“空氣好。”
 
 林嬸也是個直腸子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對對對,我們這裏就是空氣好,人少,有山又有海,而且旺來小學學生又沒幾只小貓,教起來應該比都市簡單。”
 
 丹婧微微一笑,放下手上的杯子。“林阿姨,謝謝你的涼茶。那我再去問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忙。”
 
 “欸,其實你身上沒幾兩肉,可以不要去做那些粗重的工作……”林嬸見丹婧一張白皙的小臉被曬得紅通通,倒是替她心疼起來。
 
 “多曬太陽是好事。”她溫和地回答。“要不臉色就太蒼白了。”
 
 林嬸又笑了幾聲。“像你這麽乖的女孩,有沒有男朋友啊?”
 
 丹婧聽了幹笑一聲。“林阿姨,這……”這問題好像有點私人了,但她又不知該如何拒絕回答。
 
 “肯定沒有對不對?”林嬸拍手大叫。“這樣好、這樣好,我有朋友的兒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娶老婆,我可以介紹幾個條件不錯的給你,都是什麽工程師、要不就是博士……”
 
 “林阿姨,真的不麻煩……”丹婧笑著搖頭,但見林嬸還在興頭上,她終于忍不住開口,“我才剛失戀,對感情的事情還不急。”
 
 她想,誠實是最好的藉口。
 
 果然,林嬸隨即閉上了嘴,一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她。“失……失戀啊?哪個男人這麽沒生“目瞅”,竟然與這麽優秀的你分手?”
 
 “林阿姨,謝謝你的好意,但感情的事講求緣分,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她笑著拒絕。“我先去忙了,晚點見。”
 
 林嬸笑著與丹婧揮手道別之後,便提著涼茶起身,一轉身竟然在樹後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
 
 “阿海,你躲在這裏幹嘛?”林嬸差點沒被他嚇死。“你在偷聽我和丹老師的對話哦?厚……是不是你對人家有意思啊?”
 
 柏海人嘴角咬著香煙,原想回一句台語的“黑白貢”,但是口一張卻吐不出話來。
 
 因爲……
 
 他現在對丹婧確實有“興趣”啊!
 
 “嘿啦!”他沒好氣地回答。“要不然我才不會出現在這裏,你也知道官珘缇那個女人使喚別人總是不留情的。”
 
 前幾年的煙火大會,他還是一只菜鳥,也被官珘缇那甜言蜜語洗腦過,結果下場就是做牛做馬做到差點過勞死。
 
 所以今年他才不傻,不管官珘缇如何威脅、利誘,他就是不肯點頭。
 
 可他X的他今年又失算了,完全沒想到丹婧竟然願意當義工,害他又不得不“撩”下去。
 
 林嬸用力拍了他的背。“那林嬸站在你這邊,好好加油啊!我覺得丹老師人不錯,而且人家剛失戀哦,是單身,你有希望了啦!”
 
 “災啦!”他回著林嬸。“你快點回去吧!”
 
 林嬸笑了幾聲,便擡起粗粗的一雙腿慢慢走離廣場,留下一臉思考的柏海人。
 
 柏海人因爲擔心丹婧會被壓榨得不成人形,實在放不下心才來到廣場想要看看她的情況。
 
 他真不懂,這個女人明明很有原則,爲何會因爲官珘缇的幾句話慫恿,傻傻的就來當義工呢?
 
 柏海人站在不起眼的一角,看著丹婧辛苦地在大熱天下幫忙木工們的雜務,雖與他們的互動不多,但卻很認真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而他,確實是親耳聽見丹婧說她,剛失戀不久。
 
 他咬咬未點燃的香煙,心想,難怪一向表現優秀的她會出現在這偏僻的小鎮,原來是因爲……情傷?
 
 這女人長得雖不像名模般漂亮,但至少她身材高挑、長相清秀,不化妝的樣子還挺小清新的。
 
 他與她相處的次數愈多,過去對她的刻板印象也漸漸逆轉,她也許是堅持、有原則了一點,但不代表她不近人情。
 
 要不,她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就只是想要融入小鎮的生活之中呢?也許是……她只是缺少人際之間的交際機會。
 
 柏海人覺得自己真像個變態,竟然躲在暗處偷窺著丹婧的一舉一動。
 
 要追妹,應該是拿出魄力!他是這麽告訴自己的,但是現實又將他拉了回來。
 
 他要追的不是一般的妹,是--丹婧!
 
 丹婧耶!
 
 這難搞的龜毛女人,若他沒有萬般的准備,怕是還沒有開口就被她打槍了吧?
 
 當他雙眸盯著努力要將一塊長木板搬至另一處的她時,他覺得此刻自己應該現身了。
 
 丹婧正和一塊又長、又厚的木板奮戰時,突然從背後出現一雙健壯的雙臂,出手接過她手中的木板,瞬間重量減輕了一半。
 
 她一回頭,眼底映入的是柏海人那張剛毅臉龐。“啊,柏先生?”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叫我的名字吧!”他睨了她一眼。“我沒想到你還真的來免費當義工。”
 
 她瞬間覺得雙臂有些輕松,朝他一笑。“反正現在是暑假期間,也沒什麽事。再說,校長也建議我這個暑假能夠安排自己時間,暫時不用到學校天天報到,就不用爲了我一個人浪費學校的水電了。”
 
 “那你也不用做得這麽認真。”他見她一張小臉全被曬得通紅。“天氣很熱,你連帽子都沒戴,很容易中暑的。”
 
 “我剛喝過林阿姨帶來的涼茶,還可以……”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燙,發現自己停下腳步時,腦袋竟然感覺一陣昏眩,雙腳忍不住踉跄往後退了一步。
 
 他眼明手快地伸出一手將她扶住,很快就發現她的不對勁。“丹婧,你沒事吧?”
 
 “沒……”她微皺著眉尖,正想搖頭說沒事時,只見他已經將手中的木板放下。
 
 下一刻,她感覺自己的身子騰空而起,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落入他的雙臂被抱起。
 
 “柏海人!”她睜大目光,有些驚恐地望著他。“你……你在做什麽啊?”
 
 “你中暑了。”他的臉龐與她的近在咫尺。“難道你想像上次一樣,莫名昏倒在路邊嗎?”
 
 “我真的沒事……”她小聲地開口。“你放我下來……”
 
 她覺得世界似乎在旋轉,腦袋愈來愈混沌,眼前漸漸一花。
 
 他總算停下腳步,陽剛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頰上。“你確定?”
 
 她用力點點頭。“請你放我下來。”她能感覺到旁人對她注視的目光,令她有些窘困地咬著唇。
 
 他最後還是依了她,將她的雙足輕放于地面上,只是大掌還是不敢離開她的腰際。
 
 她的足尖一落地,全身的力氣突然就像鉛塊般變重,在她還沒有意會之前,一陣黑暗似乎以迅雷般的速度狂卷襲向她。
 
 在她還沒有意會發生何事時,她的雙膝一軟,全身一癱,雙眼一翻便昏了過去。
 
 好在柏海人的手臂並沒有離開她的身子,這嬌軟的身子就這樣癱在他臂彎之中,令他一雙濃眉緊緊揪結著。
 
 “丹老師昏倒了!”
 
 路過的木工見到這畫面忍不住大喊著,引起衆人的注意,紛紛放下手上的工作全都圍了過來。
 
 “讓開!”
 
 柏海人將丹婧一把抱起,命令衆人讓開之後,便急奔向幾百公尺前的診所。嗚!這時所有人全都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後再一起看著柏海人離去的粗壯背影……
 
 柏海人什麽時候與新來的丹老師這麽“麻吉”了?
 
 厚……有奸情!
 
 
第五章
 
 “庸醫,她有沒有事啊?”柏海人向來身強體壯,身影鮮少出現在醫院或是診所,如今卻意外出現在旺來小鎮的小診所之中。
 
 他口中的庸醫,就是鎮上唯一一間診所的醫師蔣肖恩。
 
 同樣長得高大但卻一臉斯文的蔣肖恩忙了一會兒,爲昏厥過去的女子簡單檢查一遍之後,才擡眸望向柏海人。
 
 “中暑。”蔣肖恩拿出點滴挂上,然後將細針插進她的手中。“還有,她體重過輕,也有輕微的貧血,有可能是壓力過大或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柏海人嘴角抽了抽,這女人確實是很瘦,卻沒想到是營養不良造成的,真教他不敢想像。
 
 “以她的個性應該不會搞什麽減肥的鬼東西才是。”他攏眉望著病床上的丹婧。
 
 一張小臉上的紅潮慢慢退去,但臉頰還是有些潮紅,秀氣的眉尖還微微糾結著。
 
 “你跟她很熟啊?”蔣肖恩目光若有所意地瞅著柏海人。
 
 “關你屁事!”柏海人瞪了他一眼。“一個男人這麽八卦幹嘛?”
 
 “無敵把妹機停機這麽多年,難得爲一個女人“開機”了,身爲好朋友的我,一定要關心一下的啦!”蔣肖恩咧開一排白齒,笑得可以說是人畜無害。
 
 柏海人瞪了好友一眼……不,不對,在旺來小鎮認識的,不管是男人、女人,統統都不是善類,一個比一個更損友。
 
 但這確實是蔣肖恩第一次見到柏海人神情如此緊張的模樣。
 
 以他認識柏海人這麽多年的經驗而言,三百六十五天都是樂天派的表情,要不就是一臉不爽髒話滿天飛,當然,女人和男人在他的眼底而言,全都是平等的生物,從不厚此薄彼。
 
 但今天柏海人送來這名女子,臉上不但滿臉擔心,還不斷像個背後靈般跟診。
 
 而且智商還降低了!
 
 當他要將注射針插入她的血管時,柏海人竟然鬼叫一聲:“杠!她會不會痛死啊?”
 
 哇靠,有沒有這麽憐香惜玉?紮一下就會死?啧,那他豈不是成了千人斬的殺人犯嗎?
 
 “你放心,沒事。”蔣肖恩拍拍他的肩膀。“先讓她休息一下,等點滴吊完,她應該也就醒了。”說完,他便示意好友一同離開小小的病房。
 
 當門合上後,柏海人隨著好友來到前方診療室,心裏似乎還有一顆大石沒有放下,目光不斷往內望去。
 
 蔣肖恩看了有些失笑,曾幾何時柏海人這個大老粗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他還以爲好友天生樂天過了頭,沒有什麽事值得他擱在心上的。
 
 “喏!”他將咖啡放在柏海人的面前。“這麽說來,你們有奸情了?”
 
 “杠!”柏海人瞪了眼前高大斯文的花美男蔣肖恩一眼。“我們是正常的男女關系。”
 
 蔣肖恩懶懶地挑眼看了他一眼。“她是生面孔,就是剛來鎮上的丹老師?”
 
 “哇靠,你一個男人怎麽這麽八卦?這你也知道!”柏海人撇撇唇坐在診療室旁的椅子上。“她就是官珘缇的學姊,剛搬來不久。”
 
 “我還知道你想要追她。”蔣肖恩表現“八卦”的專業,還得意地朝他揚唇一笑。
 
 “哇靠!”柏海人不滿地鬼叫一聲。“誰告訴你的?”
 
 他開口不到幾秒,突然雙眼一翻。“馬的,又是瘋子那個大嘴巴對不?”他早該想到風傑利那張大嘴肯定會四處宣傳。
 
 “小鎮就這麽點大,何況我們又是好兄弟,彼此之間還有什麽秘密嗎?”蔣肖恩喝了一口香濃的咖啡。“不過,看起來她不太好追。”
 
 看見好友的目光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把他看得有些全身不對勁。“她……不像平常的女人。”
 
 “不像平常的女人?”蔣肖恩反倒不解地望著他。“她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就……不隨便咩!”柏海人搔搔自己的一頭平頭。“那女人太有個性,不是手指隨便勾一勾就會過來的。”
 
 “意思就是……”蔣肖恩笑望了他一眼。“你踢到鐵板了!”
 
 好吧,他承認自己說出來的取笑意味濃厚。
 
 “笑什麽笑?牙齒白啊!”柏海人不爽地瞪了好友一眼。
 
 “但你是爲了賭約才想追她,不是嗎?”蔣肖恩頗有深意地開口,笑容也滅少了一分。“這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的菜。”
 
 丹婧長得太清秀,身材又清瘦,不是凹凸有致那型;而柏海人向來就愛波霸型的辣妹,這根本就是教一頭吃肉的獅子改吃素嘛!
 
 柏海人放下手中馬克杯,難得見他吞吞吐吐的模樣。“是這樣沒錯……”但他的語氣卻有些不確定。
 
 追她的起因確實是因爲和風傑利的賭約,可自從和她的交集變多,他開始不解:這看似獨立的女人,怎麽會愈來愈讓他擔心呢?
 
 像今天如果他沒有出現,她昏倒之後還不知道要曬多久的太陽?現在又聽見她有些營養不良,心底莫名擔心這女人一個人住,會不會就這樣把自己餓死呢?
 
 蔣肖恩第一次見到柏海人煩惱的表情,倍感有趣,像個一名專心的觀衆,
 
 靜待這出劇情的進行。
 
 沒辦法,旺來小鎮能有的樂趣太少了。
 
 “不過,憑著我內心那一抹良心的建議,這世界什麽都能賭,就只有性命與感情別拿來賭。”蔣肖恩又喝了一口咖啡,好看的唇角勾勒一抹淡笑。“因爲賭輸了,代價可不是你能想像的。”
 
 “杠!”柏海人回過神,沒好氣地瞪了好友一眼。“還沒追到怎麽能算輸?”
 
 蔣肖恩愣了一下,看來柏海人是誤會他的意思了,但他也不打算說破。
 
 “所以你真的打算追她?”
 
 “男未婚、女未嫁,彼此又是單身,我爲什麽不能追她?”他哼了哼。
 
 “不跟你廢話了,我再去看看她的情況。”
 
 蔣肖恩揚唇一笑,看著柏海人離去的背影,最後吹了一記口哨--
 
 看來,有人的春天終于來了。
 
 丹婧醒過來時,已經是下午時刻。
 
 她一雙疲倦的雙眼微微張開,映入眸中的是一張充滿擔心的臉龐,令她好一會兒無法回神。
 
 “你終于醒了。”柏海人那雙好看的黑眸盯著她小臉瞧,發現她臉上紅潮退去之後,是一張略爲蒼白的臉色。“喝點水。”
 
 “我……怎麽了?”她微皺眉尖,慢慢自床上坐起,發現右手有針紮過的痕迹,手腕還有止血繃帶的痕迹。“我的眼鏡呢?”
 
 “你又在大太陽下昏倒了。”他倒了一杯溫開水給她,再將眼鏡還到她的手上。“先喝。”
 
 她接過開水,杯子一沾到唇,溫熱的水液沾到幹燥的舌尖後,就像幹枯的沙漠,一下子就喝光裏面的開水。
 
 又昏倒了?她眉尖微微一皺,還沒有開門之前就望見他的表情有些不悅,拿著一碗香氣四溢的湯粥端到她的面前。
 
 “醫生說你中暑,然後有輕微的貧血,是營養不良引起的。”他攏眉望著她。“你該不會學人家減肥吧?”
 
 營養不良?丹婧愣了一下,擡眸與他對視時,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生氣。
 
 她自小到人完全沒想過要減肥,身材也是保持完美的體態,至于說她營養不良……
 
 丹婧原想否認,但是想想自從結束上段戀情之後,她好像真的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了。
 
 除了……上次她請他在家吃飯那一次之外,其余的時間她不是以無糖豆漿果腹,就是隨意煮個湯面來吃,確實不像以前吃得那麽講究,甚至有時還會忘了吃晚餐。
 
 她不是不吃,只是當心口有道傷時,會自然忘記身體的需求。
 
 而爲了躲避傷痛,她刻意讓自己生活得忙碌,明明還沒有開學,她卻天天都到學校的辦公室報到,竟是因爲害怕一個人獨處。
 
 “我沒減肥……”她才一開口,他就舀了一匙豬肝粥往她嘴裏送去,口中瞬間塞滿了姜絲以及淡淡的酒香。
 
 飯粒早已吸飽溫暖的湯汁,讓她咽下一口時,竟也溫暖了她的脾胃,好吃得教她連話都忘了說。
 
 見她沒有任何反抗,他就將她當成一名孩子般餵著,一口接著一口。“你怎麽動不動就昏倒,是想要嚇唬誰?”
 
 還讓她享受他第一次伺候女人吃飯的權利!
 
 “抱歉。”她斂眸開口。“還有,謝謝你送我到醫院。”
 
 “這麽說來,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他餵著她吃東西的同時,黑眸也望著她瞧。
 
 “呃?”她被他這麽一問,倒是有些疑惑。“算……是吧?”
 
 她的個性就是太認真,一副有問有答的認真態度。
 
 “雖然施恩不圖報,不過,好在是我將你送至診所來,我是不是應該可以要一些報酬?”柏海人也與她對視,望著她那雙有些茫然的美眸。
 
 “要……多少錢?”她向來不會拐彎,于是很直接地問著他:“連同醫藥費。”
 
 他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麽?”她眉尖微微一皺。
 
 “最近我被官珘缇派去學校當義工,中午我也懶得回官家吃飯,你就幫我做便當吧!”他厚著臉皮繼續說道。“至于晚上,回你的公寓煮給我吃。當然,我會貼補買菜錢。”
 
 她聽了之後,雙眸泄漏出不可思議的目光,原以爲他是在開玩笑,但是再瞧瞧他,卻發現他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
 
 “爲、爲什麽?”她有些不解地望著他。“官家別墅不是有供食宿嗎?做的食物應該比我好吃多了。”爲什麽還要她做飯給他吃呢?
 
 “吃膩了。”他淡淡開口。“而且每一餐都是官珘缇決定菜色,若是遇上她要減肥,她還會逼全宅的人與她一起連吃七天的減肥餐。”
 
 他沒說謊,官珘缇真的幹過這種事,雖然他不挑食,但是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陪這瘋婆子連吃七天的草?
 
 她秀眉往眉間一攏,望著他一臉嫌惡的表情。“難道……學妹她最近又在減肥了?”
 
 他重重點了頭。“那神經病說過不久就要上電視了,要減個三公斤,這樣在熒幕上看起來比較瘦。哼!都已經是一具白骨精了,她要減的不是肥,而是她滿腦子的不正經!”
 
 聽他啐啐念著,她的唇角忍不住輕笑出聲,她完全能懂他的抱怨,以前在學校時,她也和官珘缇相處過,知道那小妮子滿肚子的鬼靈精以及異想天開。
 
 “我要吃肉。”見她笑了,他慎重地交代著她。“只要有肉我就能活下去。”
 
 “你也偏食!”她抿唇望著他,忍不住叨念幾句:“三餐必須均衡飲食,若是常食肉不吃其他蔬菜,會搞壞身體的。”
 
 “那你就把蔬菜煮得好吃一點。”他挑眉望著她。“煮得有味道一點。”
 
 “你……”她該說他臉皮厚嗎?竟然現在就開始在點菜了。
 
 “這是你欠我的。”他稍稍擡起下巴,不忘再補上一句:“若不是你昏倒,讓官珘缇抓到我在現場,也不會變成我要替你補這個空缺,害我這個暑假的空閑全都泡湯了。”
 
 她怎麽聽都覺得不合理,但他卻又說得振振有詞,若她再不點頭答應,似乎真成了忘恩負義的壞人了。
 
 算了!她歎了口氣。
 
 反正他要出買菜錢,精打細算的她還可以省下三餐的餐費,她只要天天開夥就好了。
 
 “我知道了。”
 
 這一次,她沒有說出一堆大道理拒絕他,而是點頭答允了下來。
 
 她想,他說的對,自從離開台北之後,她一個人確實沒有好好吃過一頓正常的飯,趁這一次,她就好好調養身子,要不一而再昏倒的事情若傳到父親耳裏,怕又是要掀起一陣革命了。
 
 她要開始回歸正常的生活,因爲,來到了新環境,代表--新生活也開始了。
 
 有句廣告是這麽說的--
 
 認真的女人,最美!
 
 丹婧向來對每件事都認真,她來鎮上也一個月了,而答應要爲柏海人做飯這半個月來,她遵守了對他的承諾,包辦了他的午、晚兩餐。
 
 在柏海人還沒有遇上丹婧之前,他覺得女人不變的就是善變,是一種不講理又不守信的生物;可自從丹婧來到鎮上之後,徹底改變了他對女人的看法。
 
 她固執,但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很專心,對每件事都深思熟慮,只要答應下來的事情,她必定會做到最完美,而且從不食言。
 
 這半個月來,他天天往她的公寓蹭飯,她沒有半點怨言,而且似乎很熱衷煮飯這件事情。
 
 雖然,她的餐桌永遠都是草比肉多,不過吃久了,他也漸漸受她手藝的影響,晚餐也盡量吃得清淡了。
 
 由于她有輕微性貧血以及營養不良的病症,柏海人堅持她在半個月後回診所複診。
 
 “不錯,血紅素已經慢慢增多,再吃一個月藥看看,當值數正常就能停藥了。”蔣肖恩看了報告之後,給她一記淡笑。“而且體重也沒有過輕現象,看起來氣色也好了很多。”
 
 “謝謝醫生。”丹婧點頭道謝。“那我先去櫃台拿藥。”
 
 蔣肖恩笑著點頭,目光才望向一旁的柏海人。“不錯嘛!英雄救美之後,再來就是出雙入對了?”
 
 柏海人瞪了他一眼。“奇怪,你是在我身上安裝監視器是不是?要不然老子的一舉一動,你怎麽都這麽清楚?”
 
 “你忘了自己待在哪裏?”蔣肖恩呿了一聲。“這裏可是旺來小鎮!地方這麽小、眼睛這麽多雙,你以爲能偷偷摸摸幹些什麽壞事?”
 
 “什麽都沒幹!”柏海人摸出香煙往自己的唇上放著,但隨後又被蔣肖恩瞪了一眼,只好又收了回去。
 
 “你也太弱了。”蔣肖恩揚起一抹看好戲的笑容。“這半個月你不是出入她的公寓,竟然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柏海人很郁悶地望了他一眼,最後很不爽地暗罵一聲。“誰像你衣冠禽獸,滿腦子都是壞思想?老子我天天出入她的公寓,可不是懷著不潔的心思好不好!”
 
 “哦?”蔣肖恩一臉寫著“我不信”三個字,目光充滿無限的質疑。“別說你去她的公寓,天天只是蓋棉被純聊天。”
 
 “聊天是有,但老子還沒有上過她的床!”哇靠,他柏海人就算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也不是精蟲衝腦的畜生好不好?
 
 他又不是看到床就想把女人推倒……但如果對象是丹婧,然後機會又成熟的話……呸呸呸,他想到哪裏去了?
 
 柏海人突然回神,沒想到自己的思緒竟然被蔣肖恩這庸醫牽著走!
 
 明明他和她之間還在純友誼,兩個人的關系有些慢熱,最近才漸漸熟稔起來,知道了彼此的喜好。
 
 “嫩!”蔣肖恩撇撇唇,看來沒有什麽勁爆的八卦可以聽了。“真不像你的速度,這半個月來你天天跑去她那邊蹭飯吃,竟然什麽都沒得到。”
 
 “怎沒有?”柏海人噴了噴氣,挺起胸膛得意地一笑。“這半個月內我天天去蹭她的飯,目的也是把她身子養回原來的體重,這才是我的目標!真不枉費我這半個月吃得多清淡……”
 
 草食動物不好當啊!
 
 蔣肖恩半張俊顔像是麻吧一半,一抽一抽的,目光還帶著一些不齒。“就這樣?這就是你這半個月偉人的目標?”
 
 哇靠,大野狼什麽時候這麽好心,想要先把小紅帽養肥一點,然後再宰來吃?
 
 “我覺得我用心良苦。”柏海人以右手磨蹭自己的下颚。“你別看丹婧很獨立的模樣,其實她只是把事情簡單化,所以性子才會直來直往,其實思想很單純的……”
 
 柏海人背著門與蔣肖恩叽叽呱呱地說著,壓根兒沒發現門口站了一抹身影。
 
 蔣肖恩明明見到門口那抹纖細的身影,也壞心地沒有阻止好友的長篇大論,讓他滔滔不絕地繼續說著。
 
 “你喜歡丹婧?”突然,蔣肖恩插了話,沒頭沒腦地問了柏海人一句。柏海人的話卡在喉嚨,好一會兒才擡高下颚說:“其實她是個不賴的女人……”而且,與她相處愈久,他竟然覺得她有愈來愈美的趨向了。“幹嘛?”
 
 “那你怎麽還不向她告白?”
 
 柏海人被這麽一問,竟然就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突然之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一張黝黑的臉龐莫名燥熱起來。
 
 “關你幾毛錢事!”他稍稍避開好友那雙精明的黑眸。“時間還夠,有些人和有些事適合慢慢來……”
 
 就像他與她的相處,雖然沒有轟轟烈烈,卻也平淡地熬出一點默契來了。直到蔣肖恩的目光終于與門外那雙美眸對上後,他給了她一記充滿深遠意味的笑容。
 
 丹婧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小臉早在聽見柏海人的話後就默默紅成一團,如同現下窗外的橘紅夕陽,在白皙的臉頰上渲染出一片紅暈。
 
 終于,她低下頭又默默離開,假裝自己不曾聽過他們的對話……
 
 
第六章
 
 對丹婧而言,她從沒想過柏海人會喜歡上她。
 
 可她確確實實聽見柏海人親口所說,讓原本個性冷靜的她也莫名地亂了套。
 
 拿完藥的丹婧,就在診所外頭等著柏海人。
 
 也不知是不是豔陽高照的關系,她的臉莫名紅燙起來,再也不像之前那麽淡然如輕風般。
 
 想起他的話,無疑就像一顆顆的石頭投入她平靜的心湖。
 
 她的心,好不容易在前幾個月死于平靜,如今卻又像蘇醒般蹦跳紊亂不已。
 
 原本以爲柏海人只是無聊想找她碴,完全沒想過他這半個月來的蹭飯,只是想要她三餐正常,讓她能天天開夥煮飯,而且還注意均衡飲食,全都是要養好她的身體。
 
 若她今天沒有聽見他向蔣肖恩的坦白,以她不會轉彎的腦筋,她確實不會想到這方面。
 
 可如今她聽見了他的話,撩亂了她一顆平靜的心,而且竟讓她感覺不知所措。
 
 與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以爲他對她的關心,是出自于學妹官珘缇的關系。
 
 因爲單身一個人來到小鎮上,在這兒她人生地不熟的,于是官珘缇派他來關心她的生活起居。
 
 她壓根兒也沒有想到,他那漫不經心的關切,竟是出自于喜歡?想著想著,她的臉又無法克制地燒紅起來。
 
 她不懂自己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回想她與柏海人之間的關系,其實不算和諧,兩人鬥嘴多過于和平,每一次都是她以“道理”戰勝他的常理……
 
 “你藥拿好了?”柏海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丹婧身後,他剛走出診所,就見到她失神地站在外頭發呆。
 
 他上前來到她的面前,發現她的小臉微紅,兩頰就像添了兩朵紅暈,時今天她並沒有將一頭長發梳成圓髻,而是直直披在肩上,只用一只簡單的黑色發夾夾在耳旁。
 
 她私底下的打扮不同于在學校的專業成熟,反而是清新中帶著一種簡單。
 
 雖然她的個性一板一眼,像一本艱深難懂的教科書,每一字、每一行都得要仔仔細細讀,才能發現其中的樂趣,但他似乎在其中發現了樂趣,一翻頁,就再也停止不了對她的興趣,甚至不自覺對她掏出了真心。
 
 在她的面前,他可以不用刻意討好,她也不會纏著逼他說些好聽的話,兩人相處起來十分的自然。
 
 他承認自己想追她的動因來自于打賭,可讓他喜歡上她的原因,卻是來自于相處。
 
 “你臉怎麽那麽紅?”他望著她那張清秀的小臉,皺著眉問著。
 
 同時,他的人掌輕覆在她的臉頰上,讓她感受到他掌心的微涼,也讓她的美眸瞬間睜大。
 
 她曾幾何時讓男人這麽貼近過自己?她怔愣地望著他,卻忘了閃躲他的觸摸。
 
 “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把車開來。”他的掌心感受到她的額頭溫度正常之後,以爲她是因爲天氣熱才導致臉紅。
 
 所以他讓她留在陰涼的騎樓之下,獨自往停車場的方向奔去,不讓她曝曬在熱陽底下。
 
 她來不及叫住他,有些無奈地輕歎一聲:“其實我沒有那麽嬌貴……”喃喃的同時,唇角卻忍不住揚起一記弧度。
 
 在她的人生之中,她一直把“獨立”奉爲圭臬,從不麻煩別人、也不依賴任何人。
 
 柏海人看似粗魯、神經大條,可心思卻比她想像中還要細膩。
 
 他的嘴巴常帶髒字,有時候說出來的話也不太好聽,可他的行爲卻比她想像中還要細微和周到。
 
 她咬咬唇,發現自己胸口的心跳得急快,令她感到亂了陣腳。
 
 他確實是爲她設想周到,知道他們認識時間還不長,沒有莽撞地向她表達好感,而是循序漸進地慢慢侵入她的生活……
 
 “上車吧!”他將車開到她的面前,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的表情顯得有些慌張,異常沈默地低垂著頭上車,待她系好安全帶之後,他才駛動車子往她的公寓而去。
 
 一開始他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但後來還是忍不住睨了她一眼。“你今天怎麽那麽安靜?”
 
 “有嗎?”她壓下翻騰的情緒,假裝不以爲意地回答,眼神根本不敢與他相對。
 
 “你若身體不舒服要誠實說出來,別老是一人扛著。”他收回目光,專心地望著前方。“畢竟你還是女人,一個人離家獨自生活,官珘缇那個女人也不可能時時盯著你。”
 
 “我沒事。”她咬咬唇回答,最終藏不住心事,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突然脫口問出“你爲什麽要這麽關心我?”
 
 這時,車子瞬間停在紅燈前,他的雙眸轉向她。
 
 他的腦海裏找了無數個藉口,只是卻都說不出口,一張俊顔因爲心裏糾結,也全都皺在一起。
 
 杠!他這個人就是太誠實,連說謊都要想個半天,最後他幹脆豁出去了--
 
 “喜歡你,才關心你,不行嗎?”他一雙大眸認真地望著她,眸底映著她吃驚的表情,心裏忍不住一驚,這女人會不會受到大驚嚇,當著他的面前跳車啊?
 
 可他別無選擇啊!
 
 先別說自己與風傑利的賭約,想想剛剛蔣肖恩說的話也對,若再這樣拖下去,怕是這女人永遠都不會明白他的企圖,只會傻傻地和他像朋友般相處,兩人之間的關系永遠都卡在一個關卡裏面。
 
 而這道關卡除了由他來突破,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了。
 
 丹婧一時之間無法回答,也無法承受他一雙熱切又期待的黑眸,只能閃避他的目光,將雙眸望著擋風玻璃的前方。
 
 這時,有一男一女正好要穿越馬路,她的目光落在經過的男子身上,然而映入眸中的身影卻教她倒抽了一口氣--
 
 怎麽會是他?!她的表情透露驚訝,還有更多的不滿。
 
 說起來也巧,越過馬路的一對男女,男人這時也往車內一瞧,透過透明的玻璃,將她一張小臉收入雙眸之中。
 
 瞬間,男子的腳步嘎然而止,就這樣站在他們的車前--
 
 “婧。”男子急忙甩開身邊女子的手,開門喊著她的名字。
 
 “這演哪出?”柏海人將她由驚詫再到憤怒的表情全都收入眸內,又見那男子朝她的車門走去,心底浮起一陣不安。“你認識他?”
 
 他見情況不對勁,長臂連忙將她身旁車門的鎖按下,第一個反應就是保護她。
 
 她回過神,雖然只是一個小動作,但又激起她內心的蕩漾。
 
 因爲不管何時與他相處,每一次他總是第一個想到她……竟讓她有一種被呵護的感覺,讓她漸漸陷入這種蠶食式的安全感之中,才使她被他的好如蠶絲般地包繭著,慢慢地被束縛住了。
 
 “認識。”她見到前方的男子抽回腳步,繞到她的車門方向,大掌不斷拍著她的窗戶。
 
 “婧,是我”男子在車外大聲喊:“別走,我有話跟你說,你下車……”
 
 綠燈了……
 
 杠!他要不要把車開走啊?柏海人雖然感到疑惑,但他的第六感告訴他,車外這男人絕非善類。
 
 “走。”她抽回自己的目光,再也沒有望向車窗外的男人一眼。
 
 “好。”他也沒有啰唆,直接踩了油門前進,將那男人狠狠甩在後方。
 
 車內,只剩下兩人平穩的呼吸。
 
 他忍了幾分鍾,終于忍不住又開口,“那男的……是你的誰?”
 
 她咬了咬牙,擱在大腿上的小手忍不住握了握,幾秒之後又松了開來,深呼吸一口才道:“他叫簡易平,是我的前男友。”
 
 這世上最悲劇的不是把不到妹,而是想把的妹不好把。
 
 柏海人覺得自己悲劇極了!
 
 那天他送丹婧回去之後,在她下車之前,爲了“前男友”這三個字,他終于明白什麽叫作“火燒屁股”的感覺。
 
 他都還沒有出手,那個前男友是在亂什麽小朋友啦?此刻,他心底就像核爆般複雜。
 
 于是在她進門之前,他什麽都沒有准備,直接坦白大聲地對她說:“丹婧,我喜歡你,然後……我們交往吧!”這是他第一次向一個女人這麽直接地告白。
 
 他一直以爲男女之間在一起,不需要透過什麽正式的儀式,只要兩個人看對眼、一拍即合,那就可以手牽手在一起了。
 
 而在沒有認識丹婧之前,他對自己可是超有自信的,“無敵把妹機”只要一開機,通常都不會失手的。
 
 可這一次,他沮喪了。
 
 丹婧只回應他一句:“對不起,請讓我考慮看看。”
 
 這根本是變相打槍他啊!不過像她這樣的女人,保持一點矜持他能理解,誰知她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整整躲了他多天。
 
 哇靠!是怎樣?要不要就一句話,在那裏龜龜毛毛,害他一顆心也跟著提心吊膽的。
 
 這兩天他睡也睡不好,昨晚還作了一場夢,夢見她與前男友合好,而他就只有站在旁邊的份兒。
 
 而且煙火大會的工程也告一段落,她的義工工作也到昨天爲止,而官珘缇爲了慰勞義工,一早就在別墅花園搭了一座露天棚子,打算來場宴會犒賞衆人。
 
 他一早就被吵醒,最後還被拉去當苦工,一張臭臉從早上擺到黃昏時刻,臉上仿佛寫著“生人勿進”四個大字。
 
 “誰惹到你了?”
 
 但就是有人無視他的火氣,白目地湊到他的身邊,好奇地問著。
 
 官家還有誰這麽不會看人臉色、這麽白目的?就只有那個自以爲地球繞著她轉、月亮只跟著她走的官珘缇。
 
 他哼了哼聲,忙完之後坐在一旁角落,就只差沒有蹲在地上傷心畫著圈圈了。
 
 官珘缇皺了皺眉,難得號稱無敵陽光男的柏海人竟然也有這麽沮喪的一刻,而且還一副無視她的樣子。
 
 “幹嘛這副死氣沈沈的模樣?”她用腳踢踢他的屁股。“快點去前面幫忙,今天客人很多。”
 
 “關我屁事?”他悶悶地回答。“該做的都做完了,你少煩我!”
 
 “可是……”她發現他真的不對勁。“我今天買了好多肉,你不去排好位置搶食嗎?”
 
 平時只要有烤肉的機會,他就活像餓死鬼投胎,每一次都要爲衆人烤肉--其實是爲了先填飽自己的肚子。
 
 柏海人現在內心十分糾結,一想到丹婧也許與前男友複合了,他根本沒有心情吃吃喝喝啊!
 
 見他要死不活的,官珘缇也懶得理他,正要准備到處走走看看時,突然眼尖地見到熟悉的身影,令她興奮地大叫。“學姊!”
 
 官珘缇蹦蹦跳跳地像只兔了般來到丹婧面前。“你怎麽現在才來?”
 
 丹婧帶了一袋水果,身著簡單的T恤加上七分褲,配上羅馬涼鞋,露出幹淨的腳趾。
 
 這時蹲在地上的柏海人一聽見“學姊”二字,隨即自地上跳起,表情慌張地尋找官珘缇的方向,果然在前方見到了她的身影。
 
 他就像一只久未見主人的忠犬,只差沒有搖著尾巴來到她的身旁。
 
 “小婧……”他厚著臉皮來到她的面前,親昵地喚著她的名字,接著當著官珘缇的面將她牽往一旁。
 
 丹婧見到柏海人如此熱情,突然小臉一赧,似乎面對他時還有些尴尬,因爲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思考著他的告白。
 
 她的性格偏冷,同時對于男人也是處于慢熟狀態,剛結束一段感情的她,心底承認自己對感情已經沒有什麽信心了。
 
 交往多年的男友都能背著她劈腿,若不是他與集團千金的新聞被媒體爆出來,怕是她還被瞞在鼓裏。
 
 如今柏海人只是一句告白,就把她的心池攪得十分的混亂。
 
 柏海人與簡易平不同,與簡易平初識時,她記得兩人之間並沒有激烈的火花,也是他向她告白之後才在一起。
 
 只是他們在一起之後,就只是像公事般地周六、日在一起吃飯、約會,其余的時間她與他都各自分開忙著工作。
 
 她以前認爲這樣挺好的,戀愛並沒有失去自己的時間,然後完全相信著簡易平會與自己走到人生的未來,只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分手之後也是恢複一個人的生活,沒有她想像中那麽閑難,只是現在見到簡易平,讓她回想起過去那曾經爲他編織的未來,到最後連一張藍圖都是破碎的。
 
 心還是不平靜的同時,柏海人又向她告白,就像突來的驚嚇,讓她久久回不了神,可一想到這些日子與柏海人的相處,與她上一段感情不一樣,他也與簡易平大不相同。
 
 他就像一匹不受教訓的野獸,初識時是大吼大叫還帶著野性,許是她天性有馴獸師的本能,硬是壓過他的氣勢。
 
 兩人的相處,帶給她的是以往都沒有過的自在,不似以前公式般的戀情,多了他行動上的關心,而不再是口頭或形式的關切。
 
 唉……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就算她再怎麽提出疑問,也掩不住自已的心底其實早已對他深植好感的事實。
 
 原來……
 
 在他向她告白的時候,她的心已動搖了,只是慢熱的她,卻對這未知的感情搖擺不定。
 
 “你考慮得怎麽樣?”他雖然很想再給她時間考慮,但行動派的他還是等不及地問道。
 
 “我……”她猶豫著。“你……你對我很好……”
 
 “然後呢?”
 
 “但是……”
 
 他一聽到“但是”兩個字,心又冷了下來,難道他要被發好人卡了嗎?“但是什麽?”可該來的還是得來,他忍不住繼續追問。
 
 “你在我眼底就像一塊未探索的禁地,此時很誘惑我去探索這未知的一切,可是……我很害怕。”她最害怕的是,在她回神同時,已經落入他撒網的網中了。“你和我相處的這段時間內,應該很明白我認真的性子,不管對于任何事,我都很認真看待,連交往也是……”
 
 這時她才有勇氣望著他,望著他急切的表情,最後終于開了口,“還有,我還是不確定你是認真想和我交往,還是只准備和我玩一玩而已?”
 
 “我平常追女人都很隨意,要就來,不來拉倒。”他搶著說道:“只有你,我才正式提出交往的請求。”
 
 她望著他那雙認真的黑眸,心裏確實被他這句話給震撼了。他做事確實向來隨興,但對她的一切卻又是那麽認真看待,讓她心底的天秤也漸漸偏向他了。
 
 待她還想開口時,小手已經被前來的官珘缇拉住,她礙于還有旁人,還是沒開口與他對答。
 
 “幹嘛背著我說悄悄話啊?”官珘缇好奇地望著他們一眼,粗神經的她根本沒聯想到他們竟在此時搭上線,拉著丹婧就往一旁跑。“學姊,他整天陰沈地在角落搞自閉,咱們別理他,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烤肉!我還特地買了頂級的松露,配上烤肉一起吃,真是美味……”
 
 杠!柏海人心底忍不住罵了個髒字,恨不得上前“貓”官珘缇的後腦,這白目女看不出來他有話跟丹婧說嗎?竟然當著他的面前拖著她離開!
 
 最後,他一整晚都垮著俊顔尾隨在她們身後。
 
 沒關系!至少她還願意出現在他的面前,表示他還沒有完全出局!而且答案還未揭曉,他何必滅自己的威風?
 
 不到最後,他的心不死!
 
 這場慰勞晚會辦得很成功。
 
 鎮上的義工們在官家別墅的院子裏吃吃喝喝,有年紀的早就吃飽喝足回去睡覺了,剩下年輕的義工,還繼續嘻嘻哈哈地圍在一起拚酒,一點都沒有打算要結束這場宴會。
 
 這始作甬者又是官珘缇,她就是頭一個出來帶頭發酒瘋的。
 
 喝醉的她正從草地上站起,正吆喝著大家玩遊戲,柏海人這時與丹婧隔了好幾個人,兩個人根本沒有機會說到話。
 
 喝醉的官珘缇還不斷發著酒瘋,連灌丹婧好幾杯紅酒。
 
 一開始丹婧還拒絕不喝,但實在拗不過學妹的逼迫,只好又被灌了幾杯,最後臉頰不但紅撲撲的,平常不苟言笑的她也開始嘻嘻哈哈地笑著。
 
 “哈哈哈……我今天好高興啊!”官珘缇一手抓著酒瓶,一手攬著丹婧的肩。“學姊,歡迎你來到旺來小鎮!祝我們的旺來小鎮愈來愈繁榮,我一定要將小鎮打造成全台灣第一。”
 
 丹婧平常是滴酒不沾,現在被連灌好幾杯,身子覺得輕飄飄的,頭重腳輕,好像快要飄起來了。
 
 她不像官珘缇這般多話,只是傻呵呵地不斷笑著,一雙藏在眼鏡下的美眸微微眯起,被學妹拉著轉時,一轉圈目光便落在柏海人的臉上。
 
 接著她便被官珘缇往前一拉,腳步正好停在柏海人面前,她這時向下俯瞰著他。
 
 他的黑眸如同漆黑夜空中的星星,明亮得教她怔了神,雖然喝醉了,卻還是傻傻地盯著他瞧。
 
 這時,她的腦海裏浮起柏海人向她告白的記憶,那天她因爲見到前男友而慌了手腳,同時也勾起不好的記憶。
 
 見到前男友簡易平,她一心只想逃,再將自己孤立起來,才能令她重重地喘息。
 
 她不想再見到簡易平的一切,同時也不敢考慮柏海人的告白,畢竟他們相識的時間這麽短。
 
 只是回去之後的她,腦海裏想的全是柏海人……這根本不像原本決定果斷的她,竟然開始躊躇猶豫不決。
 
 到最後,她還是選擇了逃避,許是忽然見到前男友,讓她一時情緒錯亂,才會對柏海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可今晚見到他,她的心跳比起以往更加狂妄地跳著,尤其現下見著他望著她的目光,如同火引點燃,慢慢在她的內心燃起過去不曾有過的火苗。
 
 燃起的火苗在彼此的眼中燃燒,她似乎望見他雙眼之中的兩朵火簇,由內而外地點燃。
 
 從小到大一直要求完美的丹婧,卻發現不管做到再完美、人生的計劃也不如自己想像中的滴水不漏。
 
 有一句說得真好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她想起與簡易平的關系,她原以爲可以和他結婚,但沒想到簡易平竟瞞著她劈腿,直到都要結婚了,她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知道實情還不是最難堪的,難堪的是簡易平的父親還利用職權將她調職,希望她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
 
 只因爲她只是一名國小教師,身份比不上他要結婚的對象。
 
 是啊!一個公職教員怎能比得上一名集團千金呢?那時,她清楚感到心灰意冷,連心碎的聲響都沒有發出,一顆心直接燒成灰,頭也不回地離去。
 
 離開之後,她以爲自己可以恢複平靜,誰知這短短的時間內,竟讓她遇上柏海人。
 
 這個男人全身上下充滿了野性,還有在她身上找不到的放浪,他的人生竹學大概與她相反,令她被他的一切吸引,沒有將他拒于心門之外。
 
 如今,他想將兩人的關系更拉近一步,她沒馬上拒絕,心卻已經動搖不定。
 
 性格與她迥異的男人,可以嗎?她望著他,陷入混沌的思緒之中。
 
 當丹婧正在發怔時,一旁的官珘缇突然用力往她的肩膀一推。“學姊,你發什麽呆?”
 
 話一剛說完,力道正好將丹婧的身子推向柏海人的方向,她腳步一時沒踩穩,就這樣落進他的懷裏。
 
 直到她眉尖一皺,雙唇也同時落在柏海人柔軟的唇上,成了最緊密的貼合--
 
 哇嗚!
 
 見到這畫面的所有人,全都起哄地大笑著。
 
 柏海人,你這次賺到了!
 
 
第七章
 
 他何止是賺到了,他簡直就像中了頭獎好不好!
 
 柏海人生平第一次這麽感謝官珘缇,若不是她那“一掌”助力,怕是他現在與丹婧之間還隔著一曆薄冰。
 
 而這一記意外之吻,竟將這層薄冰給破除,還讓他嘗得她雙唇的甜美,以及發現她硬邦邦的個性下原來還有難得一見的柔軟。
 
 最後,他臉上多了一記巴掌。
 
 只是這巴掌不是丹婧賞給他的,而是一旁的官珘缇像一只野貓衝到他面前,先是將丹婧拉開,然後拳打腳踢便往他身上落下。
 
 “色狼、色狼”官大小姐酒品不太好,呲牙裂嘴地抓花了他的臉。“誰教你欺負我家學姊的!”
 
 最後還是旁人將官珘缇拉開,才沒釀成殺人大禍,至于丹婧,也許是喝醉了,只在一旁傻傻地笑著。
 
 後來官珘缇又與丹婧喝完手上這瓶紅酒之後,總算癱平在草地,最後是被執事先生扛回別墅內,才結束了這場宴會。
 
 至于丹婧,柏海人原本也想將她扛回別墅裏,但在她又吵又鬧地堅持要回家之下,大家就決定把丹婧交給他處理。
 
 不得已,他只好將這個小醉鬼送回她的公寓。
 
 回到公寓第一件事,他先將不斷傻笑的她抱到床上,接著便進浴室擰了一條微涼的毛巾,回到房裏輕拭那張紅潤的小臉,還順道摘下她臉上的眼鏡。
 
 “唔……”丹婧感到一陣微涼,讓她舒服地輕歎一聲,睜開一雙迷濛的美眸。“好熱……”
 
 “誰教你喝這麽多?”而且她根本不勝酒力,酒品沒有官珘缇這麽差勁,卻還是有點盧。
 
 “柏海人……”他的俊顔靠得她的臉龐很近,能感受到他陽剛的氣息,此刻她並沒有將他推開,而是藉著酒意認真地望著他的長相。
 
 他長得挺好看的,五官深邃而且高大,應該是女人眼中的有型猛男,身邊應該不乏女伴啊?
 
 “嗯?”他望著她的小臉,發現她正認真地望著自己。
 
 “你爲什麽會喜歡上我?”她抿了抿有些幹澀的雙唇,一雙美眸有些迷濛地望著他。
 
 他還在思考要如何回答她時,她卻已經自床上爬起,半跪在床鋪上,雙手輕爬上他的手臂。
 
 一觸到他結實的肩臂時,她就像發現好玩玩具的小貓般,目光落在他的肌肉上。
 
 她的柔荑對他而言就像是頑皮的貓爪,先是以指尖在他的手臂戳了幾下,接下又捏了捏,似乎好奇的很。
 
 “好硬。”喝醉的她眉尖微微一皺,最後小手輕移至他的胸膛上,雙手又把同樣的動作做了一遍。
 
 只穿背心的他眉宇一皺,胸肌也微微彈跳一下,讓她驚呼地笑了出聲,又開始肆無忌憚地在胸肌上捏捏抓抓的。
 
 “餵!”他沒好氣地抓住她的小手,阻止她這樣的行爲,畢竟對一個“停機”有點久的男人而言,這是一種暗示。“別摸了!”
 
 “爲什麽不讓我摸?”她傻氣地問著,粉嫩的小嘴還微微噘起。“讓我看看你衣服下的肌肉,是不是也像你的手臂一樣?”
 
 他還來不及拒絕她,她就已經撲上前將他按倒,還跨坐在他腰間,小手忙著撩起他的衣角,慢慢將衣服往他的腰間上推。
 
 “好硬……”她的小手貼在他的窄腰旁,然後一路往上攀爬,直到衣角掀至他的胸前,一雙手掌正好貼在他的胸肌上。
 
 他倒抽一口冷氣,她這個姿勢,莫非是想要推倒他?不,不對,她已經推倒他了……可惡!他竟然有一種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瞪大一雙黑眸望著她。
 
 她又摸摸捏捏好一會兒,小臉突然往他的臉上一傾,小巧的鼻尖抵在他的高鼻上。
 
 “我想親你……”她咽了咽口水,看著他的臉頰時,她覺得自己的內心似乎被刨了一個大洞,空虛得令她想哭。
 
 她一個人獨立太久,許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與自己之外的人靠得如此的近,望著他的唇,她想起過去那段戀情,她和簡易平交往兩年,卻一直停在牽手以及親臉頰的階段。
 
 不是她太矜持、太古板和不知變通,而是與簡易平在一起時,她完全沒有想要獻出自己的衝動。
 
 可這男人與簡易平不同,她感受到他急切的熱情,明明自己可以選擇不讓感情發展,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向下沈淪。
 
 因爲……
 
 她無法去拒絕他對她的關心,無法不去正視是他讓她明白到自己一個人有多麽寂寞、孤單。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需要雙方有心的包容。
 
 她這時才明白,柏海人與簡易平之間的差異--
 
 那就是,柏海人輕易地攪亂了她一池春水,讓她第一次體驗到原來自己也可以爲愛情再冒一次險。
 
 盡管,他是一個充滿野性的男人,但就是令她淪陷--
 
 眼前的柏海人,就像一塊誘人的黑森林蛋糕誘惑著她,尤其望著他一張薄唇時,又令她忍不住抿了抿菱唇。
 
 現下,她承認自己是醉了,因爲醉了,她才放膽做了以前放不開的事情。
 
 下一刻,她的唇便覆上他的唇。
 
 哇靠!反倒是他被她這個動作給嚇到了,他從來都不知道這古板的女人竟會有這麽大膽的動作。
 
 看來她是真的醉了,而不是藉酒裝瘋想要推倒他……不過扪心自問,其實是他自己倒下來的。
 
 如果是她的話……來吧!他願意被她推倒。
 
 當唇與唇之間一銜接時,她第一感受到的是他唇上的微涼,令她忍不住輕吮幾下。
 
 只是這個動作很像是小雞啄米,搞得他身體竟也有了反應,幹脆一把捉住她的纖腰,狠狠地吻她一頓。
 
 他的吻果然就像野獸似的,先是用力吸吮她的唇瓣,然後舌尖撬開她的雙唇,將靈活的舌鑽入她的小口之中。
 
 “唔!”她眉尖微微一皺,粉嫩的小舌感覺到他的舌侵入,先是一陣反抗,然後抵不過靈活的攪和,最後與他的舌交纏在一塊。
 
 熱吻上她的唇之後,柏海人才明白這女人有多麽吸引他,那軟嫩的舌尖如同一朵綿軟的棉花糖,讓他含在嘴裏不斷地吮著。
 
 她從來都沒有這種體驗,舌尖被人含在嘴裏,讓她感覺臉上比剛剛還要燥熱。
 
 從沒有這種放縱的淪陷,這一次她不想壓抑自然的欲望,藉著酒精,她向眼前的男人尋求單純的慰藉。
 
 她不是天生就是個堅強的女人,是環境把她教導成需要堅持以及原則,才能在這多變的社會生存。
 
 可現在她卻想脫下身上所有的防備,讓自己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的面前,接受他溫柔的對待以及寵愛……
 
 柏海人強壯的手臂將丹婧環抱在懷內,像花瓣般將她包裹在胸膛之中,舌尖勾著她的軟舌。
 
 望著她嬌紅的臉龐,他內心已經吠起了狼嚎,腦海裏已經開始在想像她全身光溜溜的模樣,以及他將她壓在身下的嬌豔模樣,令他的下腹一緊。
 
 他的大掌擱在她的腰間,才知道她的腰有多麽纖細,藏在寬大衣服下的嬌軀,竟是如此婀娜窈窕。
 
 這時他將掌心探入她的衣內,如絲滑般的雪肌讓他贊歎一聲,尤其近距離望著她的臉龐,毫無人工脂粉的掩蓋,是一張無毛孔的牛奶肌。
 
 她總是掩飾天生的美麗,而今晚他小心翼翼地揭開她另一層的美麗,教他看得有些歎爲觀止。
 
 大掌褪去她身上礙事的衣物之後,映入他眼底是一只白色蕾絲胸罩,那純潔的白教他眼神一斂。
 
 他將胸罩輕輕往上推,小巧尖挺的綿乳就這麽彈跳而出,映入他眼裏的是粉紅的嬌嫩。
 
 “真美。”他衷心贊歎著,以指尖輕彈一下這嬌嫩的乳椒。
 
 輕彈一下椒乳前端時,她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一下,教她眼光迷離地望著他。
 
 她的身子第一次被人這麽對待,乳尖隨著他指尖的輕彈,傳來了陣陣的酥麻,讓她忍不住打了一抹冷顫。
 
 另一只大掌忍不住繞到她的雪背,一下就解開背後的胸扣,讓胸罩瞬間解開了束縛,讓綿乳敞開至空氣之中。
 
 他解去這精致的胸罩,掌心直接貼在細致軟滑的綿乳上,輕輕以虎口攏住之後,感受著胸乳的軟嫩以及滑膩。
 
 她原本想要遮掩這外泄的春光,卻被他的大掌給捉了開來,讓他的目光能夠好好欣賞上頭的殷紅果實。
 
 他將臉龐往前移,湊在充滿香氣的乳溝前,便張口探出舌尖,在微微凸起的乳尖上舔了一口。
 
 霎時,一抹濕熱的感覺爬上她的神經末梢,不到幾秒,一陣微涼的刺激感在乳尖上慢慢傳開來。
 
 “嗯……”她輕哼一聲,低頭瞧著他的動作,發現他以舌尖將她的乳尖輕卷進口中。
 
 他的口正不斷輪流輕舔著乳尖,舔弄同時還用力吸唱著,令她開始不斷嬌喘著。
 
 見她不討厭他這個動作,他更是放肆地用力吸吮,將一只乳肉用力吸進口中,再由口中的舌尖舔弄著已經硬挺的乳蕾。
 
 “嗯啊……”這時她渾身輕顫,口中發出嬌哼以及有些痛苦的呻吟,但他的每一吸、每一吮,都讓她忍不住夾緊雙腿,敏感地以腿心磨蹭著他的大腿。
 
 他重重喘息著,讓她平躺在床上時,順手將她的褲子也褪了下來,露出的是勻稱的一雙長腿。
 
 她的雙腿又細又長,眼光順勢往上移,在神秘的腿心間被白色的底褲包裹住。
 
 白色透光的蕾絲布料隱隱約約透露著三角地帶的細毛,有一種說不出的性感。
 
 他像饑渴已久的野獸,上前將她的大腿分開來,指尖在底褲上方逗留一下。
 
 來到細縫之中,很快就陷入了肉縫之內,隔著輕盈的布料不斷戥刮著細縫之中的肉唇。
 
 長指雖隔著底褲刮弄著她的肉壁,但還是輕易讓她感受到一抹搔癢的麻酥感。
 
 她先是微微地掙紮,但隨著他的撩撥,她只覺得胸口一團熱,那無法停止的喘息換成了無法停止的呻吟。
 
 當粗指來到花門處頂弄時,她感覺到小腹一陣熱流正不斷彙集著,在指尖的頂弄下,腿心終于禁不住撩撥,而開始沁出羞人的水液。
 
 白色的底褲被水液染濕,印出一個濕印,還散發著女人特有的幽香,令他下腹一窒,胯下的熱鐵也硬挺起來。
 
 他覺得難受,同時也將褲子褪下,露出精壯的下半身,還有那高高聳起的胯間昂然。
 
 在她底褲撩撥幾下後,他將底褲褪下,那滑膩的腿間已經透露著濕意,柔軟的細毛上還沾著水液。
 
 于是他將指尖輕放擱在肉唇中間,沿著敏感的花瓣一路向下移動,那經過的速度引起她更大的反應,嬌哼自她的喉中溢了出來。
 
 她雙手緊抓住被子,雙膝也微微曲起,連腳趾也蜷了起來,看似承受了巨大的歡愉。
 
 當指尖輕擠進小穴中,敏感的花肉便溢出更多的花液,讓他的指尖更能輕易進入。
 
 穴口一被長指擠進,便慢慢將指腹蠕動吞進,裏頭的花壁溫熱而且窄小。她的喘息愈來愈紊亂,隨著他的給予,她早已無法做任何的思考,丟棄一身道德的她,與平常的女人沒什麽不同。
 
 再怎麽堅強的女人,一旦遇上寵愛她的男人,依然會融化成柔若無骨的嬌水。
 
 她幾乎是癱軟在床上,享受他的愛撫,他的指尖不斷鑽住她的體內,帶來一種迷幻般的歡愉。
 
 情欲是人類天生的渴望,在這一時刻他褪去了她身上的衣物,也解放了她內心深處壓抑已久的靈活,直搗她最空虛的內心深處。
 
 而她還要更多,因此主動弓起背部迎向他的指尖。
 
 只是穴內的肉壁還是太過于生嫩,粗長的指尖才撫慰幾下,穴口便沁出不少的水液。
 
 “嗯啊……”她感覺嫩滑的花壁已經有了巨大的反應,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就像化成一波浪潮般朝自己襲來。
 
 她的胸口一窒,像是有人重重地壓著,差一點讓她喘不過氣來,那粗指還不斷在嫩穴之中抽撤,一聲聲的浪語由她的小嘴脫應而出。
 
 到了最後一刻,她終于忍不住將小手移向自己的腿心,想要阻止粗指狂烈的操弄。
 
 “不、不要……”她持續吟哦出聲,拚命搖著頭想要阻止這堆疊的快感襲來。
 
 他卻沒有依她的意思放過她,反而加快指尖套弄的速度,指腹掏出不少水液還有羞人的聲響。
 
 而他自己的另一手也忍不住操弄著胯下的硬鐵,像是安撫著它別太躁進,也一邊將熱鐵愈摸愈大。
 
 不久,她的身子激烈地戰栗著,花穴的水液一下子汩汩流出,她聲音拔尖尖叫著,全身像是痙攣抽搐著。
 
 她被他拱至高潮的巅峰,最後被粗指給征服了……
 
 人生的高潮爲她帶來銷魂,第一次感受何謂“欲仙欲死”。
 
 高潮過後的丹婧,就像軟化過的棉花糖,滿身薄汗地躺在床鋪上。
 
 但她卻還不知道這只是一場小前戲罷了,柏海人扯下自己的內褲,昂然的巨大早已蓄勢待發。
 
 “停機”太久的他,迫不及待想要進入她的體內,于是大手輕輕分開她的雙腿,熱鐵正好抵在她的腿心之中。
 
 她感覺到腿心間有根硬挺昂然抵在腿心,讓她不安地扭動一下,但最後卻被他抓住了腳踝,連想跑的機會都沒有。
 
 “小婧,我想要。”他的聲音比起以往低啞許多,將她拉往自己的身下後,將熱鐵擱在她的腿心之間,還不斷磨蹭著濕淋淋的水穴。
 
 粗長被花液給沾濕,滑膩地輕輕擠開窄小的穴門,前端才一擠入,滑溜的嫩肉隨即將熱鐵給吸附而進。
 
 “嗯啊……”她輕叫一聲,這未開發過的嫩地,從未有人探勘過,如今被異物這麽一擠弄,撐大窄小的花甬,帶來些微的撕裂痛楚。
 
 “真緊!”他贊歎著花穴那夾緊的美妙,熱鐵毫不客氣地長驅直入,直到完全占有了這神秘的領地。“小婧,你好濕又好軟……”
 
 她緊攏眉尖,有一種剌痛感正在下體之間蔓延開來,令她的雙手忍不住在他的背上劃了一道爪痕。
 
 “痛……”她抿著唇望著他,表情有說不出來的可憐模樣,但卻又無法推開他的動作。
 
 粗長的圓端先是輕輕頂弄著水穴,引起她全身的輕顫,這時他的薄唇吻住她的雙唇,將她的注意力分散,而大掌還輕捏著她的胸脯,另一只大手則是輕揉著花縫之中的花核。
 
 她才剛經過高潮,那情潮的余韻未退,加上他的指尖不斷揉捏著花核,敏感得教她漸漸忘了粗長給的疼痛。
 
 見她臉上的痛楚減少了一些,這時他才將窄臀前後擺動,讓粗長開始在花甬之中不斷抽撤著。
 
 “啊呃……”漸漸地,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他挑起了情欲,感受到窄小的花穴被他脹大的粗長給塞滿了。
 
 難得聽見她嬌嫩般的低吟,令他的男性巨大像是加滿了油,讓他更加用力往甬道一頂,深深地埋進花宮之內。
 
 這時他低頭瞧著兩人緊密交貼之處,美麗的私花被他的熱鐵帶出許多的水液,透明的花露沾附在細毛上頭,其中的嬌嫩私花被熱鐵頂弄得殷紅妖媚,如一朵豔花綻放著。
 
 他喜歡她的叫喊,每一次的撞擊,不但撞出豐沛的水液,還撞出她妖媚的低吟。
 
 妖美的花口張合吸附著他的熱鐵,動情的花液一次比一次被帶出更多,甚至流敞沾濕了他的腿間。
 
 粗長的熱鐵以有節奏的律動不斷撺擊在花心之中,他每一次的進入都充實而且強硬,教她漸漸忘了疼痛。
 
 而他指尖正輕夾著乳尖上的粉蕊,椒蕊被指尖玩弄得硬挺結實,如同一顆飽滿的紅寶石。
 
 見她的身子漸漸繃緊,擱在花核上的大掌也往上移,移到另一只綿乳上。將一對綿乳用力揉捏的同時,像揉著面團般各自集中後,又以逆方向揉搓著。
 
 “再夾緊一點。”他跪坐在床上,最後將她癱軟的身子拉起,讓她整個人跨坐在自己的身上,讓熱鐵更能每一次都深進抽撤。
 
 “呃啊……”她咬著雙唇,無法形容熱鐵在自己體內的快感,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
 
 他的速度忽快忽慢,而且技巧也超乎她的想像,有時停留在她的體內小幅度地震動,然後再慢慢在裏頭旋轉。
 
 漸漸地,她感到全身一陣舒暢,腿心內的花液不斷流泄而出,緊緊地咬著雙唇。
 
 “不……不要……”她的小臉擱在他的肩上,氣喘籲籲地求饒著。“不行……我不行了……啊啊……”
 
 她雪白的肌膚被他用力地擺弄,全身泛起粉嫩的熱燙,由內而外的激情己經爬滿她的全身。
 
 這一次她得到的快感是一種讓她天旋地轉的高潮,胸口一窒,幾乎快要令她窒息。
 
 熱鐵卻還是不願放過她,不斷地深深插入,又快又狠地拔出,重複著這讓他感到快意的動作。
 
 “在你體內真舒服。”他輕吻著她的臉頰,重重吐著氣。
 
 火熱的粗長舍不得離開那濕軟的花穴,過多的快感已經塞滿了她整個小穴,令她雙腿緊夾住他的腰際。
 
 這一夾,差點讓他噴射而出。
 
 但他還是舍不得這麽快就結束彼此的第一次,依然用盡所有的力道,讓肉刃貫穿花穴之中。
 
 最後她終于受不了他的頂弄,細長而拔尖的聲音自她的口中吐出,這一次她全身不斷地抽搐,腿心的愛液也止不住地自兩人的結合處流泄出來。
 
 花穴的痙攣反而夾緊他的熱鐵,令他開始用力搗弄著她的花穴,速度也保持著密集,直到鼓脹的熱鐵爬到最後一個爆點。
 
 “頂不住了……”他咬牙低喊,圓端的小孔已經宣告要繳械釋放,讓他在她的體內馳騁幾下之後,便用力埋進她的體內。
 
 最後,由粗大的圓端小孔釋出一道濁白溫熱的白液,全數都射進她的體內,讓她的身體留下屬于他的印記,還有……他的味道。
 
 
第八章
 
 丹婧在宿醉之中醒了過來。
 
 現在她不只頭痛,就連全身上下都酸痛不已,她微微皺眉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腦海裏的記憶是片斷不連續的,但她卻記得自己與一名男人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情欲……
 
 雖說她喝醉了,但是記憶裏全是她主動勾引他的畫面,是誰說喝醉之後,隔天一早都會忘光光的呢?
 
 哦……她一定是喝得不夠醉,才會讓她回想起昨晚的一切,雖然那充滿無數的贊歎……呃,她的意思是說,昨晚她確實是藉著酒意解放不爲人知的另一面,但可沒有想過要讓自己這麽記憶猶新啊!
 
 轟地,她的小臉就像火在燒般。
 
 她眯著美眸尋找自己的眼鏡,找到之後,恢複清晰的畫面,這時她發覺浴室正傳來水聲。
 
 她找回自己的衣物,慌亂地穿在身上後,便來到浴室的門口,這時浴室的門是半掩的,她將目光往裏頭一瞧……
 
 一抹高大的身影正站在蓮蓬頭之下,讓溫水衝洗著他健壯的身體。
 
 這一幕讓她臉上的紅蚩不斷漾開,當她想要別過臉離開時,好死不死地卻被柏海人發現了。
 
 “你偷看我洗澡?”他挑眉笑問。
 
 “沒……”她顯得有些窘困,連忙退了一步。
 
 正想要轉身逃跑時,他的動作出乎她想像的快,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抓回了浴室。
 
 “爲什麽看見我就想跑?”他赤裸地站在她的面前,像是將她拉回現實,而不是忽略他的存在,把昨天當成是夢一場。
 
 “你不是在洗澡?”她當然要避嫌啊!
 
 “有什麽關系?”他將她帶進浴室裏,轉了個圈讓自己的背抵在門上,阻斷了她想離開的唯一出口。“昨晚我們都坦誠相見了,我還有哪個地方不能讓你看的?”
 
 “柏海人!”她紅著小臉,開始不淡定地望著他的臉龐,目光幾乎不敢亂瞟。“你別過來,你把我身上弄濕了……”
 
 他聽了只是低笑一聲,更是故意讓濕了一身的胸膛往她身上一靠,然後用力一把將她拉往裏面。
 
 “這麽快就濕啦?”他嘿嘿地邪惡笑了兩聲。“要不要我摸摸看?”
 
 摸、摸摸看?她又羞又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麽……”她的反應比起昨晚確實收斂一些,畢竟人在清醒之下,道德觀念依然像把鎖般鎖著她。
 
 “昨晚我們做了一遍又一遍,你全身香汗淋漓,該把衣服脫了衝洗一下。”自從昨晚與她水乳交融之後,他對她多了一份渴望。
 
 這也是他第一次與女人發生關系後,還想繼續探究她的一切,而且很珍惜這一份親密。
 
 她實在比他想像中還要可愛,昨晚她的放浪深植他的心中,在她古板的模樣下,竟壓抑著這麽迷人的另一個自己。
 
 她掙紮同時,身上的衣服又再次被他脫個精光,而她卻無法真正拒絕他的動作。
 
 他就像令她上瘾的藥瘍,一旦嘗過之後,只要他稍稍誘惑她,她就會向下沈淪。
 
 “那只是酒後……”
 
 “你是醉了。”他由她的背後抱著她,將她身上唯一的小褲褲脫了下來。“但還沒有醉到連我都認不出來。”
 
 他一語就戳破她的謊話,讓她羞于啓齒地咬著雙唇,胸前還被他的大掌爬上,輕輕揉捏著她的胸乳,另一只大掌探進她的腿間,在私處以指尖輕輕磨蹭。
 
 “柏海人……”她有些無措地喊著他的名字。
 
 “嗯?”他輕應一聲。“小婧,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吧!我保證每天都會帶給你很多的快樂……”
 
 他說著的同時,指尖鑽進她的花縫之中,摳弄著藏在裏頭的花蕊,另一只大掌則是輕掐著乳尖上的花蕾。
 
 雙管齊下的愛撫令她輕哼一聲,教她全身差點軟癱在他的懷裏,令她掙紮著連忙往前掙脫,企圖想要逃開。
 
 來到洗臉台前,她擡眸便瞧見鏡中的自己以及背後的男人,正用暧昧的動作擁著她。
 
 當指尖在花縫中來回摩擦時,她全身微微一顫,乳尖上很快就有了反應,尖挺得躲不過身體誠實的變化。
 
 她輕喘著氣,不管是他的要求還是他的動作,都教她神智有些渙散,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到她的臀部竟然輕輕向後一頂,與他的胯間來回磨蹭著,這樣的動作引起他火熱的反應。
 
 眼前這美麗的胴體,早因他胯間的粗長很快有了反應,豎起的肉刃在臀縫上下移動。
 
 指尖也輕抵在她的花核上,在上頭來回加重力道地按壓,令她的小嘴開始低吟出嬌聲。
 
 她的雙手緊抓著洗臉台的兩旁,身體呈現四十五度角,隨著他的指尖在花縫之中的撩弄,身子忍不住起了戰栗。
 
 “啊……”她輕咬著雙唇,腦袋裏明明還存有理智,卻在這一刻又成了爛泥。
 
 自她的嘴裏哼出一句句令他沈醉的低吟,還有混濁的喘息。
 
 當他的指尖擺動愈快,她的身子再也無法壓抑誠實的反應,開始隨著他的動作擺動起雪臀。
 
 這一擺動就這樣摩擦著他的熱鐵,粗長受到雪臀的鼓舞,在臀縫中輕輕頂弄。
 
 直到他將指腹移至花穴外,輕輕一壓,花液已汩汩溢了出來,讓他清楚得知她的身體已經准備好了。
 
 他沒有過多花俏的技巧,指腹離開那濕淋剔透的花唇上,沒有給她太多的折磨,雙手輕移至她的雙臀上。
 
 輕輕分開她一對雪臀後,粗長的圓端磨蹭著臀肉一會兒,便向下移動尋找花穴的洞口。
 
 對准花口之後,他讓前端先讓花液沾濕之後,然後輕抵在花瓣之中,再順勢用力頂開唇肉,擠入了花穴之中。
 
 一進入那濕熱的花穴,他忍不住開始將腰臀擺動起來,先在水穴裏攪弄幾下,接著才慢慢加快速度在裏頭馳騁著。
 
 她的身體被熱鐵用力抽撤幾下就有了敏感的反應,粗長結實地塞滿了花穴,每一次的抽撤都磨蹭著肉壁,帶給她說不出來的歡愉。
 
 見她開始迎向自己的動作,他更是瘋狂地在她的體內進出,帶出了更多的愛液。
 
 男性的粗長被愛液包裹住,抽撤的動作一次比一次還要順利,更能感受到動情的花穴緊緊吸著他的熱鐵。
 
 “啊……”她的下腹一陣熱燙,全身都在發熱著。
 
 慢慢地,熱鐵每一次的搗弄都爲她帶來無比的歡愉,一種熱流正慢慢集中彙流往身下蔓延。
 
 由于花穴敏感地不斷收縮,擠壓了粗大的圓端,讓他眉宇一皺,更是將熱鐵全部推送進去。
 
 他加快了抽送的律動,脹大的粗端眷戀著嬌嫩的花壁,每一次猛力的抽送,都引起她的嬌吟。
 
 這時,她的身體已經無法克制情潮的堆疊,更無法拒絕他的求歡,只能一次次順應他的索求……
 
 對她,他十分的貪心。
 
 一次比一次要得更多、更深,恨不得將她瘦弱的身子揉進他的體內,再也不讓她離開。
 
 一瞬之間,他發現自己的真心,那就是--他想要留住她。
 
 讓她成爲他的人,再也不願意讓她離開,永遠--一輩子。
 
 有道是“一皮無難事”,賴皮是男人天生的本性,尤其是烈女怕纏郎,總算被柏海人纏上了丹婧這個固執的女人。
 
 啊哈!那個風傑利准備裸奔跑操揚了啦!
 
 至于丹婧,她內心大部分是複雜的。
 
 第一次上床,她可以推說喝醉了;那,第二次呢?
 
 丹婧已經找不到任何藉口拒絕他的告白,身體的誠實,已經透露著她的內心其實也對他動搖。
 
 兩人的進展速度超出她的想像,她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將自己最珍貴的第一次,獻給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
 
 然而一覺醒來,她的心底卻沒感到任何的後悔,只因爲對象是柏海人,他解放了她內心那固執的靈魂。
 
 讓她明白了一件事--一旦遇上悸動的人,最原始的感情再也不是這麽深思熟慮。
 
 讓身體與心理去感受著這一抹衝動,激蕩起她平時心如止水的心湖,撩起無可停止的漣漪。
 
 回想上一段感情,其實並沒有激起多少的火花,這幾年名義上雖是男女朋友,但她對于簡易平確實少了一種原始的欲望。
 
 誰會相信她和簡易平還維持單純的關系?盡管簡易平曾經向她求歡過,但她卻依然跨不出這條禁忌之線。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來一段美好的戀情,是愛加上性,才是完美的一段情感。
 
 不可否認地,她喜歡他--
 
 喜歡他老是一副想要頂撞她,到最後又不得不低頭的傻氣模樣。
 
 喜歡他的嘴巴與她一樣笨拙,總是說不出動聽悅耳的話,徂他卻總是不刻意地關心她。
 
 她來到旺來小鎮,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學妹之外,第二個熟的人就是他了。
 
 而他並不將兩人神速的進展當成是一夜情,反而天天有了藉口到她的公寓蹭飯,還故意拖延回去的時間,像個小孩賴在她家不走。
 
 今天柏海人提早來到丹婧的公寓,兩人准備一同去欣賞旺來小鎮的夏日煙火晚會。
 
 丹婧今晚同樣穿著輕便,短袖棉T加上七分褲,一頭長發難得放了下來,束成清爽的馬尾,少去以往老氣的一面。
 
 “讓你久等了。”她拿起背包走出客廳,一臉抱歉地望著坐在沙發上的柏海人。
 
 “又不趕。”他咧嘴一笑,自沙發上起身,像一只大犬黏到她的身旁。“你身上好香。”
 
 他喜歡她身上這種淡淡的檸檬香氣,不做作也不人工。
 
 她臉兒一紅,他的嘴似乎愈來愈甜了,兩人的關系比起以前多了一份柔和,不再是劍拔弩張的樣子。
 
 當兩人准備偕同出門時,柏海人先穿好鞋子來到玄關,鐵門一打開,門外竟站了一名不速之客--
 
 他與對方對上了雙眼,彼此都打量了對方一眼。
 
 很快地,柏海人就認出眼前這男人。
 
 杠,是丹婧的前男友!
 
 說起丹婧的前男友,昨天才聽到她聊起簡易平這混蛋的事迹,因爲耐不住寂寞偷偷劈腿,劈完腿還不坦誠自己偷吃,還得靠老子使用特權把她調走,就是怕她當個程咬金,把這件醜聞給鬧大。
 
 這種豬狗不如的衣冠禽獸,怎麽還有臉三番兩次出現咧?柏海人沒好氣地瞪著眼前的簡易平。
 
 “我……”簡易平原本是來觀賞小鎮的煙火大會,卻萬萬沒想到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遇見了丹婧。“我找丹婧。”
 
 原本以爲找到她像大海撈針般,後來他想到她的職業是教師,于是前往小鎮中唯一的學校去詢問,最後又透過關系找到她現在所住的地方。
 
 柏海人一面流氓樣地露出自己的雙頭肌,撇撇唇,語氣很不爽地問道:“你找她跟找我是一樣的!有事快說,沒事快滾,想要和她破鏡重圓的話,我勸你下輩子投胎比較快,你若還不識相快滾,我可以免費送你現在去投胎。”
 
 簡易平望著這高頭大馬的男人,身高與塊頭可以說是他的一倍,生性怕事的他不敢與柏海人正面衝突,眼光不斷往裏頭探去。
 
 這一探正好讓他瞧見丹婧在屋內,于是連忙大喊:“婧,是我。我有話想和你說。”
 
 丹婧早已聽見簡易平的聲音,剛才的笑容瞬間不見,板起一張冷肅的表情。
 
 她站在門口,見柏海人正爲她擋著,心底升起了一抹暖意,原來她不用再一個人面對討厭的事情了。
 
 “婧,你真的誤會了。”簡易平不斷喊著:“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也讓我明白爲什麽平白無故被你甩,也得說清楚你爲何一走了之……”
 
 她一走了之?她一聽便皺了眉尖,最後冷冷開口:“好,既然你想把話說清楚,那我們一次說個清楚,進來。”
 
 柏海人雖不贊同,但是見簡易平這副糾纏不清的樣子,若不把事情解決,怕是未來還會繼續糾纏她,最後也只得放行。
 
 簡易平望了柏海人一眼,原本慌亂的表情也一斂,連忙陪上笑臉進了屋內。
 
 丹婧的個性直來直往,她不覺得自己與簡易平還有什麽可以交代的,趁著柏海人今天還在,她才將前男友請進屋內。
 
 簡易平坐在丹婧面前,發現這幾個月她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張清秀的小臉變得清麗許多,古板的小臉雖面無表情,但卻容光煥發,兩頰還有淡淡的紅暈,比起在台北時,現在的她確實美多了。
 
 “現在,我把話一次與你說清楚。”丹婧卻沒有給簡易平好臉色,眸光堅定地望著他。“你背著我劈腿集團千金,兩人都要論及婚嫁了,若不是你父親利用職權將我調職,怕我還被你蒙在鼓裏。”
 
 簡易平一愣,沒想到她竟如此單刀直入,先是一陣心虛說不出話來。他確實是劈腿在先,他父親也確實是從中介紹了集團千金給他,對方長得十分標致,但畢竟是獨生千金,性格上比他想像中來得驕縱。
 
 于是他利用丹婧對她的信任以及自由的空間,瞞著她與集團千金交往,原以爲他可以兩邊兼顧,卻沒想過父親會先拆他的台,在他猶豫未決時便爲他決定人選。
 
 男人嘛,喜新厭舊是正常的,只是得到他想要的之後,卻發現嬌嬌女的性格不如丹婧來得獨立以及理智,他又開始想念丹婧的自強自立,還有那不黏纏的性子。
 
 只是待他回去找丹婧時,才發現她已經離職,甚至還搬離原本的住處,從此再也聯絡不到她。
 
 等他想要放棄時,卻意外讓他在這個小鎮遇見她,讓他又燃起新的希望,想要將她安撫回自己的身邊。
 
 畢竟與她交往兩年,他在她的身上也投資不少的時間,和她的進展卻只有牽手和禮貌式的親吻,也難怪他身體受不了誘惑直奔另一個女人的懷抱。
 
 “婧,只要你願意回到我的身邊,什麽榮華富貴我都可以不要,集團千金也比不上你的好;我只要你一點頭,我馬上和她分了……”簡易平表現得很誠懇,急忙上前握住她的小手。“真的,我到最後才發現愛的人是你,我沒辦法沒有你……”
 
 一旁的柏海人見這混蛋竟握住他家小親親的手,不爽地上前以手刀劈向簡易平的手腕關節,讓他吃痛地縮回手掌。
 
 “說話就說話,別毛手毛腳的,小心老子我告你性騷擾。”他握著丹婧的手腕,不忘朝她慎重其事地說:“小親親,走,我們去洗手,省得有什麽髒東西沾上,到時候想甩還甩不掉。”
 
 丹婧哭笑不得地望著柏海人,沒想到他平時看似粗枝大葉,卻在這時表現醋勁大發及這麽小心眼的一面。
 
 “你……你又是誰?”簡易平皺著眉,迫不得已只好問出口。“我在與我女友說話,關你什麽事?”
 
 柏海人原本扶著丹婧想到流理台洗手,聽見簡易平對他“嗆聲”,身上的肌肉瞬間一冒,原本還揚起笑顔的臉龐倏地拉了下來。
 
 “不好意思,你好像忘了加一個“前”字,既然是“前”女友,應該要明白有多遠你就要滾多遠,別來機機歪歪纏著什麽要複合。要複合還那麽沒誠意,當我家小親親智商跟你一樣?要求複合,還不敢先與集團千金分手?哇靠,你以爲當一名嘴炮王,就能讓世界和平嗎?”
 
 簡易平被罵得臉色鐵青,眼光一瞅,發現丹婧沒有出面阻止,反而一臉失笑地望著柏海人。
 
 “哦,我家小親親平時都在教導我做人的禮貌。”他不爽簡易平看丹婧的目光,刻意往前一站,遮住這抹猥瑣的目光。
 
 對,意淫也不行!
 
 “我忘了跟你自我介紹,你現在仔細聽好--你老子我叫柏海人,一聽就知道我有海暈般的心胸,所以今天我就不計較你跑來瘋言瘋語,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是丹婧的現任男朋友!”
 
 簡易平瞠大雙眸,一時之間詫異得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呐呐地開口:“我……我以爲你不會那麽快……”
 
 “你想知道原因嗎?”他惡劣地朝對方一笑。“表示是你把自己當一回事了。現在什麽社會了?難不成分手之後還要爲你守一年的貞節牌坊?”
 
 簡易平被柏海人的賤嘴說得眼紅臉綠的,卻又不放棄地望著丹婧。
 
 “我們交往這兩年,你都不肯讓我進一步發展,但你在短短這段時間內,竟然勾搭上其他男人,還跟他……同居?”
 
 “我若是你,我就不會問出這個蠢問題。”柏海人嗤了一聲。“你有沒有聽過自曝其短?不對,還是我家小親親識貨,就算要用,也要挑個最優秀的來用,至于你……”
 
 他惡劣地上下打量著簡易平,“別跟我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沒魅力真的不是你的錯,但沒盡力,真的是你人生中的大錯特錯。”
 
 簡易平氣得一句話哽在喉頭,第一次被羞辱得如此徹底。“婧,你真的要跟這個流氓在一起?”
 
 “他不是流氓。”只是長得像而已。丹婧將最後一句壓在心頭。“我不覺得我未來要和誰在一起還得經過你的同意,就像媒體報導、還有你父親告知我,你和集團千金在一起的事實,也不曾詢問過我的意思。我們早就分手了,只是你一直不敢對我誠實,還要你父親出面擺平我。簡易平,我們早就結束了。”
 
 這句話,她以爲這輩子沒有機會對簡易平說了,但如今卻當著他的面說出“分手”二字,她覺得心裏真是痛快。
 
 一段感情的結束,其實很容易,只要釋懷就好。
 
 簡易平望著丹婧那張比以往更加神采奕奕的小臉,還有眸裏閃著自信的光芒,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失去她了。
 
 但是,他真的不甘心……他狠狠瞪向柏海人,雙拳緊握地瞪著他們兩人。
 
 “我不會祝福你們的!”簡易平低吼一聲。“而且,這個男人對你肯定有異心,要不然怎麽可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愛上你這個老古板?你等著吧!就是賤,得到我們想要的之後,就會露出狐狸尾巴……”
 
 砰!
 
 簡易平還沒有叫囂完,一記拳頭就落在他的肩梁上。
 
 重重的,終于讓他閉上一張嘴了!
 
 
第九章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自柏海人“貓”了簡易平一拳之後,就在旺來小鎮之中傳開來了。
 
 原因無他,就是很弱的簡易平得不到丹婧,又被他揍了一拳,雙重損失以及不爽之下,吵嚷著要到警局報案,准備告柏海人傷害罪。
 
 比起柏海人的老神在在,丹婧的反應就不同了,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畢竟簡易平的父親在台北可是有名的富商,在政商方面都有一定的交際手腕,如今簡易平受了傷,怕簡家不會這麽簡單放過柏海人。煙火大會她也沒有心情看了,當晚就送簡易平上診所,但簡易平卻不想這麽簡單就放過柏海人,要求他道歉,要不就要趁著媒體在場,將事情給鬧大。還好診所小醫生是柏海人的好友,蔣肖恩將簡易平反鎖在醫療室內,在他大呼小叫時,撥了一通電話要鎮長過來處理。
 
 因爲,也只有官珘缇有這能力將事情壓下。
 
 官珘缇一臉不悅地自會場趕來診所,正好見到丹婧與柏海人正在診所裏,而那個肇事的家夥竟然還跷著二郎腿啃著炸雞排。
 
 “學姊,你什麽時候和這流氓湊在一塊的?”聽完始末的官珘缇,一副不敢相信地望著丹婧。
 
 丹婧在她的心裏就像女神般完美崇高,可眼光……她忍不住望了一旁大啖雞排的柏海人,只見他還不忘灌了一口啤酒。
 
 “說話客氣點,什麽流氓?”柏海人呿了一聲。“我好歹也是設計學院畢業的。”
 
 “你若不是流氓,怎麽會動手打人?”丹婧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現下他還有空耍嘴皮子,也不想想事情都快要鬧大了。
 
 “我這叫作--忍無可忍,毋需再忍。”他咧開一口白牙笑著。“對付一個聽不懂人話的禽獸,我們用愛的教育沒用時,就要用鐵的事實。痛了,才會記住痛處,以後就不會再犯了!”
 
 “你還真有臉說!”官琦缇嗤了一聲,不過她也是因爲太八卦,想要看看學姊的前男友到底長得怎樣,所以才連忙趕了過來。“人呢?”
 
 “在裏頭。”蔣肖恩在一旁涼涼地喝著咖啡,指了指隔壁的診療室。
 
 “小缇,不好意思,還要麻煩你幫我解決……”丹婧一臉抱歉地開口,“簡易平現在不想和解,打算要告他傷害罪。”
 
 “哇靠!”官珘缇冷哼一聲。“那個簡易平算哪根蔥?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打狗也要看主人。”
 
 餵,誰是狗啊?柏海人磨了磨牙齒,但又不想自己對號入座,只能斜眼瞪著官珘缇。
 
 “都別怕,交給我。”官珘缇雙手已經卷起袖子,踩著三寸高的高跟鞋上前,才到門口就聽見簡易平大吼大叫的。
 
 “我不但要告柏海人傷害罪,我還要告你們妨礙自由、搶奪、綁架……”簡易平臉上貼著繃帶,唯一可以連系外頭的手機也被診所的醫生給拿走了。
 
 官珘缇命人將診療室打開,高瘦的身材往門口一站,一擡眼正好與簡易平雙眼對個正著。
 
 在她的眼裏,簡易平長相普普,也沒多帥啊!
 
 然而在簡易平的眼裏,官珘缇卻是令他驚豔的美女,尤其她一雙長腿又白又長,波浪鬈長發帶著豔麗,臉上還有精細無瑕的妝。
 
 “你……”他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可擡眸一看,又見到她身後站著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忍不住又將腳步往內一縮。
 
 這時她走進屋內。“我是鎮長。”一進去,她就毫不客氣地坐在一旁的小椅上,右腳疊上左腳,美眸一挑望著他。“你說你想告柏海人?”
 
 “對。”一聽她是鎮長,簡易平便連忙點頭。“你看看我臉上的傷,就是他出的手。既然你是鎮長,快點幫我叫警察,然後借我手機,我要打給我父親,教他幫我找一個好律師……”
 
 他說了一連串,然而卻只見官珘缇不爲所動,只聽見她淡淡說了一句。“你口渴不渴啊?”官珘缇冷睨他一眼,最後彈指一下。“把手機借他。”
 
 站在她身後的大漢將手機交到他的手上,只見他連忙撥了一連串的號碼,接通之後便開口:“爸,是我……”
 
 他才剛開口,一旁的官珘缇便親自自椅子上站起,一把就搶過他的手機,然後對著手機說:“簡先生你好,我是旺來小鎮的鎮長,也是官氏集團總裁的女兒官珘缇。”表明身份的同時,她不忘炫耀一下自家傲人的身份。
 
 一亮出“官珘缇”三個字,電話裏頭的簡父先是吃了一驚,然後便是客氣的對答。
 
 畢竟誰不知官珘缇這麽高調的名媛,更別說她身後所帶來的龐大利益以及那高高的靠山。
 
 “你兒子跑來騷擾我員工的女友,不巧的是那正是我學姊。聽說我學姊原本是他的前女友,但簡先生先劈腿才迫使我學姊離開原來的學校,是嗎?”她一開口便辟哩叭啦說了一堆,完全不給簡父說話的機會。“既然這樣,簡易平現在要告我員工,你覺得這事情要怎麽處理?是你要自己處理呢?還是由我來處理?”
 
 由她處理的話也行,這樣搞不好她可以博到好幾天的新聞版面……官琦缇心裏已經開始在盤算著了。
 
 可簡父卻是萬般客氣地安撫她幾句,最後請她將電話交給簡易平。
 
 簡易平一接到電話,到角落與自己的父親聊了幾句,只見他頻頻點頭、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他一雙眼睛還不斷望著官珘缇,最後聲音微弱許多,直到把手機給收了線。
 
 見他說完電話,官珘缇雙手環胸地望著他。“怎樣?你還要不要提告?還要不要把事情鬧到媒體面前?”
 
 “不、不要了。”簡易平剛在電話裏被自己的父親罵個臭頭,明明幫他擺平好前女友的事情,沒想到他又自己去沾了一身腥。
 
 沾一身腥也就罷了,竟然還惹上官氏集團的千金,讓簡父在電話裏吼了半天,要他沒事別找事,在事情沒鬧大之前最好收手。
 
 少了老爸這個靠山,他就算心裏有怨,也不敢太過囂張。
 
 “那好。”官珘缇哼了哼聲。“你最好今晚就給我收拾行李滾出小鎮,別再讓我遇見你找我學姊的麻煩。”
 
 簡易平有怒難伸,只好將手機還給她,臉色陰鹜地望著她。
 
 官珘缇甩甩頭發,神氣地走出診療室,得意地向他們宣布事情到此爲止。
 
 這時丹婧來到診療室,將簡易平的手機還給他。“你受傷的事確實是海人不對,但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現在過得很好,我想你以後的生活也會過得更精采,從今之後就當作我們不曾相識。”
 
 簡易平接過手機,皺眉望著她。“我只是……”
 
 她搖了搖頭,表示不願意再聽他說下去。“醫藥費我全數賠償,到此爲止了。再見。”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一句“再見”,便是--
 
 再也不見,也是從此不相見。
 
 簡易平心裏一抹鳥氣沒處發,在搭車離開之前,決定先到鎮上唯一的酒吧喝酒消氣。
 
 他沒想到自己在台北一向吃得開,來到這個偏遠小鎮,竟得遭受這般鳥氣。連平日幫他善後的老爸,態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變,在電話裏把他罵個臭頭。
 
 雖然他有錯在先,不應該先劈腿集團千金,但之前有意與千金結婚,沒想到事情還沒有一撇,彼此爭吵就不斷,目前雖然還沒有分手,但已經處于各玩各的狀態。
 
 所以他才想起被冷落的正牌女友,只是沒想到父親動作這麽快,利用人脈壓力將她調職。
 
 原以爲在這小鎮遇上她,或許還能再續前情,但卻跑出一個程咬金。
 
 一開始他覺得丹婧是個固執不知變通的女人,對每件事都十分的堅持,因此讓他起了征服之心,苦追好久才將她追到手。
 
 但現在的社會講求“速食”,他卻連一次便宜都沒有占到,才分手沒多久,竟然又交了一個男朋友……這才是他心裏極爲不平衡的地方!
 
 他坐在吧台前,一口氣喝了三杯烈酒,想要澆熄心中的怒火以及不甘願,只是愈想愈氣。
 
 那柏海人到底哪點好?也不只過全身肌肉多了一點,人長得比他高一些,可長相卻像個流氓似的,她的品味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簡易平還想跟酒保要第四杯烈酒時,卻被酒保拒絕,最後只好改點一杯啤酒。
 
 “沒騙你們,柏海人真的把到丹婧丹老師了!”
 
 突然,在他旁邊有群年紀與他相仿的幾名男人,正在吧台前嘻鬧著,一聽見柏海人與丹婧的名字時,他雙眼突然一亮。
 
 “靠,這麽快?”男人們湊在一起喝著海尼根打鬧笑著,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簡易平正在偷聽,還不忘拿出手機開啓錄音功能,悄悄放在桌面上,將他們的對話一一錄下。
 
 “我還以爲丹老師很難搞……”其中一名男人正是風傑利,他有氣無力地趴在吧台前。“阿海太強大了,剛剛還囂張地傳了他與丹老師的合照給我……”
 
 嗚嗚,這下子他要裸奔了啦!
 
 “願賭服輸。”一旁的損友一邊大笑,一邊拍著他的肩膀。“什麽時候要裸奔?記得通知一下,我要去圍觀,別忘了我們還有場外“插賭”,快把錢交出來啊!”
 
 “什麽、什麽?”還有人沒進入狀況的,連忙插花問個前因後果。“爲什麽阿海跟丹老師在一起,瘋子就要去裸奔操場?”
 
 “你傻啊!”有人大笑一聲。“瘋子和阿海打過賭,在三個月內阿海若追到丹老師,瘋子就裸奔操場三圈;若阿海沒追到,就要把重機借瘋了騎三個月;然後我們這幾個人也插花,賭阿海追到或沒追到啊!”
 
 “哇靠!”旁人大笑一聲。“阿海這次是豁出去賭了啊?他那台重機可是他第二性命,怎麽會借出來?”
 
 “瘋子,你真的瘋了!”朋友興災樂禍地不斷笑著。“阿海可是有名的把妹機,只要他出手,沒有把不到的妹。”
 
 “我怎麽會知道?”風傑利哭喪著臉。“我以爲丹老師應該不會喜歡上阿海這種型的,誰知道……”啊!現在後悔來不及了。
 
 風傑利還以爲柏海人這一次會踢到鐵板,但沒想到在三個月內真的把丹婧給“攻略”下了。
 
 “又沒關系。”另一個男人呿了一聲。“反正三個月還沒到嘛!若這期間他們分手了,你就可以拗沒發生這件事啊!”
 
 “啊!一風傑利突然有精神地自椅子上跳起。“對哦!我怎麽沒想到!就算他真的把到丹老師,那也不一定能撐過三個月!”
 
 “像阿海那家夥,口味重得很啦!”好友們瞎起哄著。“他天生就愛辣妹,像丹老師那種清粥小菜他偶爾吃吃,不可能會長久啦!再說,若不是他和你打賭才去追丹婧,不然憑他這種重口味的,搞不好連聞都不聞一下。”
 
 他們不知隔牆有耳,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一旁的簡易平錄了下來,只見他原本陰鹜的表情,嘴角漸漸揚起一抹笑意。
 
 原來如此!
 
 簡易平在心裏冷笑一下,原來丹婧的現任男友,也不是因爲真心喜歡她才和她在一起。
 
 哼!丹婧那女人肯定還不知道內情,要不怎麽可能還把那流氓當成贊似的,還一副找到真愛的樣子?
 
 只不過也是被男人瞞在鼓裏,享受這欺騙式的幸福。
 
 錄完音的簡易平收起手機,將一杯啤酒喝光之後,便帶著醉意離開了酒吧。
 
 他現在就要去撕破柏海人臉皮上的假面具,看柏海人還能囂張多久!
 
 電鈴,一直響個不停。
 
 柏海人今晚留在丹婧的公寓過夜,才剛抱著佳人入睡,竟有不識相的人敢來大按電鈴。
 
 一開門,他沒想到竟然是簡易平。
 
 哇靠!是怎樣?背後靈陰魂不散,還想在半夜鬧事是嗎?柏海人一雙牛眼瞪著站在門口滿是酒氣的簡易平。
 
 “我要見丹婧。”簡易平眯眸望著柏海人,嘴角有著嘲弄的笑容。
 
 “你是嫌鼻子那拳不夠重是嗎?”若還要再補一拳,他個人是不介意再多補幾拳。
 
 怪了!他記得自己與女伴分手,也沒有像簡易平這麽盧,還不時惹人厭地上門糾纏。
 
 這時丹婧也披著小外套來到玄關,在門口一見到簡易平時,她臉上的表情也略微僵住。
 
 “你還來幹嘛?”丹婧也是眉尖緊皺。“難道你覺得自己還鬧不夠嗎?”
 
 她離簡易平還有一段距離,就聞到了他滿身的酒氣,以及見到他滿臉通紅的樣子。
 
 簡易平一見丹婧,忍不住笑了幾聲。“不用那麽大驚小怪,我只是好心來告訴你,其實你找的男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
 
 柏海人眯眸,冷嗤一聲。“畜生爲什麽老愛跟人比呢?”
 
 “你……得意不了多久了!”簡易平身子有些搖搖晃晃,最後拿出手機,按下播放錄音檔的按鈕。
 
 先是一陣吵雜的聲音,後來出現了風傑利以及其他男人的對話,全都一一播放出來。
 
 一聽見風傑利的聲音,柏海人的臉就鐵青一半,心裏心虛地直想衝上前想要搶過簡易平的手機,但衣角卻被丹婧給拉住。
 
 他回頭一瞧,見到丹婧正以疑惑的目光望著他。
 
 錄音一直播放至最後--
 
 若不是他和你打賭才去追丹婧,不然憑他這種重口味的,搞不好連聞都不聞一下。
 
 最後一句如雷般像是劈在她的頭上,將她劈得十分震驚,望著柏海人的目光瞬間變得不可思議。
 
 “哈哈……我剛剛去酒吧時,正巧遇見一群人在討論你們的事,我就剛好錄下了。”簡易平見他們兩人臉色有了異色,忍不住捧腹大笑。
 
 “我就說嘛!像你這種無趣的女人,除了我之外,怎麽可能還有其他男人對你有興趣?”
 
 “這是真的?”她沒有理會簡易平,但目光卻直視著柏海人。
 
 他追她,真的只是一個賭約?表示他其實不是那麽喜歡她,完完全全只是因爲不想賭輸嗎?
 
 不知爲何,她的心裏竟然泛起一點酸。
 
 這比簡易平劈腿的感覺還要來得難過,像是有人擰著她的心,連同她的胃也開始在翻騰了。
 
 “我……”柏海人不擅長說謊,一時之間也無法否認。
 
 杠!人證都擺在面前了,他要怎麽否認啦?
 
 所以他只能睜大雙眼,急忙開口:“你聽我解釋……”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她不想聽他浪費口舌,只想問出一個真正的結果來。
 
 “是。”他承認自己是因爲打了賭,才興起想要追她的念頭。“但不代表我對你的感情,只是玩……”
 
 啪!
 
 回應他的,只是一記響亮的巴掌聲。
 
 待他移回臉龐時,已經見到丹婧雙眼裏似乎彙集著淚光,但卻抿著唇不願讓淚水落下。
 
 “我早想過了……”她壓低聲音,似乎也在壓抑著酸澀。“爲何你會在短短時間內喜歡上我,原來是有原因的。”
 
 “你聽我解釋。”他想上前解釋,卻被她用力一推,但他卻文風不動,反倒是她踉跄地退了幾步。“小婧……”
 
 “滾!”這是她第一次真實地發了脾氣,有些激動地低吼一聲。“你們這兩個混帳,馬上給我離開!”
 
 “我……”柏海人一開口,丹婧立刻瞪了他一眼,隨即令他噤若寒蟬。“給我一個機會解釋……”
 
 “我不想聽。”尤其是現在!她冷冷瞪向他。“你走不走?不走我報警了!”
 
 靠,要玩那麽大嗎?
 
 明明上一秒他們還在床上親親抱抱,結果這白目的簡易平出現之後,就把他們的和平相處劈出一道裂痕。
 
 賞了他一巴掌,又要他滾……杠!如果是以前的話,他早就大爺閃人去了。
 
 可是現在今非昔比,大爺的氣勢遇上丹婧,就像老鼠遇上貓,過去的男子氣概全都像氣球般消去了。
 
 見她氣得眼紅,他只好乖乖退出屋外,但黑眸裏有著乞求的目光,就像一只被趕出家門的大犬,皺著眉望著她。
 
 “小婧,我承認我一開始追你,確實是內爲打賭的關系,但是……”
 
 砰!
 
 很好,回應他的是一記閉門羹。
 
 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給他,直接將他請出屋外餵蚊子,讓他與簡易平在外頭一同作伴。
 
 “哈哈!”簡易平似乎達到報複行爲,忍不住在一旁大笑幾聲。“你說我衣冠禽獸,那你的行爲豈不也是禽獸不如……”
 
 柏海人心裏已經很不爽了,簡易平這個白癡還在一旁看戲唱衰他!
 
 “不揍你真的很對不起我的良心!”
 
 他雙手擠壓著關節,順便扭扭脖子,反正有一個現成好沙包,不出出氣怎麽行!
 
 
第十章
 
 這叫作樂極生悲。
 
 柏海人將簡易平拖到樓下,賞他幾記“爆橘拳”後,便一路衝到酒吧裏去。
 
 那晚,遭殃的不只有簡易平,還有風傑利一行人……
 
 只是他就算千怪萬怪,罪該萬死的還是他自己啊!
 
 當晚他被丹婧轟出公寓後,隔天一早便到公寓前等著她,等了幾個小時,終于等到她踏出公寓。
 
 一見到她的身影,他便一個箭步快速上前,隨即挂上一張討好的笑顔。“親愛的小親親……”若說柏海人現在像是一只哈巴狗也不爲過,就只差一條尾巴了。
 
 丹婧正好與他迎面對上,一張小臉沒有什麽表情,但芳唇卻死命咬著不松口。
 
 昨晚她得知真相,生平第一次讓她埋枕大哭了一個晚上,導致她現在雙眼浮腫不說,眉尖還有未消退的紅痛。
 
 她懊惱的是自己這一次竟然這麽快就跌進去,毫不遲疑地,不管是感情還是身體,全都投了進去。
 
 雖她性格有些執著,但不代表發生關系就是非君不嫁的傳統,只是完全沒想過他來招惹她,只是因爲一場賭約。
 
 頓時,她覺得可笑。
 
 她還以爲真有人會被她的特別吸引,原來都是她自己騙自己,甚至因爲柏海人的關系,讓她重新找回冒險的激情。
 
 險,她是冒了,但這個險,卻讓她跌得更是滿身傷。
 
 比起上段感情,她雖覺得不甘心,但也沒像現在這麽難過,甚至是大哭一場。
 
 她一點都不特別,就像普通的女人一樣,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爲什麽會是她遇上這種事?
 
 自己一向恪守本分,從不招搖地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像她規畫著自己的人生。
 
 在她以爲都圓滿的時候,爲何又出現了令她意想不到的裂痕?
 
 “你聽我解釋。”柏海人擋在她的面前,企圖想要以笑容軟化她。“昨晚的事情……”
 
 “沒什麽好解釋。”雖然他是一張熱臉,但卻是貼在她的冷屁股上。“你贏了這場賭約了,還需要和我解釋什麽?”她停下腳步,擡起下巴冷冷地問著。
 
 “對,我承認是先和風傑利打賭才追你。”事到如今,他也否認不了,只能硬著頭皮承認。
 
 “那還需要解釋什麽?”她真佩服自己,竟然還能與他面對面應答。“現在小鎮有哪個人不知道我的笑話?知道你追我只是你們的賭約……現在你是羸家了,肯定贏了很多錢,你高興了吧?”
 
 誰教他被人捉到了把柄,風傑利那個該死的大嘴巴,明明只有和他打賭,沒想到那家夥卻在場外“插賭”。
 
 “我確實是和風傑利打賭!但是場外“插賭”的事情真的跟我沒關系,我怎麽可能爲了那幾千塊……”
 
 “不可能嗎?”她截斷他的話,冷笑了一聲。“那幾千塊確實不多,但你的重機呢?不是爲了你的重機嗎?”
 
 厚!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平時自己能說善道、舉一反三又愛頂嘴,怎麽每一次遇上她,他的舌頭就像被貓咬走一般?
 
 好好的一個解釋也說不出來,結結巴巴的一副心虛貌。
 
 “但我喜歡上你,跟賭約沒關系。”最後,他說出真心話。“打賭是一個開始,但追你的過程中,我真的是喜歡上你了。”
 
 她聽完之後,臉上並沒有任何詫異或是驚訝的表情,依然是板著一張清冷的面容。
 
 “這一次,你們又賭了什麽?賭會複合?還是不會複合?”她冷哼一聲,然後邁出腳步與他擦身而過。
 
 他心一急,急忙伸出手臂將她拉了回來。
 
 她的肩膀一扭,吃疼地回頭瞪了他一眼,便防備地伸出手揮向他的臉頰,結結實實便給他一記巴掌,在他的左臉隨即出現一道掌痕。
 
 這巴掌來得太快,不僅是他怔住,就連她也嚇了一跳。
 
 一向冷靜理智的她,怎麽一遇上他就失去所有的控制?所有的難過以及難堪全都複雜地絞成一團,在她心底腐爛著,化成一攤酸水。
 
 “你又打我……”這一次,他不像以往這般好脾氣,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臉上不斷傳來火辣辣的感覺。
 
 “意外。”她收回小手,微微皺眉說著。“別再碰我。”
 
 “蛤?”他臉上出現吃驚的表情,現在連碰都不能碰了?“爲什麽不能碰?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被我推倒,我都不屑推倒她們,只有你我才想無限推倒!”
 
 聽著他口中無恥的字句,讓她忍不住圓眸一瞪,這男人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沒有不對的地方嗎?
 
 她很認真要經營一段感情,可在感情路上卻是跌跌撺撺的,明明都下定決心,要給新戀情一次機會,但卻碰上這個愛情賭徒……
 
 贏的人是他,輸的卻是她的期待。
 
 “那你就去推倒那些願意被你推倒的女人!”她被他這副死不認錯的態度惹毛了,激起她心底的那抹不認輸。
 
 她這個人就是信奉有理走遍天下,這男人無理又自大,連道歉都不好好道歉,只會找一些旁門左道的理由。
 
 這只讓她相信一件事--
 
 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男人一樣花心又愛辯!
 
 見她板起怒容,他嘴角抽了抽,一直想著讓她消氣的辦法,沒想到一向說話直率的他,又將她惹毛了。
 
 可他太了解她的固執,若這一次危機沒有解除,那便會在她的心底糾纏成一個死結,時間拖得愈久,對他也愈是不利。
 
 當他還想開門時,卻被用力一推,將他推離自己的身前。“趁我現在還陷得不深,就當作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吧!”
 
 他聽了臉一綠,一雙大眸瞬間瞪大。“就只是因爲一場賭約而追你,你就全盤否認我喜歡你的事情?”
 
 “你拿感情當賭約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對我的感情只是賭約的附屬品?”她冷冷回答著他。“如你所言,我並不是你愛吃的菜,若不是爲了重機,你甚至連看我一眼都不會看,表示我在你的心裏也只不過是保住你重機的一個結果,這段感情你建立的喜歡,都只是一項藉口。”
 
 杠!人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卻是相反,他這個兵遇上秀才,卻辯不過她一張當老師的嘴,好說歹說她就是能堵住他的嘴。
 
 望著他無言的表情,她也靜下心想了想。
 
 也許錯不只是他一個人,因爲是她先給他一個機會,自行敞開心房讓他走進來。
 
 她,也被愛情衝昏了頭。
 
 她的做法雖然把愛情解剖得太血淋淋,但何嘗不是一種快刀斬亂麻呢?丹婧在心底這般告訴自己,壓下澎湃又紊亂不已的情緒。
 
 “現在結束還不算晚。”她像是自嘲地笑了笑。“就當你爲我上了一課--”
 
 而現在她也想知道,當愛情的激情過後,在她的心裏,是不是也愛上了他。
 
 但結局……一見鍾情似乎只是傳說中的神話。
 
 這愛情來得太速食,也許真的不適合她。
 
 “我不答應和你分手,我再一次重申--我和風傑利的賭約,確實是促使我追你的動機,但是追你的過程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包括我重新認識了你,還有一點一滴的……愛上你。”
 
 她悄悄地抿緊雙唇,最後掩眸閃避他的目光,無聲地離開他的面前,不給他任何的回應。
 
 對她而言,愛情若是可以三言兩語,那麽這世上的真愛就不會這麽難以尋尋覓覓了。
 
 愛情,不單單是用嘴巴解決,還得身體力行。
 
 喪者頭七最難熬。
 
 對柏海人而言,這七天就像在地獄之中煎熬著。
 
 盡管他天天厚著臉皮跑去她的公寓求和,但不是被趕出去就是請吃閉門羹,他就真的只差沒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他這個人最不怕和別人吵架,可他的死穴是冷戰。
 
 一冷戰,他全身沸騰的血液就像被凍住般,尤其一見到她一雙冷肅的目光,他就像垂著耳朵、尾巴的喪家之犬,完完全全連哼一聲都不敢哼。
 
 拜托,他哪敢哼啊?
 
 但他想蹭到她面前討拍拍,卻又被她驅逐出有她的範圍,就算下班想要去蹭飯,裝可憐地跑到公寓樓下按門鈴,苦著臉龐對她說:“哈尼,自從官珘缇知道我對不起你,她就不准廚子煮飯給我吃,還一一跟鎮上的人交代不准施舍飯菜、或賣東西給我吃,我好可憐,我快餓死了,能不能可憐可憐我……”
 
 他以爲這招苦肉計應該很有用,但當時丹婧只是看了看他,門一關回到屋內,好一會兒提了一袋生食以及一盒剛煮好的飯盒到他的面前。
 
 “你自己處理。”她已經仁至義盡了,休想她再爲他心軟,踏進唯一可以保護自己的城堡。
 
 于是,鐵門又一關,他又被排擠在外頭。
 
 哇靠!他真的比流浪貓犬還不如。
 
 好歹她看見流浪貓犬還會停下來餵食,然後展以笑顔摸摸它們的頭,但對他卻是一張冰塊臉。
 
 他很想到處跟別人哭哭,可他現在就像過街老鼠般的人人喊打,除了與他曾經“狼狽爲奸”的風傑利稍稍同情他之外,每個人都心生唾棄,怪他怎麽可以欺負新來又優秀的國家棟梁丹老師?
 
 鎮上的好老師很難找,如果真把她氣跑的話,不用鎮上的大叔、大嬸爆走,官珘缇第一個會扒了他的皮。
 
 大家都在看他活該的下場,可誰知道他心裏的糾結以及煎熬呢?人稱“把妹機”的柏海人,頭上似乎每天都有一片烏雲罩頂,讓他看起來沮喪又陰暗。
 
 柏海人是想哭,可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說哭就哭?就算有委屈還是要將眼淚吞下肚去。
 
 他是硬漢耶!
 
 硬漢怎麽可以用娘兒們的方法解決呢?
 
 再說哭也不能解決事情……其實就算他真的用男兒黃金膝朝丹婧下跪,以她死腦筋的腦袋,大概也只會得到她的冷哼,還會免費奉送他兩記白眼吧?
 
 軟的不行,那他只好使出絕招--
 
 來硬的啦!
 
 至于闖禍的風傑利也沒好過到哪裏去,他與丹婧是同事,別說見到她十分的尴尬,更有幾分的難爲情,甚至每天還被柏海人當沙包出氣,天天都帶著精采的瘀青出現在她的面前。
 
 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被打死!風傑利覺得自己撐不過七天,因爲才第三天,他發現自己的臉已經腫得像豬頭了,而且雙耳天天傳來柏海人的怒吼--
 
 “賭?林杯跟你對賭就已經很糟糕了,你還給老子場外插賭?裸了多少錢?你最好保佑那些錢可以幫自己買副棺材……”
 
 他超悲哀的!那些裸來的錢連買棺蓋都不夠,全都拿去找診所的那個小白臉當醫藥費了。
 
 風傑利在第三天終于受不了,決定由他設法當和事佬,帶著一張豬頭臉來到丹婧面前。
 
 “丹老師,不好了!”他急急忙忙衝進教職室,臉上有著恐慌。“出事了!”
 
 丹婧忙著即將開學的事,只是淡淡睨了他一眼。“風老師,什麽事呢?”
 
 他見她表情十分的淡定,先是一怔,然後繼續誇張地說道:“阿海出事了。”
 
 “哦?”她又低下頭忙著,一副早就習以爲常的表情。
 
 “真的,這次沒騙你。”他搔搔自己的臉。“剛剛鎮長打電話來,說阿海現在人在後山山崖上,說今天就要解決和你的感情……”
 
 說她沒反應是騙人的,她手上的原子筆瞬間滑落指尖,吃驚地望著風傑利。
 
 學校後山的山岸下是海礁岩石,平時那裏是禁地,也鮮少有人會去那裏,那衝動的柏海人到底想要演哪出呢?
 
 “他到底想怎樣?”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自位置站起。
 
 “不……不知道啊!你也知道阿海那個人就是血氣方剛外加衝動,脾氣一來時無人可擋的!”風傑利總算見到她一張冰塊小臉有了變化。“我一接到電話連忙來通知你,現在大家都趕往那裏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只見丹婧已經衝出教職室,像一陣旋風似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風傑利見到這畫面,心底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
 
 嗚嗚,他總算將功贖罪,不用再天天挨柏海人的鐵拳當沙包出氣了。
 
 當丹婧爬上學校後山時,這時海風正呼嘯而過,吹動她的衣角,同時也牽引著她一顆不安的心。
 
 平時的她,應該要表現得很淡定,不應該隨著柏海人起舞,可是她想想他的性格屬于衝動型,只要他決定要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住他。
 
 還有一點……這些天她刻意不去搭理他,甚至還有些刻意避開與他見面,就算在學校偶爾遇見,她總是趁他還沒有開口時,就轉身而走。
 
 她無法否認自己一見到他,胸口就像被人狠狠一擰般難過,原來結束一段感情不像上一段那麽簡單,只要刻意回避就能淡忘心底的傷口。
 
 她以爲能像忘記前男友般忘記柏海人,以爲能夠說斷就斷,但就算她表面佯裝堅強,卻還是無法忽略心底的難過。
 
 原來,她是真的愛上柏海人了;原來,遇上柏海人之後,她才明白用下心的愛情,竟教人如此折磨。
 
 但她還是學不會妥協,學不會該如何放下身段與堅持,只好順其自然,隨著時間一久,也許她又學會釋懷了。
 
 可是柏海人這男人總是在她掙紮的時候又闖進她的世界,把她的生活攪得一團亂。
 
 丹婧總算來到後山,這時見到一群人黑鴉鴉地圍成一排,只聽見他們一人一句。
 
 “阿海,你不會真的那麽想不開跳下去吧?”
 
 “跳下去會死人的,下面都石頭耶!”
 
 他的好友開始勸著他。“別這麽想不開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啦!那個丹老師又不是長得特別美,你幹嘛冒這個險?”
 
 “杠!”這時,柏海人的聲音在人群中傳出。“我就是喜歡丹婧這種固執的女人啦!現在我愛吃的菜就是像她這種健康食品啦!”
 
 多吃多健康,懂不懂啊,你們這些俗人!
 
 在丹婧還未走近之前,旺來小鎮的鎮長早就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還讓身旁的執事先生備好桌椅,手拿骨瓷杯,輕啜著道地的英式紅茶。
 
 “我們現在來賭。”官珘缇輕展笑顔,涼涼地開口說著,唯恐天下不亂似的。“賭他會不會真跳下去呢?一賠五。”
 
 “你們在做什麽?”丹婧皺眉走上前來,見到學妹官珘缇也來插一腳,自己若再不出聲,怕會把事情愈攪愈亂。
 
 一聽見丹婧的聲音,柏海人雙眼爲之一亮,使眼色要看戲的鄉民讓條路來,讓她能夠來到他的面前。
 
 當她走近時,只見他身旁停了輛上百萬的重型機車,眼前這台重機就是他的第二性命,正停在山崖前。
 
 “小婧。”柏海人上前走來。“我現在就想告訴你,我真的喜歡你,喜歡得無可自拔……你問我爲什麽會喜歡像你這種固執又有原則、又老是不和我妥協的女人,真相只有一個因爲你是丹婧,也許在別人的眼裏你可能是個怪咖,但在我的眼裏你怪得可愛、怪得深受我的喜愛……”
 
 “和瘋子打賭是我的錯,但如果我沒有和他打賭,我想我沒有勇氣踏出這一步追你,更不會在其中發現你的好、你的特別!但我發誓,我從沒想過要玩弄你的感情,我是真的愛你。”
 
 他說了一堆感人肺腑的情話,雖然引起旁人的噓聲,但他才懶得管旁人怎麽看戲,他在意的是眼前這小女人的反應啊!
 
 這可是他想了好幾天的台詞,若是平常的女人,應該早就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但眼前的女主角只是皺著眉尖瞪著他。“就這樣?”
 
 “這樣還不夠?”他愣了愣地反問她。
 
 “你爲了跟我說這些話,還勞師動衆地驚動這麽多人,假裝自己要跳崖尋死是嗎?”
 
 “自殺是一種懦弱不負責的行爲,我怎麽可能幹這種事!”有自殺的勇氣,他不如把勇氣拿出來把她追回。
 
 “那你現在要大家圍觀什麽?”她望著他,語氣依然有些冷漠,難道想要上演肉麻戲給大家瞧嗎?
 
 “是我找他們來的。”等著看戲許久的官珘缇自椅子上站起,一張俏麗的小臉寫滿看好戲的表情。“是他不恥下問來問我,要如何和女友複合……學姊你別瞪我嘛!你和他的事情都在小鎮上傳得沸沸揚揚了,誰教我是他的飼主,他犯錯當然得給他一點苦頭吃……”
 
 “說話放尊重一點!”他呸,他的飼主只有眼前這個女人,除了丹婧之外的女人,全都不配當他的主人!
 
 官珘缇可沒理他,上前勾住丹婧的手臂,語氣放柔許多。“學姊,他爲了重機跟別人打賭,那現在我們也拿他的重機打賭吧!既然那台小紅是你們之間的阻礙,那就讓他證明,在這世界上,只有你比他的重機重要。”
 
 “不必。”丹婧隨即搖頭拒絕。“跟重機沒關系……”
 
 “真的沒關系嗎?”官珘缇驚訝地望著她。“那如果沒關系,學姊爲何對這賭約耿耿于懷?”
 
 丹婧沒好氣地望著學妹,明知道學妹一向是個牆頭草,卻沒想到她倒得如此快速。“沒有人願意當愛情的附屬品……”
 
 “那就對啦!”官珘缇彈了一下手指,像只花孔雀地站了出去。“好啦!愛情擂台正式上演啦!現在……柏海人你要選擇重機,還是丹婧呢?”
 
 “廢話,這還用說嗎?”柏海人急忙上前走到丹婧面前。“我想我天生犯賤,明知道你不像普通的女人,可我就愛上你這樣的草食性女人,盡管我們個性相異,但是男人和男人都可以相愛了,爲何你還不願意給我一次機會,證明我的真心?”
 
 “很好、很好,雖然沒有甜言蜜語,不過有說出自己的真心。”官珘缇當起主持人,不懷好意地朝一旁的保镖一笑,示意他們上前將柏海人的重機牽往崖邊。“給你一分鍾考慮你真的可以爲她抛棄你最愛的重機嗎?”
 
 官琦缇話語一落,柏海人出乎大家意料地來到重機前,讓大家差點瞪大雙眼。
 
 “哇靠,好歹你也撐個三十秒吧?”這麽快就背叛了,真不會演戲。
 
 可他不管別人怎麽說他,他只想在丹婧面前證明--“我可以什麽都不要,但就是不能忍受你的離開!”他回頭望了她一眼,讓保镖們都退到一旁,自己則是跨上重機,准備衝向崖邊。
 
 他隨即發動車子,轟隆隆作響,瞬間沙石飛揚,同時也迷濛了丹婧的雙眼。
 
 他……不會玩真的吧?當她這麽想著的同時,他已經向前方的崖邊衝去。“柏海人!”在這驚心動魄的瞬間,她終于忍不住大聲嘶喊著,但他已經像子彈般衝了出去。
 
 她的雙眼盯著他的身影,心已經涼了一半,當他即將衝向崖邊時,伴隨衆人的尖叫同時,他卻自重機上往一旁跳下,在沙石地上翻滾幾圈,然後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而他那台重機就這樣葬身海裏……
 
 哇嗚……衆人忍不住發出一陣贊歎的語助聲。
 
 這個柏海人還真是帶種啊!竟然把他的愛車就這樣埋葬在海裏,真不是普通有種!
 
 看來他是真的愛上丹老師了,才會有如此白癡的舉動。
 
 大家心底評價不一,可親眼所見他的行爲,全都忍不住爲他拍手鼓掌叫好。小紅,掰掰……柏海人的心裏正在淌血,可是這是他唯一賭回她的抵押品。
 
 丹婧心一揪,連忙擠開圍觀的人們,直接雙膝一跪跪在他的身旁,著急地開口:“柏海人?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海人?”她連忙叫喚幾聲,望著他滿是血液的臉龐。
 
 “海人,你別嚇我啊!你聽得見嗎?”她皺著眉尖,一向鎮定的小臉難得哭喪著,見到他滿是鮮血的俊顔,胸口狠狠一窒,心跳幾乎快要停止了。
 
 許是她的聲音讓他有了反應,讓他的眼皮掀了掀,雙唇微微一張,有氣無力地開口:“小婧,你看到了嗎?你不是愛情的附屬品。是因爲你,才讓我找回戀愛的感覺,你才是我主宰我愛情的女神。”
 
 她的聲音有些哭腔,雙眼試圖想要找尋他的傷口所在,但卻又不敢輕舉妄動。“你是笨蛋嗎?爲什麽這麽蠢的方法你也想得出來?”
 
 他聽了有些失笑。“沒辦法啊!我找遍比海參還要軟的各種方法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也不肯聽我解釋,那我只好……來硬的!可是來硬的我又不想傷害你,你若害怕在我心裏不是第一位,那麽我就有義務幫你消滅心裏的恐懼,讓你明白你在我的心裏永遠都是第一位。”
 
 然而她只是紅著眼眶,抿著唇還是一副很倔強的表情,到最後忍不住哭了出來。
 
 “笨蛋!混帳!”她吸吸鼻子。“你爲什麽老是這麽引我心驚膽跳的?爲什麽要闖進我平靜的世界?自認識你之後,把我的生活全都搞成一團亂……爲什麽你讓我傷心,我還是對你念念不忘呢?”
 
 這幾天,她一直想要讓心底完全放下,卻沒想到內心就像一塊牛排在鐵板上煎著,不斷滋滋地冒著煩人的煙,甚至一點一滴逼出她隱藏的難過。
 
 現在她才明白一點--
 
 若真的愛上,要真的放下,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
 
 同時也讓她認清,原來這一場愛的冒險,早就讓她愛上了柏海人,逼得她無法再隱瞞了。
 
 “因爲你也愛我。”他一聽,擡起右手輕揩去她眼角的淚水。“寶貝,原諒我好不好?我發誓我再也不拿我們的感情去賭了。”
 
 “嗚嗚……”第一次,她哭得像個小孩似的,忍不住低下頭埋在他的胸膛上大哭。
 
 這時他自地上坐起,一把將她抱住,緊緊擁著她嬌小的身子,讓她沒有可以逃跑的縫隙。
 
 “愛你,若要付出代價,我願意傾盡所有……”他一皮無難事地真心告白,不顧她的反對扣住她尖尖的下颚,再將薄唇覆上她的雙唇。
 
 一開始她先是反抗,後來抵不過他霸道的溫柔,沒多久便臣服在他軟柔的舌尖之下。
 
 烈女怕纏郎,她的心確實是被他纏上了,再難過、再傷心,卻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她內心已經浮出一個明確的答她,也愛上他了。
 
 雖然她從不主動走進他的世界,但他已經走進她的心內,而且是賴著不走了。
 
 同時她也明白他的愛,將是傾盡所有一切,來贖回她對他的信任。
 
 所以在最後的最後--
 
 愛,已萌芽。
 
 將彼此緊緊纏繞在一起,誰也分不開誰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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