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這個該殺千刀的男人!
「色魔」這封號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
因為他已經「來者不拒」到一個極致
就連奉命前來取他性命的殺手
他都可以不要命又不要臉的染指!
說起來也是她倒楣,非但暗殺他的目標沒有達成
她還「一次中的」,就這樣懷了孕!
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沒腦袋還是覺得自己命硬
竟然決定把她這個殺手+孕婦留在身邊照顧
她也很不爭氣,被他寵得完全忘了自己的任務
而就在她徹徹底底地愛上他之後

 

他竟然一聲不響地,就這樣把她給棄之不顧…

 

 

楔子

  紐約的秋天,美得金黃燦爛,卻又帶著一種繁華過後的蕭瑟感,一個個已經裹上秋冬黑色衣物的人們並沒有對身旁的美景多投顧一眼,他們來去匆匆,進行著紐約這個大城市獨特的快速步調。

  而他的生活,也從十二歲那年開始,以快速的腳步前進,從來沒有停止,而他也從來沒有回頭觀望過。

  因為,他的過去沒有絲毫值得留戀的地方。

  唐堯風坐在黑色轎車後座,從暗色的玻璃窗望向街景,令人望之驚歎的俊美臉龐倒映在車窗上,面無表情的側臉顯得有些憂鬱。

  在世人們的眼中看來,他的人生幾近完美,沒有一絲毫的缺點,無論是他宛如世界頂尖模特兒的臉孔與身材,還是他身為唐家二少爺,卻同樣擁有繼承唐家總裁之位的資格,無論是從他身上擷取任何一點,都是世人渴望而不能夠得到的完美條件。

  但,此時此刻的他,看起來卻半點都不快樂。

  這時,車上的電話響了,他回過神,愣了半秒鐘才接起話筒,還沒出聲,就聽見一道嬌嫩的嗓音從聲筒裏傳出來。

  「二哥,你在做什麼?為什麼都不來看熙恩?難道你都不想熙恩嗎?」唐熙恩雖然是唐家唯一擁有親生血脈的子嗣,但她對幾位被收養的兄姊都視若親手足,很得他們的疼愛。

  「乖熙恩,不要一次問那麼多問題,二哥沒辦法回答。」唐堯風揚起微笑、一聽到她柔嫩的嗓音,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柔和起來。

  「才不是因為我一次問很多問題,你才沒辦法回答,是你想要逃避回答後面兩個問題,才故意要把話題給轉開,對不對?」

  「我的乖乖熙恩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牙尖嘴利了?」雖然被她道中了心事,但他臉上徐柔的表情依舊不變。

  「跟爹地和大哥學的,我上次偷聽他們和部屬說話,覺得那些人好可憐,可是,爹地和大哥說的話也沒錯,我好慶倖自己不是他們的敵人,要不然,我早就死掉一千次、一萬次了。」在電話那頭的唐熙恩吐了吐嫩舌。

  「別亂說話。」他沉聲輕斥。

  「本來就是!還好二哥你不像爹地和大哥一樣恐怖,二哥,熙恩喜歡你,你不要跟他們變成同一種人,好不好?」在整個唐家,她最喜歡的就是二哥,因為他是這家裏陪伴她最久的人。

  「熙恩,我看妳是有點昏頭了,沒有人會用「恐怖」兩個字去形容自己的父親與大哥,他們只是非常稱職的做好自己居於領導者的工作,身系著集團的興衰,所以他們不敢掉以輕心,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努力竟然被妳說得那麼難聽,心裏肯定會很難過。」

  比起被斥責,這樣動之以情的說法更教她覺得心虛,唐熙恩小聲地說道:「我以後不說就是了嘛!」

  「這才是我的乖熙恩。」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話題兜了半天,又回到了老問題。

  沉默了三秒鐘之後,唐堯風緩慢開口,「如果二哥必須離開很長一段時間,熙恩會想二哥嗎?」

  「熙恩不喜歡二哥現在的語氣,你說話的語氣好象會離開很久,而且不會再回來的樣子!」她嬌嫩的嗓音之中充滿了譴責。

  唐堯風輕笑了兩聲,她確實有權對他譴責,因為身為她的「禮物」,他竟然私下計畫要逃脫,讓她這個「主人」再也見不到面。

  「你笑什麼?二哥,你不要笑。」唐熙恩聽了他的笑聲覺得心慌。

  「我今天晚上就會回去,妳的水心姊姊也會從德國趕回來,妳應該很高興吧?」他巧妙地轉移了話題,低沉的嗓調還是一貫的柔和。

  「水心姊姊也會回來?今天是什麼大日子?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今天是個大日子?二哥,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嗎?」她感到困惑極了。

  「到時候妳就知道了。」說完,他不管她的抗議,擅自切斷了通話。

  今天,對唐家而言是個大日子,他們義父要宣佈究竟要誰繼承總裁的位置,他與大哥只能有一個人被挑選上,而另一個被淘汰掉的候選人,只能乖乖的居於副手的位置,任憑新任總裁的差遣。

  這些年來,他與大哥就一直處在競爭狀態,他們同樣都得到成為領導者的栽培,進集團工作之後,工作的性質相差不大,也因此他們之間的戰爭更加白熱化,沒有人試圖阻止這種情況更加嚴重。

  每個人都知道是義父默許他們之間的戰爭不斷蔓延,他與大哥兩人的生日只差半個月,但他進唐家的時間卻足足比大哥早了四年,這項條件決定了他也擁有繼承權。

  只是他並不在意輸贏,就算身邊的幕僚不斷地出主意,替他爭取總裁的位置,但事實上,他不在意自己成為聽話的那一方。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令他耿耿於懷的並不是宣佈繼承人的事情,而是那天他在巴黎出差時,義父突然出現在他的處所,向他提出的一個問題,要他在今天之前給予答復。

  然而,他至今依舊還找不到解答。

  只不過是一個簡單的選擇題,他竟然連填下答案的勇氣都沒有,這時候的大哥只怕早就已經找到正確解答了吧!

  「停車。」他驀然揚聲向司機說道。

  「二少爺,您不是要回大宅嗎?」司機依言停車,納悶地回頭問道。

  唐堯風打開車門走出去,繞到駕駛座旁,微笑道:「我想起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辦,晚點我會叫車回去,你回去轉告家裏的人一聲,說我可能趕不及回家,教他們別等我吃飯。」

  「是。」司機點頭。

  「再見。」

  說完,唐堯風將雙手擱進長外套的口袋裏,轉身往人群的潮流之中走去,在他的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深邃的眼眸之中藏著哀傷。

  他知道自己是個懦夫。

  最後,面對義父的問題,他所選擇的答案竟然是逃跑。

  那天,唐堯風走進人群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就在人群熙來攘往之際,從北方吹來的寒風一陣陣吹幹了樹梢上的葉片,然後,黃葉落盡,秋天離去,冬天來了……


第一章 

  三年後臺北

  冬天來了,隨著一陣陣寒風無聲無息地到來。

  今年臺北的冬天特別寒冷,三不五時氣象臺就來個寒流特報,總是在人們稍稍被露臉的溫暖太陽蠱惑之時,就又要準備抱出大衣與寒冬抗戰,寒流一次又一次地報到,彷佛老天爺對這種遊戲樂此不疲似的。

  但對於葉慕慈而言,是冷或熱,對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因為她的心一直都是在冬天冰封的狀態之中。

  並不是她殘酷無情,而是她的職業並不允許自己擁有任何感情,哪怕是多一絲絲不必要的情愛,都可能隨時會使她喪命。

  但為了自己唯一的妹妹,就算明知道面前存在危險,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到這裏見農以安這個心如狼虎的男人。

  她只是藏住了感情,而不是真的無情。

  農以安坐在書案前的大張皮椅上,笑覷著站在房間中央的葉慕慈,雖然已經見慣了另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蛋,一樣的嘴、一樣的眼鼻,但在葉慕慈臉上卻硬是多了一分頑強的靈黠。

  他一直都想嘗嘗抱她的滋味,但卻不敢出手,聰明人都知道別招惹蒼司集團旗下的殺手,否則小心死無葬身之地。

  更何況,葉慕慈是那集團之中名列前茅的高手。

  「你說,只要我能夠殺了他,你就肯放過慕惜嗎?」她冷淡地開口,盯著農以安的表情像是看著仇人,如果不是慕惜被他掌握在手上,她一定會殺了他,因為,她一向對販賣毒品的人沒有好感。

  「只要妳能夠達成任務,我當然可以讓她走。」農以安勾唇一笑,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本來我就不想要她了,沒想到她在最後關頭竟然還能夠派上用場,或許,我應該要好好賞她才對。」

  「你又想對她做什麼?」她充滿戒備地問道。

  「妳說呢?當然是好好疼愛她,讓她高興一下。」他聳了聳肩,「她一直希望我對她好,我這麼做不是正如了她的意嗎?」

  「你不要太過分。」她語氣變得冷硬。

  「過分的人是誰呢?親愛的慕慈,不要慕惜的人,是妳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在兩年前拋棄她的姊姊吧!」

  葉慕慈一時語塞,並不是因為無法反駁他的說詞,而是她心裏懷著愧疚,就算她不是害慕惜變成今日模樣的主凶,卻也算得上是視而不見的幫兇吧!

  既然也是兇手之一,她便沒有立場替自己說話。

  「我需要時間,那個男人不是可以輕易對付的人。」

  「連妳都說這種話,還有誰能夠對付得了他呢?妳可是鼎鼎有名的「天海優鷺」,是蒼司集團中數一數二的殺手,妳別在我面前演戲,我給妳三個月的時間,如果那個男人沒死,妳就等著替妳妹妹收屍吧!」

  天海優鷺是她在組織中的別名,她一向都不喜歡聽到這個名字。

  葉慕慈憎恨地瞪著他、不想再跟他討價還價了,她知道這個狠心的男人說得出就做得到!

  「好,我答應你,我會取他的性命來換慕惜。」

  「動作最好怏一點,我不敢保證自己在這三個月都會好好對待妳妹妹,她太黏人了,讓我覺得好煩。」他的表情洋洋得意,頗有炫耀的意味。

  「你最好有點耐心,要不然,我會要你的命。」一絲冷酷的殺機從她的眸中綻出。

  農以安嚇得心跳差點停止,他知道她對自己沒有好感,如果再沒了耐心,只怕他真的小命不保。

  「好好,咱們這就達成交易,妳取那男人的性命,我還妳慕惜。」他嚇得冷汗直流,將椅子倒退到牆邊,緊貼著牆壁當作庇護。

  「你最好說到做到!」說完,葉慕慈再也沒有耐心與他耗下去,轉身掉頭就走,不想再多留在這個地方半秒鐘。

  她心裏真的好氣,氣慕惜怎麼會愛上那種男人。

  但在她心裏的另一個地方,又為這個傻妹妹感到憐惜。

  母親在她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但她們就像普通女孩一樣長大,因為她們的父親簡直就是萬能的、將她們姊妹照顧得很好。

  在她十八歲那年,父親因意外去世,直到他死去的前一刻,都還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兒早就開始接受殺手訓練。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常常來拜訪他們的天海長老其實是父親的上司,她們的父親也是個殺手,隸屬於日本的蒼司集團,他常常藉口出差,其實是要去執行任務。

  在她十四歲那年,父親負傷歸來,雖然他嘴上輕描淡寫,但她知道事情一定不單純;天海長老拗不過她,將事情全盤托出,也告訴她,她的父親已經四十多歲,體力已經大不如前,因為身分特殊,遲早都會有殺身之禍。

  之後,她開始接受訓練,每天總是藉口早自習而很早起床,放學後則是扯謊說要補習,其實這些時間她都是去接受訓練。

  天海長老總是誇她聰明,在她二十歲那年,已經是個出色的高手,只是從未執行過任務,長老曾經說過她有致命傷,那就是心太軟,內心的情感太豐富,她必須多加收斂,否則遲早吃苦頭。

  而她與妹妹的分歧點就出現在兩年前,那年,她二十二歲,慕惜二十歲,因為天海長老交代她必須遠赴歐洲接受第一件任務,接下來可能要待在當地好一段時間,她曾經提議要帶慕惜一起到歐洲去留學、但被她拒絕,慕惜堅持要在臺灣讀完大學。

  她並不知道,那時候的慕惜已經跟農以安在一起,直到她發現不對勁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無論她如何勸阻,慕惜就是不肯與農以安分開。

  慕惜說她愛他,說這男人是她的生命,就算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但她心裏根本一點都不在意。

  那麼,現在的她知道嗎?知道那個她深愛的男人正打算將她拋棄嗎?

  愛情,是上帝創造來折騰人的魔物。

  葉慕慈走出門口,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開車揚長而去,在心裏發誓自己這輩子絕對不會沾惹那種毒物,絕對不讓自己變成沒有理智的廢物。

  一旦愛上了,就只能百般由人了!她不想嘗受只能任由宰割的絕望滋味,如果那就是愛情,她寧願不要……

  *

  香港蘇浩區

  相較於維多利亞港的璀璨夜景,半山上的街道顯得寧靜許多,但是,寧靜並不等於平靜,相反的,這條街上聚集了幾家別具風格的餐廳和酒吧,一到夜晚,人們自動到這裏報到。

  而今晚最熱鬧的店,大概莫屬於這家被包下來慶功的夜店吧!他們剛結束了這一季的展覽,今晚的費用由大老闆出資,要他們盡興而歸。

  雖然,在這家酒吧裏擠進了一堆國際知名的男模,一個個身材高大,臉孔俊美,但無疑的,唐堯風是其中最出色的那一個。

  他坐在酒紅色的長沙發上,慵懶地靠臥著椅背,手裏的酒杯是空的,這時,一名日籍男模端了杯馬丁尼替他換上。

  唐堯風沖著他揚唇微笑,雖然同樣身為男人,但日籍男模還是忍不住臉紅了起來,有點害羞地別過臉,假裝在注意旁人聊天。

  見狀,坐在唐堯風身旁的一名混著巴西血統的法籍男模靠了過來,他跟唐堯風合作過幾次,聊過幾次天,比其他人更熟悉唐堯風,「堯,沒聽過你對女人有興趣,難不成你真的喜歡男人?」

  「你說呢?」唐堯風沒否認,聳了聳肩,左耳上的圖騰耳環在燈光的照映之下閃閃發亮。

  「我說,別太戲弄人,在場有幾個人是男女皆可,你若是再不收斂一點,小心今天晚上就貞操不保了。」他說得煞有介事,表情顯得恐怖,似乎不太樂見這種情況發生。

  聞言,唐堯風低聲笑了起來,俊美的臉龐更加迷人,在場的人無論男女都瞧癡了,大有想要衝上前去告白的衝動,但他們的行動都不及一名胖胖的西方男人快速。

  丹尼爾.詹司是這個國際知名品牌的設計總監,一直肖想唐堯風能夠與他合作,他與幾名同樣都是世界頂級的總監都覺得不將唐堯風推上名模之首,讓他可以嶄露頭角,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但不同于模特兒們的無知,擁有良好情報網的他們都知道唐堯風的出身,知道他並非泛泛之輩,當然也不敢將他逼得太緊。

  「堯,你認真考慮一下吧!」他將唐堯風身邊的人擠開,無視於他冷淡的眸光,很認真地請求道:「再幫我一次,堯,我們品牌的秋冬服裝根本就是為你量身打造,誰都不能取代你的地位,你一定要再幫我這次。」

  「你這種說法真是耳熟,我去年聽過嗎?」唐堯風假裝興趣地揚起眉梢,語氣有些俏皮。

  此話一出,在場的男模們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們雖然來自不同經紀公司、不同國家,但是卻都聽過這位名設計師去年千方百計請求唐堯風的傳聞,聽說他還曾經被舉報為變態跟蹤狂而被警方逮捕。

  而報警的人就是唐堯風,為了要給這個「跟蹤狂」一個教訓。

  沒想到今年春裝展才剛結束,他竟然不怕死地再度開口要求唐堯風再一次答應參加展出。

  難道,他不怕再一次被當成變態,被捉到看守所去嗎?

  說不定,這次不僅僅只是被當成「變態」那麼簡單了,眾人不約而同地在心裏揣測著唐堯風下一步會怎麼做。

  唐堯風的心思完全不在丹尼爾身上,他並不是第一個說要將自己捧上世界頂端的人,但他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這三年來,他就像隨風飄流的浪子,插手過不少閒事,結交不少各種道上的朋友,當然,仇人也多了幾個,個個對他都是恨之入骨,說不定哪天一早醒來,他人已經在天堂裏,也不值得太奇怪。

  「不不,這真的是我用生命的請求,堯,你是我的靈感來源,是你讓我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像你這樣完美的男人存在,求你……」

  唐堯風轉頭,看見了一個胖男人臉上嵌了一雙小狗般的眼睛,閃閃發亮,還有點濕濡,怎麼?這男人打算請求不成,要用哭的嗎?

  在場眾人的眼光都在他身上,但是,唐堯風的眼光卻不由自主地被吧台後的一張海報給吸引,他注視著那張幾近半裸的女子海報,女子藏在白色的門後面,重點部位全都被遮住了,但是,看起來卻異常撩人。

  他有一種感覺,無論是男人或女人,大概都會被她那種近乎沒有性別的美麗給惑住心魂。

  「在那張海報上的……是女人嗎?」他遲疑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不能怪他多心,這年頭變性的人太多,比女人美的男人也不算太稀奇。

  「你是說那張貼在吧台後面的大海報嗎?」剛才被丹尼爾擠掉的男模注意到他的視線,點了點頭,「她是個氣質很奇特的女人吧?明明細緻的五官看起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但是卻有一種少年般的中性氣息,這張海報剛出來的時候,不只男人愛她,就連不少女人都把她當成夢中情人,千方百計想要親眼見她一面呢!」

  「怎麼?見不到本人嗎?」他心裏對這女子的好奇感更重了。

  「這個廣告一開始是在日本刊出,因為反應良好,所以廠商才決定用原版發行整個亞洲,堯,大概是因為你好幾個月都在歐洲忙著巡迴展出,所以才會不知道這位最近在亞洲刮起旋風的大美人吧!」

  唐堯風沒有反應,深邃的眸光依舊直勾勾地注視著海報上的那雙眼睛,彷佛心魂被吸引進去似的。

  「你想見她嗎?風,你想見她吧?」丹尼爾很興奮地問道。

  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興致勃勃的矮胖設計師,其中當然包括唐堯風,他們都知道這個男人為了要說動唐堯風再次參與展出,不惜犧牲色相演出。

  「你有辦法嗎?」

  「我聽說這位模特兒跟廠商簽了保密條款,合約內容規定不能夠洩漏她的身分,不過,那位日本攝影師是我的好朋友,我想應該能夠探到一點消息吧!」生平第一次丹尼爾很高興自己交遊滿天下。

  「我至少要知道她的名字。」

  這算是答應了嗎?不會吧!鼎鼎有名以難纏聞名於時尚界的唐堯風,竟然如此簡單就答應了下一場秀約,這令人大不敢置信了。

  「這件小事難不倒我。」

  「我不想上雜誌或者任何平面媒體,這個規矩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知道!工作人員會事先與媒體溝通,一定不會出差錯。」

  「在服裝季開始之前給我名字,要不,你就等著找人來替補我,沒得到名字我不上場,我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

  「是是是……」胖胖的腦袋不斷地點頭。

  「堯,為什麼你會對這個女孩如此感興趣?一見鍾情嗎?」法籍男模也開始感到興趣了。

  唐堯風笑了,臉上的表情依舊神秘,教人捉摸不透。

  「她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我一直想找她,不過,她就像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樣,我已經用盡辦法,卻還是找不到她。」

  「是你的戀人?」

  「不,她不是。」

  說完,唐堯風不再補述,只是抿起淡淡的微笑,一雙深邃的魅眸直勾勾地盯著那張海報上的美麗臉蛋。

  一旁的人起哄著要他把話說清楚,但他不理會他們的催促,並不是因為他故作神秘,而是他如果把實情說出來,只怕這些人會說他瘋了。

  她不是他的戀人,而是想要他命的殺手。

  在他心裏也覺得自己其實有點瘋狂了,要不,一般的正常人應該不會迫切尋找想要除掉自己的殺手吧!

  他永遠都忘不掉兩天前的那個夜晚,充滿了一觸即發的殺意,還有火熱赤裸的欲望,她纖細的身影烙印在他的腦海裏,無論如何都無法消去。

  雖然他們在那之前不曾見過面,但他心裏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他已經等待很久了,等待她這個美麗死神的來臨,已經許久了……


第二章 

  時間回到兩天前,那天,唐堯風剛抵達香港機場時,就發現有人在跟蹤他,但他不動聲色,住進了預定好的飯店,見了幾位在地朋友,與他們一起出去吃飯,一直到晚上十點,他才從餐廳走出來。

  他故意不坐計程車,而是多走了一段路,坐小輪回九龍,他坐在前頭的位置往回望,隔著木頭窗櫺望見了一名精心妝點過自己容顏的女子,小巧的臉蛋,纖瘦的身材,被一身純黑的皮衣給裹住,合身的剪裁巧妙地襯托出她美麗的曲線,那是會令男人癡狂的美麗線條。

  她看見了他的視線,非但沒有避開,反而直視著他,兩雙視線交會著,直到這短暫的旅程結束。

  上了岸,當唐堯風想要尋找她時,已經不見她的人影,她消失在人群之中,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但他很確定那並非是自己的妄想,他決定不立刻回飯店,因為,他還想再見她一面,他知道她還會再出現。

  驀地,一抹令人玩味的微笑泛上他的唇邊,唐堯風知道他等待的人又出現了,她就在人群之中,以一雙窺伺的眼睛看著他。

  他不知道她究竟為何跟蹤他,但就算是來意不善,他還是想要引她出來,他真的很想再見她一面。

  正好走到電影院旁,他買了一張票進了場,只弄清楚自己的廳別,根本就不在意即將上映的是哪一部電影。

  他並不想要看電影,而是想要「引君入甕」。

  開場不到十分鐘,他就離開了座位,唇畔揚起一抹微笑,察覺到有人跟他在同時間有了動作。

  出了電影廳,他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因為電影已經上映,洗手間裏的人只剩下兩三個,他走進門裏,看著身旁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內急,匆匆忙忙地跑回電影廳。

  雖然電影院裏到處都是來往的客人,但靠近洗手間這塊地方卻異常的僻靜,葉慕慈跟在唐堯風身後,心裏雖然覺得有詐,但還是跟隨過來。

  她心裏非常清楚唐堯風這個男人不好對付;這些年來,他結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管了不少不該管的「閒事」,但總是能夠全身而退,靠的不是他身為唐家二少爺的身分,而是他的手腕與才智。

  他是一個謎樣的人物,有位在黑道中擁有極高地位的神秘人物揚言要保護他,但也有人亟欲狙殺他,這些年來,他遊走在黑白兩道之間,竟然還能保住性命,證明瞭他有過人之處。

  她站在門邊,直到最後一個人走出來過了五分鐘之久,唐堯風都還沒有現身,她心裏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心想自己會不會跟丟他了?!

  遲疑只在她的心裏多占了一秒鐘,葉慕慈管不了許多,轉身走進男廁所裏,不想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但當她一進門內,卻發現裏面空無一人,就在這時,低沉的男聲從她背後揚起,「妳在找我嗎?」

  驀然從身後揚起的低沉嗓音嚇了她一大跳,但她依舊臨危不亂,從容地回頭看著他。

  「如果你是唐堯風,那麼,是的,我在找你,有人要我取你性命。」她動作迅速地從外套中掏出一把裝了滅音器的手槍,直直地指著他的胸口,一雙美眸筆直地瞅著他,緊盯住他的一舉一動。

  但唐堯風一點都不將她手裏的槍看在眼底,深邃的眸光直視著她,彷佛在欣賞著一件藝術品。

  「難怪我會嗅到那種熟悉的味道,要殺我的人,妳已經不是第一個了,可是,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站在妳面前,妳覺得這代表什麼意思呢?」他唇畔揚起微笑,使得迷人的薄唇看起來更加散發性感的味道。

  那代表著沒有人可以殺得了他!

  她解讀出他話裏的意思,心裏打了個冷顫,令她感到害怕的,不是他說出這句話的自信,而是她知道他確實有那種本事。

  「我覺得妳很眼熟,我見過妳嗎?」他依然不介意她手上那把會要人命的槍,往前朝她靠近了一步。

  「沒有。」她伸手打開保險栓,以示警告,「站住,不要再靠過來。」

  唐堯風舉高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俊臉上掛著痞痞的笑容,「那就是我有錯覺了,原來我們沒見過面。」

  他不懂,既然他們不曾見過面,那在他的心裏為何會為她的身影而感到顫動,才不過短暫地見過她一面,竟然湧起永生難忘的深刻感覺。

  忽然,天花板上的一根燈管壞了,開始閃爍不明,雖然不影響室內的亮度,但隨著閃爍不定的燈光一亮一暗,就像閃光燈一樣不停地明滅,在室內的隔間以及人的臉上產生了不定的陰影,雖然只是一瞬間的黝暗,但增添了三分原本就已經詭譎的氣息。

  他們對峙而立,中間橫著一把槍,沒人輕舉妄動。

  但致命的武器掌握在葉慕慈手上,明顯的是她占上風。

  只是,她心裏也清楚只要一個不留神,就可能會讓自己落入萬劫不復之地所以她格外小心翼翼。

  忽然,門外傳來女孩子輕巧的腳步聲,打破了他們之間僵持的沉默,她食指就要扣下扳機,卻在這時唐堯風一個箭步上前,閃開了手槍口,大手扣住她纖細的手腕,一眨眼的功夫就將她反制在身前,順手奪下槍械。

  他耳邊聽到廳門又被打開的聲音,知道又有人要過來,閃身與她一起躲進其中一個廁所隔間裏,這時,那把槍改指在她頭上。

  兩個人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幾乎沒有旋身的餘地。

  「妳的身手很好。」就算她是手下敗將,他還是不吝於誇獎。

  「可是,猶不及你。」她的口氣是咬牙切齒的,一聽就知道她心裏充滿了不情願。

  她說的並不是客套話,他的動作一看就知道受過訓練;唐家對於收養的義子一向都是嚴格訓練,相信他也不例外。

  「過獎了。」他露出迷人的微笑,大手把住她小巧的下頷,斂眸仔細地審視她臉蛋上的每一寸細微,經過細緻妝點的她確實很美,但他更想要見到她脂粉不施的素顏,想必一定不差才對。

  驀地,他一隻長臂扣住她纖細的腰肢,俯下臉龐親吻她白皙的頸項,立刻就遭到她想要伸手反擊,他將她皮衣外套扯到一半,以巧妙的手法將韌度十足的皮質將她的雙手反困在背後。

  「唐堯風……」她才正想大聲抗議,就被他以指尖點住嫩唇。

  「噓,外面有人來了。」

  「我才不怕被人看見,快放開我!」

  一抹邪氣十足的微笑泛上他的唇畔,「妳不怕?如果,妳變成了這副模樣也不怕被人看見嗎?」

  話才說完,他扯開她灰紫色襯衫的前襟,整排扣子一路迸開,露出了黑的絲質素面內衣,與她白皙的肌膚十分相襯。

  「你──」她瞪圓了美眸,似乎不敢置信。

  「妳還想要叫人過來嗎?」他唇畔的笑意更深,大手繞到她的背後,很靈活地解開她胸衣的扣子,這個突如其來的解放動作,讓她胸前兩團飽滿的嬌乳晃動了下,但形狀看起來仍舊非常堅挺。

  葉慕慈咬住嫩唇,不敢再出聲,就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還被罩杯掩住的重點部位會因此而走光。

  他斂眸直勾勾地望進她湛亮的眼瞳深處,聽見了有人走進洗手間,聽談話的聲音應該是兩個大學男生,其中一人的褲子好象被可樂潑濕了,另一名同伴陪他進來清洗汙漬。

  「真倒楣,電影剛好演到精彩的地方,竟然發生這種衰事。」

  「不要再囉唆了,趕快把褲子弄乾淨,你再拖拖拉拉,我就先回座位去不等你喔!」

  「好啦!好啦……」

  兩個大男生七手八腳地扯出一堆紙巾,將水龍頭的水量開到最大,忙著將褲子上的可樂汙漬減低到最輕微的程度。

  而這時,與唐堯風一起隱匿在第二間廁所裏的葉慕慈則是安靜到了極點,她被迫安靜不能出聲,否則,她不知道他這個瘋子又會做出什麼事情!

  但顯然她太小覷唐堯風了!

  他並沒有因為她的屈服而停止一切舉動,相反的,她的退讓使他更得寸進尺,他冷不防地撩起她被解開的胸衣,讓她飽滿的胸脯徹底地暴露在空氣之中,在閃爍不明的燈光之下,她兩抹粉嫩的乳尖透出詭豔的妖媚感,彷佛在誘惑著男人恣意含弄。

  「不可以……」她根本就來不及喊住他,阻止他的行動,他俯首張開性感的薄唇,將其中一隻嫩蕊合在嘴裏,被吸吮咬弄的快感立刻從她的胸口竄起,麻癢的感覺直鑽進心口深處。

  唐堯風放開唇,改以舌尖舔弄,故意在她敏感的頂端多逗留了片刻,然後又張嘴含住,像在含著甜蜜的糖果似的,而她櫻色的嫩蕊上也沾濡了濕亮的唾液,顯得鮮豔欲滴。

  「快住手……」她瑟縮起雙肩,如凝雪般的乳肌也跟著顫動了下,從未體驗過的快感不斷地在胸口擴大,形成暖流往她的小腹聚集。

  「妳乳頭的顏色真漂亮,還沒跟男人做過嗎?」他渾厚的嗓音很輕、很沉,暖熱的氣息就呼在她胸口的嫩膚上。

  她猛然竄過一陣戰慄,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用力地想要掙開,但他鐵般的臂膀如枷鎖般緊緊地鎖住了她的雙臂,把得她幾乎感到疼痛。

  「還沒做過是嗎?」

  不需要再多問,他從她的反應中已經得到了解答,性感的薄唇改眷顧了一隻櫻色的乳蕊,騰出另一隻長臂愛撫她平坦的小腹,感覺到她被包裹在嫩膚內的腹肌不住地緊繃,似乎對他的撫摸非常有反應。

  她暗自抽息,努力想要停止身子裏騷動的狂潮,但小腹深處不斷燃起的暖熱彷佛鐵證般一次次地拆穿她想要欺騙自己的謊言。

  她不想要有感覺……一點兒都不想要對他有感覺!

  但她辦不到。

  他靈活的大手解開她黑色長褲的扣子,扯下拉練,露出與胸衣成套的黑色絲質底褲,長指毫不客氣地侵入單薄的布料之中,探撫到她藏匿在雙腿之間的柔嫩禁地。

  他以兩指掰開羞澀緊閉的花瓣,感覺到高於表面肌膚的熱度,有些濕潤,但敏感的花核卻仍舊是乾澀的,因為他的碰觸而有些顫抖抽搐,他揚唇一笑,撚住那顆小小的嬌核兒,開始左右不停地揉弄起來。

  「唔……」

  她咬住嫩唇,收緊小腹肌肉想要抗拒他的玩弄,卻意外地更有感覺,一陣陣酸軟的快感從他的指尖傳來,花壺深處的熱度越來越熾熱,有一股氾濫的濕濡感覺從她花徑彌漫而出。

  就像月事來潮般,那股往外湧泌的暖膩愛液想止都止不住,很快的就讓她的底褲透出濕痕,也將他邪佞的長指給沾染得濕透。

  外面的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住的,兩個大男孩交談的聲音也不見了,狹小的空間裏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呼吸聲,除此之外,唯一還有動靜的就是他們頭上閃爍不停的電燈管。

  一明一滅,就像閃光燈般,大概是迷離的光線幹擾了他們的心神,葉慕慈感覺自己無法平息下來,像瘋了似的,身子不斷地被欲望給占據。

  他的氣息就呼在她的耳邊,他男性陽剛的氣味滲入了她的呼吸之中,他在她私處遊走的長指就像刑器一樣,不斷地折騰著她,讓她因為一陣陣不斷湧上的快感而痛苦著。

  唐堯風低首啄吻她白皙的頸項,長指不斷地在她的花穴搗弄著,感覺到她血致的柔肉不斷地緊縮,像張小口般不斷地吸銜住他的手指,不斷從她身子裏泌出的愛液泛著一股馨香,誘惑他男性體內最本能的衝動。

  想要將她占為己有!

  最初對她的戲弄,現在竟成了對他自己最殘酷的折磨;他想要她,這輩子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樣,為了想要一個女人而腫脹疼痛到要命。

  「不……不要……放開我……求你,放開我……」葉慕慈無力地將額心抵在他的肩上,感覺滿溢的快感就要崩潰,未曾有過的激顫狂潮令她覺得害怕,彷佛她的身子裏有東西快要碎裂掉一樣……

  但他不聽她的請求,加快了揉弄她秘密花蕊的動作,一鼓作氣將她推到高潮的頂端。

  葉慕慈低叫出聲,已經無法顧及到底有沒有人會聽見,她渾身輕顫,花壺深處就像痙攣般,不受控制地夾緊他玩弄她的長指,下身彷佛有一股暖潮潰散而出,她的腦袋就像沾滿了花蜜,甜糊得半點事情都不能思考。

  就在她還戀戀不捨的時候,他驀然抽回手指,突如其來的空虛感讓她覺得失落,就在她還弄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她身上的衣物已經被他整理好,一把被揪出了廁所。

  「跟我走。」唐堯風將槍藏在掛在手臂上的外套裏。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眸光往下一瞟,看見了黑黝的槍口。

  「回飯店。」他饒富興味地挑起一道眉梢,用一種曖昧的眼光看著她,「妳該不會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吧?」

  「不!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去!」她低咒了聲,天曉得她有多恨他!想要將他千刀萬剮。

  「我不會殺妳,我只想「折騰」妳,盡情品嘗妳甜美的滋味,讓妳再也忘不掉我。」

  「你現在最好就殺了我,否則,只要讓我一逮到機會,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聽見了嗎?我不會放過你!」

  唐堯風半點都不將她的威脅聽進耳朵裏,盯著她美眸深處竄燒的怒意,知道她會跟他走,因為,她並不如嘴上說得那樣堅強,無論她的理由是什麼,現在的她,還不想死呢!


第三章 

  入了深夜,在飯店大廳出入的人不多,但詭異的是搭上這部電梯的人卻不少,彷佛幾組客人約好似地回來,準備要上樓回房,而剛好與唐堯風他們搭上同一部電梯。

  而他們兩人站在電梯的最裏面,是最安靜的一對,唐堯風親熱地偏首輕嗅著她發上的馨香,她的身上並沒有特別的香味,但有一種旅行的味道,顯示她應該才剛到香港不久。

  「離我遠一點。」她壓沉了嬌嗓警告道。

  「決定權在我手上。」他笑咪咪地回答,加重了手腕的力道,抵在她背上的槍口抵得更緊了。

  那就是他的「決定權」!

  無論葉慕慈心裏願不願意,她都必須乖乖聽話;她不能死,至少,在殺了他之前,她絕對不能夠先死掉。

  她憤恨地咬緊牙關,不再吭語半聲。

  唐堯風的房間位於最高樓層,最後,電梯裏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不大的空間裏,彌漫著詭異而僵持的氣氛,唐堯風可以看穿她伺機而動的心思,但他也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讓她得逞。

  「你不問是誰要殺你嗎?」葉慕慈開口,想要以問題轉移他的注意力,打算在電梯門再度打開時,趁機出手奪回手槍。

  「妳願意告訴我嗎?」他反問,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葉慕慈聽出了他根本就不在意的語氣,心裏覺得詭異,「你捉我回來,不就是為了要問出幕後指使者嗎?」

  「不,我捉的人是「妳」。」最後一個字,他特別加重了語氣,似乎語帶玄機,但故意不把話說透了。

  她覺得他的話說得曖昧極了,邪氣的語氣彷佛看穿了她整個人,讓她沒有可以遁身之地,她的心沒由來地跳得飛快,若不是脂粉遮掩住真實的膚色,只怕早就被他看出臉頰上紅透的酡暈。

  鎮靜!葉慕慈,妳可不是一個花癡啊!她在心裏不斷地喝止住自己的妄想,不想自己的心情任由他牽動。

  這時,電梯門叮地一聲開啟,她冷不防回身一記飛踢,想要趁其不備,卻沒料到被他以強健的臂膀擋住,他捉住她的腳踝,打掉她的攻擊,就在她還來不及使出下一個招式時,猛然曲起手臂,將她按在牆上,有力的前臂正好擱在她的頸子上,他逐漸地施加力道,頗有想要置她於死地的意圖。

  葉慕慈捉住他的手臂,掙不開他,感覺他施加在她咽喉上的力道越來越緊,她覺得就快要喘不過氣,兩腳不自主地踢動。

  「認輸了嗎?」唐堯風湊首靠近她的臉蛋,唇邊揚著淺淺的微笑,抬起另一隻手,手上的槍口正對她心臟部位。

  她瞇起美眸,恨恨地瞪著他,喘不過氣的痛苦讓她眼角泛著淚光,「放開我……我不會再攻擊你,快放開我!」

  他的下手狠辣,眸底的神采很冷,教她有一種說不定會被他殺掉的錯覺。

  「聽話就不會吃苦頭,知道嗎?」說完,他冷不防地俯首吮吻住她雪白的頸項,像要吮出鮮血般用力,半晌,他鬆開力道,退了半步,按下了電梯的開門鍵,叮地一聲,電梯門再度開啟,「走吧!我們的樓層到了。」

  她松了口氣,揚眸瞅著他,心裏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因為在這個男人的眸底沒有一絲感情,平靜得令人打從心底發麻起來……

 *

  「不要碰我!」

  一進房,葉慕慈被他推倒在床上,飛快地掙紮起身,揮開他朝她伸過來的手,以嫌惡的眼光瞪著他。

  「好凶的一隻潑貓。」嘴裏雖然這麼說,但唐堯風看著她的眼神卻是激賞的,彷佛她是一件挑戰品,讓他顯得躍躍欲試。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

  深沉的視線從她的臉上滑落到白淨的鎖骨上,在那勻稱的頸上印著一記吻痕,很鮮紅,是剛印上去的,是他的傑作。

  葉慕慈立刻伸手掩住了脖子,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嫩膚上還殘留著被他嘴唇吸吮的灼熱感,身子上也遺留著被他撫摸過的餘熱。

  她用力地想拭去那種曖昧親昵的觸感,卻無論她多用力擦拭,他留在她身上的感覺總是鮮明依舊。

  「如果妳想要消除掉我給妳的痕跡,只能交給時間。」他笑道,大掌探進她柔軟的發間、揪住她接近頭髮的發絲,強迫她的視線正對住他,「妳口口聲聲要我殺了妳,可是,妳根本就不想死,不是因為妳怕死,而是妳還有牽掛的人,是不?」

  「你這個人一向很喜歡自作聰明嗎?」她對他的問題嗤之以鼻。

  「讓妳牽掛的是男人?」他對於她的輕蔑表情視而不見。

  「不是!」她立刻就後悔自己幹嘛要回答他。

  「那就是女人囉?是親人嗎?」

  「不是!統統不是!」

  她昂起螓首瞪他,氣憤的神情彷佛內心深處的隱私被侵犯了。

  唐堯風知道他惹毛了她,但他半點都不後悔這個舉動,深邃的瞳眸深處映出了她雲白的纖頸曲線,頸上的脈動隨著心跳而搏動不止。

  他大掌按住她的後腦勺,俯首吻住她的唇,一開始,她的反應是詫異而且錯愕的,然後,則是激烈的掙紮,抗拒他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

  但他不管,邪肆的唇舌越吻越深,彷佛要探進她的靈魂深處,她唇內蜜窒的柔嫩觸感挑逗著他,讓他早就已經繃在弦上的欲望更加旺盛了起來。

  「不唔……」

  她想開口出聲,但一張小口被他狠狠地吻著,纖瘦的身子彷佛快要被他揉進骨子裏,與他緊緊貼近的親昵感覺教她神智紊亂,不知覺地忘記要掙紮、要抵坑,無力阻止他解開她身上的衣物。

  她就像一件禮物般逐漸地被拆解,雪白光滑的肌膚一寸寸露了出來,粉櫻色的乳尖,黑色神秘的三角地帶,讓她的胴體在純潔之中透出一絲淫媚的美感,無論她的態度如何高傲,從她微瞇的水眸之中,隱約可以窺見情欲的暈色。

  唐堯風的吻從她的唇往下移落,停留在她的鎖骨上,雙乳之間的心臟地帶,然後,含住了她美麗的櫻色花蕊,時而輕舔,時而吮弄,不消片刻,就聽見她宛轉的嬌啼逸出紅唇。

  「不要……」

  他吻遍了她身上每一寸肌膚,大掌粗糙的觸感也在她的身上愛撫著、他撫過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燙。

  但他不碰她下身最敏感的地方,但她卻有感覺,剛才在電影院裏被他玩弄的觸感依舊鮮明,花瓣之間仍舊有些濕濡,嬌穴之內殘留著被他手指抽插過的火熱感覺,但此刻,最教她難以忍受的是他不肯觸碰的空虛感。

  她說不出口,無法開口說出想要被他玩弄的淫穢話語,她覺得自己就快要變得不像自己,內心深處有種堅持正在崩潰瓦解。

  「不要……住手……」她的表情彷佛快要哭出來了。

  她從來不曾感受過這種感覺,心裏明明就想要抗拒,但火熱的欲望卻彷佛千百隻螞蟻般爬滿她全身,不斷地竄湧而上,讓她心癢難忍,好渴望被他碰觸,被他佔有……本能讓她知道,只有他能夠幫她解脫。

  但她不要……葉慕慈惱火地瞪著他,心裏好恨他,卻又幾度想要開口,想要教他佔有她。

  「妳現在的表情看起來真教人覺得心疼,怎麼?忍得很難受嗎?」他長指勾住她小巧的下領,邪氣地笑瞅著她皺起的漂亮眼眉。

  「你不要碰我……不要!」

  她忍住了身子不斷湧起的戰慄感,用力地揮開他的長臂,翻身想要跳下床,但立刻被他揪住了纖細的腳踝,從背後給一把抱住。

  「你敢碰我一下,我一定要你後悔!」她回眸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卻發現他半點都不將她的威脅放在心上。

  「我只知道自己現在不要妳的話,一定會後悔,而我這個人通常選擇不讓自己後悔。」

  他微笑著,一掌握住她飽滿雪白的乳房,以兩指指腹夾住她嫩如櫻蕊的乳尖,掌心不斷地施力,讓她軟嫩白膩的乳肉盈溢出指縫之間,形成一種極淫媚的景象,蕩人心魂。

  「啊……」她感覺到胸口有一種被擠壓的疼痛,但還有另一種更接近快感的刺激也伴隨而來,讓她的心口不斷地翻攪。

  她已經快要弄不清楚……但她真的沒有力氣掙開他,他的力氣太強悍,有力的臂膀幾乎是她兩倍粗,但她心裏知道自己不能掙脫他,並不單純只是力氣與體格上的問題。

  而是她並不討厭他的碰觸……反而想要更多。

  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唐堯風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按捺想要進入她的衝動,他解開褲頭的束縛,釋放出早就硬得發疼的男性賁張,大手抬起她白嫩的俏臀,以昂揚的前端尋覓到她水嫩的花穴入口,硬實的勃起在她腫豔的花瓣磨蹭了幾下,然後猛然挺腰,亢奮的火熱擠進她敏感濕潤的花穴之中。

  「啊……」

  她瞪圓了美眸,感受到一股如火般灼熱的力量不斷地深入,不問她的意願,擅自恣意地撕裂她處子的嫩徑,她弓起身子,咬住嫩唇不讓自己嗚咽出聲,但輕細的低嗚聲還是讓她不由自主地發出嬌吟。

  好痛……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熾熱的勃起熨貼著她嫩穴裏的每一寸血褶挺進,就在她想要掙脫他的時候,他猛然將她往後一按,昂長的勃起全數沒入她,兩人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不……」她的叫聲近乎悲鳴。

  唐堯風吻著她白嫩的後背,進入之後,他才發現她嬌穴之中比料想中濕潤,想必剛才的愛撫已經讓她很有感覺了。

  她低低的嗚咽彷佛最煽動的催情劑,他忍不住開始在她的身體之內抽送起來,亢熱勃起的欲望彷佛出柙的猛獸般,在她又緊又熱的嫩穴裏搗弄著,處子的鮮血揉合著兩人的體液泌出穴口,顏色從最初的鮮紅,被愛液染淡成粉色,隨著一次次被他貫穿,如細芽般嬌嫩的花穴也跟著腫脹起來,在被他不斷侵犯的同時,不住地緊縮抽搐著。

  「啊啊……」她想要壓抑住自己的呻吟,卻做不到。

  如果,在進入她之前,他所感受到的是煎熬,那在佔據她飽滿嬌嫩的花穴之後,唐堯風覺得這是老天爺賞給他最甜美的考驗。

  他的本能如野火燎原般急速竄開,胯間火熱的勃起變得更硬實,在她花穴之中的抽送越來越快,越來越不受他的控制,如灼般的欲望之火想要在她的體內盡情釋放。

  他們的身體就像野獸般交纏在一起,分不清楚你我,葉慕慈感覺身子裏一陣陣麻熱起來,被他激擦過的地方彷佛就快要著火般,她推打著他,想要推開他,卻又無力地承迎著他的進犯,一次次任他將她占為己有。

  「不行了……就快要……」她低呼出聲,歡愉的快感勝過一切,她感覺就快要崩潰決堤,「啊啊……」

  唐堯風加快了律動的速度,抱住她因攀上高潮弓起的身子,不斷抽搐痙攣的花穴緊緊地吸銜住他,夾緊他因快要迸發而緊繃的勃起,驀地,一陣激顫竄過他的背脊,他低吼了聲,有力的長臂抱住她,將自己深埋進她緊窒的花穴深處,在她的壺心深處噴撒出灼白的欲望泉源。

  半晌,他從她的身體裏抽回,翻身躺到一邊,不讓自己高大的身軀壓垮她,但一條結實的長臂依舊摟住她的纖腰。

  葉慕慈躺在床褥上,好片刻不能動彈,就算平常運動量充分的她,此刻都忍不住低低喘息,明明就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體內卻仍舊騷動不斷,一股滑膩的液體不斷地從她的雙腿之間泌出。

  她轉眸恨恨地瞪著躺在身畔的男人,好恨沒有力氣的自己,他一隻結實的胳臂大剌剌的橫擱在她纖細的腰上,她卻沒有力氣將他揮開,只能任由他抱著,感受他的體溫從肌膚滲進她的感官裏。

  「妳還好嗎?」他俊美至極的臉龐就離她不到幾公分,很卑鄙地露出迷人的微笑,試圖迷惑她。

  「不好,一點都不好!」她還在喘息,身子仍舊忍不住發抖。

  想到剛才在他的懷裏攀上欲望的高潮,老天,她根本就無法管住自己,一定是醜態百出。

  看見一陣羞色從她的纖頸泛起,雖然在她的臉上看起來不明顯,但她眼底掩不住困擾的羞赧,讓她看起來好可愛迷人,讓他忍不住再次想要她。

  唐堯風勾起一抹微笑,感覺胯間的男性象徵很迅速地重振雄風,他朝她伸出手臂,將她攬進懷裏。

  看見他臉上詭譎的微笑,讓她心裏有不祥的預感,然後,她感覺到下身被一股不正常的硬熱給抵住,「不要……又……」

  一聲嗚咽從她的喉間奪出,下一刻,紅嫩的小嘴再度被他吻住,抗拒的纖臂立刻被掌握,省略了多餘的前戲,他亢熱的男身一舉挺進她已經呈現腫脹嫣色的花穴之中,深深的,盡根沒入。

  「妳裏面好濕,但還是很緊。」他壓沉了性感的磁嗓,在她的耳畔低語,大掌握住她兩團飽嫩的嬌乳,輕柔緩慢地撚玩著繃翹的乳尖。

  「夠了……我真的已經不行了!」她覺得自己好沒志氣,奮力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纖腕,心裏明明就不甘願,但當他再次進入她時,她的身體仍舊有興奮的感覺,不自禁抽搐了起來。

  唐堯風勾起微笑,沒開口說話,似乎因為剛才已經發洩過一次,這次他並不躁進,反而是放慢速度,想要好好享用面前的美食,他吻住她的唇,一次次地要她,彷佛永遠都不夠似的……

  *

  朝陽取代了夜晚的月亮緩慢照亮天際,晨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葉慕慈張開迷蒙的雙眸,才稍微挪動身體,就感覺一陣酸痛從骨子裏透出來。

  老天!昨天晚上他到底是怎樣折騰她的?!

  她在心裏暗咒了聲,已經不記得昨晚到底是怎麼結束的,並不知道自己是在高潮過後,在他的懷裏暈厥過去。

  她輕悄地下了床,不忘回眸覷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眼,確定他還在熟睡,然後她走進浴室裏,打開水龍頭捧了把水洗臉,在幾次的洗滌之後,露出了一張清麗的臉蛋。

  少了脂粉的妝點,她的五官看起來仍殘留了一點少女的稚氣,回到房間,以最輕悄的動作穿上衣服,回頭看到仍躺在床上熟睡的他,眼角餘光瞥見了擱在他枕下的手槍把柄,一抹殺意閃過她湛亮的瞳眸深處。

  「該死的男人。」她的嗓音輕冷到了極點。

  她要殺了他!

  如果,在昨夜之前,她沒有正當的理由殺他,在昨天晚上他對她做出那種事情之後,她就擁有十足充分的理由置他於死地!

  就在她正想走到他身邊取槍之時,他有了動靜,看樣子好象快要醒過來了;葉慕慈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沒及多想,抄起外套飛快地出門。

  而唐堯風最後見到的就是她奪門而出的背影,起身追逐出去,已經不見她的蹤影,從那天之後,他就開始尋找她,一直到在酒吧看見了神似她的海報,他才終於確定她的出現,並不是他虛幻的妄想而己。


第四章 

  雖然很確定那天的黑衣女子並不是幻影,但是在那之後,他又去了幾次香港,卻始終再也沒有遇見她。

  雖然,他心裏的直覺告訴自己,她應該也不是香港人,但是,那是他們遇見的地方,再次見面的機會始終比任何地方來得大一點吧!

  唐堯風並不明白,為何他的心裏對於找到她一事如此執著,難道,他想要從她口中逼問出究竟是誰指使要殺他嗎?

  不,對於誰要殺他一事,他知道自己並不在乎。

  他想要再見她一面,就像那天晚上,他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硬是要引她現身一樣,就算是現在,他依舊願意以性命當餌食,誘她出現。

  但令人失望的是,她不曾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以為在那天晚上之後,她會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呢!

  唐堯風承認自己確實在乎這名神秘女子,想要見她一面,卻沒料到自己竟然會為了她而鬼迷了心竅。

  除了這個解釋之外,唐堯風無法解釋自己為何再度答應要參與服裝發表會,出賣色相一直就是他最厭惡的工作。

  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以外,似乎每個人都對他這張面皮感到高度興趣,巴不得將它的優點發揮到淋漓盡致,否則誓不幹休。

  只是令他自己最不敢置信的,竟然是在半個月前收留那個女孩!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早上,他剛從香港回來不久,心裏正好因為找不到那位黑衣女子而低落,正好接到丹尼爾平日關心的電話,就在他很不耐煩的時候,一個穿著休閒……她穿著一件洗松了的牛仔褲,褪色的運動上衣,戴著一副鏡片有點磨損的膠框眼鏡,休閒到幾乎可以被稱為邋遢。

  她帶著介紹信走進來,就在他很不耐煩的時候,替他接了丹尼爾的電話,她用著非常標準而且流利的法文替他打發掉丹尼爾,然後,他就決定要雇用這個多才多藝的女孩。

  至於介紹她來這裏的朋友,他幾乎已經忘記自己到底在哪裡認識那號人物,但事情就是如此陰錯陽差,就算後來他想反悔都來不及了。

  他想,自己經常旅居世界各地,應該也需要一個助理替他做事,所以,這個女孩留著也好。

  而且,這個多才多藝的女孩精通中英法日四國語言,非常好用,所以,把她留著也好。

  但,自從她來到這裏之後,他覺得每次回家都需要多做一點心理準備,他覺得自己的一時興起,好象替自己惹了一個挺大的麻煩進門。

  唐堯風拎著簡單的行李背包走進家門,他在天母租了一層公寓,附近都是住宅區,但非常鄰近鬧區,交通稱不上太方便,但是他喜歡寧靜,一點都不介意這一點不方便。

  他心裏才正忐忑著,果不其然,一進門就見到一張陰霾至極的小臉正對著他,小鷺雙手抱胸,很不高興地瞪著他,「唐堯風先生,請你下次要出遠門之前交代一聲,要不然我會很難做事,請你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一想。」

  「這幾天有很多人找我?」

  「很多,多到電話線都快要燒掉了,多到如果再多幾個人打來,我就要說你已經死掉了,這樣我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我說不出來你究竟去了哪裡。」

  「小鷺,好歹我都是妳老闆,我和妳有什麼深仇大恨嗎?」他承認沒交代去處是自己的錯,但她竟然想得出說他死掉的藉口,天啊!他要小心哪天回來收到給自己的祭文和花圈。

  在這個女孩面前,他常懷疑自己的身價是「零」。

  他俊美高大的外表在她面前一點都不管用,這個經驗對他而言挺新鮮的。

  「我們之間當然沒有深仇大恨。」她抿了抿嫩唇,視線往書房的方向瞟了一下,「來電名單我都已經寫好了,放在你桌上。」

  「謝謝。」他微笑頷首,笑著把手裏的機場購物袋扔給她,「不要生氣,來,這是我買給妳的禮物,瞧,我也是時時刻刻都在替妳著想的吧!」

  明明就是回到中正機場才想到要買的禮物,竟然好意思說時刻惦記著她!白癡才相信他的鬼話啦!

  「要買給人家禮物,至少應該在當地機場買比較有誠意吧?」她一邊說著,一邊拆禮物,果不其然,又是一盒巧克力。

  「同一個牌子不都一樣嗎?」

  言下之意,就是他無論在世界各地的機場,買的都是同一個牌子的巧克力,連多花一點心思的誠意都沒有。

  小鷺揚起藏在鏡片下的瞳眸,十分明亮的眼神表示自己才不會輕易受騙,撇了撇小嘴道:「雖然在哪裡買都一樣,可是,心意不同。」

  說完,她抱著巧克力往裏面走去,沒理會被她留在身後的男人一臉錯愕的表情,沒發現她的抱怨就像一根利針般刺進那男人的心坎裏。

  唐堯風泛起苦笑,根本就無法反駁她的話,因為他心虛,因為她所說的話,完全切中了要命的事實……

  *

  心意,這是他一直都無法瞭解的深奧東西。

  或許應該說,他根本就沒有心,所以,在他什麼都不存在的胸口之中,根本無法產生那種對他而言近乎不可思議的心意。

  唐堯風一個人安靜地坐在空曠的客廳裏,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離開唐家三年多,他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以為出來之後可以找到答案,卻沒想到他空洞的心依舊如故。

  接近傍晚,窗外的陽光漸漸變得黯淡,陰影籠罩住他半邊俊美的側臉,憂鬱沉思的眼神一如三年前,眸中的苦澀並沒有稍微減少。

  他一直在猜想,難道因為自己是個被拋棄的孩子,所以才會無法對別人產生任何感情嗎?

  是的,他被拋棄了,就在他十二歲那年。

  在十二歲之前,他是一個備受寵愛的天之驕子,是政治世家的公子與商界巨擘千金的共同結晶,但在他十二歲那年,這兩個世家反目成仇,這一對原本人人稱羨的佳偶最後決定離婚,而他,就成了燙手山芋,誰也不想要接手。

  他的父母各自有了嫁娶的物件,將他們的兒子用了一個養病這種可笑的名義送往英國,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發生了意外,負責照顧他的老僕人當場死亡,在醫院中,他一句話都不說。

  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身分證明,警方也沒有任何有人尋找他的紀錄,最後,他被社會局安置到孤兒院,後來,被唐勁收養成義子,當成了禮物,送給他唯一的女兒唐熙恩。

  那年,他從天之驕子變成一個三歲小女孩的生日禮物,就在那一年,他感覺自己身上有某種東西死掉了,後來才知道,死掉的是他的心。

  他一直都沒有發現這個真相,直到三年前,義父問出那個問題,而他竟然找不到答案之時,才知道了自己的殘缺。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愛上任何人,他受過嚴格訓練,可以做出最完美的表面功夫,讓每個人喜歡上他,但他,不喜歡任何一個人。

  或許是因為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了,以致於才讓他沒發現自己的殘缺,才讓他在眾人的矚目之中,依舊沒被拆穿他其實最殘酷的溫柔面具。

  驀地,有人開門進來,唐堯風在黑暗之中回眸一望,將那人嚇了一跳,傳來倒抽冷息的驚叫聲。

  「唐堯風先生,請問你坐在黑暗的房間裏,故意要嚇人嗎?」小鷺很不高興地打開電源開關,氣呼呼地瞪著他。

  「不,我只是忘了開燈。」唐堯風歉意一笑,魅眸盯著她瞧,心裏好奇在那兩片充滿磨損的鏡片之後,她真的能夠把東西看清楚嗎?

  「下次請記得,我這個人很膽小,不喜歡被嚇到。」

  「好,我記得了。」

  「那就好,你交代我要寄的東西都送出去了,我現在要回家了。」說完,她頓了三秒鐘,又道:「你吃飽了嗎?」

  「沒吃。」他笑著搖頭。

  「那……你等一下,我煮東西給你吃。」

  「又是咖哩飯?」

  「對,不行嗎?」

  「不,不是不行,可是妳除了煮咖哩之外,還會煮什麼?」

  她的瞬間沉默代表了回答。

  「你不滿意?」她扁起嫩唇,安靜了三秒鐘之後,再度開口,「如果你覺得不想吃咖哩飯的話,那就請自便,我要走了──」

  「別走。」他跳起身拉住她轉身就要離開的纖影,修長的大掌緊緊地捉住她白皙的手腕,「我吃,我很喜歡吃,行嗎?妳不要走,以後我一句異議都不敢說,行嗎?」

  「放開我。」她的身子忽然變得緊繃,語氣也像被把住脖子似的,語調微微的僵硬拔高。

  唐堯風不解她的反應,眼角餘光瞥見她的手握起了拳頭,似乎他的碰觸令她非常緊張,而且不悅。

  「小鷺,妳不舒服嗎?」他揚起眉疑問道。

  「你放開我,不要碰我!」她硬生生地抽回手,揚起眸生氣地瞪他。

  「我又沒有要對妳做什麼,妳不需要有這種反應吧?」他唇畔依然掛著微笑,但立刻發現他痞痞的態度似乎令她更憤怒。

  「我不喜歡有人碰我,這一點你也要記住,我也不會煮菜,如果你不能接受這一點的話,我──」

  「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碰妳,行了嗎?反正妳的咖哩加了不少蔬菜,我想,我應該不至於會營養不良,面黃肌瘦才對。」

  「知道就好,離我遠一點。」她揚揚手,想將他趕開一點。

  「喂,我好歹是妳老闆,可不是什麼蟑螂蜘蛛,妳這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真是令我傷心。」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照她的話去做,舉止非常紳士地退離她兩大步之遙。

  她瞪了他足足三秒鐘之久,然後一語不發地進廚房去煮飯。

  就算她沒開口說話,唐堯風還是可以從她的眼光之中領悟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在她的眼底,那些「小強」之流的東西,比他還要好一點。

  他笑歎了聲,這就是她對他半點都不客氣的原因嗎?原來,那些讓女人聞之色變的蟑螂蜘蛛,比他還好。

  或許,那些昆蟲真的比他好也說不定,說不定,牠們比他還有心呢!

  *

  當她剛才負氣說要走掉的時候,他的心臟竟然緊了一下。

  唐堯風心裏不解,為何這個舉止粗魯,說話一點都不客氣的女孩,竟然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或許,他會將她留下來,並不只是單純的陰錯陽差。

  他住的地方廚房很大,中間還可以多擺一個料理台,屋主原本只租給外國人,但看在他人模人樣,又出得起錢的份上,才決定將屋子租給他。

  他來到廚房門口,看著她在裏頭忙來忙去,忍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她真的不太會煮菜,切出來的蔬菜簡直可以用奇形怪狀來形容,她難道不曉得食材的大小最好一致,熱度才會均勻透進去嗎?

  「該死!」被燙到了。

  「呀……」她咬牙切齒,這次不只被燙到,還把應該倒進鍋子裏的蔬菜掉了一半在外面。

  她收拾好散落的蔬菜,考慮了一下,才決定將它們當成垃圾處理掉,本來她心想反正吃的人是唐堯風,就算把這些掉在外面的菜丟進去也無所謂,但她立刻就覺得有罪惡感。

  唐堯風看穿了她心裏的想法,聳肩一笑,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之際,見到她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將刀子插回架上,然後她伸手要拿起杯子倒水,沒料到一面白色的盤子跟著移動,她立刻將杯子換手,接住掉下來的盤子。

  原本以為會有一場驚天動地大災難的唐堯風一愣,他瞇細眸,眼底閃過一抹詭疑的光芒。

  以一個戴著模糊鏡片,聲稱自己當書呆子度過整個學生生涯的人而言,她的身手未免太過俐落。

  將杯盤歸位之後,她察覺到背後有一道窺探的視線,警覺回眸,沒見到廚房門口有人,是她太過疑心了嗚?

  唐堯風躲在牆後,刻意屏住了氣息,藏匿自己的存在,但他的唇邊泛著一抹詭笑,或許,他想要的東西,根本就不需要千里迢迢去尋找。

  她會找上門的,他想,她一定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吧!一思及此,唐堯風想到了那晚,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

  為什麼她要覺得對他有罪惡感呢?為什麼?

  因為她要殺他,所以覺得自己應該要做些事情彌補他嗎?

  小鷺……不,應該說是葉慕慈用鑰匙開門,走進家裏,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想不透。

  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殺了他,一定會!但是,在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應該要做些事情補償他,畢竟,除了是個大色魔以外,他並不算是個壞人。

  後來,她查出農以安會想要對唐堯風下殺手,是因為嫌他太多事;農以安在日本新宿的歌舞使町開設了牛郎店,暗中銷售毒品,一直都是惡名昭彰,半年前,因為他的行事囂張惹到了當地的操縱勢力,對他展開報復。

  至於唐堯風是如何涉入的,她並不清楚,這些日子在他身邊,才知道這男人的交遊廣闊,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她只知道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由唐堯風介入主持的牛郎店幾乎快要搞垮農以安的苦心經營,聽說損失不小。

  葉慕慈拿著一盒東西先進了廁所,磨蹭了大約十分鐘之後,沖了馬桶,然後才走出來坐到桌前,打開筆電,面對著螢幕,心裏還是忍不住想起唐堯風那張俊美到沒天良的臉龐。

  他竟然還當過牛郎!不過,她不應該太訝異,他那張臉根本就是天生來吃那行飯的。

  從唐家出走之後,他玩票地做過不少工作,獲得不少好評,但沒有人能留得住他,他依舊四處飄泊,今天在這裏,或許明天就不知道在哪兒了。

  從香港與他第一次見面之後,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她一直在計畫著要暗殺他,努力讓自己不要認識他太深入。

  上了線,立刻就接通了天海長老,她得到了訊息,知道他老人家要找她,她掛上了藍芽耳機,那端傳來老人蒼老的聲音。

  「是優鷺嗎?」他喊出她的代號。

  「是的。」她點頭,眼睛盯著螢幕的藍色畫面;沒有必要的話,他們不會用視訊看見彼此。

  「我聽說妳要殺唐堯風?」

  「是的。」她不知道長老的消息從何而來,但她明白被知道真相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妳殺他了嗎?」

  「他還活著。」她很不情願地說出這個事實。

  老人輕笑了兩聲,「妳吃到苦頭了吧?」

  遲疑了半晌,原本考慮隱瞞的葉慕慈想到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瞞得了長老,只好老實地承認,「嗯。」

  聽筒那端傳來一聲歎息,「唐家人不好惹,如果集團要殺唐家人,一定會派出一隊精英對付他們,妳只有一個人,絕對會吃虧,他們都是老謀深算的唐勁教出來的狠角色,妳對付不了他的,先回來,把話交代清楚,我再想辦法看怎麼幫妳。」

  「謝謝長老,可是我不能回去,現在我已經用假身分混到他身邊,一定可以找機會下手。」

  「不要傻了,妳先回來,把話交代清楚。」

  「不行,長老,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想要替我向組織當說客,但是我私自行動已經犯了組織的大忌,我這一回去,只怕不能輕易出得來,所以我不要回去。」葉慕慈心裏明白,她不只不能夠輕易出來,就怕連命也沒了。

  天海長老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再次輕歎了聲,「傻女孩,長老只能祝妳好運,妳這次招惹到不該惹的人,我記得唐堯風跟咱們老闆有一點交情,老闆不會坐視不管,我和妳父親有交情,一定會幫妳,但妳還是要小心一點,有需要再打電話找我,知道嗎?」

  「嗯,謝謝長老。」

  結束通話之後,葉慕慈丟下藍芽耳機,平靜的神情看不出她內心的想法,驀地,她開始深呼吸,吸氣、吐氣,這個動作她重複了好幾次,似乎即將要面對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所以她必須做心理準備。

  然後,她起身走進廁所,腳步停在洗手台前,雙眼的視線從鏡中的自己,慢慢地挪移到洗手臺上,一根剛才使用過的驗孕棒映入她的眼簾。

  該死,她真的中獎了!

  *

  在這同時,唐堯風在自己的家裏,也正面對著一台黑色的筆電,看著上面的畫面不斷地變幻,調查的資料不斷地輸進來。

  這些年來,他交了不少各種道上的朋友,其中,不乏一些當偵探的人,他早該想到利用這些人脈,不過,他覺得現在也不遲就是了。

  還不等丹尼爾傳來消息,他就已經查到那張海報上女郎的名字,她的名字叫做天海優鷺,沒有經紀公司,只接過那件工作,但就在工作結束後不久就出了命案,出資廠商有一位高層在家中斃命,連帶吹起了人事大搬風,這家跨國集團的高層人事也跟著改組。

  天海優鷺。

  他想起了幾年前,曾經在蒼司集團見過一位天海老人,那時,那個殺手集團依舊是老主人在位,而他的養子蒼司勁則是最出色的殺手成員,現在,則是由他來擔任集團的領導者。

  雖然,他知道這個殺手集團是拿錢辦事,凡事不留情面,但他還私心以為自己跟蒼司勁那傢夥有一點交情呢!

  「是妳嗎?天海優鷺……小鷺,這不會只是巧合吧?」他看著一筆筆進來的資料微笑,雖然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文件,但至少聊勝於無。

  他想知道,想知道更多有關於她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有一條最快的快捷方式,雖然這三年來,他一直避見以前的老朋友,但是,偶爾想起聯絡一下感情,總是人之常情吧!


第五章 

  隔天,葉慕慈一直到中午才上班,反正只要沒人打電話來騷擾唐堯風,她根本就沒事可做,不過,今天她才進門,那個叫丹尼爾的人就打電話過來,她才剛說完,立刻就有一通從巴西打來的電話,雖然對方說著破破的英文,但報出的名號卻十分嚇人,不過,她非常迅速果斷地把他們統統打發掉。

  因為,她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必須處理。

  剛才,她去了婦產科醫院,確定自己已經懷孕六周。

  她竟然懷了唐堯風的孩子,這個令人不願承認的事實教她想要尖叫。

  他這個色魔!該殺千刀的男人!

  雖然葉慕慈心裏充滿了激動的情緒,但是表面上看起來卻是一貫的平靜,她本來就不常笑,一張臉蛋總是平靜得像塗過石膏一樣。

  唐堯風坐在她的面前,笑盯著她正經八百的小臉,心裏並不介意她回絕掉他的電話,雖然最近他接到不少抱怨,說他聘請了一個凶婆娘。

  「妳說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他原本要她坐好,可是她偏不,硬是挑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置站著。

  也對,他對她而言,有如蛇蠍。

  「我要辭職。」她非常簡潔有力地說道。

  起初,他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說出要辭職的話語,隨即擰起眉心,不太高興她說要離開,「為什麼?妳嫌我給的薪水不夠高嗎?還是我對妳不好?」

  「都不是。」

  「要不然妳到底是為什麼要辭職呢?」他才不讓她走。

  「我身體不舒服。」葉慕慈覺得今天這男人看她的眼光很奇怪,彷佛要穿透她整個人似的。

  「那妳今天可以提早下班,如果明天還是不舒服,記得去看醫生,不必特地打電話來請假。」

  「不只是明天,我會不舒服很久。」

  「多久?」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斂眸仔細地將她打量一遍。

  見他似乎想要發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葉慕慈充滿了戒備,也覺得有些無力,她並不是沒見識過這男人「糾纏」人的功力,如果她的答復不令他滿意的話,說不定根本就無法走出這裏半步。

  「我懷孕了。」她沖口而出,雖然是為了賭氣,但她立刻感到後悔。

  大概有三秒鐘的時間,氣氛是僵凝住的。

  唯一有動靜的是他由上而下打量她的視線,唐堯風瞇細眸,從兩道湛亮的眼縫之中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只有在被告知的第一瞬間時,沒來得及掩飾住被打擊的震驚。

  「孩子的父親是誰?」他拉住她的手,不顧她的掙紮,硬是將她按在沙發上坐好,定住眸看她,認真地問道。

  她睜圓杏亮的明眸,癟起嫩唇,投給他一個「不關你的事」的眼神,似乎打定主意不告訴他。

  「他知道妳有孩子了嗎?」

  「不知道。」

  「他不想養孩子嗎?」

  「他不知道。」這男人到底要聽她說幾次啦!

  「如果他知道妳懷孕,會跟妳結婚嗎?」

  「唐堯風先生,你又不是我老爸,不要問得那麼詳細好嗎?」

  「我不是妳老爸,可是沒法律規定老闆不能夠關心員工,妳還沒回答我,妳的男人會同意跟妳結婚,會跟妳一起養育孩子嗎?」

  「我不打算告訴他。」

  「所以,結論是不會有人跟妳一起養育肚子裏面的寶寶囉?」

  雖然葉慕慈心裏很不情願,最後這是點了點頭。

  「對。」

  驀地,一抹迷人至極的笑容浮上他的唇畔,「那妳接受自告奮勇要養育寶寶的報名者嗎?」

  「什麼?」她愣住了,同時也被他的笑容給迷住了。

  該死!這男人真是好看到沒天良!

  「我,我要報名跟妳一起養育妳肚子裏的寶寶,唐堯風,跟妳一起撫養寶寶的第一順位報名者,妳會接受吧?」

  「當然不接受!」她大聲吼回去,覺得他這男人簡直就是瘋了。

  無論他存了什麼心,他會提出這種建議根本就是瘋狂到了極點,如果她有一點考慮的意思,也肯定是跟他一起瘋了。

  那剛才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到底是什麼?

  難不成,她真的考慮和他一起撫養寶寶嗎?

  不,她現在應該做的事情,就是離他越遠越好,最好是老死不要碰面;唯有他不在她身邊了,她才可以拾回慣常的理智,好好思考自己應該怎麼辦!

  「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是第一順位。」他說這話的意思代表沒有人可以跟他搶,輕快的渾厚嗓調聽起來可得意了呢!

  「這不是重點。」她氣急敗壞地回吼,心想他這男人到底在得意些什麼?她真的搞不懂他。

  唐堯風才不管她的激動抗議,兀自說道;「妳要搬來跟我住,妳不會照顧自己,所以,搬來跟我住比較好。」

  「你就會照顧人嗎?」她氣呼呼地說道,心裏才不信。

  聞言,他定住身,回眸笑瞅了她一眼,簡單的兩個字從他的口中緩慢吐出,「我會。」

  「如果我不搬呢?我不要跟你一起住,我不要!」

  「妳會。」他很肯定地說道。

  她不高興他擅自決定她的心意,俏顏陡然變得陰霾,「你不能決定我要做什麼,我不搬就是不搬。」

  哈!她母老虎的爪子忍不住探出來了嗎?唐堯風聳肩笑笑,「妳不是想殺我嗎?我給妳更多的機會,難道不好嗎?」

  「你──」葉慕慈忽然從座位上跳起來,震驚的表情等於是間接承認了他的猜測,「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唐堯風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低低地輕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

  她不喜歡他此刻掛在唇畔的笑容,看起來很得意而且詭譎,像是一隻偷了腥的貓,現在正品嘗著餘味。

  最令她生氣的是這種表情在他那張俊臉上看起來,竟然還迷人極了!老天爺對待他真是好到令人妒忌的地步。

  但唐堯風一直覺得老天爺對他並不好,直到遇見她之前。

  她是老天爺送給他最好的禮物。

  「果然如我所料,妳肚子裏的寶寶是我的。」

  她的心臟緊了一緊,雖然知道他一定會猜到,但當這些話從他的口中被說出時,她還是覺得喘不過氣。

  「所以,就算我不是第一順位,我也有權利跟妳一起撫養寶寶。」

  「你沒有。」她硬著聲說道。

  「為什麼呢?妳能給我一個理由,阻止我一起和妳撫養孩子嗎?」

  「因為你會沒命。」

  「可是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我想自己的健康狀況不差,應該可以活到寶寶長大成人才對。」

  「如果你活著,寶寶就不能活。」說出這句話時,葉慕慈無法忍住胸口的疼痛,她不想對他說出這種殘忍的話,可是她說的每一句,卻又都是實話。

  他怔忡了數秒的平靜表情,令她一陣陣心疼。

  「為什麼?」他微笑,其實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

  「因為我會殺你,如果你想要活命,就必須殺了我……和我們的寶寶,只有一方可以活命,是你,或者我和寶寶,只有一邊能活。」快住口!快點住嘴!葉慕慈在心裏不斷地想喊住自己,卻還是聽到自己的聲音不斷地被吐出。

  她覺得自己好殘酷,說出這種話,擺明瞭是在告訴他,如果想要他的孩子活命的話,就拿他的命來交換。

  「妳為什麼想殺我?」他終於問出了早就應該要提出的問題。

  原來,他根本不想問,因為他不在意她是否要殺他。

  為何在說出那種攸關生死的問題時,他的表情能如此平靜呢?葉慕慈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懂這個男人古怪的想法,她心虛地垂下眼眸,不敢直視他平靜到幾近溫柔的視線。

  「因為有人要我以命抵命,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那個人的名字,但我一定要殺你。」

  *

  唐堯風這個男人的細胞裏肯定有瘋狂因數!

  明明就知道她是要取他性命的殺手,竟然還將她留在身邊,他是因為太自信,還是根本就瘋狂了呢?

  那天,當她說一定要殺掉他時,他的回應竟然是微笑,那溫柔的笑容幾乎快要教她覺得心痛。

  他瘋了!

  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他對她的一再縱容,當然,她也找不到理由解釋自己為何一再地將殺他的日期延遲。

  從一開始到現在,她隨時都可以找到大把機會取他的性命,如果她的理智夠清楚果斷的話,或許,她現在就已經將慕惜給接回來了!

  但現在的她,非但沒有將問題解決,反而將自己陷進一攤泥沼裏,她越是想掙紮,就陷得越深。

  不過,他確實可以有一千萬個理由對她不滿意。

  唐堯風這男人不止是外表氣宇軒昂,俊美挺拔,就連煮菜的手藝都好到要命,吃他做的菜,會讓她覺得好吃到連舌頭都想吞掉。

  老天爺對他真是太厚待了!

  他這男人到底還有什麼缺陷呢?

  像他長得那麼好看的男人,脾氣通常都不太好,但這個世俗慣例對他並不管用,他的脾氣很好,比她還好一百倍。

  她沒有理由不搬來跟他住,與他一天二十四小時在一起,她可以下手的時間變多了,當然,成功的機會也大幅增加。

  但,她的身體狀況卻硬是不跟她配合。

  她捱得住受傷的痛苦,她曾經因為任務受過重傷,卻一聲不吭,但她討厭極了害喜的感覺;嘔心、虛弱,還有煩躁,最痛苦的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唐堯風知道她不好受,所以,他只是微笑,承受她所有的無理取鬧,在料理上花盡心思,只希望她能夠多少吃進去一點。

  但吃完晚餐,她還是吐了,明明就覺得很好吃,但她還是全部吐出來。

  葉慕慈無力地跪坐在馬桶前,伸手想要按下沖水鈕,一隻男性的大手忽然從她的背後探出,替她完成了那個動作,然後,就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從脅下攙起她,抱住她,給了她一杯水漱口。

  等她漱完口之後,他很熟練地接過杯子,放在水台邊,騰空將她抱起,大步地往她的房間走去。

  「放我下來……」她推打著他,低聲地叫道;她明明就覺得自己很重,但他抱起她的神情卻顯得非常輕鬆。

  「省點力氣。」唐堯風沉聲說道,繼續大步地往她的房間步去。

  葉慕慈忽然停住了掙紮,昂首看見他的眉心印著刻痕,顯得有些嚴肅,怎麼?他覺得照顧如此虛弱的她,覺得很不耐煩了嗎?

  她心裏對他感到一絲愧欠,因為她知道他真的很用心在做料理,但她竟然全部都吐出來了,總覺得有點辜負他的好意。

  唐堯風的心裏沒有不耐煩,相反地,他感到擔心,醫生說她害喜的程度有點接近病態,再這樣下去,只怕會營養不良,最糟的狀況不只是孩子不保,就連母體都會有危險。

  他將她放在床上,葉慕慈立刻躲開他,不要讓他靠近,「你不要碰我,我現在真的很不舒服,我真的好討厭這樣虛弱的自己,我不知道懷孕竟然會讓人那麼痛苦,早知道……」

  一個很罪惡的念頭驀然閃過她的腦海,難道,她想要拿掉孩子嗎?確實,現在懷孕還不到三個月,要墮掉孩子非常容易。

  「想喝點東西嗎?」唐堯風就當自己看不懂她那抹眼神所代表的意思,伸手替她蓋好被子,輕聲問道。

  「不想。」

  「那妳現在想做什麼?」

  「現在?我現在只想揍那個讓我懷孕的男人一頓,狠狠的打他。」說完,她用力地瞪了他一眼,美眸之中閃爍著指控的光芒。

  「那妳打吧!」他很大方地貢獻出寬闊的胸膛。

  「你幹什麼?」她錯愕地瞪著表現出一副「請享用吧」樣子的他,分不清楚他現在所說的話到底是真心或是假意。

  要不是她還有一點理智,只怕已經動手了。

  「我就是那個讓妳懷孕的男人,妳想打的人應該就是我了,不是嗎?」

  「你再開玩笑,我就真的打你了!」她早就不想跟他客氣了。

  唐堯風直勾勾地瞅著她微笑,認真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一咬牙,握起拳頭就往他的胸膛揮去,老大不客氣地落在他結實的胸肌上,白淨的臉蛋上充滿了無助、怨懟、憤怒。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罪魁禍首,都是你!」

  「是是是,都是我不對。」

  「你不要說話,這樣我會分心。」

  他都這麼委曲求全了,她竟然還有話說?唐堯風無奈地歎息搖頭,「好,我不說話,妳盡興打吧!」

  被他這麼一說,她反而再也打不下手,握住的拳頭停頓在半空中,半晌之後,無力地垂落,她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地軟了下來。

  「你不要這樣濫好人好不好?你就對我發脾氣嘛!」

  「妳做錯什麼事情,需要我對妳生氣嗎?」

  「我在無理取鬧,你不覺得嗎?」

  「那是因為妳身體不舒服。」

  「我就算身體很好的時候,也很無理取鬧啊!」有時候,她必須承認自己真的是故意要找他麻煩。

  他驀然沉默,投給她一記隱藏著訝異的眼光,那意思彷佛在說原來她也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啊!真是教他覺得欣慰啊!

  厚!他竟然用那種眼神看她!

  葉慕慈心裏不爽到極點,拉起被子,背過身子不理他,「我要睡了,請你出去吧!」

  「晚安,我會幫妳準備宵夜,以防妳睡到一半肚子會餓。」

  「太晚吃東西會變胖。」她語氣悶悶地說道。

  「妳一點都不胖。」他勾起微笑,眸底卻掛著憂心,是的,懷孕之後她沒變胖,反而瘦了,也顯得有些憔悴。

  她回眸瞪了他一眼,看見他臉上溫柔的微笑,心口有些發疼。

  為什麼?明明就知道她是想要殺他的壞人,為什麼他總是能夠用如此溫柔的表情看著她呢?

  葉慕慈閉上眼睛,不想再讓他的眼神困擾她的心情,她用力地閉著眼睛,本來只是想要裝睡,直到他走出房間,但她真的太累了,不知不覺中就沉入了夢鄉,或許,唐堯風的存在,並不如想像中如此令她不愉快。

  聽見她勻細的呼吸,唐堯風繞到另一邊,坐到了床畔,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那張沉睡的容顏,眼神不自覺地流露出憐愛。

  永遠都忘不掉初次見她時,那雙直視著他的貓眼睛,那是一雙並不十分大,卻是黑白分明的瞳眸,形狀是很美麗的杏形,眼角帶著微揚的弧度,嵌在她清麗的瓜子臉上,顯得十分閃亮。

  原來,她不施脂粉的模樣,如此秀麗白淨,甚至於還有點孩子氣,他與她一定能夠生出很漂亮的寶寶吧!

  「我想保護妳,這種心情真是奇怪,但是,我是真的想要保護妳。」他低沉的嗓音輕到了極點,沒打擾她的睡眠。

  他想要為她做一切事情,感謝她……在得知懷了他的孩子那一刻,想要將他的寶寶給生下來……


第六章 

  這幾天看慣了他當家庭主夫的樣子,葉慕慈差點就快要忘記唐堯風這男人可是非常搶手的。

  他們此刻正在臺北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裏,房裏不只有他們兩個人,而是一群世界頂尖的時尚團隊圍著唐堯風繞來繞去,有人負責替他量身,有人則是與他談論合作工作的內容。

  葉慕慈被安排坐在一旁的柔軟沙發上,手邊的小幾擱著幾樣點心和熱茶,但她根本就吃不下任何東西,一雙清澈的美眸直盯著被眾人包圍的唐堯風,覺得他應該去當演員才對。

  他在家裏的時候,從來不曾露出過那種專業的表情,加上工作人員替他換上一整套合身的黑色西裝,每一寸剪裁都服貼他高大結實的身材,隨著他的一舉一動散發出迷人的氣息。

  唐堯風一轉眸,正好對上了她注視著他的視線,見她一臉尷尬地別開臉蛋,忍不住輕笑出聲。

  「可以了嗎?我還要回家煮飯。」他轉頭對一旁的工作人員問道。

  今天稍早之前,他帶著葉慕慈去醫院做產檢,果然從醫生的口中聽到她營養不良的訊息,再嚴重一點說不定要住院,這令他覺得擔心。

  「煮飯?堯,你不要開玩笑了,你怎麼可能需要趕回家煮飯?這太不像你了。」麗塔是負責這個案子的設計師之一,她與唐堯風有過幾面之緣,知道公司要與他合作新的案子,她立刻力薦自己加入團隊,希望與他再續前緣。

  雖然在時尚界工作了幾年,但她從來不曾見過任何男人長得比唐堯風更好看,當然,出色的還有他與眾不同的冷柔氣質。

  「不像我?那妳覺得什麼樣子才像我呢?」唐堯風揚眉反問,唇畔的淺笑顯得有些嘲弄。

  麗塔伸手勾住他寬闊的肩頭,昂起妝點完美的嬌顏,看著他俊挺的臉龐,「那當然是遊戲人間,讓女人又愛又恨的浪子──」

  葉慕慈再也不想聽他們打情罵俏,霍然站起身,大步地往門口走去;該死的唐堯風,竟然在他孩子的母親面前跟別的女人打情罵俏!

  該死!那麼喜歡跟女人調情,繼續當牛郎不就得了嗎?!

  一見她氣衝衝地走掉,唐堯風心底暗叫不妙,箭步上前擋在她的面前,「妳要去哪裡?」

  「回家!」她抬起美眸瞪他,「我會自己照顧自己,不勞您趕回家為我煮飯,你繼續當個遊戲人間的大情人吧!再見。」

  說完,她奪門而出,不想再多跟他說半句話;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生氣,難道,是因為她看出唐堯風跟那女人的曖昧關係嗎?

  「這套衣服我先穿走,晚點再請人送回來給你們。」他急著追上她,沒時間再將衣服換掉。

  「慢著!」麗塔喚住他,一臉不敢置信,「你真的替那女孩做飯?她不是你的助理而已嗎?你為何要對她那麼好?」

  唐堯風回眸微笑,神情顯得非常溫柔,「對許多女人而言,我確實是個遊戲人間的浪子,不曾對她們付出過感情,不過,對她──即將成為我孩子母親的女人,我只想成為她的好情人,就算現在不是,未來也一定會是。」

  *

  她不想理他。

  葉慕慈一回家就關進房間,曲著雙腿坐在床上,用被子蓋住下半身,看都不看跟隨她進來的唐堯風一眼。

  「生氣了?」他低頭試探地瞅著她,語氣很輕柔。

  「我為什麼要跟你生氣?你不要管我,我很好,你不要管我。」她加重了語氣,更顯得她心裏非常在意。

  「我不管妳,還有誰能夠管妳?」

  「我不要別人管,讓我自生自滅,誰也別管我。」這話擺明瞭就是氣話,但她不管,她現在心裏真的很生氣。

  氣他跟別的女人親近,也氣為何要在乎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的自己,她不喜歡此刻心裏亂成一團的感覺。

  唐堯風瞅著她,沉默了半晌,然後揚唇笑了。

  「好,我不管妳,我現在肚子很餓,要出去吃飯。」話說到一半,他忽然頓了一下,瞅了她一眼,然後又繼續說道:「我現在好想吃牛排,最好是三分熟,肉裏還蘊藏著非常甜美的肉汁,飯後甜點我要吃熱巧克力蛋糕,一切開會有濃濃的巧克力醬流出來──」

  「不要再說了!」

  還不等他形容完畢,她就忍不住大叫出來,胸口湧起一陣又一陣的反胃感,並不是覺得他說的那種食物很噁心,而是現在的她只要一想到那些東西,就忍不住會泛胃酸。

  他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她現在光聽到那些豐盛的佳餚就會反胃,他還故意仔細地形容,分明就是故意為難她。

  「妳不是教我不要管妳?現在,我在說自己想吃的東西,妳管得著我嗎?」唐堯風揚唇微笑,直勾勾地瞅著她變得更加蒼白的臉色。

  「有沒有人說你的心腸很壞?」她咬牙切齒,如果她有力氣的話,真想揍他一頓,把他臉上的微笑給打掉。

  「我只記得有人說我是好人,我家小妹熙恩就曾經說過我是天底下心腸最好的好人,人嘛!難免只記得好話,不好的我全忘了。」他聳了聳肩,提到好久不見的熙恩,表情變得有些溫柔。

  他一定對那個叫熙恩的女孩很好吧!要不,她也不會說他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了!

  「那你是存心在折磨我嗎?」葉慕慈不想看到他臉上露出那種溫柔的表情,因為,他是為了別的女人才流露出來的。

  「是妳存心折磨自己,我只不過是幫妳的忙罷了!」他話才說完,就立刻被她狠狠一瞪。

  她氣憤地瞪了他一眼,但卻無法否認他說的是實話,她不由得心虛地垂下臉蛋,不想再跟他爭執。

  「如果妳想對自己好,我也可以幫妳的忙。」

  「我不想要你幫忙。」

  「妳必須要恢復力氣,否則,照妳這麼虛弱的身體,我隨便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將妳推倒,就不信妳有什麼能力可以殺我。」

  「我沒有那麼虛弱。」說得她好象沒人支持就不行的菟絲花,她厭惡自己被說得這般沒用。

  聽她的語氣不再劍拔弩張,唐堯風心口一松,微笑道:「不要生氣,我和麗塔沒什麼,就算有,也都已經過去了。」

  她明顯地頓了一下,身體的反應比臉上的表情更老實,她昂起俏顏看他,眼神已經柔順許多,但仍舊想要嘴硬,「你不需要跟我解釋。」

  「我只是想要告訴妳而已。」他坐到床邊,不顧她的掙紮,伸出長臂將她摟進懷裏,「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葉慕慈抿住嫩唇,額心靠在他硬實的肩頭上,雖然心裏不想在他面前表現軟弱,但是她真的已經沒有力氣支撐住自己,相反的,從他身上源源不絕迸發出的力量就成了最吸引她的能量。

  彷佛只是靠在他身上,就能令她覺得好過一點。

  「今天醫生說妳無論如何都要吃點東西,妳現在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他撫著她柔亮的發絲,輕聲問道。

  葉慕慈抿著唇,有點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從她的眼神之中,他可以看出她有想吃的東西,「說說看,妳想吃什麼,就算我不會做,我也會想辦法讓妳吃到。」

  「我想吃……」她話說到一半又停住了,覺得這樣好象在向他撒嬌。

  「吃什麼?」他柔聲誘哄著,就像她是個孩子般。

  「草莓。」她終於忍不住說出來,神情有些羞澀,忍不住將臉蛋埋進他的肩窩裏,「這幾天我一直想吃草莓,剛才回家的路上見到有攤子在賣,我待會兒可以自己出去買,不用麻煩你。」

  唐堯風看她一臉想要裝酷,卻又可愛得令人想要憐惜的神情,忍不住揚起微笑,俯首輕吻了下她柔軟的發頂,「我去買,妳還想吃什麼,統統都說出來,我去替妳買。」

  他一定會愛上這種感覺,被她撒嬌的甜蜜感覺……

  *

  原本以為將事情交代給葉慕慈,應該是萬無一失才對,但經過兩個月後,農以安覺得自己失算了。

  據他所知,現在唐堯風還活得好好的。

  不過,他卻失去了手中的王牌;兩天前,葉慕惜在得知自己成為他威脅姊姊的利器之後,不動聲色地離家出走,無論他派出多少人尋找,都找不到她的人,根據可靠的消息來源知道她應該是被人帶走了。

  到底是被誰帶走的呢?農以安只希望不要是葉慕慈就行了。

  「親愛的大姨子,為什麼還沒有好消息?妳是真的不想要慕惜的命了嗎?」他打了這通電話,主要是試探她的口風。

  葉慕慈沒想到會接到他的電話,聽到妹妹的生命被他把在手裏,以沉了半截,「我警告你,最好不要亂來。」

  農以安聽到她的語氣,立刻就知道慕惜的失蹤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說話也跟著大膽了起來,「我不怕妳,王牌在我手上,妳威脅不了我,葉慕慈,妳最好乖乖聽話,快點殺了唐堯風,才好保住妳的寶貝妹妹。」

  「再多給我一個月,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好,就再多一個月,只要遲一天,妳就等著給慕惜收屍吧!」說完,他掛上了電話,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太好了!就算慕惜已經不在他手裏,他依舊能夠威脅葉慕慈替他做事!

  就在他正得意之時,外面傳來騷動,有人想要闖進來,他的手下雖然很努力想要阻止來人,但被那人帶來的保鏢給三兩下解決。

  農以安站起身,危疑地看著帶著兩名黑衣保鏢走進來的男人,他穿著簡單的襯衫長褲,套著一件鐵灰色的長風衣,儒雅白淨的臉龐微笑時看起來就像毫無防備的大男孩。

  「你是誰?」農以安仔細地打量他,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人。

  唐冽風看著面前這個外表堪稱斯文俊秀的男人,但他可以看穿這個男人骨子裏的貪婪,「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想跟你做個交易,如果你還想在新宿的地盤上東山再起,你絕對需要我的幫忙。」

  「東山再起?你說得倒容易!」如果他能夠輕易東山再起,現在他就不會恨唐堯風入骨了。

  在那兩個月之中,唐堯風運籌帷幄,善用人才與人脈,將他好不容易闖出來的江山打得一敗塗地,只因為他要幫那個丫頭!

  「當然容易,你知道唐家嗎?」

  「唐家?你說的可是由唐勁一手建立的商業帝國?」

  「沒錯,我的手上擁有一筆可以由唐家背書的資金,如果你能替我辦得成這件事情,你就可以得到唐家的幫助,並且可以得到那筆資金。」唐冽風非常懂得以利誘人。

  「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事情?」貪婪的光芒從他的眸底綻出。

  「殺掉葉慕慈,我要你殺掉唐堯風身邊最親近的女人。」

  農以安怔了半晌,沒料到他一開口竟然是要殺人,而且,要殺的人竟然是葉慕慈,隨即,他笑了起來,「好,我答應你這個交易,我替你取葉慕慈的命,你幫我東山再起。」

  *

  他總是懂得如何寵愛她。

  從那天之後,在吃完早餐之後,她總是能夠獲得一缽很新鮮的草莓,每一顆都好象精心挑選過的,總是鮮豔欲滴,酸中帶甜的香氣總是令她感到滿足,嚴重的害喜情況也得到改善了。

  這些日子,她的心裏總是在想,如果他不是唐堯風的話……

  她好希望他不是唐堯風,那她就不必殺他了!

  吃完早餐之後,她陪他到附近的市場去買菜,他牽著她的手,兩人親密的模樣羨煞了許多人,當然了,靠著他所向無敵的魅力,除了拿到最好的貨色之外,還免費拿到了許多贈品。

  然後,他們在熟識的餐廳裏吃了午販,他跟老闆很熟,所以她的餐點是為她懷孕的體質量身訂做的,而且,她的甜點是淋了新鮮草莓醬的乳酪,酸甜的味道非常對她的胃口,一看就知道是他特別交代的。

  然後,他們散步回家,因為醫生說她需要運動,足月的時候,寶寶比較容易生下來。

  她幾乎已經快要沉溺在這種生活裏了,這樣的生活,可以稱做是幸福吧!從今以後,在她剩餘的生命之中,她會牢記在心底反復懷念的。

  葉慕慈從房間走出客廳,看見他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看書;最近他只要有空都在看書,看的不是坊間出版的育兒書,而是深奧的醫學讀本,書裏詳盡寫了關於女人懷孕的變化,以及可能產生的各種疾病。

  只要是有害於她的,他總是小心翼翼地防範。

  葉慕慈俏聲地走到他身後,揚起握在手上的槍,直對準他的後腦勺,驀然,她的心口感到一陣撕裂。

  第一次拿槍對著他時,她心裏只是遲疑,因為找不到非殺他不可的理由,而此刻,再次拿槍對準他時,她覺得自己快要心碎了。

  「妳終於有力氣拿槍了是嗎?」唐堯風合上書本,沒回頭看她,也不想閃開她指著他腦門的槍口。

  聽到他語調之中的溫柔,她屏住呼吸,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但她不讓自己的情感滿溢出來,她告訴自己必須冷靜,必須無情。

  「對不起,可是我一定要殺你,兩年前,我拋棄了慕惜,這一次,我不能再對她做出同樣的事情,這對她而言太殘忍,我做不到。」

  「到底是妳拋棄了她,還是她拋棄了妳呢?慕慈,這個因果關係妳真的有靜下心來想過嗎?」

  「我不懂你說這些話的意思。」他到底知道了些什麼?他的深不可測,或許她一輩子都弄不懂。

  「她愛上了農以安,所以決定要待在他的身邊,她早就已經有了被他殘酷對待的心理準備,所以不肯跟妳離開,慕慈,是妳,被拋棄的人其實是妳,這一點妳還不明白嗎?」他回眸瞅著她,看見她一副被打擊的愕然表情。

  「住嘴!」她低吼,不想再繼續聽下去。

  為什麼他會知道那件事情?為什麼?

  關於她的事情,他無所不知。唐堯風無視她的逃避,接著繼續說道:「還是妳其實根本就不敢承認呢?妳不願意面對事實,才想要把罪名背在自己身上,是這樣嗎?」

  「我不要再聽你胡說了,我不想聽。」她掩住雙耳大叫,想要將他拒於心門外,不想聽他給自己的任何勸說。

  他站起身,繞過沙發椅背走到她面前,一雙大掌拉開她掩耳的手,「冷靜一點,小心咱們的孩子,不要嚇到他,雖然我覺得自己的基因應該可以養出勇敢的小孩,不過,難保他不是一個膽小鬼。」

  「你──」聽到他提到孩子,她的心裏有點不習慣。

  「人生充滿許多可能性,不是嗎?」他調皮地眨眨眼。

  看著他嘻皮笑臉的表情,她心裏有些喪氣。

  「你總是讓我覺得好挫折。」因為他總是能夠今她沒轍。

  「但我最想要給妳的,其實是快樂。」

  葉慕慈一剎那間說不出半句話,揚起眸光直勾勾地瞅著他,無論看著他多少次,總會為他的俊美而心折。

  但是,此時此刻,她的心頭多了翻騰的感覺,因為感動而翻騰不已。

  他怎麼能夠……在她想要狠下心來對付他的時候,說出那種令人心魂悸動的話語,她不願承認,但心裏確實感動得想要流下眼淚。

  「如果妳快樂,我連命都可以給妳。」

  「不要開這種惡劣的玩笑。」他說這種話,存心要讓她感到虧欠嗎?

  「這不是玩笑,如果要我丟掉性命,至少也讓我找到一個值得安慰的理由吧!如果是為了妳,好象挺值得的,不是嗎?」

  葉慕慈抿著嫩唇,好半晌沒說話,平靜的表情上,掙紮寫滿她的雙眼,就算要她丟掉小命,或許心裏的掙紮還會少一點吧!

  「我下不了手。」她幽幽地開口,彷佛是從天上忽然飄來的一句話。

  「妳說什麼?」他挑了挑眉,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我下不了手。」她再度開口,語氣更多添了三分苦澀,「在我的心裏,覺得你的命……比我的重要。」

  所以,她怎麼可能下得了手,了結比自己更重要的性命呢?

  到底是從何時開始,他變得如此重要呢?

  她知道,就從她愛上他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在她的生命中占了舉足輕重的地位,誰也不能夠取代了。

  「可是,在我的心裏,妳的命才是寶貝。」

  他一定是這世界上最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了!

  葉慕慈用力搖頭,覺得他根本就是在哄她,因為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夠擁有像他一樣完美的男人。

  「不可以,能活下來的……只有一邊,是你,或我,我們只能選擇讓其中一邊活下來,所以──」

  他冷不防地將她擁進懷裏,將她未竟的話語全部吮進熱烈的親吻之中,每一次她才想開口,他就吻住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放棄掙紮,沉溺在他的懷抱之中,不能自拔。

  「你看我做什麼?」她昂起嬌顏,被盯得有些害羞。

  「我只是覺得很高興,我終於找到妳了,我找了妳好久,原來,妳就一直在我身邊。」

  葉慕慈緊緊地抿住嫩唇,克制住內心的衝動,不想問他為何要尋找她,明明就知道她是來取他性命的死神,他為何執意要尋到她呢?

  她的身子不自覺地偎進他的懷理,輕輕地喟了口氣。

  唐堯風聽見了她的歎息,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神秘的光芒,他知道她想要什麼,而她想要的,他統統都想要給她……


第七章 

  一直以來,他就接受與大哥一模一樣的訓練,他們都是唐氏集團第一順位的繼承人,雖然他從唐家出走,但被教導要統治一個龐大組織的訓練,幾乎已經成了本能流淌在他的血液裏,無法抹去。

  只是他一直當做自己沒那種本事,直到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事情,所以利用人脈遣人滲透進農以安的組織之中,與葉慕惜接觸,並又間接流出消息,讓她知道真相,最後,再派人將她接走,只是在時機未成熟前,他不想將這個消息告訴葉慕慈。

  他可不想她因此感謝他,那是他最不想見到的結果。

  「唐堯風,你想幹什麼?」葉慕慈被帶到電腦前面坐好,見他一臉詭譎的笑意,心裏有點不太高興。

  她這妮子不喜歡人家故作神秘!唐堯風後來才摸透她這一點,不過,今天他非在她面前弄些玄虛不可。

  「這台電腦有魔法,可以讓妳見到最想念的人,妳想見誰?」他笑問。

  聞言,葉慕慈有半晌無法會意過來,她疑惑地盯著筆電的液晶螢幕,「它能有什麼魔法?你不要玩了,我現在沒心情──」

  「姊姊,是妳嗎?」葉慕惜細嫩的嗓音從擴音器中傳來。

  「慕惜?」她不敢置信地瞪著筆電,然後抬頭看著唐堯風,「你是怎麼辦到的?她在哪裡?她人現在在哪裡?」

  「農以安四處派人在找她,我把她送到日本去,有人會替妳看照她。」唐堯風按下一個鍵鈕,螢幕上出現畫面,一張極神似葉慕慈的臉蛋出現在對話方塊框裏,沖著他們這裏微笑。

  「你是怎麼辦到的?唐堯風,你──」

  「我很令妳感到驚奇,是不?」他低頭笑吻了下她白淨的額心,「我還沒打開視訊,她還看不見妳,等一下我要出門,妳好好跟妹妹敍舊吧!」

  說完,他就要走出去,但立刻被她拉住手臂,他挑眉疑悶地看著她,「妳還有問題嗎?」

  「可是農以安呢?我相信他一定不會善罷幹休的。」

  「我也相信他不會,但是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妳不需要擔心,我只要妳做好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什麼事?」

  「我在廚房裏準備了一點吃的,等妳跟妹妹談完之後,請妳去把它吃掉,我看妳這兩天根本就沒吃什麼,現在見到妳想見的人了,應該可以好好吃頓東西吧?」他拍了拍她白嫩的臉蛋。

  「我會的。」她放開他的手,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往門口走去,驀地,她又喚住了他,笑看著他帶著疑惑的溫柔俊臉回頭瞅她,「有魔法的不是這台電腦,是你,唐堯風,我應該還沒說過很高興認識你吧?」

  一抹如春風般和煦的微笑在他的唇畔泛開,「不,妳沒說過,但是,我知道自己很高興認識妳。」

  *

  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問題,一切應該都非常圓滿才對。

  但是,葉慕慈卻覺得自己越跟他在一起,越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曾接近過他,有時候,她甚至於感到他有點陌生。

  自從與妹妹取得聯絡之後,過了兩個禮拜,期間她又去做了一次產檢,醫生說胎兒的成長狀況很好,她的身體也非常健康,完全沒有先前營養不良的情形,應該不需要再擔心才對。

  「醫生問下次產檢時,我們要不要順便做胎兒的性別檢驗,我看他們好象很期待,看你的外表,覺得我們好象會生出超無敵好看的寶寶一樣。」她讓他牽著手,走在河堤旁的公園步道上。

  「不要像我比較好。」唐堯風淺笑道,大掌輕揉著她的手心。

  「為什麼?無論是男孩或女孩,長得像你都會好看。」

  「我不喜歡孩子像我,最好妳生女孩子,長得像妳,我一定會很疼很疼她,把她當成寶貝一樣。」

  「長得像你的話,你就不疼嗎?」葉慕慈心裏有種很詭譎的異樣感,她形容不出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麼,但她覺得他不對勁。

  唐堯風側首覷了她一眼,唇畔的笑容有些冷淡,「我們不要談論這個話題好嗎?天色快黑了,我們回家吧!醫生說妳最好不要吹風,要不然感冒對孕婦很不好,回家吧!」

  *

  從那天之後,她開始無法只滿足於他的寵溺,她想要更懂他,但是,她越想要弄懂這個男人,他的身影卻越來越模糊不清。

  她看不清楚,在他溫柔微笑的背後,他那顆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雖然他沒告訴她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能夠猜想得到,農以安不會輕易善罷幹休,這個男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心態,她是最瞭解不過了。

  但唐堯風對這件事情也是隻字未提,完全將她當成了三歲小孩。

  這幾天,他在電腦前面待很久,有時候沉思,有時候則是打下一些字句,要不,就在用一些簡單的暗號在跟別人對話,應該是在處理很重要的事情,但不想被她知道。

  而她,則是完全被置身事外。

  葉慕慈不喜歡這種感覺,她覺得自己離他好遙遠。

  她走進書房裏,看見他正結束通話,綻開一臉笑意準備要應付她;好諷刺,他臉上的笑容如此溫柔迷人,但她卻覺得他在「應付」她。

  「我打擾到你工作了嗎?」她輕聲問道。

  「不,沒有,我現在剛好沒事。」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將及肩的長髮綁成一束,柔順地貼在腦後。

  「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妳問。」

  「你為什麼要離開唐家?我不懂,你的能力那麼好,沒有事情可以難得倒你,為什麼你要離開呢?」如果他還留在唐家,說不定,現在的總裁寶座是屬於他的。

  「我們一定要談論這個話題嗎?」他聳肩一笑,越過她的身畔走出門口,一邊說道:「妳今天晚上想吃什麼?我打算做──」

  「你不要岔開話題!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唐家。」她喊住他,看見他的背影一怔,似乎沒想到她會堅持問到底。

  唐堯風沒有回頭,但渾厚的嗓音明顯變得冷淡,「我不想談,而且,這跟妳一點關係都沒有。」

  「是嗎?」她冷笑了聲,箭步穿過他的身邊,往自己的房裏走去,約莫過了十分鐘之後,她拎著一件簡單的行李走出來,在門口定住,回頭朝他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再見!」

  「妳想要做什麼?」唐堯風看著她打開門走出去,一時怔住了,大步追上去,在電梯前面捉住了她的手臂。

  「用你的眼睛看不就知道了。」

  「我再問一次,妳現在到底想做什麼?」他瞇細眸,依舊保持淺淺的微笑,捺住性子問她。

  「我要離開這裏,現在就走,我不想再帶給你麻煩。」

  「曾幾何時,我說了妳會給我麻煩的字眼?我有說過這種話嗎?」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要離開,你不能阻止我。」她不要在他的身邊,卻完全無法接近他,那種空虛感令她無法忍受。

  「回家去。」

  「我不要,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要離開……」

  「在我生氣之前,乖乖聽話。」

  她輕哼了聲,似乎並不以為他會生氣,「你不會生氣,無論我做什麼,就算我要殺你,你都不會生氣,你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情緒,我甚至於在想,在你的心裏,並沒有真實的感情。」

  她的話就像一顆炸彈扔在他們之間,炸碎了刻意被弭平的和諧氣氛,取而代之的是誰也不說話的僵局。

  葉慕慈陡然吞了口唾液,感覺到他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陰冷。

  「妳真的以為我不會對妳凶嗎?」他低沉的嗓音藏著危險的氣息,有種刻意壓抑的怒意,從他的每一個字句中迸出,「回去,沒有我的准許,妳不可以離開這裏。」

  他生氣了!

  以往,無論她多麼無理取鬧,他都是一笑置之,好象他沒有情緒似的,濫好人到讓她覺得生氣、覺得無力。

  但是,此刻從他眼眸之中迸出的怒意,非常地懾人心魂,並不需要言喻,那怒芒彷佛可以直穿人心,讓人顫抖。

  這才是真正的唐堯風嗎?

  葉慕慈咬住嫩唇不語,想要避開他灼熱的注視,卻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無法將視線從他俊美的臉龐上挪移開來。

  「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待在你身邊。」她掙開他的手,退開了一大步。

  「為什麼?」她臉上的認真表情令他感到震驚,唐堯風一瞬間明白她並不只是在無理取鬧。

  他的心臟一陣緊縮,彷佛快要窒息一般。

  「因為,我看不穿你的心,我很努力試過了,可是,無論如何我都看不穿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看不見他的心,讓她覺得好慌。

  當她對他的愛越來越深,想停也停不住傾泄而出的愛戀,從未有過的無助感覺讓她手忙腳亂,但他的一切對她而言是個謎,她越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他影像卻越來越模糊。

  唐堯風從她的眼底看見了害怕,知道那是因為他的緣故,他頓了一頓,忽然問道:「妳想知道嗎?」

  「什麼?」她眨了眨美眸,有些疑惑。

  「妳想知道我心裏所想的事情嗎?」

  「我想,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她毫不遲疑地回答。

  他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走過來,直到她纖細的小手落入他的大掌之中,她小巧的臉蛋就近在面前,他握住她溫潤的手,一抹溫柔至極的微笑泛上他的唇畔,深邃的瞳眸之中只有她的身影。

  「那就讓我告訴妳,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告訴妳。」

  *

  她刻意揀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故意不想要靠他太近;他對她擁有巨大的影響力,與他太親近,她就像個沒有腦袋的傻瓜。

  傍晚五點的天色已經有點昏暗,客廳裏只有一盞黃色的立燈亮著,雖然光線並不充足,但已經足夠讓他們看清楚彼此。

  唐堯風知道她故意要與自己拉開距離,她的行為就像個賭氣的小孩似的,他心裏清楚,但沒揭穿她的心思。

  「妳說,妳看不透我的心嗎?」他直視著她,等待她的響應。

  「嗯。」她點點頭,屏息等待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自己也看不透,或許,我真的跟別人不一樣,沒有心,沒有感情,就跟我的父母一樣。」

  「我不懂,你可不可以把話說清楚一點?」

  唐堯風微笑,開始娓娓地將他的故事說給她聽,平靜的語氣彷佛在述說別人的人生,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葉慕慈不敢置信,腦海中浮現一張十二歲的男孩面孔,無論人們百般詢問,他對自己的過去緘默不語,被當成孤兒讓唐勁收養成義子。

  「三年前,義父給了我一個課題,決定我是否有資格成為唐氏總裁的繼承人,直至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沒有感情,所有人……對我而言都是一樣不重要的存在,這些人,是生是死,我根本就不在乎。」

  「不是這樣的……」她用力地搖頭,眼角泛著湧出的淚光,「不是這樣的,你不是那種冷漠的人,你不是……」

  葉慕慈好想教時光倒流,收回她對他說過的話,她太殘忍了,她怎麼可以說他沒有感情呢?

  此刻,他眸中閃動的脆弱光芒,伴隨著微弱的笑意,看起來教人覺得心痛;他並不是沒有感情,而是不知道該如何愛人。

  這些日子以來,她曾經在他的懷裏感受到滿滿的關懷,如果他真的沒有感情,是絕計無法讓她感到如此溫暖的。

  唐堯風沉默了半晌,揚起黑眸,直勾勾地盯住她,「我沒有資格繼承唐家,因為我找不到非保護這個家族不可的理由,但是,我想跟妳在一起,可以嗎?求妳,別走。」

  聽見他近乎祈求的低沉嗓音,她的心口一陣震顫,葉慕慈沒有辦法止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她看見了他,高大偉岸的男人外表之內,彷佛還藏著一個受傷的小男孩,剛才那句「別走」,是他內心裏的那個男孩對她說的。

  是他用真心在請求她。

  她拾步走向他,起初,是緩慢的步伐,驀地,她再也忍耐不住,加快腳步往他飛奔,她不願意看見兩人之間有任何距離,她想要接近他,想要緊緊的抱住他,心疼的抱住他。

  她撲進他的懷裏,張開纖細的臂膀緊緊地圈住他的頸項,感受從他強壯胸膛傳來的溫度,像氛圍一樣籠罩住她,兩掛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串串地滾落雙頰。

  「不要哭,我說那些話,不是存心要惹妳哭的。」他讓她坐在腿上,抬起她的小臉,曲指拭去她的淚水。

  「為什麼他們不要你?我不懂,如果,我能生下像你一樣好看優秀的孩子,我一定會覺得很驕傲,一定會的……」她的語調帶著哽咽,話才說著,淚就流得更凶了。

  「我可是很慶倖自己沒生為妳兒子,愛哭鬼,我這是比較喜歡妳當我的女人,我不想喊妳一聲媽咪。」

  他溫和微笑地注視著她,屋外的光線隨著日落而漸漸變得黯淡,但夕照的顏色卻十分璀璨,映照在兩人的身上,耀眼而且奪人目光。

  她雙手捧住他俊美的臉龐,仔細地看著他每一寸細微的表情,情不自禁地低頭輕吻著他的眉心,高挺的鼻樑,然後輕顫顫地吻住他的唇,一次又一次地吻著他,在他的嘴唇上嘗到自己的眼淚鹹味,才發現自己已經哭得稀哩嘩啦。

  唐堯風回吻她,狂肆地吮吻著她柔嫩的唇瓣,修健的長臂將她摟進懷裏,恨不得將她給揉進骨子裏。

  「我想要你……」她被他吻得上氣不接下氣,勉強地掙開他的索吻,小聲地說道:「抱我,我想跟你做愛。」

  「但是妳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還是不斷地吻她,吻遍她嬌顏上每一寸細緻的肌膚,他也想要她,但理智及時地阻止了他。

  「可以的……可以的,只要小心一點,不要傷到寶寶,抱我,我想要感受你的存在,不要放開我,求你不要放開我。」她緊緊地抱住他,好怕他會因為不想傷害她而不肯答應。

  「愛哭鬼,快別哭了,看妳哭得那麼淒慘,我的下半身可能會硬不起來。」他笑著吻去她的淚水,並沒有放開她,相反地將她緊緊擁住。

  聽他這麼一說,她破涕為笑,忽然被他像個孩子般從脅下攙起,改為跨坐在他的腿上,她下身所穿的厚織毛線裙因為這個動作而高撩到她的腰際,一雙修長的玉腿完全暴露出來。

  唐堯風一掌按住她圓嫩的翹臀,讓她雙腿之間的女性私密抵住他胯間亢奮的勃起,他吻著她的耳朵,一邊愛撫著她白嫩的大腿,邪氣地低語,「妳想要我怎麼抱妳?」

  「我不會說……不要教我說……」她咬住嫩唇低語,他掌心的粗糙觸感讓她忍不住呼吸加快,逐漸往上的愛撫讓她有些緊張,他的手在她的大腿內側遊移著,每次在接近她腿心最重要的部位就挪開。

  唐堯風瞧見她臉上羞怯的酡色,忍不住輕笑起來,另一手探進她的上衣下襬,一掌握住她飽滿的左乳,隔著胸衣以兩指撚玩著她嬌嫩的乳尖,立刻就聽見她發出一聲喘息,懷了孕似乎讓她變得更加敏感。

  「唔……」她抿住嫩唇,不讓自己發出羞恥的嬌吟,但他卻在此刻撩起她的底褲,長指玩弄著她腿心的花瓣,一次次地摩擦她淫蕩的花核,才不到一會兒的功夫,羞人的淫浪聲音就從他的指尖傳來。

  「不……要……」她一雙纖手捉住他的肩頭,指尖深陷在他的襯衫之中,白色花瓣般的指甲烙進了他結實的肌理之中。

  「妳究竟是要,還是不要呢?」他邪氣地反問,將她的上衣撩到胸部之上,解開她的內衣,張嘴含住她繃翹的乳尖,比起懷孕之前,她的顏色有些改變,近似誘人的絳紅色。

  被他吸吮乳尖的快感鑽進她的心窩深處,強烈的感覺幾乎教她快要無法招架,她扭動纖腰,感覺羞恥的花穴不斷地泌出愛液,變得更濕了,幾乎要將他的長指與底褲給沾染得濕透。

  她覺得自己變得好色情,竟然對他的觸碰感到如此快樂。

  「妳好象很有感覺?」他抬起頭,笑著對她說道,大掌按下她的後腦勺,吻住她的唇,修長的男性手指擠進她狹窄的花穴之中,深深淺淺地抽插了起來,感覺她柔嫩的花瓣充血似地腫脹了起來,緊緊地吸住他的手指不放。

  「唔嗯……」她害羞地扭著嬌軀,想要否認他的話,但是,身體的誠實反應卻不容她否認,一陣陣火熱的快感從她的小腹深處彌漫開來。

  想要……她想要……他!

  「快點,我快要不行了……」她輕聲地祈求,纖手忍不住摸索著他的腰間,按住了他頂在褲頭上的勃實硬物。

  「好心急的小妮子。」他笑歎了聲,拉住她的手,按住自己的胯間,「解開它,找出妳想要的東西。」

  聽他這麼一說,她心底羞極了,但還是動手解開他的長褲,扯開拉鏈,更貼近他灼熱的溫度,雖然俏臉燙得像快要冒火,但她的眼睛還是筆直地注視著他胯間賁張的昂揚,無法移開視線。

  「乖女孩,讓我給妳一點獎賞吧!」

  他啄吻了下她的手心,大掌分開她白嫩的雙腿,亢熱的前端對準了她水蜜氾濫的嬌穴,讓自己緩緩地被吞沒。

  「啊……」久違的充實感令她幾乎快要掉下眼淚,不同於先前內心的抗拒,此刻的她恨不得與他緊緊地結合在一起,永遠不要分開。

  她充滿愛戀地注視著他俊美的臉龐,身子開始緩慢地起伏,一次又一次地以嬌豔緊窒的花穴吞沒他勃起的男性,他灼熱的溫度是她此生感受過最真實的存在,幸福的感覺讓她想要哭泣。

  「我會待在你身邊,絕對不會走,直到你倦了我為止。」她的呼吸變得喘促,輕嫩的嗓音在他的耳邊低語道。

  「絕對不會厭倦,絕對不會。」他低吼了聲,洶湧的欲望讓他開始有點不耐煩,大掌捧住她雪白的翹臀,加快了抽送的速度,在不傷害到寶寶的情況之下,開始一次次熱烈地愛她……


第八章 

  雖然,這些年來他替自己惹了不少麻煩,但是,他卻從不曾感到任何危機感,直到他再次見到唐家人為止。

  唐堯風走進山頂的大宅裏,他沒想到自己會再走進這個地方,他十二歲時,熙恩三歲,那個晚上,在這棟宅邸的庭院裏正在進行一場生日宴會,而他,就是唐勁送給女兒的禮物。

  其實,他並不介意自己成為禮物,因為熙恩是他得到最可愛的妹妹,她一直很怕大哥,但非常黏他,喜歡在半夜偷跑到他的房裏去,讓他總是必須再花一番功夫將熟睡的她抱回自己的房間。

  「覺得懷念嗎?二哥,在幾個兄弟之中,你待在這棟房子的時間最久吧!」老五唐冽風從裏面走出來,笑視著自己最親愛的二哥。

  「我以為這個地方已經轉手賣掉了。」唐堯風聳聳肩,深邃的瞳眸盯住對方,神情顯得有些戒備。

  「本來是打算處理掉,但是,隨便轉手賣人,會讓外人覺得唐家說不定是缺現金花用,所以一直沒賣掉,不過應該會留下來吧!義父他們說不定打算搬回來住,是安熙的決定,不過義父不太同意,畢竟臺北潮濕的天氣不太適合安熙嬌貴的身體。」他們一向直喚夏安熙的名字,而不喚她義母。

  「如果安熙聽到你說的話,說不定會抗議。」唐堯風微笑,深知夏安熙的個性非常頑強,只是表面看起來柔弱罷了。

  「不問我為什麼找你來嗎?」話鋒一轉,唐冽風直接進入了正題。

  唐堯風抿唇,笑而不語,彷佛他心裏已經知道答案,又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卻也並不好奇答案是什麼。

  「義父給了你三年的時間,可是你卻鐵了心不回來,現在,給你的最後期限到了,他要我來聽你的答案。」

  「如果我說不回去,他要殺我滅口嗎?」雖然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臨,但挑在這個時候到來,卻令他心裏打寒顫。

  如果他死掉了,慕慈怎麼辦?而他們的孩子呢?

  「你出身唐家,我們沒有一個人比你待在唐家更久,你知道太多唐家的秘密,留下你,將會是個禍害。」

  「只要是危及到唐家與他兩個重要的女人,誰都算是禍害。」唐堯風冷笑了聲,挑明說出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你也可以這麼說。」唐冽風點頭微笑,就像個令人不會設防的大男孩般。

  「你一直在替義父當眼線吧?冽風,一直以來,我們都太小看你了。」唐堯風不會看漏了他眼底的精明光芒,就算他一直知道義父會派人來找他,卻料不到出現的人竟然是他們認為最無害的老五。

  「過獎了,我這個人確實也沒什麼本事,不過就是奉命行事而己。」他的語氣非常輕描淡寫,像是在談論著今天的天氣狀況。

  「你想殺我嗎?那你為什麼還不動手?」

  「我已經命人動手了。」唐冽風笑看著他,對他的話不太苟同。

  「什麼意思?」

  「我要殺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女孩,我已經與農以安達成交易,他會幫我殺了那位叫葉慕慈的小姐。」

  聽到慕慈的名字從他的口中吐出,唐堯風的心陡然涼了半截,俊美的臉龐頓時陰沉到了極點,「為什麼要殺她?你的目標是我,為什麼要殺她?」

  難怪,農以安這些日子沒有尋找葉慕借的行動,原來,他根本就不再需要王牌來威脅慕慈!

  唐冽風看著一貫冷靜溫柔的二哥就像被惹怒的野獸,非但不畏懼,唇畔的笑意反而更熾張。

  他退後了半步,可不想被這只隨時會發狂的野獸捉傷,「這是義父給你的課題,你一直都沒有回答他,他要我逼你回答,二哥,遊戲已經開始,現在,就等著你給答案了。」

  *

  那天回來之後,唐堯風一句話也沒對她說,但他們變得不太常出去散步了,她每次出門,他都會緊緊地跟隨著。

  後來,一直連下了幾天的雨,今天終於轉為晴朗,雖然太陽高掛,但算得上是一個涼爽的天氣,唐堯風提議他們出去吃午飯,順便走路散心。

  他們簡單地吃了碗面,然後在路途中隨手買了一個可麗餅,她買了焦糖口味的,柔軟的餅皮加上奶香味十足的醬料,吃起來非常對味。

  其實,葉慕慈本來想要草莓口味的,但是,因為店家只剩下可以再做一份的果醬,所以她讓給了一臉看起來就很想吃的女孩;那女孩的臉蛋看起來很白淨,唇紅齒白的樣子頗有白雪公主的甜美味道。

  這個女孩的名字叫做耿依柔,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但她的老公卻一點都不簡單。

  當蒼司勁停好車子,走過來要接老婆的時候,就看到她一邊咬著草莓口味的可麗餅,一邊癡癡地望著不到五公尺遠的商店門口,拉著他的衣袖,很陶醉地說道:「阿勁,我好想要那種女朋友。」

  「女朋友?」

  「對呀!對呀!你看,就是那個站在櫥窗外的女生,她長得好好看對不對?」她一臉捨不得移開視線的樣子。

  「妳說的應該是那個男人吧?」那女子身邊站了一個男人,背影看起來有點眼熟,他應該見過才對。

  「誰在跟你說男人,是那個女生!她長得好象貼在我房間那張海報上的女生對不對?我好想要那種女朋友喔!阿勁,你去幫我想辦法啦!」她所說的那張海報,就是葉慕慈以天海優鷺身分所拍攝的那張。

  「想辦法?」蒼司勁忽然有點無力,他這個當人家老公的人,應該要答應老婆那種詭譎的要求嗎?

  從她口中提到「女朋友」三個字的語氣,大概就跟提到「情夫」沒兩樣吧!自從他們結婚以來,蒼司勁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地位被威脅。

  「說,剛才她對妳做了什麼好事?」

  「好事?你是指什麼呢?」

  「比如說對妳很好,或許幫妳做了什麼事情呀?有沒有?」

  「有,我們點了同一個口味的餅,服務生說只剩下最後一份,所以,她把自己那份讓給我。」她的表情看起來好甜。

  被那種漂亮女生讓出來的可麗餅,吃起來就覺得特別美味。

  他就知道!她這妮子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對別人有好感。蒼司勁不太高興地瞇細眸光,「我和她之間,妳只能選一個的話,妳會選誰?」

  在三秒鐘的沉默之後。

  「當然是阿勁啊!」耿依柔撒嬌地抱住他強健的腰身,小臉在他的胸膛上蹭呀蹭的,「我當然是會選阿勁,只是我沒交過女朋友嘛!如果可以和那種漂亮女生手牽手走在路上,一定會有很多人羡慕我才對。」

  她竟然給他遲疑了三秒鐘才回答!

  蒼司勁心裏好嘔,但被她撒嬌地蹭著,又覺得心裏忍不住泛起憐愛,一邊用大手撫著她的短髮,一邊轉眸以深沉的眸光打量著那對男女。

  這時,那個男人轉過身,露出俊美至極的臉龐,驀地,蒼司勁冷笑,臺北還真是不大,竟然隨便都會遇上熟人。

  幾個月前,唐堯風曾經跟他聯絡,向他調查手下天海優鷺的資料,並請求他不要插手,要不,以他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到現在還不追究天海優鷺這個擅自行動的不聽話手下。

  照依柔的話聽起來,既然在唐堯風身邊的女子長得像那張海報上的人,大概就是天海優鷺了;那張海報推出之後,產品賣得很好,其實,那是她送給被殺的人最後的仁慈,被殺的人就是負責這項產品的主管。

  這時,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的唐堯風轉過頭,正好對著蒼司勁打量的眸光,起初,他有些訝異,但看到蒼司勁身邊的女孩,就得到結論了。

  一年多前,蒼司勁娶了救他一命的女孩,婚後雖然兩人定居在日本,但是他老婆三不五時就會跑回臺灣,所以他到臺灣的次數也跟著增多,唐堯風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太訝異才對。

  而且,蒼司勁回來得正好,他有事要跟這位老朋友見個面。

  就在這時,葉慕慈也感到有點不對勁,身為殺手的直覺,讓她感受到被盯住的視線,雖然沒有致命的殺意,卻教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如果不出她所料,這個人應該是厲害的高手才對!

  她回頭時,只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影,擋住了剛才與她在可麗餅店前巧遇的女孩半邊臉,她感覺到唐堯風握緊了她的手,他掌心的溫暖卻教她心裏不自主地打起冷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有種不祥的預感,揮之不去……

  *

  已經習慣了她在他生命中的存在,如果讓她離開了,他一定會很捨不得吧!唐堯風微笑地注視她臉上的每一寸細微,嚴重害喜的情況改善之後,加上良好的調養,她變得比較豐潤了,雖然,以一個懷孕四個多月的孕婦而言,她還是略嫌清瘦了一點。

  他一直想將她養胖,但成果總是讓他很洩氣。

  晚上十點,床邊只剩下一盞燈亮著,葉慕慈躺在他強健的臂彎之中,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但她還是勉強教自己清醒。

  「那天,你去見了誰?」她小聲地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我知道你心裏有事,只是不告訴我,對不對?」

  他抿唇微笑,輕輕地搖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最近,家裏附近出現了一些陌生人,我覺得他們來意不善,可是我不敢動手,我不知道如果打起來會不會傷到孩子。」要是以前的她,早就不會坐視不管了,她覺得自己好象變得太小心,近乎膽小了。

  「別想太多。」他輕拍了拍她軟嫩的臉頰。

  「你還是不想說嗎?我覺得你最近變得好奇怪。」

  「妳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

  「我只是有這種感覺,你不要敷衍我。」她揚起眸注視他背著光源的臉龐,他一雙深邃的瞳眸有如溫柔的深潭,彷佛要將她的靈魂給吸進去一樣。

  「做人不要太相信感覺,要講求事實,妳沒有證據證明我心裏有事不告訴妳,那就不要隨便猜想。」

  說完,他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一眼,曲起的長指抵在唇上,似乎有話想說,卻又覺得自己不應該說。

  「你為什麼要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只是在想,人家不是說孕婦會變笨嗎?為什麼妳懷孕之後,反而變得更多疑了呢?」

  「我才不會變笨。」

  雖然她最近也老是覺得自己忘東忘西的,但倔強的自尊心不容許她承認自己變笨了,因為懷孕而變笨總覺得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我覺得妳胖一點比較好看。」

  「你不要轉移話題。」

  「好,我家的慕慈冰雪聰明,就算再多生幾個寶寶也不會有絲毫變笨,請問我這種說法,還令妳滿意嗎?」

  「誰是你家的慕慈?!」她又氣又羞,捉錯了他話裏的重點,沒細心追究他口中那幾個寶寶到底要她跟誰生。

  她的職業可不允許這種「意外」再多發生幾次。

  但她心裏其實不介意再多跟他生幾個寶寶,這算是不敬業嗎?

  「睡吧!妳前幾天身體不舒服,一定沒有睡好吧!快點睡,我在妳身邊陪妳睡。」

  「我不是小孩子。」她低聲地咕噥,但並沒有很堅持。

  「妳不喜歡我陪妳睡?」

  她揚起美眸,明明就已經睡意很濃了,但還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問這種話擺明瞭就是要她承認自己喜歡他的陪伴嘛!

  「怏點睡,我會陪著妳。」他輕吻了下她的額心。

  待在他寬闊而且溫暖的懷抱裏,她不由自主地覺得安心。

  葉慕慈恬適地閉起雙眸,試圖調勻呼吸,好讓自己可以更順利地入睡,漸漸地,她開始平靜下來,並且有了睡意。

  「明天早上我會幫妳熱牛奶,還會替妳烤兩片麵包,還有咖啡,我知道妳喜歡喝咖啡。」他低沉的嗓音柔柔地在她的耳邊說著,長指梳動她的發絲,像在安撫著最疼愛的小貓咪,「妳可以吃幾顆草莓,可是不能太多,因為草莓性太涼,孕婦不宜多吃。」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可是漸濃的睡意卻讓她提不起力氣回答,她沉入夢鄉,帶著心口暖暖的甜意。

  從未曾有過一刻,像現在這樣感受到滿滿的疼愛,她一點兒都不想掙紮,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想要一輩子待在他的懷抱裏。

  已經離不開了……離不開他的懷抱,就像甜蜜的蠱毒般讓她成癮,無法自拔,不敢去想像如果失去了他,她到底該怎麼辦?

  或許,根本就活不下去。

  曾經擁有過被他疼愛的幸福,如果被狠心剝離的話,無論是誰,一定是活不下去的吧!

  朦朧半醒之中,她伸出纖手摸索著,直到他伸手握住了她,她才感到安心,輕輕喟息了聲,沉沉地睡進夢鄉裏。

  「我的乖女孩,安心睡吧!」

  他掌心的熱度不斷地滲入她的肌膚裏,讓她就連心都暖和,她睡得太香甜,所以並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鬆開她的手。

  他是什麼時候鬆手的?

  因為夢太甜美,所以,她沒察覺,不知道他何時鬆開了她的手……


第九章 

  他留在她手上的溫度,在空氣之中漸漸地消失了。

  她擱在被子外面的纖手,泛著一點涼意。

  葉慕慈覺得四周好寂靜,沒有一絲聲音,她雙眼迷蒙地睜開一點細縫,瞥見了溫暖的陽光充斥在房間裏。

  已經是早上了,那為什麼她所熟悉的聲音沒有出現呢?

  唐堯風總是比她還要早起,替她準備早餐和新鮮的果汁,為了不讓她有藉口抗議,總是會準備一杯奶味特濃的歐蕾咖啡,取代她愛喝的黑咖啡。

  好安靜。

  除此之外,她還嗅到了一絲屬於飯店的獨特味道,洗滌得雪白幹淨的被鋪雖然觸感也是柔軟,卻有一種不近人情的漿硬感,讓她感覺不舒服。

  讓她感覺最舒服的地方,只有他溫暖壯闊的胸膛。

  葉慕慈睜開雙眼,看見了自己被陌生的陳設給圍繞,這時,房間裏響起電鈴聲,她跳起來,過了好半晌才知道要去開門。

  「早安,葉小姐,很抱歉打擾妳的休息,但唐先生吩咐我們,八點四十分替妳送早餐上來。」

  一名服務小姐推著餐車進來,走到沙發旁將餐點安置好。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你們到底是誰?我為什麼會睡在這裏?」她退身站到窗邊,對面前發生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

  「真是不好意思,我無法回答妳這個問題,葉小姐,請您慢慢享用早餐。」說完,服務小姐禮貌地微笑,安靜地退出房間。

  接著,葉慕慈聽見房間關上的聲音,一雙剛睡醒的美眸上下打量著整間套房,再一次被錯亂的感覺給籠罩。

  她猜想得真的沒錯,這裏是飯店,那種雪白乾淨到有點詭異的感覺,怎麼還可能是其他地方嗎?

  那唐堯風呢?他人在哪裡?

  她的視線瞟到擱在一旁桌上的早餐銀盤,除了麵包和鮮果汁之外,還有一缽精心挑選好的草莓,另外還有一個銀色的保溫小壺和一隻空杯子,如果她猜得沒錯,那壺裏裝的一定是奶味特濃的咖啡。

  那是唐堯風昨晚在她耳邊訴說,今天早上要替她準備的早餐,但他人呢?到底在哪裡?

  紊亂的心思差點讓她沒看見銀盤上封好的白色信封,她匆忙地走到桌旁,拿起信封拆開,抽出裏頭的信紙,是飯店專用的信紙,說明瞭這封信應該是在飯店裏寫的,信上是唐堯風的字跡。

  我親愛的女孩,好好享用妳的早餐,別等我回來。

  看完了他的留言,葉慕慈心裏忽然有種很不好的念頭,就像一滴墨掉進了清澈的水裏,黑色的陰影漸漸地擴散。

  她無法克制住自己不往壞的方面去想,但心裏的直覺卻告訴她,唐堯風離開了,而且,他不會再回來。

  這些日子,總覺得他有事情瞞住她,難道,嚴密計畫要離開她就是他一直瞞住她的事情嗎?

  她瞪著銀盤上那缽草莓,鮮豔欲滴的顏色讓她有些恍惚,她心裏有一種錯覺,覺得昨晚躺在他懷裏入睡的情景反倒像是一場夢,因為她今天早上醒來,只見到冷冰冰的飯店房間。

  葉慕慈打開衣櫃,看見了幾件她平常穿的衣服好好的掛在上頭,心裏又是一陣不舒服,因為,她不喜歡飯店;這兩年,她為了執行任務旅居過世界各地不少飯店,她總是獨來獨往,獨自面對空洞的房間。

  她有些哀傷地斂下眸,心想唐堯風將她送到這間飯店,離開才不久吧!但她已經開始想念,想念他握住她的掌心溫度……

  *

  或許,昨夜入睡于屬於男人寬闊溫暖的懷抱,真的是她所作的一場夢。

  當她匆忙趕回他們所住的屋子時,發現裏面已經被搬空了。

  葉慕慈看著被搬得一乾二淨的房子,空蕩蕩的,連她走路的聲音都像是空穀中的迴響,一聲又一聲的,敲在她心上,好痛。

  他搬走了,就在昨晚。

  「小姐,妳忘了東西沒帶走嗎?」老管理員還認得她,見到她匆忙的進屋,納悶的趕過來瞧看。

  葉慕慈咬住嫩唇不語,用力地搖頭,她沒有忘記東西要帶走,而是她,被人給忘記帶走了。

  「那妳慢慢看,離開的時候記得把門鎖上,雖然現在房子是空的,但治安不好,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說完,老管理員碎碎念地轉身走掉。

  她擁有這間房子的鑰匙,管理員認得她,證明她住過這裏,證明在昨晚之前,在她記憶中與他的生活並不是夢。

  那又為什麼?為什麼他要瞞著她偷偷搬走?

  「唐堯風……唐堯風?」她出聲輕喚,語氣中充滿試探的遲疑,在說出每一個字時,她的心都在顫抖。

  「你在玩什麼遊戲?這不好笑,你快點出來,我不要跟你玩這種惡劣的遊戲,你快點出來!」最後幾個字,她忍不住用吼的。

  但空洞的房子,依舊只是空洞的回應,一聲聲,結結實實地將她的聲音回饋給她,讓她聽著自己的聲音,心裏覺得好挫敗。

  他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來捉弄她?

  「你怎麼可以留下我一個人……你不要是照顧我嗎?我還在這裏啊!你出來,你快點出來!唐、堯、風!」她大聲喊出他的名字,喊得嘶聲裂肺,喉嚨都痛了,但空蕩的房間只給予她空洞的回音。

  那空洞的轟轟聲幾乎快要將她的耳膜給震聾了,或許她真的是聾了,所以才會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她聽不到……他獨特的低沉嗓音,他用來哄她入睡的磁性音調,此時此刻,她什麼都聽不見!

  算算時間,她才不過跟他分開幾個小時,但她好想要見他,心裏湧起強烈的思念,現在,就想要見他。

  因為,她真的好怕再也見不到他,這輩子,如果再也見不到他……

  她的心竟脆弱到承受不住這個念頭,才想著,熱辣的淚水已經充滿她的眼眶,一顆顆晶瑩的淚水潸然滾落。

  她在嘴裏一聲聲喊著他的名字,心,好痛。

   *

  唐堯風……

  她一聲又一聲感情強烈的呼喚幾乎教他的心魂想要往她飛奔而去,那悲傷的嗓音快要令他心碎了。

  唐堯風在第一時間止住了自己的衝動,只是定定地從監視螢幕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聲音從擴音器裏傳來,夾帶著濃厚的鼻音,她哭了。

  她總是有辦法讓他沒轍,而且心痛。

  他是個浪子,總是飄泊不定,居無定所,卻沒料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將別人掛在心上,她在他心上,緊緊地與他的生命聯繫在一起;因為知道她會回去找他,所以他臨去之前,裝上了針孔攝影機,好觀看到她的一舉一動。

  沒想到,這畫面竟然成了最教他心痛的利器。

  房間中,與他站在一起的人還有蒼司勁,他冷眼看著監視螢幕,不同于身旁男人的心神欲碎,唇畔勾著冷淡的笑容。

  蒼司勁不以為然地瞅了老友一眼,他們會認識是因為一項任務,他們要對付同一個男人,當然那個人最後下場非常淒慘,那時,蒼司勁見識到唐堯風的本事,也算是非常看好他繼承唐家的一份子,所以,在三年前唐堯風離家出走時,他感到萬分訝異。

  「你這樣一句話也不說就離開她,不覺得自己太過分嗎?」

  「我有留紙條給她。」

  「你說這話是在裝傻嗎?留紙條,你以為自己是半夜到便利商店買罐啤酒,馬上就會回家的老公嗎?」如果他做出這種事情,柔柔會殺了他。

  「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早一點回到她身邊。」可是他辦不到,心痛得彷佛靈魂要硬生生地被剝離般。

  他不敢去想自己會一輩子離開她,這個想法會讓他心痛得快要死掉。

  唐堯風苦笑,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沒有感情,原來,只是不曾有人喚醒它,它沉睡在他的心底深處,被喚醒之後,氾濫得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

  三年前,義父給他的那個問題,現在的他終於有了答案。

  如果,你最愛的人有了危險,你會怎麼做?

  那時候,他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愛人,這個問題令他感到困惑,因為在他的生命之中,沒有非保護不可的最愛。

  「你真的要把她交給我?」蒼司勁有些不確定地問。

  「是保護。」唐堯風刻意強調這兩個字,「我與唐家有問題必須解決,需要有人替我保護她,她待在我身邊不安全。」

  「別忘了我是她老闆,她私底下擅自行動,我應該要處罰她,而不是保護她吧!」蒼司勁提出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對於他這項挑釁,唐堯風並不擔心,一抹自信的微笑在他的唇畔泛起,「那天我去你山上的家時,見到了你老婆。」

  「然後呢?」

  「她看見我的時候大聲尖叫,可是讓她尖叫的原因不在我身上。」向來他都是女人注目的焦點,所以格外覺得耿依柔的表現異常。

  蒼司勁不消多想,也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什麼,他開始覺得有點頭痛。

  「她喜歡我的女人,好奇怪,她希望可以跟她交朋友,叫我介紹她們兩個人認識,她們見過面嗎?」

  「見過。」好一個老奸巨猾的唐堯風,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的個性,你老婆喜歡的東西,你絕對不可能毀壞它,聽說你很寵她,所以,你絕對不會毀了她所喜愛的事物。」唐堯風就此打住了話題,知道對方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以前的他根本就不會懂,如果他不曾得到非保護不可的最愛,根本就不會懂得想將天底下最美好的一切都為她呈上的心思……


第十章 

  該來的,終究是逃不掉了!

  葉慕慈收到了組織的通知,要她前去一個地方會見重要的人,雖然她心裏急著想要找到唐堯風,但是,她不能置這封通告不理。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要見她的人竟然是集團的負責人蒼司勁,他同時也是集團之中最厲害的人物,雖然他是被前任負責人收養,才成為接班人,但他用以服人的並不是身分,而是他從來沒有失手過的完美紀錄。

  她終於知道那天在路上盯著自己的人,就是面前這個神情冷鷙,唇畔總掛著一抹嘲弄微笑的男人。

  她同時在他的口中得知唐堯風丟下她的理由!

  因為要保護她。

  保護她?他怎麼可以用這種冠冕堂皇的爛藉口,隨便就將她給丟下不管?!

  可惡的唐堯風!

  可惡的他,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將她拋棄呢?就在她的心為他的萬般柔情所傾倒,深陷不能自拔的時候,他竟然狠心離開她!

  他怎麼可以選擇拋下她,選擇一個人去面對危險?!

  「只要簽名就會讓妳高興嗎?」葉慕慈勉強自己按捺住擔憂的心情,對著眼前的漂亮女孩微笑。

  她認出耿依柔就是那天在可麗餅店前巧遇的那位,她必須要有耐心,不只是因為她是老闆的妻子,而是她有必要利用對方:她不知道唐堯風與老闆達成什麼協定,但是,她已經探勘出在這個劍道道場外被安置了幾名保鏢,同時保護她與耿依柔。

  他們都是蒼司勁身邊的心腹手下,身手絕對都在她之上,所以,他才會放心自己的妻子跟她在一起,不怕被人襲擊。

  但這同時也代表了她不容易逃出去。

  「除了簽名以外,還可以做別的事情嗎?」哇,賺到了!賺到了!

  「可以,但妳能幫我一個忙嗎?」雖然對方是她老闆的老婆大人,但她還是必須教她什麼叫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沒問題。」耿依柔一臉躍躍欲試,覺得整件事情一定會變得很好玩。

  「幫我逃出去,求妳,我有一個地方必須要趕去,請妳幫我逃出去。」葉慕慈一時情急,緊揪住耿依柔的手腕。

  聞言,一點兒都不在意手腕被捏疼的耿依柔開心地笑了,嘿嘿,她就說嘛!這件事情一定會很好玩的……

  *

  農以安以為自己談了一筆好生意,卻沒想到實情並非如此,他似乎惹到了一隻沉睡的猛獸,讓他有一種隨時會被撕裂喉嚨的恐懼感。

  「救我!先生,你一定要救我!」一見到唐冽風進來,農以安立刻撲上前去,捉住他的手臂喊道:「我們是生意夥伴,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救我,唐堯風那傢夥會殺了我,他一定會殺了我!」

  這幾天,他派出去狙殺葉慕慈的人回來時都差點快要沒命,他們都帶回來唐堯風的警告,要他們別碰他的女人!

  「你找我來,不是為了要告訴我好消息,而是為了要我救你的命?」唐冽風輕笑起來,雖然他早就料到是這種結果,但是還是覺得好笑。

  「我一定會給你好消息,但是你要先幫我對付唐堯風,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很多厲害的手下,我根本就應付不了。」

  「我有說要殺了我二哥嗎?」唐冽風的眼眸倏地變冷,硬生生地撇開對方的糾纏不休。

  「什麼意思?」農以安有點傻眼,不太能明白他的意思。

  二哥?唐堯風是他二哥?!

  「我們都是唐家人,唐家人的恩怨,我們自己人關起門來解決,不容許任何人插手,包括你。」

  「你不是說要幫我?唐冽風,你這個說話出爾反爾的小人!」農以安尖聲大叫,神情看起來就快要瘋狂的樣子。

  「我從來沒有答應過要讓你殺了我二哥,他的命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無能,我給了你時間,你卻還是殺不了那女孩,這能怪得了誰呢?」說完,唐冽風往門外揚聲喊道:「二哥,遊戲結束了,你的答案我已經知道了。」

  「冽風,你真的曾經想要她死嗎?」唐堯風信步而入,俊美的臉龐上佈滿了陰霾的寒霜,「如果你真的想要殺掉慕慈,我將不惜與你為敵。」

  「就算賠上你的命?」唐冽風並不認為兩人鬥起來的話,自己會是認輸的那一方。

  「就算賠上我的命。」堅定的回答從唐堯風的口中吐出。

  「找到最愛的女子,讓她也成為唐家人,如此一來,你就有非保護唐家不可的理由,我想,義父應該會很高興得到這個答案。」

  農以安看見面前這兩個男人似乎已經達成了共識,激動地叫道:「不、不行!你不能言而無信,唐冽風,你答應過我,你不能言而無信!」

  聞言,唐冽風冷淡地瞅了他一眼,「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找上你呢?我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既然你沒達成我們的約定,那麼交易就算是破局,現在,咱們來算帳吧!我的忍你認識嗎?你利用卑鄙的手段,想要毀掉她在新宿的店,這件事情,我們好好來算帳吧!」

  唐堯風聽到「忍」這個字,心裏覺得熟悉:不會吧!冽風也認識當初他所幫忙的那個丫頭嗎?她可是擁有一家牛郎店的小女老闆呢!這個世界,或許真的比想像中還要小……

  *

  要她乖乖地等他回來,門兒都沒有。

  葉慕慈知道自己一定要逃出去,雖然,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蒼司殺手集團的人能耐之高深,是絕對不能夠小覷的。

  既然蒼司勁下令要人看住她,那就代表已經被布下了天羅地網,讓她根本找不到空隙逃脫。

  她心裏同時下了另一個決定,那就是等她出去之後,她一定要將唐堯風千刀萬剮,讓他知道將她交給別人看管,不讓她參與整樁事件的決定,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不過,在耿依柔的幫忙之下,她終於逃出來了,但她太相信這女孩,原本以為不會太難脫逃,但最後還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成功。

  她才逃出道場後門,就被一雙男性的臂膀攬住,她伸手想要攻擊對方,但立刻被輕易接下,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嗓在她的頭頂響起,「妳要去哪裡?不想跟我說嗎?」

  葉慕慈驚訝地抬頭,看見唐堯風俊美的臉龐就近在兩指之外,差點就快要喘不過氣,但胸口充滿的怒意卻一瞬間爆發開來,「你問我要去哪裡?我當然是要去看你死掉了沒,我要出去看看你這個大笨蛋到底會死在哪裡,看看把我丟在這裏的你,到底有多勇敢!」

  「妳這張小嘴還是一樣毒辣。」但他喜歡親它的感覺。

  「我偏偏就要說這種話,你想要我告訴別人說你死掉了嗎?你要我對別人這麼說對不對?我就是要這麼說,我要告訴所有人,你這個男人不知道何時已經壯烈犧牲了!」

  「隨便妳,我沒意見。」

  她掙紮著想要推開他,「你怎麼可以把我丟下來?你以為把我丟到風暴之外,不讓我碰到危險,我就會感謝你的大恩大德嗎?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你聽見了嗎?我不需要別人保護,我能夠保護自己!」

  「妳一直都很勇敢,這個我知道。」他必須很用力才能抱住她,以後還是不要跟她吵架好了,她的身手可不差呢!

  「可是你心裏根本就不這麼想,你讓我置身事外……你竟然讓我置身事外!你走開,我現在討厭見到你!」大聲喊完,她停住小嘴沒再說話,一陣沉默籠罩兩人,忽地,她小聲地開口:「你沒有話要說嗎?」

  「我等妳發完脾氣再說。」

  「你這個人……」真的好讓她無力。

  她氣呼呼地瞪著他,卻連再多罵一句的力氣都提不起來。

  就在不久之前,她才決定要將他千刀萬剮,現在一看見他的臉,緊張的心一鬆懈下來,變得沒有力氣了。

  「我現在還是很生氣,可是,你這樣讓我根本就不想再罵你了。」

  「既然妳現在沒力氣罵我,那讓我說句話吧!」

  她有點疑惑地看著他忽然變得正經八百的表情,心想他剛才說那些話,該不會只是在哄她,現在,他要認真算帳,要開始糾正她的不對了。

  她承認自己剛才說了很多氣話,有些話真的很過分,但那也是因為他真的讓她很生氣啊!

  但他真的生起氣來,確實也非常恐怖。

  「你想說什麼?」她揚眸試探地瞥了他一眼,更加覺得他的表情莫測高深到了極點。

  完了!她開始有想要拔腿逃跑的衝動了啦!

  「我只想說一句話。」他緊緊地捉住她纖細的手腕,似乎看穿了她心底的念頭,臉上的微笑淺淺淡淡的。

  「什麼話?」她心裏松了口氣,只有一句話,大概也不可能可怕到哪裡去,姑且就聽聽看吧!

  「我想說,我愛妳。」

  驀然間,她愣住了,就像被閃電打到一樣,好半晌不能反應過來,腦袋裏麻麻的,淚腺好象也因此而被觸動到了。

  他好過分,她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句話,心裏一點準備都沒有……

  她才想要開口,兩顆豆大的淚滴就滾落她的雙頰,心臟的揪疼就像慢了半拍的遲來反應,讓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妳不高興聽到我說這句話嗎?」

  「你這個奸詐狡猾的男人,專幹這種會讓人掉眼淚的事情,我……我討厭你,聽見了嗎?我討厭你!」她的腦袋已經紊亂到不曉得自己究竟在說什麼話,一張小臉哭得亂七八糟的。

  「可是妳沒有討厭我說愛妳,是不?」

  他含笑的低沉嗓音一針見血地說中了她的心思,滿布淚痕的俏臉上多了幾分暈紅的顏色,羞得低下頭不敢直視他。

  原來,無論性子再要強的人,遇上了愛情兩個字,都還是逃脫不了甜蜜的嬌嗔,明明就羞到了無地自容,心底卻還是難掩欣喜的雀躍。

  當深愛的男人說了一句喜歡,心就像飛到天堂般。

  她喜歡他,喜歡他說愛她。

  「妳不想被置身事外,是嗎?無論有任何困難與危險,妳都願意與我一起度過嗎?」他柔聲地詢問道。

  「就算是死了也願意。」她用力點頭,心裏一點遲疑也沒有。

  「那好,跟我一起回唐家吧!真正的苦難從現在才開始。」

  「你不告訴我什麼事情嗎?你現在的表情好認真,讓我有點害怕。」

  「怕會有危險嗎?」

  「不,怕你又讓我置身事外。」

  「別擔心,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一定緊緊的捉住妳的手不放,我已經打算要牽住妳的手,一輩子都不放開了。」他緊緊地抱著她,珍惜的表情彷佛已經將天底下最寶貝的東西捧在手心上。

  他不知道回去唐家之後,會面臨什麼事情,冽風說會有人來接他,聽那口吻,想必來迎接的人應該很快就到了。

  果不其然,一輛黑色的房車停在他們身邊,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從副駕駛座從出來,替他打開車門。

  「二少爺,主人吩咐,請您跟我們回去。」

  「我可以帶個伴嗎?」唐堯風轉頭笑問道。

  起初,黑衣男人愣了一下,看了葉慕慈一眼,隨即恭敬地頷首,「主人沒交代,二少爺您請隨意吧!」


尾聲 

  唐堯風與葉慕慈兩個人都被帶回了唐家,他們被安排住在南邊院子裏一棟小別墅裏,已經好幾天過去了,唐勁還是沒有要接見他們的打算,只是派人嚴密地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定時派人送來食物給他們。

  時序接近夏天,紐約的氣溫依舊有些微涼,但陽光卻非常燦爛耀眼,唐堯風在日光室裏鋪上柔軟的毯子和羽毛枕,陪著葉慕慈一起午睡。

  葉慕慈偎在他的懷裏,懷孕已經接近五個月的她,肚子已經藏不住了,她斂眸笑視著他寬大的手掌在她微凸的肚子上輕撫著。

  「你覺得我們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她輕聲地問,感覺寶寶在她的肚子裏小展了下身手,輕踢了一下。

  唐堯風也感覺到了,與她相視而笑,看著她的神情非常溫柔,「那妳希望我們的未來變成什麼樣子呢?」

  「我不知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很快樂。」

  「就算我每次都只會買同一個牌子的巧克力送給妳,讓妳嫌棄得要命,妳也覺得快樂?」

  「下次我要草莓口味的。」她噘起小嘴,悶悶地說道。

  「草莓口味的巧克力不好吃,沾了苦甜巧克力的新鮮草莓比較好吃,吃起來就像妳這張小嘴一樣美味。」說著,他吻住了她的唇,越吻越深入,像在品嘗最美味的甜點一樣。

  「住手,這裏被裝了針孔攝影機……」她感覺到他藏在軟毯下的大手開始不安分地愛撫著她。

  「我知道。」從他們一住進這裏,就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被人監視著,大概又怕他逃掉了吧!但他覺得這不像是義父的作風。

  「那你還……」她氣呼呼地瞪他。

  「妳猜,現在在監視器前面,到底有幾個人在看著我們呢?」他邪氣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知道……」

  「既然他們想看我們,就讓他們好好看個夠。」說完,他攫吻住她柔嫩的紅唇,不安分的大手開始解開她的上衣,高大的身軀覆在她上面,巧妙地擋住了攝影鏡頭,開始放肆地愛她……

  *

  當年,唐堯風的逃跑,最感到不能原諒的人就是唐厲風。

  因為對手的離去,讓他不戰而勝,贏得一點都不光彩,就算最後繼承了唐氏集團的總裁之位,但以前偏靠唐堯風的勢力卻老是喜歡跟他作對,一切就只因為他贏得名不正言不順。

  所以,攝影機是他命人安置的,他要讓這個只小他半個月的二弟嘗一嘗被緊迫盯人的滋味,讓他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不過,其實在監視器前面根本就沒命人看著,倒是便宜了喜歡湊熱鬧的唐熙恩,她三不五時就跑來書房看她最喜歡的二哥。

  「爹地還是不見二哥嗎?」她一邊看著監視螢幕,一邊問在旁邊處理公事的親愛老公。

  「義父說不必見,因為,他知道堯風心裏應該已經有了答案,他很滿意那個答案,所以,義父將他交給我處置……熙恩?」唐厲風納悶于小嬌妻的沉默,側眸一瞧,看見她一雙美眸緊盯住監視螢幕不放,臉兒紅透了。

  老天爺!他要殺了唐堯風!

  那傢夥竟然在螢幕上大演春宮秀,他明明就已經告訴過這傢夥有監視系統,難不成他是故意的?!

  「不要看。」他用手遮住了唐熙恩的眼睛。

  「大哥,二哥和慕慈姊姊……他們真的……在做那件事情嗎?」唐熙恩臉兒燙得快要冒火。

  「不要問。」

  「你不是說二哥知道有監視器嗎?所以,他們現在一定是在演戲吧?」她挪開他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睜著又大又圓的美眸疑問道。

  「……」唐厲風選擇了用沉默回答,剛毅的臉龐有些緊繃。

  「是真的?」

  「他是故意的。」他硬聲說道。

  「故意讓我們看嗎?」

  「對,把螢幕關掉,這遊戲結束了。」唐厲風決定待會兒要過去殺了他。

  「大哥……」唐熙恩按住了他的長臂,沒讓他如願將電源切掉。

  「幹什麼?」他直覺這妮子的語氣不對勁。

  「我也想要……」她害羞地拉了拉他的長袖。

  「妳想要什麼?」

  唐厲風橫揚起一道濃眉,心裏已經猜到八九分了,這妮子的情欲也被挑起了,一抹憐愛的微笑泛上他線條剛硬的唇畔,結實的長臂擁住她嬌小的身軀,讓她坐到書桌上,俯首與她視線正對著,「熙恩,妳想去度蜜月嗎?」

  「當然想……」話才說到一半,唐熙恩一時提起的興奮情緒立刻就像被潑冷水般沉澱了下來,嬌美的臉蛋看起來有點悶,「大哥,你不要騙人了,誰不知道你是個大忙人,我可沒忘記咱們上次的蜜月才不過一天就結束了,就連那一天你都在工作!」

  那時候,從他們一上飛機,他就不停在打電話交代工作,他們去了法國南邊度假,她都還來不及好好享受那碧海藍天,他就接到一通緊急電話,立刻飛到巴黎去主持會議。

  唐厲風對這件事情也記憶猶深,因為他心裏充滿了對嬌妻的虧欠,大手嫵著她白嫩的臉頰,「這次我不騙妳,因為我找到了一個很適合的臨時工。」

  「總裁也可以找臨時工嗎?」就連對集團工作一點兒都不懂的唐熙恩,也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別人不行,他可不一樣,從以前到現在,我們所受的訓練都一樣,我能做的事情,他一樣也能做到。」

  「你是說二哥?」

  「對,讓他替我工作,我帶妳去度蜜月。」

  「那我們可以去很遠的地方,去很久都不回來嗎?」這種事情,以前她連想都不敢想呢!

  「可以。」他點頭首肯。

  「那你會天天陪著我,不必隨時接電話?」

  「不必。」

  唐熙恩綻開一抹史無前例的甜美微笑,纖細的臂膀緊緊地抱住親愛的酷老公,「以前我就很喜歡二哥,現在我更喜歡他了。」

  唐厲風大掌笑揉了揉小嬌妻的長髮,一點都不介意她說喜歡別的男人。

  後來,他們真的去度蜜月了,唐堯風被硬架上了總裁的位置,接替唐厲風的工作,雖然他很不情願,但在嚴密的監控之下,根本就逃不掉。

  果然,對於唐堯風的臨陣脫逃,唐厲風直至今日還是非常生氣。

  但骨子裏所流的商人血液讓他立刻就知道唐堯風的好用之處,如果他這次肯好好合作,或許可以考慮原諒他。

  但唐堯風需要做多久的「苦工」,才算得上是清償前債呢?

  沒人曉得。

  這大概要由唐厲風的心情來決定吧!

  不過,一個月後,在唐家大宅舉行了一場小而美的精緻婚禮,只有朋友與親人參與,讓唐堯風與葉慕慈完成結婚儀式,他們終於趕在孩子出生之前正式成為夫妻,這大概可以算是美事一樁吧!

  就算結婚之後,唐堯風就立刻被指派去國外出差,沒空陪嬌妻去度蜜月,依然算是美事一樁……吧!


【全書完】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言情小說 季璃
    全站熱搜

    forever_alone75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