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一個是商場上善於掠奪、做法狠厲的梟雄
一個是智商兩百聰明絕頂又甜美的天才少女
打從十歲那一年起,她就決定了非他莫屬
為了將他佔為己有,不惜布下重重陷阱
一步步接近他、軟化他、貼近他、吃掉他……
只是她都讓他吃得美味可口了,他依舊不說半句甜言
害她氣悶的撂下狠話就包袱款款回家孵寶寶
但為何他總有魔力把她乖乖的馴服回身邊

 

究竟是她俘虜了他,還是他早早就偷了她的心?

 

 

 

 

 

楔子

  一只粉紅色的泰迪熊。

  談到這個可愛的玩偶,哪怕是再厲害的狠角色,十個之中只怕有八個會聞之色變,其他兩個不動聲色的人,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很可能還在娘胎裡,賴著不肯出世。

  沒錯,這個故事所要說的人物就是非常有名的天才少女,以及前陣子因為被人說成性無能,而亟欲找出罪魁禍首的可憐男人。

  其實,真不想告訴各位關於這一對冤家的愛情故事,因為,從我們現在慘痛的經驗中得知,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天才少女不只荼毒了這個可憐的男人,就連其他人也難逃她的魔掌,這是後話,容後再述。

  一個,是商場上善於掠奪的梟雄。

  另一個,是一旦惹上她就絕對完蛋的天才少女。

  梟雄與天才少女的愛情故事……唉,慘不忍睹呀!

  不信,你們自己看吧!



第一章

  死亡,究競是什麼呢?我不太懂,心裡只明白在遇見死亡的那一天,我也同時遇見了他。

  從此,展開了一場火龍大戰公主的另類童話,顛覆了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日子的公式結局,因為,這位公主想要廝守終生的對象,其實是那一只邪惡的大火龍……

  十年前,上官海謙以將近五十的高齡,將社交界第一美人夙心盈娶到手,當時是一件轟動整個上流社會的大事情,十年後,夙心盈因病去世,她的葬禮也是整個社交界討論不休的大事情。

  為了攀關系、為了套交情,或是單純為了社交禮儀,一場隆重肅穆的葬禮上出現了不少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的神情是哀戚的,不過,他們的心裡到底有幾分誠意,就只有他們自己心知肚明了。

  上官海謙站在歐式建築的純白陽台上,冷冷地眺瞰著底下穿梭的吊唁人群,此刻,他心裡除了對亡妻的強烈思念之外,對於這些人就只有不屑與輕蔑,再多也沒有了。

  在他的生命中,只有兩個女子能夠教他感到憐惜,願意為她們犧牲一切,一個就是愛妻夙心盈,一個就是他們兩人的愛情結晶,也是被人譽為罕見的天才少女──上官兒喜。

  就在他整副心魂陷入了對妻子的思念之中時,身後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一名女傭匆忙地跑過來,忙不迭地稟告道:

  “主人,到處都找不到小姐,她不見了!”
 
  “不見了?”上官海謙轉頭看著女傭,眉心一皺,頗為不悅地質問道:“不是要你們好好伺候著小姐嗎?為什麼會把人弄不見了?”

  “小姐說她想出去走走,我們就跟在她後頭出去,誰知道才跟沒多久,就不見她的蹤影,然後就……”怎麼找都找不到了!在主人凌厲的瞪視之下,女傭不敢把話說完,只能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雖然心裡知道絕對是自己女兒故意將傭人甩掉,上官海謙還是忍不住擺出嚴厲的表情,命令道:“快去找,今天家裡人多,小乖身體又不好,一定要好好看牢她,不要讓任何人有機會接近她!”

  “是!”女傭接到命令,如蒙大赦地轉身逃離,生怕稍一遲疑,就會聽到主人後悔要拿她開刀!

  除了呼吸與心跳,死人與活人之間究竟有什麼差別呢?上官兒喜蜷成一團,坐在後花園裡的隱密小樹洞裡,不停地思考著這個對每個人而言簡單的要命,卻教她這個天才少女想到頭痛的問題。

  死亡,簡言之就是失去了生命機能,所以,爹地說媽咪以後再也不能幫她梳頭發、綁漂亮的辮子,再也不能說那些其實創意不足,總是王子帶著寶刀去殺火龍救公主,卻又被媽咪說得很好聽的老套童話故事。

  因為,每個故事被她媽咪說到最後,總會不小心變成了火龍殺死王子,從此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原來,死亡就是會讓活著的人失去原本以為能夠擁有一輩子的珍貴寶貝,這樣的解釋,比書本中來得有創意,卻也殘忍的多了!

  上官兒喜抱著懷中的粉紅色泰迪熊,這是媽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雖然已經是有一點點年份的古董手工泰迪熊,可是被細心維持得很好,無論是毛色、抑或是光澤質戚,都足以教人愛不釋手。

  這時,她圓亮的眸子往左下一瞥,直勾勾地盯著被她放在一旁的銀白色小剪刀,然後緩慢地探出小手,將剪刀拿在手裡,另一只小手則拉起了一側肩畔蓬鬆的花辮:心裡知道自己不再需要這一頭洋娃娃般的淺色鬈發了。


  因為,再也不會有人溫柔為她綁頭發了……想著,刀光一閃,一束漂亮蓬鬆的辮子應聲落地,她愣愣地看著從自己身上被剪落的發絲,鼻頭一酸,不由得悲從中來……
 
  晶亮的淚珠子,一滴、兩滴,潸然從她的雙頰滾落,然後,她再也掩飾不了滿懷的悲傷,哽嚥地啜泣,終至嚎啕大哭了起來。 

  “媽咪……” 

  “一個人躲在這裡哭,是怕被人取笑嗎?”樹洞外傳來了男子的莞爾笑聲,引惹了上官兒喜的注意。 

  是誰?!她強忍著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扁著紅嫩的小嘴兒,悄悄地爬出樹洞,抬起小臉仰望著眼前的高大男子。

  他看起來約莫二十歲,全身上下已經粗淺具備了往後迷倒眾生的迷人魅力,只不過,他唇畔泛起的輕淺笑容教她覺得生氣,她倔強地站起身,試圖拉近兩人完全無可救藥的身高差距,回嘴道:“你笑什麼?偷聽別人哭泣,難道就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那倒不是,只不過,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看起來真是嚇人。”年輕男子看著眼前如洋娃娃般可愛的女孩頭發一邊長、一邊卻像狗啃過般參差不齊,忍不住覺得可惜,笑著搖頭,伸手撫過她頰邊剛剪過的柔細發梢。

  “不用你管!”她下客氣地揮開他的手,仿佛被人逮到做錯事的小孩般別過心虛的小臉蛋。

  不,訂正一下,十歲的她原本就是小鬼階級,尚未升級過,至少,在年輕男人的眼中,她確實是一個小鬼頭,他不得下承認,她就算是小鬼頭,也是屬於很清靈漂亮的那一種。 

  “我是可以不管你,不過,別糟蹋了老天爺賜給你的美好,就算不遭天譴,你的父母也會很傷心的。”他微笑道。

  “很醜嗎?”這時,她才有了反應,一雙噙著眼淚的圓眸仰望著他,非常認真地問道。

  “你想要聽實話嗎?”他眉頭一挑。

  上官兒喜一時間被他認真的眼神給懾住了,有點害怕從他的嘴裡聽到不好的結論,俏靈靈的雙眸再度浮現淚霧,“不聽,我不聽……媽咪會傷心……她要是知道我剪了自己的頭發,一定會很傷心……” 

  或許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的呼吸聲聽起來略顯急促,不過,他卻幾乎是立刻聽出了異樣,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將雙手捂住胸口、彷佛就要氣歇的她摟進懷裡。 

  “你怎麼了?”他上下審視著太過蒼白的她,剎那間有種她就快要融入空氣中的錯覺。 

  “我喘不過氣……藥……藥……”她必須要費盡力氣,才能夠從仿佛被人緊掐住的肺部裡擠出一點點聲音。 

  “要?不,是藥嗎?你放在哪裡?我去替你拿。”他撫著她冰冷的小瞼,看著她彷佛玻璃般脆弱的模樣,心裡有一根弦被人緊緊地繃起,哪怕是輕微的一觸,都會泛起疼痛的感覺。

  “不知道……”她原本甜美的嗓音因為氣缺而變得沙啞破碎,平時她的藥都在貼身女傭手裡,因為爹地擔心她突然犯了氣喘病,自己沒有辦法拿到藥,所以在宅子裡到處都放了藥,讓她隨時可以拿到,可惜,這也同時造成了她缺乏危機意識,忘了隨身攜帶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快想想,藥放在哪裡?這很重要,快想。”他的語氣因為擔心而變得急切嚴厲。 

  “我……”她睜著一雙無助的大眼睛看著他,微微地搖頭,喘息著不能說話,豆大的淚珠如湧泉般滾落。

  “該死!別哭,我不逼你,別再哭了。”他放緩了語氣,將嬌小的她仿佛洋娃娃般牢牢地抱進懷裡,低沉的嗓音不斷在她的耳畔柔語。

  上官兒喜一雙小手緊緊地揪住了他肩頭上的黑色衣料,喘息著想從空氣中多汲取一些可以維持她生命的氧氣,這時,他們兩人身上都是一色的黑,這單調而絕對的顏色卻將他們彼此交揉成不可分的一體。 

  她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感覺著他低沉的呼吸脈動,兩者混合成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穩定頻率,她的世界忽然間變得好安靜,從他寬闊胸膛中源源不絕散發出來的溫暖,教人覺得好安心。

  慢慢地,她幹涸的肺部開始有了一點點空氣的潤澤,整個人變得舒服了,奇異地比沒有發病的時候來得輕鬆自在,她放開了緊揪著他的小手,嬌小的身子放心地沉入他的懷抱之中。

  “好一點了嗎?”他修長的手指揉著她細軟的發絲,斂眸審視著她猶是毫無血色的小臉,語氣之中盡是關懷呵護,“雖然喪禮上人多吵雜,可是像你這樣體弱多病的小孩,不應該隨便離開父母的身邊,知道嗎?” 

  “嗯……”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上宮兒喜只是輕輕地點了頭,依舊伏在他的懷裡尋求安心的感覺。

  誰能忍心責備一個剛從鬼門關逛回來的小女孩呢?至少他做不到,修長有力的雙臂依舊將她抱在懷裡,她的全心依賴教他無法輕易舍棄。 

  忽地,一陣急奔的腳步聲打破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寧靜氛圍,一名穿著西裝的男人帶著幾名僕人,趕到了他們身旁,七手八腳地搶過上官兒喜。

  “你是誰?快放開她!”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急切地說道。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這名少女的貼身侍僕,他遲疑了半晌,才把懷中的人兒交給他們,徹底割斷了曾經屬於他們之間的甜蜜依附。 

  身形強壯的保鏢接過了小主人,一旁的女僕則是慌忙地探著她的體溫,生怕稍有差池,“小姐,你沒事吧?”

  “快來人,找到小姐了!”另一名女僕則是揚聲喚來更多幫手,然後,越來越多的人橫阻在他們之間。 

  上官兒喜激動地搖頭,伸出纖細的小手,試圖挽回年輕男子,然而,她卻只是無助地看著他微微一笑,把她交給其他人照顧,“不……” 

  “小姐,你想要什麼?”女僕執住她柔嫩的小手,關心地問道。 

  不,不是你!我要的人不是你!上官兒喜甩開了女僕的手,看著他離她越來越遠:心裡一陣發急,原本滋潤著肺部的空氣再度被狠狠抽幹,教她連吐出一個字都困難無比,“不要……不要他走……”

  一時間,眾人手忙腳亂,“藥!把藥拿來!小姐的病又犯了! 

  他心裡知道這些人會把她照顧得很好,而他與她,畢竟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年輕男子扯開一抹澀然的笑容,揚棄心痛,轉身離開這一群混亂,一走出後花園,只見另一名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子迎面走來。

  “子霆,怎麼了?從你過來的地方好像發生了不小的騷動?”傅少麒從小小的花拱中窺見了一小角混亂的面目。

  “沒什麼,她沒事了。”他聳了聳肩,越身率先離去。

  “他?她?你在說誰?”傅少麒鍥而不舍地跟在身後追問。
 
  “一個我從沒見過面的小女孩,少麒,既然已經露過臉了,我們現在應該可以走了吧!”說完,他筆直的腳步毫下停留,穿越過擠滿人群的花園,離開了上官家。 

  沒發現好友離去,傅少麒好奇地往花拱那端探了一眼,才回首就發現黑子霆已經走遠了,他只好拔腿追上,“喂,等等我──” 

  此時,黑子霆完全料想不到今日一場短暫的會面,將在他未來的生命裡掀起一場軒然大波,或許,他根本就忘了自己曾經遇見過這樣一個小女孩,也忘了他們曾有一度心靈短暫地交會而過。

  事實上,有很多事情,人們並不是真的把它忘記了,而是一直放在心底,想不起來而已,例如,今日曾經扣在他心弦上,對一名陌生小女孩盈生而出的憐惜痛楚……

 九年後。

  真是的!這個鬼地方真是千百年如一日,仍舊像一座豪華的女子監獄!上官兒喜穿越了重重阻礙,再加上利用了手裡的高頻律儀器使監視器癱瘓,偷得了一點短暫的空檔,爬進了昔日好友唐熙恩的個人宿舍中。

  兩個十九歲的少女一見到彼此,就興奮地抱住對方,一直到她說明了來意,唐熙恩才從激動中平復,兩人比肩坐在柔軟的大床上,就像好幾年前,她們第一次見面就一見如故,兩個小女孩歡天喜地睡在一起,徹夜難眠。

  “小乖,你真的要回台灣去了?”小乖,是上官兒喜的小名,只有親近的人才可以叫喚。

  看到好友上官兒喜前來採訪自己,唐熙恩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或是可恥,同樣都是十九歲,不過,一個是IQ200,都已經不小心進了麻省理工學院撈了兩個博士學位回來的天才少女,而她唐熙恩卻還是一個連順利畢業都很困難的可憐高中生。

  “沒錯,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去了,小熙,你的英國文學不要再被那個老頭當了,要不然,你真的會被學校退學喔!”雖然分隔兩地,不過,唐熙恩卻常常抱著電話,對她猛吐苦水。

  “他們才不敢真的退我學,除非我自己不念了,要是他們真敢退我學,我那些哥哥姊姊們才不會饒過學校。”唐熙恩紅嫩的小嘴嘟得半天高,又道:“要是學校真敢退我學,那我才真要阿彌陀佛,感謝真主保佑。” 

  “這個我知道,不過,小熙,真主不念阿彌陀佛,還有我不得不說一句實話,你父親收養的那些哥哥姊姊哪一個不是狠角色,尤其是你那個強人大哥……嘖,真是可怕。” 

  對於唐熙恩顯赫的家世,上官兒喜比很多人都清楚,不過,她卻也很明白,唐家老大其實有點畏懼她這個不受他控制的損友,生怕她將從小就被保護得很好,根本就與溫室花朵沒兩樣的熙恩帶壞。 

  哈!那他就太不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因為,只有少數在熙恩身邊的好友知道,這個小丫頭骨子裡流著從她父母身上遺傳下來的桀傲血液,她是在這個世界上僅此唯一的唐氏帝國血脈,無人可以取代。 

  唐熙恩一點兒都不介意被上官兒喜糾正,只是,她卻不服氣兒喜說那個什麼事都要插手擺布她的大哥比較好,急聲反駁道:“小乖,你沒見過我二哥,他才真是厲害。” 

  上官兒喜一雙美眸上下打量了唐熙恩一眼,敏銳地嗅出她話裡的坦護之情,“小熙,你似乎很喜歡你那個離家出走的二哥?”

  “哪有?他是真的很厲害,沒有人可以比得上他。”唐熙恩被她盯得俏臉一紅,心虛地站起身,背對著兒喜嘟囔道。

  “是呀!只要喜歡上一個人,那個人就算是邪惡的大火龍,只怕都比白馬王子還要受到公主青睞,是不是這樣?”上官兒喜吟吟一笑,跟著好友站起,調皮地在她的身後調侃道。 

  “小乖!”唐熙恩赧顏嬌嗔。 

  “別害羞,我不也一樣嗎?祝福我馬到成功吧!”前所未有的興奮細胞,此時正在她的身體力活躍著。 

  唐熙恩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她了,哭喪著一張小臉,把上官兒喜抱得緊緊的,只差沒教她窒息,“我會舍不得你,小乖,我們來交換禮物好不好?我把從小帶到大的平安金鎖給你,你也送一個東西給我吧!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看著那個東西,天天想念你了!” 

  “嗯……可是我沒有準備,送什麼好呢?”說到“送禮物”這門高深的學問,就連她這個智商超高的天才都覺得困難。 

  雖然這件事是自己提出來的,不過,唐熙恩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忽然,好友懷裡的一抹粉色吸引了她的目光,“就小熊吧!你天天抱著它,應該最能夠代表你了。”

  “不行!”這個答案完全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上官兒喜搖頭,清靈俏麗的小臉透出不容質疑的堅定神採。

  “小熙,無論什麼東西我都可以送給你,唯獨小熊不行,它藏著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寶貝,我誰也不給。” 

  “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會這麼重要?”唐熙恩忍不住好奇地盯著她懷裡那只粉紅色泰迪熊,想要一探究竟。

  唐熙恩心底知道,對於任何東西都唾手可得的上官兒喜,沒有什麼會教她舍不得,或是覺得可惜,這麼一想,她不禁更好奇了 

  上官兒喜神秘一笑,把小熊藏到身後,“佛曰:天機不可泄漏。小熙,要是太想念我的話,捎個訊兒給我,哪怕是你大哥布下了天羅地網,都不能阻止我把你偷運出境,妨礙我們兩個見面的機會。”

  也就是因為上官兒喜的不擇手段,而且一出手必定成功的彪炳功勛,無怪乎唐家老大把她視為心頭大患,巴不得除之而後快。 

  “真的?”唐熙恩圓潤的眼眸一亮,心裡知道只要上官兒喜親口保証的事情,就絕對沒有不成功的,便興奮地抱住了她,“小乖,你一定要記住今晚的承諾,不能食言喔!”

  “一言為定。”

  “食言的人……就會變成世界超級無敵大肥豬。”說完,兩名少女相視一笑,抱在一起仿佛孩子般笑鬧,直到夜的顏色漸深,漸沉……

 耶!她終於自由了!

  上官兒喜擺脫了保鏢的跟隨,背著小包包,裡頭裝了自己不離身的粉紅色泰迪熊,一身輕便的打扮,優優閑閑地晃進了戒備森嚴的科技大樓。

  她早就想要來這裡瞧瞧了!因為,這裡是她接觸那個男人的第一個據點,至少,同樣站在台北這塊土地上,教她感覺心安了一點。

  基於諸多原因,從她很小的時候開始,她爹地就不喜歡將她的照片曝光在媒體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風波,久而久之,世人對她越來越好奇,對於她這顆已經幫上官集團賺進不少錢的聰明腦袋又羨、又恨、又無奈。

  “小姐,請問你有通行証嗎?”大樓的守衛主任恰好巡視經過,揚手阻止了部下,自己走上前去詢問上官兒喜。

  “你不認得我了嗎?”她不急著揭露自己的真實身分。

  “你是……”

  “唉,好吧!我姑且安慰自己是女大十八變,再加上很少曝光的原因,而不是不再可愛,才會讓你認不出來。”

  上官兒喜脫下背包,拿出包包裡的粉紅色小熊,高高舉到了守衛主任的面前,“看到這個,你總該認得了吧?”

  守衛主任一見到小熊,兩眼頓時亮了起來,“小姐,你回來了!”

  “對,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在這裡……打工。”她非常含蓄地說道,甜甜一笑,閃身進了電梯,在電梯門合攏之前,俏皮地對守衛主任說道:“所以,以後就算沒有看到小熊,你也要認得我唷! 

  “一定!”守衛主任笑著保証,目送著電梯門合了起來。

  她,上官兒喜,從小就是一個含著銀湯匙出世的天之驕女,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可是,她似乎沒有什麼雄心壯志,也不想繼承家業,辛辛苦苦工作,到最後落得累死自己的下場。

  只是她很聰明沒教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實性情,否則一定會有許多人抗議老天不公平,幹嘛沒事給了她一個智商兩百的聰明腦袋?!

  她今兒個一整天都掛在電腦前面,在網路上與許多人遊戲廝殺,除了打發無聊時間之外,她心裡也希望能夠將上官家的產業部分轉移,所以成立了不需要投資過多硬體費用的軟體設計公司,上網研究最近風靡許多少男、少女的遊戲,只不過是為了開發一條枯悶生活之外的有趣路子。

  在她的身後,是父親派來輔佐她的唐經略,他的出身算來顯赫,與唐熙恩同出一族,只不過他卻從不眷戀,從很久以前就跟著上官海謙打天下,是上官集團的長老一輩,也是上官兒喜少數信服的長輩之一。
 
  唐經略收拾妥了她桌上的文件,準備拿出去交付秘書分送,這時,一張大大的文件表格飄了下來,他好奇地拾起一瞧,被上頭的字樣嚇了一大跳,“小姐,這張空白的結婚証書……你是要拿來做什麼用的?”

  聞言,上官兒喜迅速從電腦前跳起,把他手裡的証書搶回來,“唐叔,一張結婚証書,除了用來結婚之外,還能做什麼用?”

  “結婚?你要結婚?”唐經略瞪大雙眼驚叫道。

  好吧!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胞兄,也就是那個一手將唐氏帝國拓展壯大的厲害男人那種沉穩的氣魄,至少,現在沒有。

  “對呀!我可能很快就會結婚,也可能不會,如果那個男人遲鈍一點的話,就……”光想到這個可能性,上官兒喜就一肚子不舒服,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語氣稍嫌火爆,“反正,我心底已經決定的事情,就沒有人可以改變。”

  “那、那……那個要跟你結婚的男人知道你是誰嗎?”

  “不知道,不過我會找機會告訴他的。”上官兒喜絕對不會笨到承認那個男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你才十九歲。”他指出一個事實,

  “根據中華民國憲法規定,女子年滿十六歲就可以結婚。”上官兒喜微微一笑,輕而易舉地反駁。

  “不是這個問題,而是……那個男人要是知道了小姐的身分……”唐經略準備使出“苦口婆心”這一千零一招。

  上官兒喜一聽到他的語氣就知道了,她回眸覷了他一眼,“放心吧!你懷疑我挑選男人的眼光嗎?他不會貪圖我的身家財產的,而且,我都還沒有開口跟他求婚呢!你先不要太著急嘛!”

  “你要親口跟男人求婚?!”昏了、昏了!他一定是昏了頭,才會有這種完全不可能發生的幻覺出現,唐經略按住了兩邊太陽穴,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老了,否則,為什麼他完全聽不懂這個小妮子心裡的想法?

  上官兒喜扁著紅嫩的小嘴,視線回到液晶螢光幕上,迅速而俐落地把敵人解決掉,淡淡地說道:“我心意已決,你們誰都不能阻止我。”

  上官兒喜決定結婚的消息一經傳出,一時之間,世界各地上官家所屬集團裡的重要長老成員,或者是具有相當地位的管理層級,統統跑回了台灣,打算阻止她貿貿然地成為陌生男人的妻。

  這件事情引起了各地官方政府的密切關注,以為在商場上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上官家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危機。

  面積寬廣、陳設溫馨卻又不失少女俏皮的辦公室裡,被各方湧來的人群擠得水泄不通,在他們的臉上莫不是一副擔心憂切的模樣,只有上官兒喜這個當事人非常快樂優閑地坐在位子上喝茶看報。

  眾人七嘴八舌的架勢,看起來活似生錯了性別,穿錯了筆挺西裝的三姑六婆,一個個輪番上陣,非要從上官兒喜這裡逼出一點點真相。

  “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你才十九歲,人生的路還很長……”

  “要不然,你至少告訴我們,你想嫁的那個男人是誰,好讓我們有一個心理準備……”

  “對呀!對呀!你可是我們的心肝寶貝,是我們上官家的賺錢法寶,絕對不可以隨便去嫁個什麼貪圖錢財的男人,誤了你的一生……”

  原本,上官兒喜一語不發,只是埋頭看著手裡的八卦雜志,忽然,她繃起了小臉,嬌吼道:“閉嘴!你們統統都不要說了!”

  原本以為她只是生氣,不過,細看之下,卻驚訝地發現她的眼角泛著晶亮的淚光,唐經略上前關詢道:“小乖,你怎麼哭了?”

  “他不可以這樣……我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夠大了,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是哭了沒錯,不過,是被氣哭的。

  該死的他!竟然會跟那種擺明只有身材、沒有大腦的女星出雙入對,光是看到那張狗仔偷拍的照片,就足以教她火冒三丈。

  “小乖,你在說誰?”眾人一起發出疑問。

  上官兒喜沒有回答,抄過桌上的手機,飛快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回橫了眾人一眼,跑進辦公休息室裡去打電話,而她所想找的人,恰好是分明應該出現在這個逼問大會,卻完全不見蹤影的父親──上官海謙。

 “小乖,你打電話回來跟爹地求救嗎?只怕爹地幫不上忙,因為,我也沒打算這麼早把你嫁出去,你就乖乖的向那些叔伯們供出那個把你拐上手的男人是誰吧!”從一早就守候在亡妻的墓前,悼念愛妻的上宮海謙,接過手下遞來的電話,聽見了女兒的聲音,忍不住微微一笑。

  “我才不是求救!”上官兒喜不悅地哼聲駁回,“不過,爹地,我可以告訴你那個男人是誰,但我要你去幫我辦一件事,越快越好。”

  “什麼事?”

  “幫我發一張相親帖子出去,男方指名黑子霆。”

  “他?小乖,你什麼時候跟這個男人扯上關系?黑家與我們上官家恰恰好是競爭敵手,彼此都有井水不犯河水的共識,你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沒錯呀!爹地,我要的人就是他!”她機警地嗅出父親的語氣有異,“該不會……是爹地不喜歡他吧?”

  “小乖,你只負責產品研發,所以不知道市場狀況,這些年來,這個男人沒有一日教咱們上官家得意過,他心狠手辣的程度,不下於當年的我,要不是有你撐著,再過幾年,上官家的市場只怕就要被他給吞並了。”

  “那就換我讓他日子不好過吧!”她悶哼了聲,報復意味濃厚。

  “你是想替爹地出口氣嗎?”

  “不,是因為他是只喜歡到處沾惹的花蝴蝶。”她不壞,卻也不是一個非常孝順的乖女兒;一盤精採的鬥智遊戲在上官兒喜的腦海中逐漸成形,她語氣輕淡地回答父親的疑惑。

  “他這一點,恰恰好讓我心裡不太痛快。”



第二章

  嚴格來說,爹地不是一個好人。

  不過,他卻獨得了媽咪的芳心,對溫柔而且美麗的媽咪而言,他非但不是那個騎著白馬披荊斬棘而來的王子,相反地,他是一只善於掠奪的邪惡大火龍,可是,媽咪曾經告訴過我,嫁給爹地是她這一輩子最聰明的選擇。

  誰敢說,美麗公主嫁給大惡龍,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不可以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結局呢?

  至少,我不要一個沒用的王子,我要一只會保護我的邪惡大火龍,只是,我也知道想要降服邪惡的龍,需要一點小小的技巧……

  “奶奶,你叫我回來,有事嗎?”

  黑子霆在一票忠心的老傭人拱簇下踏進了祖屋的大廳,看著一頭銀白發絲,去年剛滿七十歲的祖母,低沉嗓音帶著敬愛的口吻。

  不過,黑老太太卻沒有孫兒的閑情,她回頭狠瞪了他一眼,哼道:“沒事就不能叫你回來?成天出去拈花惹草,子霆,你這孩於是存心氣死奶奶嗎?都已經快三十歲了,還不想讓奶奶抱孫子嗎?”

  “奶奶──”又是這個老話題!他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有種轉身拔腿就跑的沖動。

  “我不管,反正在你三十歲之前,一定要娶個漂亮老婆,給我生個漂亮孫子,知道嗎?”催了那麼多年,黑老太太該說的全都說盡了,這次她直接撂下最後的警告。

  老人家的話聽在黑子霆的耳裡,完全無關痛痒,他笑著搖頭,扶著祖母坐了下來,“在我的生命中,還沒有出現我想讓她生下子嗣的女人,奶奶,你就當作是老天爺在跟您開玩笑,死心了吧!”

  雖然心裡生氣,不過孫兒的體貼仍舊教她這個老太婆窩心不已,她眸光含笑,側睨了他一眼,“哼!你光顧著風流花心,身旁盡是一群不正經的女人,就算你想娶,我都怕玷辱了我們黑家的門楣,放心吧!奶奶我已經替你找好了,到時候你只要負責出席就行了!”

  “那個女人是誰?”他挑眉,低沉的嗓音聽起來似乎完全不感興趣,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官家的千金,今年芳齡十九歲的上官兒喜,帖子在這裡。”黑老太太把手裡精致的拜帖交給了孫兒,“不過,上官家的人可真胡塗,竟然忘了貼上女方的相親照片,算了,當年夙心盈的美麗是眾所公認的,我想她的女兒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奶奶,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黑子霆冷撇了下嘴角,在祖母面前揚起那一張相親帖,語氣頗為質疑,“上官兒喜?那個智商兩百,小小年紀就一鳴驚人的小妖女?你以為我能夠應付得了她嗎?”

  老太太也學著孫兒撇起了嘴角,看起來可愛逗趣,卻又不失威嚴莊重,“我倒覺得你們兩人是天生一對,不管了,反正你相親那天一定要到場,要是你敢不到,以後就不要叫我奶奶,以前辛辛苦苦把你一手拉拔大的恩情,也不要算了。”

  又來了!黑子霆沒好氣地笑瞪了祖母一眼,知道她這個平時不喜歡居功,必要時卻又能夠提出一堆豐功偉業,教人不得不服的老狐貍,又在跟他玩罪惡感遊戲了。

  “最後一次,奶奶,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受你這一招威脅了。”他笑睨了她一眼,學她鄭重地撂下最後通牒。

  “沒關系,要是你這門親事成了的話,你就又欠我一樁人情了。”黑老太太聳了聳肩,一臉勢在必得,賊笑轉身離去。

  “休想,絕對不可能會有那一天存在。”黑於霆非常肯定地陳述了一件事實,隨手把相親帖往桌上一丟,起身不羈地勾起外套,轉頭朝另一個方向步去,在僕人的恭送下,走出大門,躍上跑車,疾馳回他的單身公寓去。

  此時,一個詭計在他的心裡悄悄成了形……

  身為一個上天下地,為了能夠組織一個屬於自己的車隊,對於賺錢在所不惜的打工專家,孟小栗對於即將到手的一百萬可是覬覦的很,教她現在放棄不幹,門兒都沒有!

  不過,這次的委托任務似乎有點特別,孟小栗看著眼前抱著粉紅色泰迪熊,留著一頭俏麗短鬈發的女孩兒,心裡有點遲疑,不敢貿然答應。

  “你只要照著我的話去做,一百萬就是你的了!”上官兒喜坐在小羊皮沙發上,朝著孟小栗甜甜一笑,純白的T恤與合身的牛仔褲,將她纖瘦的身子襯托得更加輕盈纖細。

  “上官小姐,這樣做真的好嗎?”孟小栗再度審視自己手裡的文件,重復了自己剛才就已經提過的疑問。

  “你不答應是嗎?”上官兒喜說著不禁小臉一黯,雪白幾近透明的膚色無論如何就是說服力十足,教人覺得應該要好好憐惜她。

  “我……”孟小栗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知道這件事情是為難了你,可是,要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會……”上官兒喜抱緊了懷裡的小熊,揚起長睫,展露一抹漂亮卻牽強的笑容,輕輕地嘆了口氣。

  “算了,就算你不想答應,我也絕對不會勉強你,對了,我知道你比我大兩歲,所以,我可以喊你孟姊姊嗎?”

  當她用那一副清澈甜美的嗓音喚出“孟姊姊”三個字時,孟小栗覺得整個人都酥了,就連骨子裡都無不充滿著對眼前女孩的疼愛之情。

  最後的一絲遲疑就這樣不小心被化解掉了,“我想……你應該是有苦衷的,好吧!我答應你了!”

  這時的孟小栗已經完全被一種身為姊姊的驕傲榮譽感給薰得陶陶然,她拍了拍胸脯,硬著頭皮答應下來,沒有心思發現她將要做的事情弄得不好,絕對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謝謝孟姊姊!”說著,上官兒喜從沙發上跳起來,完全沒有預警地給了孟小栗一個甜蜜的擁抱,嚇得一旁的保鏢膽戰心驚,生怕小主人太過接近陌生人,會發生危險。

  不過,最後事實証明他們太多慮了,此刻的孟小栗光是疼愛上官兒喜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傷害她呢!

  自從三年多前,上官兒喜這個名字正式出現在高科技業界,在世界各大相關企業中引起了一股不小的旋風之後,黑子霆就對她這個年紀小小,卻擁有不可小覷本領的少女充滿了好奇、不解,以及抗拒。

  此時,在俱樂部的大門前,隨從一前一後開來了兩部跑車,分別屬於黑子霆與東方徹,他們兩人只是並肩站著,就是一幅無法言喻的養眼畫面。

  “徹,那我們就一言為定,到時候,你可要準時出現。”黑子霆一條長腿跨進了服務人員拉開的車門,不忘回頭叮嚀。

  “我會的,那天我會盡量撥出時間,提前將新裝發表會結束掉。”東方徹退開了一步,拋出了一抹陰柔俊美的微笑。

  “那我就等你了。”說完,黑子霆一腳踩下油門,銀白色的跑車以流暢的姿態轉出了中庭,穿過長長的林蔭夾道,往大鐵柵門的方向駛去。

  哼!上官兒喜,你等著瞧吧!我絕對要你顏面盡失,因為你的相親對象寧可要一個男人,也不願要你!

  兩片平光的大鏡片中,她看見了一個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性感味道的男人,九年的光陰可以讓小女孩長成一名少女,卻也同時讓這個男人變得成熟俊美,舉止之間無不透出一股迷倒眾生的陽剛魅力。

  純日式的裝潢,優雅高貴的設計,沒有一處不是專門用來給有錢人享受的貼心設備,就連餐點都是用了上好的食材,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起來,都堪稱是賞心悅目的佳作。

  只不過,在場的所有人心思都不在食物上,唯一的異類就是窩在角落,毫不客氣大啖美食的女孩。

  她戴著一副稍嫌醜陋夸張的黑色眼鏡,小臉蓋著大大的棒球帽緣,嬌小的身子幾乎就快要被寬鬆的T恤和滑板褲淹沒,她似乎已經對接下來的佳肴不再感興趣,拆了根棒棒糖含在嘴裡,從一旁擱落桌上的包裝紙可以看出那是吃起來奶味十足的布丁口味。

  起初,整個場面氣氛略顯僵硬,因為上官兒喜的特別要求,雙方長輩都沒有到場,這一點也經過了黑子霆的同意,因為,他自己也安排了一個“驚喜”要給上官兒喜好看。

  該死!為什麼東方徹那家伙還不來?都已經快七點了!黑子霆不耐煩地看了下腕表,並且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前穿著和服的少女一眼。

  顯而易見,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少女身上,或許是因為他對上官兒喜抱持了太多的抗拒與想像,眼前看起來天真嬌美,帶著淡淡冶艷氣息的少女教他有一點點失落感,卻又說不出究竟失落從何而來。

  一旁的上官兒喜看似漫不經心地舔著棒棒糖,其實她把黑子霆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嫩唇忍不住勾起一抹甜膩的微笑,悄悄伸手按下了耳機旁的小鈕,暗示孟小栗可以行動了。

  “對不起,黑先生,雖然是我自己提議要進行這場相親,可是,根據我的調查得知,你──黑子霆根本就是一個性無能,為了我日後的房事幸福著想,我上官兒喜必須鄭重地拒絕這場相親的婚約!黑先生,我想你應該能夠體諒我的苦衷吧!”

  “你把話給我講清楚?!什麼性無能?你又是從哪裡拿來這份鬼資料,根本就是瞎扯一通!”

  “我……我……反正,不管我是從哪裡得到這份資料,都只証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根本就是一個性無能,請原諒我不能夠選擇你當我的丈夫,這樣的說明,你聽明白了嗎?如果已經明白了,那就請恕我告辭,再見……不,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見!”

  說完,孟小栗就在黑子霆的錯愕之中,在眾目睽睽之下,昂起下頷,驕傲地起身離席,拉開門走出去。

  不過,這份從容的驕矜只維持到門關上為止,一聽到門板合攏的聲音,她立刻不計形象地撩起和服下擺,三步並作兩步地奔逃出去,生恐那個已經氣到臉色鐵青的男人追殺出來。

  沒錯,黑子霆確實很想追出去,不過,就在他猛然站起身,準備將心裡的想法付諸行動時,一道少女輕嫩的笑聲似乎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哈哈哈……”上官兒喜覺得他的表情實在太好笑了,顧不得自己正在假裝路人甲,在座位上捧腹大笑出聲。

  “這很好笑嗎?”黑子霆冷瞇超眸,踅足走到她的面前。

  “不,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憐,哈哈哈……”她繼續笑。

  “真是教人難以信服,因為,你的語氣聽起來一點都沒有同情的意思。”他冷哼了聲,沒好氣地說道。

  雖然隔著一層厚厚的鏡片,但他絕對不會錯看她雙眸閃爍的靈俏動人,此時,要不是黑於霆太專注在與這名奇怪少女的對話上,否則他絕對會發現一旁的男人個個豎起了戒備,似乎只要他稍微對少女輕舉妄動,就會遭受到絕對而且嚴厲的制止。

  “我在心底同情嘛!你沒瞧見我連眼淚都流出來了嗎?”她指著眼角那一滴閃爍的淚光,昧著良心將笑出來的眼淚當成同情的淚水。

  “你到底是誰?”

  “她──”一旁的保鏢想開口維護。

  上官兒喜揚手制止了旁人發話,一臉笑瞇瞇地回答,“如果,我說自己是一個恰恰好肚子很餓,混進這場相親宴裡騙吃騙? ”

  “不信!只不過,你沒有跟上官家扯上關系,對此刻的你我而言,都是一大幸事。”

  “為什麼?”她瞪大了好奇的圓眸。

  “因為,經過剛才一事,現在誰不幸姓了上官,我就讓誰倒大楣!”說完,黑子霆意味深長地覷了她一眼,轉身在眾人的驚喘聲中離去。

  在他的身後,“不幸”姓了上官,並且恰恰好就是上官兒喜的少女調皮地吐了吐舌,小手擺擺,說不盡的淘氣模樣──

  “那真是對不起你羅!因為,我恰恰好就是。”

  經過上官兒喜這麼一胡鬧,有關於他性無能的謠言甚囂塵上,甚至於他一票好友都已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到這個傳聞,原本還打算饒過她這個不懂事小妮子,這回他不再那麼輕易放過她,至少,他要將她揪出來,當著眾人的面解釋關於無能的傳聞,只不過是她的杜撰。

  “我要見你們小姐。”他在大門口下了車,才不過說出了姓名,就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他直接對前來招待的管家點明了來意。

  “請登記。”管家笑呵呵地抱出了一本簿子。

  “我要見你們小姐,快請她出來。”他不耐煩地說道。

  “請登記下您的姓名以及基本資料。”

  “我叫黑子霆,想要見你們小姐,這樣夠明白了嗎?”他黑眸冷冷地瞇起,隱藏著一絲怒意。

  不過,管家還是一張笑臉相迎,“請登記z的姓名與基本資料,最好地址電話一起寫──”

  黑子霆瞇細了眼眸,瞪著眼前的男人,差點就以為這個男管家是不是肚子裡面裝了錄音機,否則為什麼能夠像機器一樣,重復著教人無可奈何,氣到內傷的公式化語言。

  “拿來!”為了不讓自己到最後連十八代祖宗都必須寫下來,他奪下那本簿子,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沒好氣地丟回給男管家,“現在,我可以見她了嗎?”

  男管家接下登記簿,溫和一笑,領著他進大廳,揚手招來下人,示意他們將招待客人的茶放在桌上,“請喝茶。”

  “不需要,我現在可以見你們小姐了嗎?”

  “請喝茶,這是上好的凍頂烏龍,不加糖,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吩咐一聲,我們可以隨時為您準備。”

  “我說不需要!”黑子霆壓低的嗓音之中隱藏著怒氣,“我今天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見你們小姐,我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

  “黑先生不喜歡烏龍茶嗎?沒關系,我們有最新鮮的西湖龍井茶,來人,快去替黑先生準備一下。”

  “不是茶的問題,我要見你們小姐,也就是上官兒喜,你聽見了嗎?”

  “請黑先生等一下,西湖龍井馬上就準備好了。”

  “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男管家的雙眼一亮,就在黑子霆幾乎以為他已經了解自己的來意之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對了,忘記請問黑先生喜歡喝淡茶,還是濃茶?”

  “你──”

  也不知道是因為總算有了知覺,抑或是知道對方已經處在盛怒之中,不能再輕惹,男管家一臉恍然大悟,笑瞇瞇地說道:“啊!您想要見小姐是嗎?很抱歉,我們小姐前幾天去了日本,現在不在家裡,有事的話,請在簿子上寫下您的問題,我會──”

  “她不在家?!”黑子霆的語氣不自覺地揚起,頓時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剛才要費那麼多的唇舌,得到這個完全不用經過大腦思考的答案。

  “沒錯,在相親宴後,小姐就匆忙收拾行李去了日本。”

  “她什麼時候回來──”

  男管家依舊是自說自話,打斷了黑子霆的問題,把簿子交到他的面前,“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黑先生,我覺得你還是把問題寫在聯絡簿上,這樣會比較保險。”

  “該死!”保險個頭!黑子霆咬緊牙關,低咒了聲,渾身幅射著嚇人的怒意,在盛怒之中轉身離去。

  “黑先生,請問你不寫聯絡簿了嗎?”男管家很好心地在他的身後揚聲問,不過,看著黑子霆忿忿地離去,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他聳了聳肩,訕訕然地說道:“我看……大概是不用了。”



第三章

  嘿!恨吧!恨吧!誰教你要欺負我,我就不信被人認為性無能的你還會有人要?!沒人要最好,我就是想讓你沒人敢要!

  然後,你這條被人唾棄的大火龍,本公主我會好心接收下來,然後與你在火龍城堡裡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碰了一鼻子的灰,黑子霆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到俱樂部裡喝酒,最好能夠喝一杯短暫麻醉自己的烈酒,否則他實在忍不住想要掐死上官兒喜那個鬼妮子的沖動。

  “如何?她怎麼說?”恰巧也到俱樂部來消遣身心的傅少麒一看見好友,立刻要酒保調一杯馬丁尼上來。

  “別說了!”黑子霆神情慵懶地坐到了吧台前,接過馬丁尼一仰而盡。

  “她是不是依舊一口咬定你是個……”“性無能”三個字在傅少麒的嘴裡打轉了一圈之後,又原封不動地吞了回去。

  “她逃去了日本。”他面無表情地說。

  “喔……所以說,你根本就沒有見到她?”說著,傅少麒忍不住扯開了一抹笑容,看起來有點幸災樂禍。

  黑子霆的冷眸陡然向他掃過去,低嘶的嗓音像極了野獸的怒狺,“傅少麒,沒說話不會有人當你是啞巴。”

  “不,此言差矣,你應該說,如果我好心不再重復踩到你的痛處,你會非常感謝我才對。”傅少麒伸出一根食指,頗不以為然地搖了搖。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閉嘴就對了。”

  傅少麒靜了半晌,才問出了疑問,“子霆,你到底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去惹到上官兒喜這個瘟神,竟然讓她對你下這個殺手?”

  “如果你能回答我這個問題,無論任何代價,我都願意付給你。”黑子霆沒好氣地橫睨了他一眼。

  “言下之意就是……你根本也不知道?”傅少麒的表情顯得有點訝異,雖然,他的心裡早也該想到這個回答,不過,卻還是不太能接受。

  “沒錯!”這兩個字,黑子霆回得斬釘截鐵,並且充滿了暗恨之意,這時酒保遞上來另一杯馬丁尼,依舊逃不過被一仰而盡的命運。

  如果,非要找一句話來形容他此刻的心境不可,那麼,再也沒有什麼話比《長恨歌》裡的“上窮碧下落黃泉”這幾個字更符合他現在的處境了。

  他費盡心機找了上官兒喜兩個多月,一如眾人剛開始送給他的預料結果,他付出的努力仿佛石沉大海,音訊全無。

  絕非他的情報網不夠密集完善,也不是他所做的努力不夠,而是對象恰恰好是如鬼般刁鑽難搞的天才少女。

  在這個只要發生一點點芝麻小事,就會被傳成世界末日的上流社交界,彼此都有一個很有默契的共識,就是絕對不惹上官兒喜這個女娃兒,因為她恰好集了女子、小人、天才這幾個難搞的可怕元素。

  偏偏,他就是惹上她了;找到她,只為了一泄心中的不服氣悶,然後,送還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教她再也不敢恣意妄為。

  只是,從相親那一天算起,過了整整兩個多月,他花盡了心思也找不到上官兒喜那個刁鑽的小鬼頭,要是讓他找到了她,絕對會──

  此時,一抹熟悉的身影閃過他的眼帘,那個少女擁有一張教他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容顏,只不過那天她穿的是淺橘色的和服,而今天,她穿著一身似乎經過精心打扮的小禮服。

  “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上官兒喜。”他來到了她的身後,用一副低沉幽冽的嗓音呼喚那個只消一想起,就會教他作惡夢的名字。

  他絕對不會錯認眼前這副容顏!

  “什麼……怎麼會是你?!”這時,正在挑選餐會菜色的孟小栗心猛然漏跳了一拍,老天!怎麼會讓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哼哼!上官兒喜,你再躲呀!沒關系,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會逮到你,我會要你為那一天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黑子霆冷笑了兩聲,一副恨不得將她剝皮去骨,生吞入腹的兇狠狀。

  一時之間,這陣子所受的窩囊氣,一股腦兒在他的心中湧現!

  “啊!不要過來,那又不是我的主意……”孟小栗再也顧不得解釋了,拔腿四處逃竄,大聲地為自己呼喚救兵。

  黑子霆不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緊緊跟隨在她後面,這時,場面一陣混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直到孟小栗千呼萬喚的救兵出現為止。

  “事情……就是這樣了。”

  一直到孟小栗下了最後的結論,在場三個男人的臉色都是陰沉不善的,其中,尤以黑子霆的臉色最差。

  “子霆,我敢跟你保証,現在在你面前的女孩子真的不是上官兒喜,至於她曾經冒犯你的事情,我回去會好好處理,絕對給你一個交代。”東方徹以保護的姿態摟住了孟小栗,以便可以隨時保護她不被黑子霆給生吞活剝。

  聞言,黑子霆沉默不語,一雙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孟小栗。

  原來,眼前這個少女並非上官兒喜,一時之間,充塞在黑子霆心裡的感觸百味雜陳,最奇妙的是,其中竟然摻揉了一絲莫名的釋然。

  該死!就算眼前的孟小栗不是上官兒喜,那又如何?!這件事情只是更堅定了他的信念,他絕對要找到那個把他捉弄得顏面全失的小壞蛋!

  日本東京三個月後。

  結束了?!

  才剛從鷹川家大宅邸被接應出來的童心心,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穿著夜行黑衣,身手矯健敏捷的美麗少女,她遲遲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真的發生過,只覺得自己剛才好像經歷過一場電影般的特效場面,然後,她的人就出現在這座純歐式的白色別墅裡……對了,還有那一缸食人魚。

  托食人魚的福,她才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之下,請求上官兒喜將她接應出鷹川家;唉……這年頭,人格尊嚴往往不如寵物來得珍貴,真教人不勝欷吁,感慨萬千。

  上官兒喜很滿意地看著水缸裡的魚兒,隨手丟了幾片新鮮菜葉下去,才回頭從背包裡掏出一本薄冊子,交給童心心,笑道:

  “給你,這是我答應給你的假護照,放心吧!相信我的技術,日本海關絕對不會發現這是假的。”

  “你到底是誰?”童心心小心翼翼地問。

  “我姓上官,叫作兒喜,要怎麼叫我隨你高興!”說完,上官兒喜再度將全副注意力放回魚兒身上,心裡閃過一個存在已久的念頭。

  人們都覺得食人魚很可怕,以為它們真的會把人啃得屍骨無存,殊不知它們就算只吃菜根腐葉也能生存;而人們也都覺得她很可怕,卻不知道她根本野心不大,只是想要一點小小的幸福而已……

  一大缸食人魚。

  被鷹川準說中了,曾經在他東京家中養過的食人魚,現在轉送到自己手裡了!如果那份性無能病歷表是上官兒喜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那麼這一缸他完全不知道如何飼養的食人魚,大概就算是第二份厚禮了!

  一大早,黑子霆就被眼前這個毫不客氣的送貨小女娃從床上挖起來,她姑娘大搖大擺地驚動了整個黑家的傭僕,吵著一定要親自見到他的人才肯乖乖把貨交出,不過,就算她沒見到他,她也不肯輕易離去。

  簡言之,她吃定他就對了!

  而她如願了,他黑子霆本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他在管家的努力請動之下,隨手套上一件深藍色的睡袍,俊臉略帶慵懶惺忪,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下樓,不過,就在他看到這一缸食人魚之後,僅存的睡意被徹底驚醒。

  因為始料末及,所以他訝異得沒法將送貨女孩的辛苦解說聽進耳朵裡,過了半晌,他才道:

  “我給你錢,替我把這些鬼東西處理掉。”

  黑子霆看著魚缸中不停來回穿梭,雖然稱不上醜陋,卻也絕對不是可愛之輩的食人魚,頓時一股窩囊氣忍不住洶湧而上,心想上官兒喜那個小瘋婆子到底想要做什麼?!

  女孩似乎不太高興自己辛苦解說了半天,竟然沒被他放在眼底,一張紅嫩的小嘴兒翹得半天高,拉了拉背包的帶子,緩緩搖頭。

  “恕難從命。”

  “為什麼?”他微愕地瞇細了黑眸,“我可以付你雙倍的價錢,幫我把這些東西送回去給她!”

  “第一,這些不是鬼東西,它們有一個學名叫作鋸齒脂魚,俗名叫作食人魚,這個我剛才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第二,你叫我把貨送回去?關於這一點很困難,因為貨既送出,概不退還,而且委托人並沒有留下聯絡地址,想要把這些魚兒送回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如果她叫上官兒喜,想要找到她住的地方,一點都不困難。”不過,想要找到她本人,可就難如登天了!黑子霆在心底暗恨地說道。

  “可是,這與規矩不符。”她搖頭。

  “規矩是人訂出來的,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對了!”

  “你這麼討厭她呀?”一雙清靈的眼眸眨了兩下。

  “告訴你也無妨。”他挑眉,聳了聳鐵肩,“沒錯,我確實討厭她。”

  聞言,她露出一臉驚嚇的表情,跳開了魚缸兩步,“那我就更不能把魚送回去了,你這麼討厭她,搞不好會在魚缸裡動手腳想傷害她,要是害我不小心被人當成危險分子怎麼辦?”

  “我才沒那麼小人!”他瞪她。

  聽到他完全沒有想到要害人,她忍不住反過來給他一頓數落,“那就是你太笨了,要是我真的討厭一個人,絕對會將他弄得雞飛狗跳,全家上下都不得安寧,如何?要不要我教你幾招?”

  “什麼招數?”他忽然覺得她有趣極了。

  “你想學嗎?”

  “我可以聽聽無妨。”他笑瞅著她。

  她擺出了一副師傅的模樣,興奮地開始描述他可以如何把她整得哇哇大叫,沒錯!她就是上官兒喜!

  只不過,這次少了一副黑框眼鏡與棒球帽,露出一整張清靈秀麗的小臉,所以一時之間,黑子霆沒有認出她就是那天在相親宴上的棒棒糖少女。

  “哪!她送你食人魚,你不可以回送她一條電鰻嗎?那東西我瞧過,你想要的話,我可以便宜幫你買,另外,你還可以……還有……另外……順便……其他……最後,我教你在她的身旁派個眼線,除了可以隨時監視她之外,還可以找機會把這些食人魚乘機送還給她,最好趁她在洗澡的時候,把這些魚倒到她的浴池裡去!”

  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跟那個上官兒喜結了八輩子的怨仇,所以,她這輩子才要想盡辦法虐待上官兒喜!

  黑子霆看著她活靈活現的表情,或許是因為志同道合,一語投契,他笑著反問她:

  “可是,我不會養食人魚,也不太常回到這裡,大部分的時間都留在自己的公寓裡,只怕這些食人魚在還沒有還給她前,就已經被我養死了。”

  “那……我來幫你養呀!”她吟吟笑語,可愛地偏著小臉。

  “喔?”他懷疑地挑起眉,“你行嗎?”

  “你等著瞧就是了。”上官兒喜一臉勢在必得,一手拉了拉背包帶子,另一手撥弄著柔軟蓬鬆的短發,顯得俏皮可愛。

  黑子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著了什麼心魔,他回眸又覷了那缸食人魚一眼,笑嘆了聲,“好吧!我跟奶奶那兒打聲招呼,你隨時都可以過來喂魚。”

  一張水靈靈的俏臉面對著液晶螢光幕,雙手飛快地寫下程式,仿佛眼前這一筆對於許多專家都感到棘手的武器設計,對她而言,不過像是吃掉一根棒棒糖般簡單。

  她的嘴裡,依舊咬著一根透著濃鬱奶香的棒棒糖。

  “小姐,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上次為了要到一缸食人魚,不辭千辛萬苦替那個童心心偽造一本護照,這次竟然又幫那個男人回頭對付自己,雖然從小看著你長大,可是,我卻是越來越不懂你了!”唐經略好不容易逮到難得進“天使”一趟的小主子,忙著追問事情的原因。

  “你猜呢?我到底想要什麼?”她精靈古怪地眨了下美眸。

  “要是我能猜到小姐的心思,又怎麼可能是今日平凡的泛泛之輩?”他搖了搖頭,直覺自己從她的身上問不出答案了。

  “唐叔,你出身於那個唐家,才不可能是泛泛之輩,只不過,沒有你那個可怕的堂哥厲害而已。”上官兒喜頗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

  “不提他,小乖,跟我保証絕對不讓那個男人傷害你,否則就算把你關起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去冒險。”他的語氣中帶了淡淡的恐嚇,以及濃濃的關愛之情,她從小就是一個教人傷透腦筋的小家伙。

  “唐叔,你說這些話搞錯對象了吧?這些話應該去告訴黑子霆,教他小心一點,別被我傷害了才對!”說完,上官兒喜纖指按下了一個電腦鍵,把剛才的成果做一個結束與儲存的動作。



第四章

  要討厭我嗎?要恨我嗎?

  無論如何都隨便你,反正,我就是不要自己在你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是,雖然一樣都是感情,卻離我想要的還很遙遠,不過沒有關系,至少你已經開始有一點點在乎我了,哪怕你只是恨我!

  所以,大火龍,你最好是一口把我吃掉,否則我絕對不會輕易饒過你;吃掉我,或者乖乖把心交出來任我凌遲,以上兩者,你只能選擇其一。好吧!在吃掉我的時候,你可以選擇要淋橘予醬,或者是草莓醬,這是我給你最大的讓步,所以奉勸你,千萬別妄想棄守城堡,膽小潛逃……

  最近,浪子黑子霆常常回到祖屋報到。

  這個消息驚動了黑老太太,因為,愛孫心切的她巴不得他幹脆搬回來住,只是一直不能如願,這回,到底有什麼魔力教他天天回家呢?


  “你到底是誰?”黑老太太站在魚缸的另一邊,看著正在飼養食人魚的短發少女,老眼透出深沉的精光。

  “老奶奶,他不是告訴過你,我會天天來喂魚嗎?”上官兒喜又撒了一把飼料進去魚缸裡。

  “你是說子霆嗎?小丫頭,你跟他是什麼關系?聽下人說,我那個不孝孫子最近常常回來,就只是為了這一缸魚?”

  上官兒喜嘻的一聲,聳了聳肩,“可能吧!他搞不好真的挺喜歡這缸食人魚,跟它們難分難舍吧!”

  “你到底是誰?應該不會只是個送貨丫頭這麼簡單吧?”

  “我……老奶奶,姜不愧是老的辣!不過,我本來就不想瞞你,要不然,也不會千方百計把這缸魚送來這裡。”

  “你到底想要什麼?”老眼凌厲一瞇,仿佛眼前的女子只要有傷害她孫子的意圖,她就不輕饒。

  “我要什麼先不提,先跟你介紹我自己吧!我姓上官,名叫兒喜,老奶奶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小乖,我想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我只是想要跟老奶奶聯手,為我和您孫子之間的關系做一點小小的修正而已。”說完,上官兒喜伸出小手,幾乎是立刻就看見了黑老太太的臉上出現了笑容。

  氣氛,詭異地寧靜窒人。

  黑子霆沉邃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靜靜瞅著站在祖母身後的上官兒喜,在她的身上,沒有大大的棒球帽,也沒有那副幾乎蓋住整張小臉的黑框大眼鏡,只有甜美的笑容依舊,懷裡多抱著一只粉紅色的泰迪熊。

  是她!一記恍然大悟的響雷劈進了黑子霆的心底,雷聲隆隆;一雙黑眸陡然如冰霜般,冷淡了下來。

  “子霆,應該不用我多介紹了,這位就是你上次的相親對象,上官家的獨生千金,上官兒喜。”

  黑老太太熱絡地將躲在身後的少女拉到孫兒面前,完全無視於孫兒一張俊美的臉龐透出陰霾,仿佛恨不得將少女生吃入腹,一泄這些時日以來,被她數次捉弄的滿懷嘔氣。

  “你好,好久不見了,對不起,欺騙了你……”上官兒喜伸手向他打了個招呼,咬著紅唇的甜美模樣透出無法言喻的精靈氣息。

  “好久不見。”冰冷的話珠子從黑子霆的齒縫間蹦出,他必須很克制自己,才能夠按捺心中湧起一股想掐死她的沖動。

  黑老太太非常了解自己孫兒烈火般的個性,連忙居中打圓場,“子霆,我知道你們之間有一點小小的誤會,不過,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兒喜,是你自己生性風流,喜歡拈花惹草,我剛才已經替你說過情了,兒喜也願意給你一次機會,我想讓你們兩人好好交往一次,培養感情。”

  “跟她培養感情?休想。”他一口否決了這個可能性。

  “子霆!”黑老太太輕斥了聲,細心瞥見上官兒喜俏臉兒一時慘白,雖然一句話都沒吭,卻瞞不過她這個已經活了七十年的老太婆。

  “我們兩家長久以來都是敵對狀態,子霆,要不是兒喜提議聯姻,我們兩家可能還要再鬥上幾十年,趁這個機會彼此修好,奶奶答應你,要是相處之後,你還是不喜歡兒喜,那我也絕對不會勉強你接受,如何?”

  “絕對不會?”他冷眉一挑,沉黑的眸光鎖在上官兒喜低垂的小臉上,奇怪了!明明一直以來吃虧的人都是他,為什麼她看起來可憐兮兮,似乎比他受了更多委屈?

  “絕對不會。”黑老太太回了孫兒一個肯定句。

  “好。”黑子霆答應了聲,眨眼間把上官兒喜拉到一旁,壓沉了嗓音在她的耳畔低語道:“你得逞了,不過,規則由我來訂。”

  這時,上官兒喜才露出了明媚的笑容,朝他抬起兩彎笑得新月似的美眸,“那當然,這樣才公平嘛!”

  “很好。”黑子霆陰陰地一笑,不願承認自己被她那雙美眸盯得胸口一怦,大手再度擒過她的纖腕,回到了黑老太太面前,“奶奶,為了能夠讓我們兩人的感情順利進展,我想,就讓她先住到我的獨身公寓去,沒有下人無時無刻的打擾,我們比較能夠乎心靜氣,單獨相處。”

  “可是──”黑老太太對這個提議感到遲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似乎不太好吧!

  “我沒意見。”

  上官兒喜勾起一抹恬靜的微笑,掩飾自己心中的雀躍,孤男寡女才好,如他所說,容易培養感情,尤其是那種加了曖昧關系的感情!她拉起了黑老太太的手腕,甜聲撒嬌道:“奶奶,你就答應了吧!我爹地那方面,等會兒我會過去打個招呼,不會有事的。”

  “好吧!既然你們小兩口都這麼說了,那我這個老太婆似乎也不應該有意見了!”黑老太太含笑點頭,樂見其成。

  小兩口?!對於這個被撮合在一起的甜蜜代稱,黑子霆的眉頭皺成了一座小山丘,不過,一旁的上官兒喜則是笑瞇瞇的,完全無視於身旁男人的鐵青臉色,纖腕反手一勾,偎上了他強而有力的臂膀。

  他與她之間有必要如此劍拔弩張嗎?

  上官兒喜在心底納悶地自問,不過,事實証明,他們似乎沒有和平相處的命。既然如此,那她就只好認命了。

  約莫兩百坪的樓中樓,被規畫成了深藍色調性的男人世界,大大的客廳裡只陳設了幾件必備的家俱,以及牆面鑲了一面百寸大的電視,隨時可以被拿來當家庭電影院使用。

  兩人一踏進屋子,黑子霆立刻發飆。

  “你竟然利用了我奶奶來壓我!上官兒喜,你到底還有什麼卑鄙招數沒有使出來的,現在就盡管放馬過來吧!”

  上官兒喜不服氣地扁了扁小嘴,“嘿,我可是良心發現,自動負荊請罪,你竟然還血口噴人,真是冤枉喔!大人。”

  “把你的食人魚搬回去!”只要一想到那缸魚,黑子霆心裡就忍不住湧出怒意,因為,她這個小妮子就是利用那缸魚來接近他的!

  “不要!”上官兒喜不服氣地噘起了小嘴,駁回道:“那可是我千辛萬苦才從鷹川家偷出來的,怎麼搬回去?”

  “反正,那是你家的事,我不管。”

  “霸道!我就是不搬,反正,我現在住進來了,那缸食人魚我也會搬進來這個地方,魚有我喂,你總該沒意見了吧?”

  “那,記得離開之前,把它們帶走。”才不過剛剛開始,他就已經構思好她自討沒趣離開的那一天了。

  聞言,她心兒一螫,“我偏不,而且,你越是討厭我,我就越要跟你做對,想辦法整你!”

  “你──像你這麼刁鑽淘氣的女孩,遲早會……會被鬼吃掉。”黑子霆現在的情況只能用生氣與無奈這兩個字眼來形容,其他更惡毒的話,在出口之前就已經被他給否決了:好歹,她只是個十九歲的少女。

  不過,他的好意卻沒傳到她的心坎兒底,上官兒喜倔傲地昂起了小臉,“哼!又不是三歲小孩,誰會相信你這種幼稚的恐嚇。”

  “信不信由你。”他冷眼瞥了她的反應一眼,聳肩表示無所謂,長臂隨手勾起外套,轉身往外大步邁去。

  “你要去哪裡?”她追了上去。

  “你管不著。”他回眸,淡淡地投予一瞥。

  “什麼時候回來?”她追問,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不知道。”

  “喂──”她不死心地追上去,卻差點被甩上的門給碰個正著,她自討沒趣地摸了摸鼻子,回頭看著一室空曠,心裡被沉到了極點的靜寂給惹毛了起來,心裡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媽咪曾經說過的話。

  小乖,不許太過淘氣,不乖的小孩,會被鬼捉走……

  “啊──”上官兒喜捂著耳朵大叫:“黑子霆那個大壞蛋!說我壞,自己還不是陰險到極點!”

  他為什麼要提醒她這個曾經非常害怕,卻已經被心底遺忘很久的記憶?誰料,她越是不敢深入去想,媽咪溫柔細膩的嗓音越發明顯了起來。

  不乖的小孩,會被鬼捉走……

  真的會有鬼嗎?

  上官兒喜把身子蜷成一團,拋放在單人的布面沙發上,一手緊緊抱著小熊,似乎稍嫌不夠又撈過一個抱枕,用力地摟在懷裡不放。

  她一雙滴溜溜的眼眸打量著客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非常努力地克制棄械潛逃的沖動,嬌小的身子又往沙發裡挪進了一點。

  她知道自己應該要撥出一點勇氣,去找一堆有關於鬼的書籍,然後向自己証明其實鬼怪不過是人們的迷信傳說,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那回事。

  可……她的身子繼續往沙發裡蜷縮。

  好吧!誰說人一定要有骨氣?是,她上官兒喜是小人、是膽小鬼,什麼都有了,就是偏偏沒有勇氣那種東西。找完了借口,嬌小的身子似乎更心安理得往裡頭窩去。

  他為什麼還不回來?這個問題已經在她的心底出現了N百萬次,只不過,能夠替她解答的人──還沒回來。

  夜晚的時鐘指向了十點半的位置,客廳裡的百寸液晶電視正播放著與“恐怖”二字完全絕緣的溫馨電影,一聽到開門的聲音,上官兒喜立刻拋下抱枕,起身飛迎出去。

  “你回來了?”她似乎完全忘了白天的爭執,小手親暱地拉起了黑子霆溫熱的大掌,往客廳走去。

  “嗯。”黑子霆淡淡地頷首,不開口靜觀其變。

  她將他帶到了沙發旁,替他選了一個最佳的位置,昂起小臉露出了一抹討好的甜蜜笑容,“來,坐這裡。”

  “你又想幹什麼?”不可否認,當他看見她臉上那抹甜美的笑容時,心裡微微地悸動了下,不過,曾經遭過她暗算的道,黑子霆心裡的警鐘不受控制地大鳴特鳴,提醒他千萬不可大意。

  “沒什麼,我們聊聊天嘛!這裡地方大,給你坐。”她替他拍鬆了一個舒適的位子,小臉上依舊是那一副諂媚的甜美笑容。

  頓時,黑子霆心裡的警鐘發揮到了最高的極限,他冷淡地抽回大手,轉身往樓梯走去,“不了,我很累,想要洗完澡就上床睡覺了。”

  該死!他的手上依舊殘留著她小手的溫潤觸感,柔柔涼涼的,舒服的感覺教他想握住一輩子,不放!

  這個念頭教他覺得懊惱沮喪,並且深深地自我厭惡。

  上官兒喜咬住了嫩紅的唇瓣,一臉欲言又止,最後,她沖著他的背影機靈一笑,拋出了一個非常能夠體諒了解的單音,“喔。”

  通常,天才都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偏執,大多數都有一股不輕易向人低頭的傲氣,容易與人群格格不入。

  不過,小部分的天才會用聰明的腦袋去思考什麼方式對自己最好,至少,上官兒喜就覺得上述那種屬於骨氣君子才會幹下的蠢事,不太適合她這個向來卑鄙行事的小人。

  她推開了他的房門,循著水聲來到了浴室門口,站定了位置,揚聲朝裡頭大喊:“你還在裡面嗎?”

  沒人聲。

  “你說話呀!你在裡面洗澡嗎?”她喊完,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正又想要喊話時,身畔的門陡然被打開,黑子霆一臉陰沉地斜睨了她一眼,隨手將腰間的浴袍帶子系好,走出霧氣氤氳的浴室。

  “你洗頭發呀?我幫你吹。”她貼心地把吹風機搶到手,硬將他按坐在絨凳上,打開吹風機,熱風吹拂著他一頭好摸的黑發,小手不停地在他的頭上撥著,好讓頭發幹的速度更快。

  黑子霆仍舊沉默以對,雖然他不以為被她吹頭發是一種享受,但是她小手在發絲間撥弄的感覺,青嫩卻又撩人。

  不片刻,他的頭發吹了八、九分幹,上官兒喜很滿意地看著自己吹出來的一頭黑發,把吹風機拋到一旁,拉起他的手,“跟我來。”

  黑子霆仍舊以不變應萬變,一語不發地跟隨在她的身後,下樓到了客廳,看見她細心布置過每一個地方,幾上放著一堆水果零食,牆上的螢光幕播放著最新出來的電影DVD,那是傭人們定時會替他補充的新貨,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上官兒喜,你就把話說明了吧!”

  嘖,被人拿自己的東西來貢獻給自己,他應該要高興嗎?

  “沒有呀!吃點葡萄好不好?我可以幫你剝皮唷!”她不停地提出優惠好處勾引他,似乎只要他能夠陪著她不睡,無論做什麼都可以。

  黑子霆眸底閃過一抹興味,似乎發現了她神情中不對勁的地方,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道:“我對葡萄沒有興趣,不過,如果你願意親手剝給我吃的話,那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聞言,她喜出望外,一張水靈靈的小臉仿佛春天乍到般,一朵朵綻放著甜美的笑花。

  “真的?來,這邊坐好,我把葡萄剝好皮給你。”這次,她總算是順利將他安置在沙發上,自己則乖乖地坐到他的右手邊,將幾案上擺著一玻璃缸的葡萄端到自己面前。

  “如果可以的話,順便把籽去掉,不會太麻煩你吧?”黑子霆故意刁難,試探她的反應。

  “不不不……一點都不麻煩。”她急忙搖頭。

  不片刻,一顆皮被剝得幹幹淨淨的葡萄送進了他的嘴裡,黑子霆一語不發地吃下,咀嚼著甜美多汁的葡萄,他挑眉笑問道:“現在,你總該告訴我,為什麼突然間對我那麼好了吧?”

  “因為……因為我白天的態度差了一點,所以就想說要補償你,葡萄好不好吃?我再替你剝一顆。”說著,她又拿起了一顆葡萄要剝皮。

  “不急。”他按住了她的手,冷笑搖頭,“既然只是這樣,那我已經感受到你的誠意了,現在,可以讓我上樓去睡覺了嗎?”

  “不──”她連忙拉住了他,“再陪我一會兒,吃吃東西,看看電影,睡覺有什麼好呢?閉上眼睛,什麼都看不見,又黑又暗,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會從床腳下冒出頭──”

  她驚覺到自己似乎泄漏了太多秘密,忽然住了口。

  不過,她剛才所說的一聲一句全都進了黑子霆的耳朵,他抽手起身,邪惡地回睨了她一眼,“你怕鬼?”

  “哪……哪有?”她心虛得差點舌頭打結,“我只不過睡不著,不想睡,所以想找個人聊天,你不要太會幻想,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樣。”

  “是嗎?那我就不奉陪了,晚安。”說完,他又要走了。

  上官兒喜緊抓住他浴袍的一角不放,用力地吞了口唾液,“等……等一等,你要去哪裡?”老天,千萬不要是自己此刻內心所想的。

  “上床,睡覺。”他回眸覷了她一眼,挑高一邊眉毛,淡淡地撂下一個光明正大的目的。

  “等……等一等!”她再度將他拉住。

  “還有事嗎?”

  “你不陪我聊天了?”她一張小臉皺得跟苦瓜有的比。

  “反正你又不是怕鬼,只是單純睡不著的話,那就放兩部無聊的電影下去看,很快就可以入睡了,晚安。”

  上官兒喜被他輕易說出“晚安”兩個字給嚇得哇哇大叫,小手還是緊揪住他下放,“再陪我……十分鐘,十分鐘就好了。”

  “我很困了。”他別開眸,不冷不熱地說道。

  “五分鐘,再五分鐘就好了。”她大大地朝他比了一個五字。

  “我心裡很想幫你,可惜,明天還要上班,失陪了!”說完,他輕輕撥開她捉著不放的小手,往臥房的方向步去。

  管他的!什麼自尊心?根本就是狗屁!上官兒喜深吸了幾口大氣,在他的身後抱著頭喊道:“我承認……我承認了!黑子霆,我就是怕鬼,不然你想怎樣?!要不是你白天胡說八道,說什麼被鬼抓去,我也不用這麼狼狽害怕,你聽見了沒有?留下來陪人家啦……”

  “聽見了!”他低沉的嗓音離她出乎意料的近,高大的身軀不知何時已經站回了沙發後面,薄唇扯開一抹嘲弄的笑容,“用不著這麼大聲,小心吵醒半夜愛困的好兄弟,他們真的會來找你算帳。”

  “什麼叫作好兄弟?”她好奇地抬起一雙骨碌圓眸,對於這個民間的避諱俗稱,展現了難得一見的天真無知。

  “好兄弟,別名幽靈,另外還有一個非常通俗的名字,那就是你剛才所說的──鬼。”他微笑地把最重點的一個字拋給了她。

  上官兒喜瞬間刷白了俏臉兒,氣急敗壞地嬌吼道:“黑子霆!你哪壺不開提哪壺,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黑心肝的──”

  “還想不想要人陪你度過這個漫漫長夜?”他打斷了她,好笑地瞥了牆上壁鐘一眼,回眸道:“現在是午夜十二點四十五分,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你確定接下來那些罵人的話還要說出口嗎?”

  “不,不罵了!”她反應快速地把一肚子的罵名吞了回去,乖乖地斂手合膝,在沙發上坐好,並且替他拍鬆了身旁的座位,小手牽過他厚實的大掌,柔順如綿羊般笑道:“來,你坐這裡。”

  “我想吃你親手剝的葡萄。”他坐定了身,開始一連串勒索。

  “沒問題。”她立刻乖乖照辦。

  “這部電影不好看,換另外一片。”

  “遵命。”她立刻咚咚咚跑了過去,換好片之後,立刻又跑回沙發,坐回了他的身旁。

  雖然他心裡對她仍有介蒂,只不過,她毫不設防的可愛模樣卻教他不由得啞然失笑,難題隨著壞心眼一個接著一個拋出,“要是我又不喜歡呢?可不可以請你多跑幾趟?”

  “沒關系,這部機器可以一口氣放好幾片電影,只要按遙控就好了,才不會跑很多趟。”嘿嘿,她早就料到他會有這一招,已經事先做好萬全準備了!

  “要是我堅持要你親自去換片呢?”至此,他捉弄之心昭然若揭,潭黑的眸底閃過一絲促狹的光芒,“不行嗎?我看還是去睡覺好了。”

  “黑子霆,你敢──”原來,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留下來陪她!上官兒喜嬌吼了聲,撲到他身上就是一頓無關痛痒的繡腿花拳。

  “哈哈哈……”他大笑接下了她凌厲的攻勢,不自覺地用一彎強而有力的臂膀制伏了她,卻也同時抱住了她,兩具軀體非常親暱地扭打成一團。

  “你還笑!趁人之危,小人行徑!”她在他的身上繼續糾纏,不自量力非要拚個高下。

  “誰教你這個小鬼婆子竟然會怕鬼?這豈不是太可笑了嗎?”

  “我才不怕!”

  “真教人難以相信……”

  “你再說!我不怕、不怕、不怕鬼……”

  兩個人鬧成一團,仿佛所有曾經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嗔怨都不過場夢,而此刻的大吵大鬧,是再真實不過了。

  結果,口口聲聲說怕鬼不敢睡的上官兒喜,最後卻先“陣亡”了!在他的懷裡舒服地睡翻了天。

  黑子霆沒好氣地瞪著躺在他臂彎裡,不知道已經睡到第幾殿去報到的清靈美少女,心底實在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他呆呆地凝望了她半晌,看著螢光幕不停轉換的光束,在她精致小巧的臉蛋上形成一深一淺的美麗暈影,不知怎地,他的心竟然也跟著她勻細的呼吸而平靜了下來,沒發現到自己的嘴角泛起了一絲淺淡笑意。

  其實仔細想想,她也是挺可愛的。

  只要不吵、不鬧、不玩整人遊戲……除去了一大籮筐的缺點,她其實是挺可取的,至少,她剛才親手剝的那顆葡萄真是少見的甜美,或許是他心理因素作祟,不過,那一瞬間,那葡萄的汁液確實是甜進了他的心扉。

  他輕然笑嘆了聲,伸手輕挪開她橫陳的雪白藕臂,起身將她橫抱起來,往客房裡緩慢步去,不自覺的輕柔舉動,完全沒有將她吵醒,一直將她抱上了床,蓋好了被子,熄了燈,才悄然離去。

  這時,他抬頭看了牆上的時鐘一眼,才發現已經凌晨五點半了,距離他今天最早的一場會議,只剩下短短的三個小時。

  照這個情況看來,跟著她這一鬧,他忙了一整天,卻似乎連睡一覺補眠的時間都沒有了,唉……



第五章

  我想,通常會吃人的大火龍的智商一定都不太高。

  要不然,也不會隨隨便便就對原本要大口吃掉,連骨頭都不應該吐出來的公主溫柔疼愛,這個道理難道就像公主不應該喜歡上大火龍,卻偏偏鐵了心愛上一樣嗎?

  若事情真是如此……哈哈,大火龍,那你就、糟、糕、了!竟然會著了我這個邪惡公主的道兒,不過,這個不應該發生在你身上的結局,卻是教我無比歡喜,請你多多益善,我歡迎之至……


  第二天,上官海謙為了自己女兒住進男人家,立刻就做了一點小小的防范措施,姑且取名為托管手則,總共有幾個要點。

  “托管手則第一點,黑先生,請你好好記住這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們小姐從小就有先天性的氣喘病,這是她發病時要用的藥,請你隨身攜帶,因為情緒和天氣都很可能會使她隨時發病。”

  “不用了,我現在活得很好。”一旁的當事人出聲抗議。

  “可是在小姐十歲那年,差點就因為發病死掉,你應該沒忘吧!托管手則第二點,請你好好照顧她的三餐,我們小姐不喜歡吃茄子,宵夜只要替她溫一杯熱牛奶就行了。”

  “托管手則第三條,千萬不要讓我們小姐在應該睡覺的時間,碰到任何有關科技電子產品,抑或者是其他軟體的東西,否則……”

  “有沒有搞錯?爹地連這個都管?!”伏在一旁沙發背上的上官兒喜總算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抗議大叫。

  “愛女心切嘛!小姐,誰教你常常不睡,就是為了玩那些玩意兒,我用這種口吻說話,你想,黑先生聽得進去嗎?”原來,剛剛說得那麼大聲,其實,根本就只是在預備演習。

  這時,被派遣來宣讀聖旨的高級職員一臉冀盼地看著小主人,渴望從她那裡得到一點信心肯定。

  “會。”上官兒喜一臉盈盈的笑容,點了點頭,給予了他充分的希望之後,又潑了一盆冷水。

  “然後,他還會撕掉這張手則,把你給剁成八塊,交給打掃阿姨拿出去丟掉。”上官兒喜心底明白,爹地此舉的意圖,主要是在向黑子霆下馬威。

  “你真聰明,上官兒喜,沒想到我的心思竟然被你給猜得一清二楚。”黑子霆冷笑走進自己的房子,雖然早就從門外聽見了聲音,但親眼看到不速之客時,眉心依舊忍不住一皺。

  被人當場捉了包,她扮了個鬼臉,吐了吐小舌,乖乖地從沙發椅背上直起身,正對著幾案坐好,直接棄同伴於不顧。

  “黑先生──”興匆匆的一喊,不過隨即被瞪得兩腿發軟。

  黑子霆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直接回駁道:“教上官海謙有本事就把自己的女兒帶回去,要不然,我想要如何對待她,他都管不著。”

  “對呀!對呀!桑叔,你先回去吧!你看,我現在不是人好好的嗎?放心吧!”上官兒喜回眸,擺了擺手,非常好心地叫閑雜人等退離戰場。

  “是是,我這就回去了!”接獲小主人的特赦,那個被喚作桑叔的男人留下了手裡的“聖旨”給她,立刻拔腿逃跑。

  黑子霆上前從她的手裡接過那張洋洋洒洒列了三千文的紙,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有氣喘病?”

  上官兒喜才不敢奢望他疼惜,笑聳了聳肩,“很久沒犯病了,那是我爹地太杞人憂天──”

  “你十歲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那個人說你那時幾乎要死掉?”他應該對於她的死活一點感覺都沒有,然而,就在乍聞她年紀小小,就險些死去的事情時,一絲似曾相識的疼痛被人從心底撩起。

  “那天,是媽咪的喪禮。”她淡淡地說道,伸手把那張紙要回來,折成了一只紙飛機。

  “我以前見過你對不對?”黑子霆深沉的眸光跟隨著從她手裡射出的紙飛機,起飛、高升,盤旋、而後降落,腦海深處的記憶也跟著被喚起。

  “嗯。”她點頭,又拿了另一張紙折飛機,從平靜的小臉上看不出一絲情感的成分,似乎對於他憶起從前的事,沒有太大的反應。

  此時,黑子霆確實已經想起了當年那件事,只不過,他卻不懂為什麼僅僅一面之緣的牽扯,竟然會教她不肯放過他?!

  “為什麼?”他看似天外飛來一語,表情卻是無比認真,他知道別人或許不懂,但眼前的少女卻絕對明白。

  這時,上官兒喜從用紙飛機堆成的小山裡抬起了頭,一雙如黑水晶般燦亮的明眸盯住他不放,嬌嫩的嗓音中含著淡淡的嗔怨指控──

  “誰教你要放開我!那時,我真的差一點點就死掉了,你知道嗎?你不應該放開我的,活該!”

  昨天,聽完她的話之後,他一語不發地走了,然後整個晚上都沒有再回到公寓,不知道……又在哪個女人的香窩裡過夜了。

  上官兒喜完全不願想到這個可能性,也很堅持不想告訴他實話,十年後她來找他,只不過是因為她忘不掉當年那個溫暖的擁抱,他是真的關心她,雖然到最後,他仍舊選擇放開了她的手,轉身離開……

  她把小熊塞進背包裡,一身輕便地來到了他的辦公大樓,很順利地拿著黑老太太的通行口諭混進了大樓內部,進了電梯抵達黑子霆所在的最高樓層。

  然而,才不過一出電梯,視線還來不及穩定,上官兒喜只感覺到眼前一片混亂,定了定眸,就看見了滿地紛飛的文件。

  “小心!”一個男人朝她大叫了聲,提醒她不要踏到滿地的紙張。

  上官兒喜踮著腳尖,小心地走出電梯,匆地,她低垂的視線似乎瞥見了什麼東西,小臉綻放微笑,蹲下身道:“我幫你撿。”

  “謝謝你的幫忙。”男人被她甜美的笑容給迷惑了,毫無心防地道謝,一張張撿起了紙張。

  “不客氣。”上官兒喜一張張替他拾起來,甜美的表情像極了熱心助人的小女童軍,她的眼光下時好奇地盯著文件上的圖表文字,兩顆圓骨碌的眼珠子動得飛快。

  “小妹妹,不要白費力氣了,這麼難的設計圖就連專業人士都不一定懂,你更是不可能看得懂的。”

  “隨便看看嘛!這圖表那麼漂亮,真希望我學校的報告也能做得那麼好。”上學?對她而言,遙遠的像是上世紀的事情,不過,上官兒喜立刻就發現了男人的猜測眼光,連忙避嫌道。

  “原來如此。”男人笑著點頭,繼續與她逐一撿起文件,並且兩個人聊得和樂融融,他甚至於不小心透露了文件的機密性而不自覺……

  “總裁,有一位上官小姐想見您,她說是老夫人派她來的。”內線電話傳來秘書的聲音。

  上官?埋首於工作的黑子霆聽到這兩個字,眉心不禁一蹙,按下了內線的通話鍵,“請那位上官小姐進來吧!”

  見到上官兒喜蹦蹦跳跳地進來,他冷著一張俊臉,劈頭就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上官兒喜無辜地聳了聳肩,“是你奶奶要我來的,她說,你平常上班像個工作狂,通常不是很少回家,就是根本不回家,所以要我想辦法跟在你身邊,比較有時間可以培養感情。”

  聞言,黑子霆的臉色一沉,“我勸你少拿我奶奶當擋箭牌,一時有用,並不代表那是萬靈丹,每試必靈。”

  “那我也總要試到不靈的時候,再考慮放棄吧?”她俏皮地笑道,抱著手裡的粉紅色泰迪熊,不等他請坐,就隨便拉了張椅子,坐到他的面前。

  黑子霆幹脆不想理她,兀自埋首於工作上,想讓她自討沒趣,不料,她對他的冷淡反應視而不見,從背包中拿出了一台PDA開始連線上網,似乎很能夠自得其樂。

  不知不覺地,存在於他們兩人之間的煙硝味慢慢地淡去,黑子霆鬆懈了對她的防備,再度投身在工作中,上官兒喜則是抱著小熊上網玩遊戲,他們之間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近似溫存的平靜。

  一分一秒……時間在他們的和平相處中悄悄流逝,空氣中盪漾著一絲近乎甜意的寧靜氛圍。

  十一點二十三分,近午,黑子霆完成了手邊的工作,將急件交給了秘書之後,才發現上官兒喜這個小妮子不知道何時已經拋棄了網路遊戲,轉而注視著他,一臉盈盈笑意。

  “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嗎?”她笑著提議。

  黑子霆看見她可愛的笑臉,也是微微一笑,“好吧!把東西收拾好,我帶你去吃飯。”

  “耶!”突擊成功!她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飛快地把剛才散亂在椅上的東西收好,背起了包包,興奮地勾起了他的長臂。

  起初,黑子霆心裡有點不自在,下意識想要與她拉開距離,不願見她的親近,而使得他心裡的某種堅持失了分寸,然而,最後,他還是任她勾挽住,兩人相偕往外走去。

  就在他們快要走到門邊時,一名穿著淺粉色套裝的女子敲了門就走進來,看見黑子霆身旁挽了一名少女,掩嘴驚叫道:“子霆……啊!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客人……因為昨天跟你約了飯局,所以……”

  “對不起,我忘了。”黑子霆眉心一蹙,這才從上官兒喜的打擾中喚回了記憶,該死!這小丫頭再多來幾次,他搞不好連會都忘了開!

  看著眼前打扮嬌美的女子,聽見她親暱地喚著他的名宇,上宮兒喜腦海裡的警鐘發揮了最高的性能,不停地警告著她。

  忽然,她小臉上的血色仿佛被人抽幹了似的,一只小手勾住了他的臂彎,另一手則無助地捂住了胸口,急喘了起來,“黑子霆……救我……”

  感覺到她尋求援助的小手,眼前的情景勾起了他內心的熟悉,黑子霆連忙蹲下身,抱住了她,迭聲問道:“你怎麼了?”

  “我快呼吸不過來了……好難過……那味道……我沒法子……呼吸了!”上官兒喜全身虛軟無力地偎在他的懷裡,一張小臉慘白的毫無血色。

  “什麼味道?你快說,是什麼味道?”他硬著聲逼問,沒辦法克制情緒為她的狀況而起伏不定。

  “香……香水。”她困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香水?”黑子霆眉頭打了一個緊緊的死結,抬眸嚴厲的望向蘇亭湘,“你身上擦了什麼香水?”

  “就是我平常……平常習慣用的那一款,你是知道的,怎……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出去!”冷冷的兩個字,從他的齒縫間被拋出。

  蘇亭湘扯開一抹牽強的微笑,“子霆,沒那麼夸張吧?她只不過是不習慣香水的味道,再過一會兒應該就會好了,你何必──”

  “出、去!不需要我再重復一次吧?”他的眸光陰沉無比,像是隨時能把人撕成碎片的狂獸!

  “是……是!”蘇亭湘連一秒都不敢多待,匆匆瞥了他懷裡的上官兒喜一眼,轉身逃難似地離去。

  “你沒事吧?我命人去叫救護車,撐著點。”他捧起她蒼白的小臉,黑眸仔細地掃過她五官的每一寸細致,心急如焚。

  “不,抱著我,不要放開我……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你抱著我……”她雙手環住了他寬闊的胸膛,氣若遊絲地低語道。

  “好,我抱著你,不放開。”他一聲聲地在她的耳畔輕哄著,漸漸地,他感覺到她的呼吸不再喘促,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也慢慢地落了地。

  老天!他此刻內心洶湧起伏的情緒,是被許可的嗎?不該……尤其對象是上官兒喜,更是不應該!

  就在他萬分掙紮的時候,一雙充滿靈氣的俏皮眸子探了出來,她悄悄地仰望著他,甜笑的模樣教人看不出來就在剛才,她差點犯病死掉;她當然沒事,因為剛才的那一幕只不過是她想趕跑那個女人的把戲。

  最近,在黑氏集團的總部大樓裡,總會出現一個有趣的畫面,那就是他們原本高高在上的總裁,最近常常親自跑到各大部門探察,搞得職員們個個心驚膽跳,不過,後來他們總算發現了事情的真相,那就是他們總裁根本就不是要查勤,而是追著某位嬌客穿上小外套,以防她著涼感冒。

  “穿上!不要我再說第二次。”整個業務部門裡,就獨屬黑子霆所站的地方位置最空曠,因為,他的頭頂上方是整棟大樓的暴風眼中心,人們能離他多遠,就離多遠。

  “先生,從剛才開始到現在,你不只說過第二次,而是已經超過二十次了。”上官兒喜坐在一張離他最遠的辦公桌前,雙手支額,用著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笑瞇瞇地提醒道。

  “既然你已經都聽到了,那就過來乖乖把衣服穿上。”黑子霆完全不把其他人的目光看在眼底,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想看眾人眼裡奇怪的神色,因為,他堂堂一個企業大總裁,此刻活似幼稚園的代理保母。

  真是可恥!

  不過,在眾人都拿她沒轍之後,他也只好自己親自出馬,修長的雙腿迅速地朝她的方向移動,“上官兒喜,過來我這裡。”

  “你怎麼比我爹地還要杞人憂天?”才說著,她整個人就已經淪陷在他的臂彎裡掙紮了,“我不要穿這一件,太大了啦……”

  “今天自己忘了帶小外套,還敢說?”他強硬地把自己的西裝外套穿到她身上,然後,一臉陰沉不善地轉身走出業務部門。

  “等我──”上官兒喜忘了才剛與他吵過,小跑步追到他的身後,纖手捉住了他的襯衫。

  黑子霆回眸睨了她一眼,沒說話,就讓她這麼跟著他走了。

  此時,在他們身後的業務們忍不住竊竊私語了起來,“喂,你不覺得事情有點奇怪嗎?”

  “會嗎?哪裡奇怪?”

  “總裁剛才不是叫她上官兒喜嗎?我記得上官兒喜是……咱們敵手上官家的子企業,‘天使’新上任的總經理呀!”

  說完,眾人忍不住把頭探出門外,幾十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看著被他們視如蛇蠍的天才少女披著男人的西裝外套,小手拉著他們總裁襯衫不放,迭步跟上他修長腳步的無邪模樣。

  唔……雖然上官兒喜是他們的對手,但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副甜蜜膩人的景象確實賞心悅目……

  上官家的千金在敵對公司的大樓裡過著橫行無阻的日子,這個消息沒過多久久就傳遍了整個業界,引起了非常大的注意。

  身為一個企業的領導人,原本就必須忍受不少流言蜚語,反正,自從被上宮兒喜那個小妮子陷害成性無能患者之後,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教黑子霆覺得在意,這姑且就算是她給他的唯一好處吧!

  不可否認,上官兒喜在他生命中的存在,是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喜,也是一個教人措手不及的災難,在上官海謙洋洋洒洒三千文的托管書中,明記了一點,那就是上宮兒喜必須定期上醫院做檢查。

  從上次她犯病之後,他就一直記住要帶她去醫院檢查;一早,他硬是將她扛到了醫院,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老醫生問診完畢,領著黑子霆走到門外的廊上,問清楚了他的身分,和藹一笑,道:“放心吧!黑先生,上官小姐已經很久不發病了,只要日常生活小心一點,她搞不好會活得比我們都長命。”

  這難道應驗了禍害遺千年的警語嗎?黑子霆失笑搖頭,否定道:“她幾個禮拜前才犯過病,醫生,請你檢查清楚一點。”

  “不可能,剛才上官小姐親口跟我說,她這兩年,根本就沒有犯過氣喘的老毛病,我從小就看著她長大,雖然她這丫頭皮了一點,不過,對於病情她倒是不曾說過謊。”

  “不,是我親眼所見,她是真的犯了病,說真的……我當時真的很擔心她會不會……”黑子霆欲言又止,那日的心痛再度盈襲上來,他不禁苦笑了下,“所以,請醫生你再詳細檢查一次好嗎?”

  “黑先生,上官小姐的氣喘病早就因為年齡增長好多了,其實,這些年來她已經很少再發病了,雖然不是從此就平安無事,畢竟氣喘這種病很難說得準,不過,我很篤定她這兩年真的沒再發過病,更甚至於,她現在氣色紅潤,健康的很呢!”

  老醫生呵呵一笑,忽然皺起眉頭,轉頭對經過身後的護士輕責道:“丁小姐,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少擦香水上班嗎?”

  “醫生,這款香水跟一般不同,我已經試過了,不會教病人反感的,而且,我只擦了一點點,除非病人跟我抱在一起,否則我這種只負責管理文書的護士,根本就接近不了病人。”丁小姐微笑地說道。

  這時,黑子霆覺得這個味道熟悉極了,仿佛自己曾經因為一點小小的原因,而對這個味道深惡痛絕。

  是了!上官兒喜那小家伙不喜歡這個味道,並且還因此犯了病……

  說魔鬼,魔鬼到!上官兒喜一臉興奮地跑過來,嘴裡嬌嚷著:“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站在那裡,不要過來──”黑子霆想要出口警告她,以免她又因為香味犯了氣喘,然而,接下來在他眼前發生的一切,卻教他始料未及。

  “丁姊姊,你的身上總是好好聞喔!”上官兒喜跟醫院裡的護士們都熟稔,她在丁小姐的身旁停下腳步,撒嬌地說道。

  “十九歲了還撒嬌要糖,羞不羞?”丁小姐雖然嘴裡叨念,卻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了幾顆牛奶糖。

  “謝謝!”上官兒喜沒有伸手接過,反而拔腿跑到黑子霆的身旁,笑道:“你就幫我保留著送小朋友,就說是我請客的。”

  “是!我知道了。”丁小姐笑看了她一眼,把牛奶糖放回口袋,抱著手裡的檔案夾回到工作崗位上。

  老醫生叮嚀了上官兒喜幾句,笑笑地說了聲再見,就回到了診療室,醫治其他的病人。

  這時,醫院的長廊上回響著窗外的蟬聲,一聲聲,一聲聲將兩人之間的氣氛拉成了逐漸緊繃的滿弓。

  黑子霆一雙冰冷的眸子俯瞰著身畔的人兒,低沉的嗓音如深潭般,冰冷而且深不可測,“其實,你根本就不會對那個香味過敏,是嗎?”

  聞言,上官兒喜驚訝地抬起了眸,直勾勾地對進了他兩泓冰冷的瞳眸,心口猛然揪結了起來,暗叫了一聲。

  糟糕,她不小心露出馬腳了!

  他一雙黑眸看起來好冰、好冷。

  上官兒喜找不到一丁點勇氣看他,心虛的眸光從他修長的雙腿,掃過一旁的沙發、桌子、地毯……

  到最後,什麼都看完了之後,她只能夠乖乖地把視線收回來,低頭瞅著自己的一雙腳丫子,舒服的室內鞋恰到好處地穿在她的腳上,兩邊大拇指首先頂了頂鞋面,然後是第二指、第三指……一直到了最後一指都玩完了,他似乎還是沒有打破沉默的意思。

  嗚……她該怎麼辦?上官兒喜被他的極度沉默給弄得心慌意亂,雖然心底還是缺乏了一點面對現實的勇氣,她卻仍舊偷偷地抬頭,瞧了他一眼。

  雖然,他所面對的是一個智商超高的天才少女,不過,相反地,她所面對的人是一個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世故老狐貍,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現在非常生她的氣,她可真夠本事,就連潛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怒意都挑起了。

  終於,她忍不住了,首先打破沉默,“喂……黑子霆,你說話好不好?不要這樣,很嚇人呢!”

  “假的,真是可笑,一切都是假的。”他輕冷地笑哼了聲,一雙如寒冰般的眸光望向他處,不願看她一眼。

  “我不是故意的……”她垂下小臉,囁嚅地說道。

  “不是故意?為了達到目的,你利用了我的感情,裝病教我為你擔心,上官兒喜,你的不擇手段真教人心寒。”

  “你這麼說不公平!”她只不過是想要他的注意,為什麼……為什麼從他的口中聽起來,她的所作所為變得如此不堪?!

  “難道你對別人就公平嗎?好,很好,可以讓我有這個榮幸聽到你這個天才少女究竟想從我這個凡夫俗子身上得到什麼嗎?說呀!什麼是公平?還是我只是倒楣不小心前輩子得罪了你這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所以必須要被這樣報復甚至於被人誤會成性無能你才甘心?!”

  他擒住了她雪白的皓腕,瞪著啞口無言的她,嘶聲低狺。

  “你倒是說說話,到底什麼叫作公平?我有時候真的懷疑自己到底哪一根筋錯亂了才會讓你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冷血小妖女待在身邊。抱歉?公平?!上官兒喜,你最好給我一個非常好的理由我才能夠死心認命我黑子霆前輩子倒大楣活該就是要受你暗算被你氣!”

  他幾乎是連斷句都沒有,一口氣就把話說完;黑子霆深吸了口氣,冷瞇起眸,靜待著她的回答。

  他生氣了!這個男人這次真的被她氣壞了!

  上官兒喜愣愣地瞅著他那張氣的鐵青的俊美臉龐,兩條腿定定地黏在原地,生平第一次,有種腦袋被炸成一團漿糊的感覺。

  “你心裡責怪我當初丟下你不管,害你差點死掉,是嗎?”

  “這不是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嗎?你不是不喜歡聽嗎?那你還提起來做什麼?”她一雙俏靈的水眸透出驚慌。

  他扯開一抹陰冷的笑容,冷不防地橫臂將她懸空抱起,一瞬也不瞬地定瞅著她蒼白的小臉,“這次,就照你所期望的那樣,無論如何,我都會抱著你,無論你如何祈求,我也不會輕易放開了。”



第六章

  大火龍真的生氣了!

  要不然,它不會狠下心弄疼了我,是不是這次的遊戲玩得太過分了?可是,一只有節操的大火龍不是應該只能抓來一位美麗公主,在不斷恐嚇威脅吃掉她的劇情之中,發展到故事的最高潮嗎?

  可是,雖然公主確定自己不會拋棄大火龍,改而愛上王子,卻也不表示大火龍就不會背棄公主,愛上外面的美麗壞女人。

  可是,不管怎樣,該死的大火龍,你好歹也想想火龍與人類之間的體型懸殊嘛!好狠,昨晚你真的弄得我好痛……

  再也不放開她了?

  聽到這句話,她應該要高興嗎?

  上官兒喜發現自己的心一點都雀躍不起來,她纖肩瑟縮,昂起小臉看著他剛毅有形的下顎,與俊美的側臉刻畫出一道性感的線條,濃眉的末端是毫不妥協的硬勾,兩片薄唇緊抿著,一雙黑眸瞇著幽冷的寒光,毫不隱藏教她知道,他現在正在生她的氣。

  他堅定的步伐不片刻就上了樓,鐵肩一頂,將房門給推開,而後,隨著他們走進了他的房間,猛然被他的長腿勾甩上的門板發出了巨響,嚇了她好大一跳,臉色不禁更加蒼白。

  她沒見過他這怒火騰騰的模樣,十年前在喪禮上不曾,在相親宴上也不曾,甚至於她送了一缸食人魚去給他,他只是剛開始不太高興,最後,他笑了,與她天南地北聊著,聽她告訴他,食人魚不可怕,它們其實是可以吃素的。

  就算是……就算是他發現了她騙人的把戲,真正知道了她的面目,他也只是氣惱,不是真的發怒。

  可,這次他是真的動怒了!

  “黑子霆,放我下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談?談什麼?”他的語氣冷如冰霜。

  她被他冷酷的表情震懾,欲出喉的話全部又吞回了肚子,開始微微地掙紮,“放開我,放開我……”

  才喊著,她整個人就被丟到了大床上,上官兒喜一個眼尖,立刻趁他不注意之時,翻身跳下了床,不料,才不過剛逃脫,就又被他一把擒住,這次,他用了整副長軀壓制了她,教她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你知道嗎?那一天親眼看見你發病,整個人都喘不過氣的模樣,我內心是如何感受嗎?”

  他大掌從後面揪住了她的短發,教她連別開視線都不能做到,一字一句的冰冷嗓音震進了她的耳膜裡。

  “我……我……”她怯生生地抬起眸瞧他,看見了他眼底燃燒著兩簇火燄,從來沒有面對過男人的熾烈情感,一時間,她不知如何反應。

  “你該死!”他低吼了聲,按住了她的小臉,俯首狠狠地封住了她略失紅潤的小嘴,靈活的舌頭探入了她不設防的牙關,吮弄著她唇間的柔軟,以及獨屬於她的甜蜜膩津。

  一瞬間,上官兒喜忘了掙紮,一陣突如其來的戰栗泛過全身,直透四肢百骸,她小手抵住他的胸膛,揪起了一團皺折。

  然後,當他充滿彈性的唇越吻越深時,如火灼燒般的熱燙充塞心口,與他的親密感覺隨著熱度而膨脹,漸漸地,她不能呼吸,小手裡的那團皺折揪得更緊,整個人以攀附他為依歸。

  她在他的氣息之中沉淪,在他的挑逗之中忘了呼吸,任憑無助的心緒淹沒了她,終於,他肯放開她的唇,兩人之間的距離卻仍舊近的可以呼吸同一處的空氣,他摟住了她的纖腰,兩顆心貼合得幾乎揉在一塊兒。

  是失落,是鬆了口氣,上官兒喜無法分辨此刻內心的感受,她的雙頰紅潤,身子因急喘而顫抖下已,水亮的眸子險些教人以為她因激動落了淚。

  黑子霆扳過她小巧嫣紅的臉蛋,在她的眼中發現了一抹嬌羞,這是他從來不敢奢望從她身上瞧見的情愫。

  他的心,被震了一下。

  “你肯……聽我說了嗎?”直到開口,上官兒喜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好沙啞,仿佛在剛才的吻中,除了神魂之外,他也同時攫去了她的嗓音,教她必須很用力才能拼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休想。”他忍不住內心的渴望,再度吻住了她,充滿力量的大掌滑下了她的腰,撩起了鵝黃色的棉衫下擺,愛撫著她平滑如脂的肌膚。

  “唔……”這個男人怎麼這樣!上官兒喜氣悶地心想,雖然她很喜歡他的吻,可……她仍舊希望他知道,聽她說心底的話。

  隨即,從腰腹間傳來的親暱觸感再度教她顫動,上官兒喜困難地扭動了下纖腰,被他逐漸逼上嬌乳的大掌給嚇了一跳。

  “不……住手!”

  明明,她是如此渴望他的碰觸,尤其在他的纏綿深吻之後,身子裡仿佛有一絲不為人知的羞恥欲望被勾起。

  但……她卻也同時嘗到了血液直沖往腦門,酥麻的快感沿著脊椎一路攀爬,有股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的恐慌感。

  黑子霆對她的抗拒充耳不聞,他徹底地撩起了她身上的棉衫,順應著內心的瘋狂愛欲擄獲住她一只小巧卻飽滿的乳房,長指邪惡地探入了她乳白色的胸衣,捻住了隱藏其中的一枚櫻苞嫩蕊,細細地玩弄了起來。

  “啊……”上宮兒喜倒抽了一口冷息,沒有辦法對他的觸碰毫無反應,她羞人地發現自己在他指尖的柔嫩變得緊繃翹硬,快感也跟著增強,逐漸到了不可控制的泛濫程度。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如何被迅速褪去,只隱約地窺見他動作極緩慢撩人地將他自己身上的衣衫盡數脫去,等他再度覆上她的身,兩副光裸的軀體像極了剛出生的嬰孩,藉著貼觸尋求溫暖的來源。

  他的手撫上了她平坦的小腹,輕柔地撥開了她柔軟的恥毛,長指陷入了她私密的花瓣間,勾弄著她柔嫩的瑰肉,在尋找珍貴花核的過程中,已經十足成功地挑起了她的性感。

  “不……不……住手……不要摸那裡……”上宮兒喜在他的懷中不停地扭動嬌軀,試圖阻止他在她身上所施予的甜蜜折磨。

  這時,黑子霆的眸光因欲望而變得深沉無比,修長的男性手指不停地在她柔軟多汁的蜜穴裡做著進出、廝磨的動作,時而疾速、時而緩慢撩人,這樣殘酷卻又溫柔的懲罰,幾乎逼瘋了他懷裡的小人兒。

  不可諱言,就以某個角度而言,他也同時逼瘋了自己,胯間的男性欲望充滿了火熱的疼痛!

  “黑子霆……求你不要再……”她嬌美的嗓音因為體內洶湧的激歡熱潮而哽嚥沙啞,她不自覺地淺促呼吸,蜷起小手,不解蔓延在她花壺深處的那股火燄從何而來。

  是他嗎?是他撩人的長指燃起了那團火嗎?

  上官兒喜瞇細了水眸瞅著他,皺起了小臉,痛苦地搖頭,一股溫濕的熱流從蜜穴中淌出,她害羞地發現他進出的手指因自己的愛液而變得濕濡,在他深淺不一的掏剜之間,她花唇間的小血核總是因為他不經意的觸碰,泛開更深一層、並且銷人心魂的極致歡愉。

  天!這就是男女之間的歡愛嗎?那她此時不禁開始認真懷疑自己是否能夠撐到最後?

  只怕不行……她會瘋狂!畢竟,只是他的愛撫觸碰,就足以教她產生歇斯底裡的快感,如果更進一步的話……

  不……她根本不敢深入去想!

  這時,他抽回了手,強橫地扳開了她矜持的細白玉腿,大掌鉗制住了她纖細的腰身,順勢將她俏挺的雪臀往自己熱烈的欲火一按,熾熱的前端抵住她水澤豐盈的嬌穴時,一陣興奮的戰栗泛過他全身,賁張的前端不禁抖動了下,似乎迫不及待想要進入她,將她佔為己有!

  “小女娃,該是長大的時候了!”

  說完,他不懷好意地一笑,大掌鉗住了她張牙舞爪的小手,腰桿一挺,胯間僨張的火蛇猛然進犯她水盈的柔軟,耳畔聽見她咬牙痛呼出聲,嬌美的嗓音近乎哽嚥。

  “不……好痛……”她推打著他,幾乎喪失了思考能力,迭聲地向他求饒,眼角泛著晶亮的淚光,仿佛在指控著他的殘忍。

  起初,他在她的身子裡停頓了半晌,等待著她激烈的疼痛過去,然而,在她一泓處子之血泊出之前,他抽回來身,再度貫挺而入,開始了人類最原始、也是最高極致的歡愉律動。

  上官兒喜仍舊不停地抗拒,她感覺到自己的體內不斷有巨大的火燄進出,堅硬的程度與她的柔軟濕潤恰恰成了強烈的對比,他一次次的撩擦起火,無不惹起她小腹深處最強烈的疼痛,以及一絲……快感?!

  老天!她明明被他折磨痛的要命,為什麼……

  此時,黑子霆的吻不斷地落在她的額心、眉梢、俏鼻、以及柔嫩的櫻唇上,修健的長腰不斷地挺入她血嫩的花穴裡,溫熱的大掌揉覆住她一只雪白的嬌乳,邪氣地將她俏挺的乳尖兒逗玩得迷人嫣紅,隨著交歡的律動搖晃,透出了一股教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下的紅色光暈。

  他終究順應了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渴望,長臂一攬,俯首含住了她其中一只梅蕊,而後微笑地發現,懷中的小人兒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含撫舉動,薄膩雪白的肌膚泛起了一陣敏感歡愉的小疙瘩。

  這小東西,她似乎還沒有自覺,她纖細的腰肢此刻正隨著他的強烈律動而款擺,略嫌生澀,卻又無比盪媚,足以勾起一個男人心底最深、也最狂烈的征服欲望。

  上官兒喜覺得自己快瘋了,她深深地感覺到身子裡有一種名為快感的病毒在蔓延,不停地殺光主宰她疼痛感覺的神經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從腰脊深處竄湧而上的酥麻暢快。

  漸漸地,她的心裡有一種渴望在升華,她想要……極度空虛地想要他更加深入……帶領著她……解放、崩潰!

  然而,他卻忽然停止了強而有力的戳擊律動,仍舊將自己停留在她溫暖狹窄的花襞內,沒有退出,只是側身攬過她的腰際,仿佛她是個脆弱的嬰孩般緊抱著,反身而起。

  “你想幹什麼?”上官兒喜從恍惚之中拾回了一點理智,對他的舉動感到驚慌不解,低聲地嬌嚷道。

  黑子霆詭異一笑,下一刻,兩人的情勢頓時調換了過來,在他的脅迫之下,她渾身嬌軟無力地伏上了他寬闊的胸膛,淺而急促地抽息著。

  她根本就不敢大口呼吸,因為,他深埋在她的體內,毫無抽退意思的昂挺欲望在兩人反轉之際,在她蠕動收縮的花襞中造成了極撼人心的強烈存在,每一寸的貼合摩擦,都教她神魂欲失。

  “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是……我只是不想要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對不起……對不起……”她噙著晶亮的淚光,無力地嬌垂在他的耳畔哽嚥求饒。

  “噓,把你的身子立起來。”

  他柔聲地誘哄著,一只大掌探入了兩人之間,尋握住她小巧的柔乳,一次次的愛玩揉捻;另一只則是往身下探去,從她俏挺的臀之間緩緩下滑,邪氣地從她的後面勾弄玩撫著兩人的交合之處。

  “啊……”他的挑逗立刻引起了她的驚呼,教她忍不住弓起身子,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一臉嬌嗔,對他的撫玩似乎又愛又恨!

  見自己的目的得逞,黑子霆邪笑收回大掌,專注地捧住了她雪白的臀瓣,鼓動著她在他的胯間開始起伏的套動。

  “不要──”

  上官兒喜羞澀地咬住嫩唇,感覺到自己每次一抬身,再度坐落時,他僨張的熱欲總會毫無保留地進入她,被迫分擱在他修健腰際的雙腿,似乎羞人地扯動了她私處的肌肉,使他們兩人之間的交合更加緊繃撩魂,他一次次的進犯,都搗出了她的潺潺水蜜,滋潤著彼此。

  他對她的抗拒視若無睹,強猛地挺起了腰,更加深了自己在她胴體裡的肆虐侵犯,強勢地鼓勵著她扭動身子,左右套動服侍著他昂藏的欲望。

  “啊……呃嗯……”上官兒喜咬住了嫩唇,幾乎都快要把自己給咬疼了,就是不願那一聲聲放盪的嚶嚀從自己的口中被喊出。

  一瞬間,火熱的歡潮險些將她淹沒,教她心裡又期待、卻又害怕順應渴望而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她怕!

  黑子霆看出了她的退卻,猛然擒住了她的腰身,自己則仰身而起,一時間,與她形成了面對面而坐的親暱態勢,有力的長臂將她摟進了懷裡,讓她有如哭累的小嬰孩般,抱住他的臂膀尋求溫暖慰藉。

  起初,上官兒喜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能夠免除墜入欲望深淵的命運,沒料到,接下來所要面對的竟是更磨人心魂的折騰,兩人的身體緊密地貼合,使他的每一次頂進,似有心、若無意地在她充血敏感的小血核造成一股難以忽視的壓迫,仿佛他手指一次次深淺不一的撩撥。

  她的花穴深處開始泛開一種緊繃的酥麻感,噬魂的熱潮不斷地朝她進逼,她全身的肌膚無不透出一層淡薄的熱暈,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燎燒成將她毀滅的火燄!

  她一雙纖臂無助地環抱住他,試圖從他寬闊的胸膛中尋求不會墜落的安穩,然而,她隨著起伏而晃浪的嬌乳,一次次地與他胸前的小巧突起撩擦出另一層曖昧的快感,更加速了催發火燄崩潰的速度。

  “不……”一陣急速而且狂猛的戰栗襲上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再也不能自制地叫喊出聲,僅存的武裝也跟著被盡數褪去。

  她呻吟出聲,開始退卻,纖細的手臂不停地往後挪去,因高潮而變得敏感的瑰穴不能承受那一波波更激狂的撩擦。

  然而,他沒有意思放過她,大掌捧住了她的俏臀,懸空將她抱起,曲起長膝,再度將她按在身下,完全不許她有任何抗拒的機會,一次次深而有力地戳擊、埋入、抽回!

  一直到他胯間的熱烈欲望累積到再也無法控制的程度,他抬起了她一邊修細的玉腿,幾次強而有力的進犯之後,深深地將自己埋進了她柔軟的花壺間,激射出灼熱的欲液!

  再一次,將她帶上了蝕人心魂的極致高潮……

  梟雄!

  黑子霆這個男人看似風流花心,是一只標準的翩翩花蝴蝶,事實上,他果真如她爹地所說的那樣,是一個善於掠奪,善於操控市場機制,並且做法狠厲精準的現代版梟雄。

  上官兒喜回到了自己的公司,幾乎整整一天都窩在電腦前,把關於黑子霆的資料又重新瀏覽了一遍,才發現自己以前眼光似乎太短淺了些,光顧著追討他有沒有女伴這類的事情,除此之外,她竟然忘了把注意力放在他堪稱可怕的工作能力上。

  她挪動了下身子,一絲疼痛從腿間的私密之處泛了開來,狠狠地提醒了她昨晚的事情,“好痛……該死的大火龍!”

  嘴裡罵著,一張小臉卻羞紅似火,不勝嬌赧,上官兒喜一雙美眸注視著電腦螢光幕上出現了黑子霆的近照,忍不住,一抹微微的淺笑盪漾開來!

  只怕耗盡了天底下的墨水,延請這世界上文採最好的作家,都說不盡、也說不出她此刻內心的滿懷歡喜。

  “總裁,請問……我們是不是要跟上官家合作開發案子?”研發部的經理在會議之後,一臉納悶地問著老板。

  起初,黑子霆整副心思沉浸在昨晚的事情上,他旋過椅背,挑眉質疑道:“為什麼你會突然這麼問?”

  “幾年前,由前任總裁親筆簽下合同,那張我們與美國大廠的開發單子,雙方已經合作研究了好幾年,卻總是有技術上無法突破的困難,不過,經過上官小姐的一個點醒,這件開發案已經可以把研發的時間,大大的縮短,所以我才說咱們是不是要與上官家合作,否則上官小姐為什麼會……”

  “你們讓她進研究室?!”他的語氣微微地揚起。

  研發部經理連忙搖頭,澄清事情真相。

  “不,只是一次要將設計圖送來給總裁的時候,不小心被上官小姐給看到了,當時她不動聲色,只不過,真教人訝異,事後她在指點我們的時候,我們才發現她竟然已經將整份設計文件一字不漏背了起來,並且已經發現了其中技術上的困難點,總裁,如果這就是上官兒喜式的創意發明,也難怪我們無論如何努力,與上官家都是一場硬仗。”

  這番自我泄氣的話聽在黑子霆的耳裡,除了些許刺耳之外,竟莫名油然生起一股驕傲感,“你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再找你。”

  “是!”

  待開發部的經理出去之後,黑子霆一個人沉思了半晌,突然,他按下了內線通話鍵,“命人備車,我要出去!”

  下午三點,就在上官兒喜收妥了背包,抱起了小熊準備離開之時,一個不速之客笑著叩門進來,基於兩家之間有著密切的合作關系,她心裡明白只要知道阿賽洛身分的高級主管,都不會阻止他進來見她的。

  “兒喜。”俊美如太陽神阿波羅般的外表,阿賽洛在美國一直都是社交界的寵兒,唯一教他失利的,只有眼前這個天才少女。

  “你來幹什麼?”上官兒喜毫不客氣地冷哼了聲。

  “好久沒見到你,心裡想念的很,就到台灣來了。”他走到了她的面前,阻擋了她的去路。

  “現在你已經見到我,可以離開了。”

  “不要那麼絕情嘛!我可是從紐約千裡迢迢而來,你就如此狠心拒我於千裡之外嗎?”

  聞言,上官兒喜不悅地皺起了精致的眉心,冷道:“阿賽洛,你明明知道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你這又是何苦呢?”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的好,絕對會。”

  “我真想給你一個希望,不過,老師說,說謊不是一個好習慣,所以我現在明白告訴你一句,不可能,就算黑子霆不喜歡我,我們兩人到最後還是只能變成敵人對立,我還是不會喜歡你。”

  “為什麼?”他不諒解地大叫。

  “因為,你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愛我,一直以來,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是我這顆腦袋。”

  她用手指了指太陽穴,再度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真是對不起,我這個人生性多疑,我從很早以前就猜到了你的目的。”

  “不是這樣的,兒喜,我真的很喜歡你──”他急著推翻她的說詞。

  上官兒喜一口截斷了他的話,“以後,如果是生意上的關系,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與你往來,可是,如果是私人的情感,我勸你別靠我太近,否則,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不耐煩,想來個一幹二淨。”

  “你不會……”

  “會不會,你曾經身為我的學長,還會不清楚嗎?抱歉,我還有事,先失陪了!”說完,她靈敏地越過了他身旁,步出門口。

  “兒喜!”阿賽洛叫喚了聲,氣惱地握住了拳,惡狠狠地瞪著她迅速離去的纖細身影,心裡浮現了兩人同樣都在理工大學時,她不喜歡一個想要剽竊她研究成果的教授,曾經幹下了一件現在仍舊在大學中蔚為傳奇的大事。

  然後,姑娘她輕輕鬆鬆地念完了大學,拋棄了他們這票凡夫俗女們,一個人取得了文憑,進了研究所拿了雙學位。

  從此,她上官兒喜在他的心中,就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夢幻!

  畢業後,他在商場上打滾多年,不會不明白擺在眼前的簡單道理,只要能夠將上官兒喜娶到手,就等同於得到一個基因優良的母親,她不僅可以利用本身過人的才智讓他的事業發揚光大,更可以替他生下聰明的子女,這樣一箭雙鵬的便宜事情,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第七章

  大火龍吃醋了?

  我相信自己一定不會看錯的,他絕對是吃醋了!

  呵呵,原來大火龍不只有生氣可怕,就連吃起醋來的模樣,都教人嘆為觀止,真可愛。他是第一只吃王子醋的壞蛋火龍,雖然,那個教他狂飲酸醋的人連“王子”都稱不上,不過,效果達到就好,過程通常不太重要。

  就好像我這位第一個愛上火龍的公主,為了取得火龍的真心,常常也是不擇手段……效果達到就好,過程真的不太重要!

  在故事中,公主必須如此安慰自己,並且藉此粉飾太平,否則被國王知道了真相,一定會很傷心,因為故事的真相是自己的女兒竟然為愛綁架了大火龍,並且把一切的罪名嫁禍於它……

  上官兒喜一踏進客廳,就看見了一尊熟悉的寬闊背影坐在沙發上,她悄悄地走近了兩步,然後小嘴扯開了一抹偷腥般的微笑。

  黑子霆身上穿著白色的襯衫,黑色筆挺的長褲裹住了他長而有力的雙腿,西裝外套隨手掛在一旁,頸間的領帶被扯鬆,微微敞開的衣領露出了些許男性春光,可以窺見部分結實的胸膛,修長的大手正拿著一本《電子時報》,專注地瀏覽著最近業界發生的新聞大事紀。

  看著看著,她的俏臉上浮現了一片紅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羞人的事情,咬著嫩唇,望著他詭異地笑了。

  遲疑了許久,她終於怯怯地張開了口:“我回──”

  “既然回來了,就不要躲在我的背後鬼鬼祟祟,過來。”他低沉渾厚的嗓音打斷了她。

  “啊……”原來,他早就發現她了呀?真是不可小覷的男人。

  “過來這裡。”他沒回頭,只是淡淡地對她招了招手。

  聽見他的叫喚,上官兒喜噘起了紅嫩的小嘴兒,一臉看起來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乖乖地走到他面前。

  “幹嘛?”她沒好氣地丟了一句回他,冷不防地驚叫了聲,小手被擒住,跌進了他的懷裡。

  “一整天跑到哪裡去了?”

  “回公司,我的公司。”一雙小手環住了他的頸項,藉以穩住重心,不教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親密,這會教她已經紅透的小臉像火般燃燒起來。

  “因為昨晚的事,跑回去跟父親哭訴了嗎?”他取笑問。

  聞言,她頗不服氣,掙紮地直起身子,立刻反嘴道:“嘿,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卑鄙小人嗎?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回去處理一些事情,所以才回來晚了。”

  他徐徐一笑,再度將她摟回懷裡,大手爬梳著她柔軟如絲的短發,“聽說,你曾經指點過我的工程師? 

  她像只小貓般享受主人的搔弄,充分享受著從他寬闊胸膛中傳來的溫暖舒適,聳了聳肩,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根本稱不上“指點”二宇。

  “你是說美國大廠的那件案子嗎?其實,我也沒說什麼,本來的問題就像是沒卡好的螺絲釘,挑出來,把它栓好,就什麼問題都沒啦!

  聞言,他沒好氣地覷了她一眼,“你可知道,光是這一個小螺絲釘的問題,我們公司就花費了兩年的人力心力在上頭,小家伙,如果你是以這種‘區區小事,不足掛齒’的態度來挫敗我,那麼,你贏了!”

  “你不高興?”她真的不覺得有什麼困難呀!上官兒喜委屈地垂下小臉,只抬起一雙眸子回覷他

  “看得出來?”他挑眉一笑,充滿了無法言喻的迷人邪氣

  “才怪,你一點都不生氣!”她眼尖地發現了這個事實,更加肆無忌憚地抓起他的大掌,用兩只小手包覆撥弄著,感覺著兩人之間的回異觸感,“你是覺得對我虧欠,才不願生我的氣嗎?”

  “我有對不起你嗎?”他反掌包覆住她白細的柔荑,她柔若無骨的微冷觸覺撩動了他的心。

  “很痛耶!”她乘機告他一狀。

  “真的?”他邪氣一笑,捧過她的小臉輕吻著,態勢極其親暱,“今天下午,我去了你的公司。”

  “真的?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她驚訝地瞪大了美眸。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只是語氣充滿醋意地質問道:“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男人?”

  “對,男人,那個金發藍眸,對你窮追不舍的男人。”

  “你是說阿賽洛?他呀,什麼都不是!”

  “是這樣嗎?”

  “你以為我昨天晚上……疼假的嗎?”除了他,再也沒有男人能夠碰她了!笨蛋!連這一點都不懂!

  “那倒不是。”

  他邪氣一笑,大手解開了她棉衫的前襟,就在她的驚呼聲中,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解開了她的胸衣。

  他一手撫上了她纖細的背,另一只大掌則冷不防地握住了她小巧飽滿的嬌乳,極盡呵護地愛撫玩弄著她,不片刻就教她嚶嚀出聲。

  他一雙邪氣的眸光則是笑瞅著她敏感羞人的反應,心裡忍不住起了更邪惡的捉弄念頭,原本愛撫著她玉背的大手探過她的脅下,揉握住了另一只腴嫩飽挺的雪乳,長指捻住了頂端的粉櫻花蕊。

  “嗯……”她忍不住呻吟了聲,小臉透著緋紅的春光之色,順從內心的期待,身子裡火燙燙地發抖著。

  “想要我嗎?

  “嗯……”她幾不可聞地嚶嚀出聲。

  “什麼?我沒聽見。”他假裝聽不懂她的意思,俯首含住了一只乳尖,曖昧的態勢彷佛吸吮著母親奶水的高大嬰孩。

  “我說……我說……”她的胸口火熱疼痛,小手揉進了他的發絲間,幾乎無法順利地把一句話說完,“要……要了我吧!”

  他的動作頓了一頓,沒有料到她竟然會將他的話顛倒,形成了另一層更加撩撥男人征服欲望的順從馴服,他冷不防地抽回了手,起身將她抱起,往二樓的階梯緩慢走去,低沉的嗓音附在她的耳畔低語:“如你所願。”

  日子,原來也可以是甜蜜而美好的。

  黑子霆充分地享受著與上官兒喜的快樂生活,必要時,他不惜以婚姻延續與她之間的緊密牽絆。

  “總裁!”研發部的經理在秘書的帶領下,急忙地進入總裁室,一臉慌張的表情,似乎發生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

  黑子霆擰起了眉頭,語氣微微的不悅,“什麼事教你如此慌張?”

  “不好了!‘天使’竟然跟德國那方面簽約,比我們搶先一步把超遠端遙控軟體推出去了!”

  “不可能,你會不會弄錯了?”

  “不會錯的,美國大廠方面已經來了律師函,因為我們曾經與他們簽下合約,所以,他們要向我們求償等同於六億新台幣的損失!”

  六億!黑子霆沉痛地閉上了雙眼,此時,教他心痛的不是金錢上的損失,而是被人背叛的憤怒!

  “你找我那麼急,有事嗎?”上官兒喜蹦蹦跳跳地走進了他的辦公室,白淨的小臉寫滿著笑意。

  “過來。”他坐在辦公桌前,冷淡的語氣,仿佛在召喚一只小狗。

  不過,上宮兒喜確實像只可愛的小狗般,興奮地朝他奔去,“你是不是太想念我,才那麼急著找我,想見我?”

  “我是急著找你。”他巧妙地避開了她話裡的主題,緩慢地起身,越過桌案,走到了她的面前。

  聞言,上官兒喜不見高興,卻是淺淺地皺起了眉心,“發生什麼事情了,是嗎?你看起來好嚴肅。”

  “你太可怕了!上官兒喜。”

  好久了!沒聽過他連名帶姓稱呼自己,她起初感覺到剌耳,然後,一陣不祥的預感徹底泛過心頭,“我到底做了什麼?你在指控我的罪名之前,至少要讓我知道吧!”

  “你知道自己的公司最近賺了大錢嗎?”他對她的故作不解冷笑了聲。

  上官兒喜搖了搖頭,坦白道:“我應該要知道嗎?其實,很多事情我都放手讓部下去做,自己並不太知道……”

  “所以,連你自己的公司剽竊了我公司的軟體,並且以高價賣給我合作伙伴的敵手,這件事你也不知情嗎?”

  他憤怒地握緊了拳頭,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寒啞嘶聲道:“六億!整整六億的索賠金,上官兒喜,你太可怕了!”

  “不是我做的。”她急著為自己抗辯,“你要相信我,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甚至一點都不知情──”

  “你這麼說,是要我相信你嗎?”他冷冷地截斷了她的話。

  他冷漠的神情教她的心為之冰冷疼痛,“我不是試圖狡辯,只是,為什麼明明應該是你公司要發給的軟體設計,竟然會被我的公司搶先一步簽給它的敵對公司,我真的不知道原因。”

  “你到底想跟我裝蒜到什麼時候?上官兒喜,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沒有一天不在使詭計,你到底有什麼事情是真的?是不騙人的?”

  “當然有,那就是──”她深吸了口氣,平緩激動的心情,把剛才差點就要脫喉而出的話全吞回肚子裡去。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希罕你這個笨蛋能夠有多大的智慧相信我的無辜!”說完,她眨了眨眼,眨去了滿眶的淚水。

  “滾,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他揚手指著大門。

  “不用你說,我自己會走!”

  賭氣撂下一句話,上官兒喜充滿怒氣地轉身,怒沖沖地往大門走去,然後,她離去的動作頓了一頓。

  終究,她還是忍不住轉過頭,想要再看看他,卻只看到他絕決的背影,足足過了三秒鐘,她還是不見他回頭,仿佛對她一點眷戀也沒有。

  驀然,她小臉皺成一團,很用力地抿著紅唇,一語不發,心裡湧起一陣微酸的起伏,嗆得眼眶兒發熱。

  數到三,她就只數到三,要是他再不回頭……

  一、二、二……二……二……二……三!

  該死!他竟然還不回頭──

  “臭黑子霆!”她惱火地嬌嗔了聲,忽然,一只原本穿在她腳上的鞋子凌空飛過,狠狠地砸上了黑子霆厚實的背,他轉過頭看見了激動氣憤的她。

  黑子霆神情微愕,瞇細了黑眸,定定地瞅著撒潑的她,一語不發。

  “你該死!你就別後悔!我知道你會,可是,到時候你知道了真相,就不要來找我!你聽見了沒有?!我不會原諒你的!”吼完,另一只小巧的涼鞋又砸到他身上,不過,及時被他防備接下,這時,丟出“攻擊武器”的兇手立刻轉身赤著雙足逃之夭夭。

  上官兒喜似乎因為發泄了一點被委屈的窩囊氣,小臉透出了一絲得意的光彩,不過,緊接下來的一瞬間,她幾乎是立刻就後悔了!

  她是白痴呀?!怎麼可以叫他不要來找她?

  這下,在他還沒後侮之前,她就已經悔恨不已,上官兒喜加快了腳步離開,一顆心卻背道而馳,只想回去對他撤銷前言。

  真沒骨氣!她暗罵了自己一頓,繼續勇敢往前,離開他。

  黑子霆握著手裡的那只涼鞋,深沉的眸光從另一只丟落地上的鞋,轉移到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他心想:要是每個從王子面前逃跑的女人,都像她這樣把整雙鞋丟著不管,那王子大概永遠都找不到灰姑娘,兩人就注定變成一對怨偶。

  他與她,會演變成這樣的結局嗎?不期然地,一陣突如其來的心慌意亂盈襲了他一身……



第八章

  公主不喜歡大火龍的,公主不喜歡大火龍,公主不喜歡大火龍,公主不喜歡大火龍,公主不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大火龍!

  好了!一千零一遍催眠完畢!可是,為什麼我的手都已經寫到快酸死了,怎麼好像還是沒有什麼用呢?只消一想起他那天、那張兇巴巴的臉,心裡就覺得比被一千支刀劃過、一萬只螞蟻咬過還要難受?

  我是不乖,我是壞。

  可是那件事情明明就不是我做的,為什麼大火龍就是不肯相信呢?果然,會吃人的大火龍智商本來就不太高,誰是笨蛋,誰才會愛上它!

  不行,罵人罵自己,呸呸呸,前話收回。

  不過,公主的生活出了大亂子,難道時間也跟著被撥亂了嗎?否則,為什麼早就該來訪的大姨媽,遲遲沒有露面呢?

  要是真的不來……唉,曾經聽說過著幸福日子的白雪公主與包青天生了一個女兒,名叫灰姑娘,那大火龍與公主到底生出什麼鬼東西呢?我只希望他的名字不要叫作四不像……

  作賊心虛!

  雖然替公司賺進了不少錢,不過,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別人的奸細,隨時都可能被發現,男人就不禁冷汗直冒,尋盡一切方法,只想趕快拿到酬勞,好離開這個地方。

  燈光幾乎全滅的辦公室裡,一個男人悄悄地握住了話筒,一字也不敢漏地傾聽著對方的話,不忘追問道:“那筆錢你到底什麼時候要給我?

  “不……不行!我已經背叛過一次了,絕對不能再做第二次!”

  “三百萬美金?如果事成的話,你真的會給我三百萬美金,並且幫助我逃出台灣?

  “好!我答應你!”說完,男人顫抖地放下話筒,驚魂未定,就被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嚇得滿臉慘白。

  “我的調查果真沒錯!”一道冷冽的少女嗓音淡飄而出,跟著,上官兒喜清靈的身影在隔牆之後出現,在她的手裡,拿著一支用來與男人通話的話筒,以及能夠將阿賽洛嗓音模仿得維妙維肖的變聲器。

  “小姐!剛才那個不是──”男人驚慌地望向剛才自己所持的話筒,沒有料到剛才打電話來的人,竟然不是阿賽洛!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因為我也不想聽,有什麼話去跟那個被你害慘的男人訴說吧!”

  上官兒喜一張俏臉冷凝,揚手喚來了唐經略以及一群部下,“把人帶去交給黑子霆,隨便他如何處置,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許多說。”

  “可是,難道你不想讓他知道……”唐經略為她抱屈不已,不想讓這件事情就此罷休。

  上官兒喜黯然垂下長睫,苦澀一笑,“不必了,他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不在乎。 

  “什麼?懷孕?!”

  “對,聽說好像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不可能吧?!”

  “為什麼不可能?根據資料顯示,這是一件千真萬確,並且值得高興的喜事呀!所以,我們趕快回去跟總裁說吧!”

  “不行!”一手急急地勾住了同伴的衣領,把他拉了回來。

  “你到底是怎麼了?明明就是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偏偏不能說?”

  “有件事情你忘了嗎?大概在半年多前,不是有一樁關於咱們總裁的傳聞鬧得風風雨雨嗎?”

  “經你這麼一提,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啊!性無──”其余的話還來不及出口,他的嘴巴就被人給用力捂了起來。

  “沒錯,就是你剛才說的那件事,認真用腦袋想一想,既然咱們總裁有那方面的難言之癮,那上官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不是總裁的?”

  “對,所以我們不可以隨便張揚此事,等時機成熟以後,我們再找機會告訴總裁吧!”

  “嗯!眼前只能這麼辦了!”

  說完,兩個人還彼此肯定地點了點頭,只下過,在他們心中卻完全沒有主意,到底什麼時候才叫“時機成熟”呢?

  “噫?好奇怪,為什麼我煮出來的東西,顏色就是怪怪的。”上官兒喜站在大大的歐式廚房裡,一臉納悶地攪拌著爐上那鍋黃澄澄的湯汁。

  以前,她的物理跟化學總是滿分過關,做實驗很少出過差錯,偶爾搞怪錯了幾次,還會不小心發明出什麼有用的鬼東西,所以在大學的時候,總有不少那方面的教授想要收她當學生,保証她一定可以藉此揚名國際,成為台灣第一個得到諾貝爾獎的女科學家。

  為什麼把她手裡的試管與量杯,換成了菜刀與鍋子之後,好像一切就變了樣?她上官兒喜不再是那個無往不利的天才少女,倒像個隨時會變出一鍋鮮艷毒湯的巫婆。

  “爹地?唐叔?我湯煮好了,你們要不要嘗嘗看?”她回頭喚道,這才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奇怪了,我不是叫他們一定要待到我把湯煮好嗎?真是不夠意思。”她回頭又看了那鍋湯一眼,心裡也隱約知道他們兩人消失的原因。

  這時,廚房門外傳來了一陣騷動,管家與下人們似乎阻止不了闖入的男人,雙方之間發生了不小的爭吵。

  “上官兒喜!”傅少麒搜遍了整座大宅,終於在這個他始料未及的地方找到了她。

  “找我有事嗎?”相較於下人們的驚慌失措,上官兒喜的反應只是微微一笑,繼續攪拌著鍋裡的湯,她知道傅少麒是黑子霆的好兄弟,心裡也明白他來這裡的目的,絕對與那個教她又愛又恨的男人有關。

  博少麒白淨的面皮泛上一抹笑,對眼前這個水靈俏皮的少女表示激賞,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她的天才,也不是每個天才都可以像她這樣肆無忌憚地幹下轟轟烈烈的大事。

  緊張的情勢,猶如繃在弓上的弦,哪怕是輕輕一碰,都足以使整個情況仿佛炸彈般,教放眼所及的一切被炸得粉碎。

  “我知道她不在你手裡。”黑子霆望著眼前的男人,開門見山地挑開了話題,俊美的臉龐透出一絲冰冷陰沉。

  “何以見得?”阿賽洛問道。

  “憑我了解她的能耐,她太聰明了,你騙不了她的,而且,你該不會笨到以為我真的放棄她了吧?”如果他真的不想要她了,就不會派人密切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無論如何,我只知道上官兒喜到現在還沒忘了你!”所以,直至今日,他仍舊無法接近她!

  “我們分開才不過短短兩個月,阿賽洛,如果你知道我們兩人曾經多麼濃情蜜意、如膠似漆、難分你我,就不會天真的以為你可以隨便取我而代之!”泛在黑子霆唇畔的笑容,顯得邪氣又迷人。

  “住口!”

  “說不定,她現在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孩子,就只差我把她迎娶進黑家的大門而已。”

  “住口!你給我住口!”

  “很難,就在你使出詭計,讓我們黑氏集團損失近六億元之後,我就一直很想找你報這個仇了。”

  “黑子霆,我想你大概搞錯了,使你們黑家賠錢的人是兒喜,不是我,你可不要隨便亂扣這種大帽子呀!”

  “喔?原來如此,那她前些日子派人送了一名商業間諜給我,說是你手下的人,原來是要模糊焦點嗎?那我在公司裡徹查出來的奸細,口口聲聲說是你給了他很大的好處,他才將機密泄漏出去,原來也是詭計,那我就不懂了,他們與你無怨無仇,為什麼要如此陷害你?”

  “我今天不想跟你再談這些老掉牙的陳年往事,我想,憑你在商場上的經驗,應該不會以為我今天找你來,完全沒有目的吧?”

  “隱約猜到了。”

  “那……你竟敢如此大膽,只身前來?”

  “天底下,沒有我黑子霆不敢做的事情!倒是你,在商場上專門打混嗎?除了知道我是一個商人之外,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我與唐家的關系不差,從他們身上,我學會了幾招陰狠的招數,專門用來對付我的敵人。”

  “唐厲風?!”阿賽洛的語氣微微顫抖。
 
  “對,我與他,不巧當了幾年大學同學,他說,他的養父曾經告訴過他一句話,人的欲望,常常可以創造出不可思議的成果,我要定了上官兒喜,不可能把她交給你,所以,我會盡一切可能得到她!而你,現在真的能夠肯定,我是只身前來的嗎?”

  說完,黑子霆森眸一瞇,短短的一瞬間,緊繃的情勢爆裂開來,門外傳出了一片混亂的吵雜聲。

  “什麼──”阿賽洛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眼前一切脫出了他的掌控,不過,鹿死誰手,結局尚未分曉!


第九章

  嘖,天底下只聽過屠龍王子,也聽過威力巨大無比,可以把王子一口吞下的大惡龍,就是沒有聽過公主要親自披甲上戰場,去把大火龍救回來。

  照這個情況看起來,我這個手無寸鐵的公主是不是應該去跟金庸武學大師借把什麼倚天劍、屠龍刀回來用用?

  啊啊,不行,我現在要去救的人可是大火龍呢!怎麼可以說什麼“屠龍刀”來觸自己霉頭呢?

  呸呸呸,大火龍,我相信雖然你常常很小人,可也有大量之處吧?剛才那些話,你就當我從來沒說過吧!

  唉呀呀!認命上戰場吧!誰教公主一不小心就喜歡上大火龍,等著瞧,不久之後,我絕對會發明出一種叫戀愛的超級病毒,殺光這個世界上的痴男怨女,要他們到地獄裡陪我這個被愛情害死的笨公主一起喝茶聊天……
  月色,淒淒。

  房裡有一面挑高的落地窗,在月光的拂映之下,光與暗形成了深刻的對比,上官兒喜乖乖地前來赴約,被請進了門裡,獨自面對阿賽洛。

  窗前的陰影處,高大的男人坐在一張單人軟椅上,單手支顎,顯得漫不經心而且慵懶自恃,仿佛已經算準了自己能夠制住她的弱點,一雙如陰沉鷙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剛才踏進門的她。

  “好久不見了。”男人淡然笑語。

  上官兒喜也是一笑,機靈的眸子掃視四周,看起來就像是初到陌生地方的無知少女,只有眼前的男人才知道,她在打量著一切可以致勝的關鍵,“你的聲音好奇怪,阿賽洛,難不成你心虛了嗎?”

  他陰鷙的黑眸閃動了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可能是太想念你了,心情灰暗,聲音也就跟著不好聽了。”

  “他人呢?”

  “你指的是誰?”
 
  “黑子霆,我知道他到這裡來了,他人呢?”

  “如果,你指的是我的手下敗將……”他彈了下手指,立刻有兩個手下將被縛綁的男人推出來,“是他嗎?

  上官兒喜倒抽了一口冷息,背著月光,她看不清楚那個被縛男人的真面目,一顆心陡然被提到了喉嚨,差點就要跳出來。

  “你快放開他!”

  “如果我答應你放過他,你願意嫁給我嗎?”

  “阿賽洛,告訴你一句實話,嫁給一頭豬只怕都比跟你強,快放了他,否則我絕對不會輕易饒過你。”

  “你在我的地盤上,能奈我何?”

  “咱們可以同歸於盡,你以為我真的會傻傻的什麼都不做,就自動投入你的羅網之中嗎?”

  “同歸於盡?你這個小瘋子!”他低咒了聲,沉啞的嗓音幾不可聞。

  他的嗓音太過低沉,以致於上官兒喜沒有聽清楚,她的一顆心都懸在那個被迫伏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你到底放不放人?不要以為我做不到!”

  “該死的!我就是了解你絕對能夠做到!小瘋婆子,想我嗎?”黑子霆緩緩地步出陰影,在她的驚愕中,走到了她的面前。

  “怎麼是你?!”她瞪圓了美眸,驚訝地叫道:“那他……”

  “怎麼?發現是我,你不高興嗎?還是,你比較期望坐在你面前的人,是真的阿賽洛?”他昂立在她的面前,長臂一攬,冷笑將她摟進懷裡。

  “笨蛋!”她嬌嗔了聲,賭氣地別過小臉。

  天底下有哪個男人可以比他更笨嗎?上官兒喜在心裡又氣又惱,完全不想要替自己辯解了。

  這時,黑子霆發現了她身體上的異狀,他更用力地將她往自己一按,驚訝地感覺到她纖細的身子,小腹奇異地微微隆起。

  “我想,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精採的事情,一些我應該知道,卻沒有人告訴我的事情?”他瞇細黑眸,語氣充滿了危險。

  “哪有?”她知道他發現了!可是她心裡惱火,不願承認。

  “你的肚子。”他語氣幽淡,毫不客氣地點出一個事實,心想真是奇怪了,為什麼他對她每件事情了若指掌,唯獨這件天大的事情完全沒有聽說過?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等著他去調查清楚。

  “最近吃多了,便秘不行嗎?”她反嘴,不惜破壞形象。

  “愛撒謊的小騙子。”他輕斥了聲,眸光因再度將她擁回懷裡而變得深沉黑黯,“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句話你剛剛已經問過了。”她別開小臉,依舊賭氣。

  “那是假冒阿賽洛時隨口說說的,現在,我以黑子霆的身分,鄭重的問你,上官兒喜,你願意嫁給我當妻子嗎?”

  “你……”愛我嗎?她把話藏在心裡偷偷地問,希望他能夠懂,一雙澄澈的皓眸透出絲絲冀盼的光芒。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結婚的事情越快越好,免得無端再發生任何事情。”他的態度強勢而霸道。

  “你……”她氣悶,一番話在她的嘴裡都快被嚼爛了,卻還是拉不下臉來質問他,愛她嗎?

  你愛我嗎?說呀!快說愛我……

  可是,他似乎完全不解她微妙的心思,只是托起了她小巧的下頷,狠狠地吻住了她欲語還羞的小嘴兒,恨不得將她這個調皮的小妮子給揉進懷裡,永遠不再分開。

  “兄弟,千萬要想開一點,真相總是教人難過的,你要節哀順便,幹萬不要太過激動,這樣對身體不太好。”語氣聽起來像是喪禮上的慰吊。

  “沒錯,有什麼問題,我們大家提出來好商量,你千萬不要憋在心裡,這樣只會教自己更難過,更往牛角尖鑽去。”這次,則像心理輔導。

  “要是你不好好對待我女兒,你就給我等著瞧!”這番恐嚇聽起來總算是比較正常一點了。

  因為,接下來要舉行的是黑子霆與上官兒喜兩人的婚禮,只不過,在眾家男人的眼裡看起來,就跟要踏進棺材裡的喪禮沒有兩樣。

  “你們到底想要說什麼?現在就明說了吧!”

  上官海謙恐嚇完畢之後就轉頭離去,這時,黑子霆一眼就看出了好友們的臉色古怪,忍不住沉聲質問。

  “她……懷孕了吧?”傅少麒遲疑了很久,總算問出口了。

  不過,就在黑子霆還沒來得及點頭,就被一只大手從後頭捂住,挾持到一旁低聲教訓。

  “我們不是已經約好了,絕對不可以當著子霆的面提起嗎?”東方徹沉著一張陰冷俊美的臉龐,目光狠厲地瞪著好友。

  “可是……那真的是……很困難。”傅少麒百般為難地說出了理由,才正想跑回去詢問新郎倌時,婚禮的音樂悠揚而起。

  黑子霆將好友們的古怪表現拋諸腦後,此刻,在他的眼裡只剩下一抹白色倩影,他今生的新娘在她親生父親的牽引之下,緩慢地朝他走來。

  匆而,他無奈地搖頭,難道,是他做得還不夠嗎?否則,為什麼他的新娘子看起來沒有一點歡欣愉悅的感覺?

  她瞪著美眸,嘟著小嘴兒,仿佛對他懷著無限的怨懟……



第十章

  聽說,生孩子會很痛!

  在翻遍了從台北各大書局中搜括回來的生產書籍之後,愛上大火龍的公主生平第一次感到後悔。

  我可不可以……不要生了?

  反正那只抱醋狂飲的大火龍一點都不憐香惜玉,我幹嘛忍痛替他生小火龍?不不不……我不生了!反正痛死也不會有人疼惜。

  可是,事情談何容易?早就在愛上大火龍的那一天,公主就被迫遭受到與豬八戒相同的命運──笨死。

  我現在發誓,鄭重的發誓,總有一天,我絕對、絕對要發明出名叫“戀愛”的強烈病毒,毒死一堆男男女女,教他們泡好茶,擺好棋在地獄裡等我這個笨公主大駕光臨,要不然,只有我一個人為愛笨死,死前還得不到大火龍的愛情,真是不甘心……

  “你在幹什麼?”

  黑子霆悄靜無聲的腳步來到了她的身後,銳利的眸光採看著她小臉下方的那本書冊,只見她振筆疾書,一聽見他的聲音,立刻就把書冊藏到雙手之下,不教他瞧見書裡的內容。

  “你幹嘛這樣嚇人?!你難道不曉得過度的驚嚇對孕婦不太好嗎?”她埋怨地覷了他一眼,站起身,不忘將本子牢牢地抱在懷裡。

  “你在寫什麼?”

  “沒有,隨便塗鴉。”

  “是嗎?過來。”他拉過了她的小手,將她攬到身畔。

  “你又想幹什麼了?”

  “醫生說你胎位不正,最好多出去走走,看能不能在生產之前把胎位矯正過來,把外套穿著,我陪你出去散步。”

  “你……”他越是對她溫柔,她就越生氣!為什麼不說……他就是不說!搞不好到死之前,她都不能聽到……他說愛她!

  上官兒喜悶悶地噘起了櫻唇,心裡越想越惱;不行,她絕對不可以先低頭,要不然,就先讓他得意了!

  “怎麼了?不舒服嗎?”他低頭與她額抵額,探量著她的溫度,卻被她紅著小臉躲開。

  “沒事。”她乖乖地拿起了外套穿上,心裡被他剛才的親密舉動給溫熱了,是不是她太過介意……介意他根本不說、也從來沒說過的愛?!
痛!

  然而,光只是痛還無法形容上官兒喜此刻的撕心裂肺,她應該被痛昏了才對,不過,或許是昏了之後,又被痛醒了,所以,她現在的腦筋非常清楚,如果不是痛到快要死掉,她可以背出一整套大英百科全書。

  她咬緊了唇,恨恨地瞇起了眸,瞪著守在身旁的男人。
 
  對他,她又愛又恨!

  如果可以,她要擦上大紅色的唇膏,很用力的親吻他,印他一臉一身,叫他走到大街上去丟人現眼。

  如果可以,她要穿上十公分高的細高跟鞋,一腳往他的臉上踩下去,教他也從她身上分享一些痛楚……如果,她在穿了高跟鞋之後,沒有自己先摔個狗吃屎的話,她會的!

  如果可以的話,她會……

  驀然,一陣如刀割般的痛楚襲擊了她,上官兒喜眼前一片近乎白熱的黑暗,所有的恨怪怨懟源源不絕地從她的小嘴湧出,飄向身旁心憂如焚的男人,“黑子霆!你這個大混蛋,我不生了!就是不生了!以後你休想……休想動我一根寒毛,否則,我會把你給閹了!”

  這種熟悉老套的對話在產房裡聽多了,醫生們見怪不怪了。

  “再用力一點!”護士們在旁邊加油吶喊。

  上官兒喜咬緊牙關,小臉汗水淋漓,痛哭道:“不要,好痛……真的好痛……我不要用力了……不要了……”

  忽然,她冷不防地抬起了小臉,一口咬住眼前為她拭去汗水的男性手臂,不片刻,一絲甜腥的血味滲入了她的喉嚨。

  “流血了!快!快鬆口!”

  “用力,還差一點點,用力!”眾人們見狀驚叫,對於眼前的狀況感到有點手足無措。

  閉嘴!

  統統都閉嘴!

  奇怪,這些人前輩子是烏鴉來投胎的嗎?吵死了!上官兒喜咬緊了牙關,似乎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正咬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又或許是她根本就是知道了他是這整樁苦難的始作俑者,才會發狠咬下去。

  黑子霆握緊了拳頭,一動也不動地任她啃咬,相較於其他人的急切驚叫,他似乎顯得過分安靜,眉宇之間卻多了一份憂心忡忡。

  “呃啊……”她從喉嚨深處發出了嘶喊,兩排編貝般的牙齒深深地烙進了黑子霆的手臂,嘗到了一絲腥甜的味道。

  “撐著一點,小乖乖,我不放手,這次我絕對不放手,所以,你一定要平安無事活下來……放心,我絕對不放開你的手……”

  他一聲聲、一句句,在她的耳畔不斷地低喃,上官兒喜在疼痛的白光之中聽見了他的呼喚,早以為應該麻木的心跳動了下,一陣鬆弛的感覺襲上,卻又仿佛緊繃的弦終於斷裂了一般,耳膜轟轟直響,她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昏昏沉沉地昏了過去。

  她筋疲力竭,卻又奇異地感到滿足……

  看著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她,黑子霆的心裡泛過了一絲濃的化不開的憐惜,深沉的目光巡視過她使出吃奶力氣之後,透著紅暈的雪白小臉,心裡依舊不敢相信就在剛才,從她的肚子裡生出了屬於他們兩人的孩子。

  黑子霆的目光瞥見了她待產時,堅持要帶進醫院的小熊,心裡對她的任性堅持感到不解而且奇怪,這只小熊曾經代表著一種象征意義,光看到這只小熊,他內心的起伏情緒就很難平息。

  他伸手將小熊拿在手裡,忽然,他感覺到手裡的小熊,有著一股不屬於本身的沉重感。

  黑子霆將它拿在手裡上下審視,並沒有從小熊的身上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最後,他眼尖地在小熊下腹的接合處發現了一條幾不可見的細鏈,一直延伸到它頸子上的小項圈,結束在一顆小小的裝飾扣子上。

  他解開了袖扣,拉開了細鏈,看見了小熊的肚子裡除了棉絮之外,赫然還藏了一本精巧的小書冊。

  而他起初平靜的臉色,在看了書中的內容之後,驟然轉變,忽而笑、忽而皺眉,又或者是眉心擰起了淡淡的不悅,最後,他讀完了整本日記,深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妻子酣睡的小臉上,久久不舍放開。

  在整本日記中,寫滿了這幾年來,她對他的愛恨嗔痴,他想這輩子都忘不掉她寫在日記裡,最後一句撼動他心扉的話語──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到底愛不愛我?”反正已經差點死過一次了,上官兒喜決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要不然,教她帶著這個遺憾死去,她會後悔的!

  “你的小熊呢?”坐在軟椅上的黑子霆聽完了問題,只是淡覷了她一眼,就把視線放回書本上,不想與她討論這個問題。

  上官兒喜不允許他再唬攏過去,拉長了身子,搶過他手裡的書本,往旁邊一丟,再度追問道:“小熊被咱們乖兒子搶去當玩具了啦!你不要試圖轉移話題,說,你到底愛不愛我?”

  他起身上前撿回書本,繼續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去跟咱們的兒子把小熊要回來。”

  “不要,一把小熊從他的手裡搶走,他就會哇哇大哭,我才不幹!”沒辦法,管她以前多麼威風瀟洒,碰到從自己肚子裡蹦出來的小惡魔,她也只能舉雙手投降,臣服於兒子的奪命哭聲中。

  上宮兒喜頗無奈地嘆了口氣,再度把目標轉回他頭上,“你先把話說清楚,你愛不愛我?”

  “你先去把小熊要回來,然後你就會知道了。”

  “你愛不愛我,關小熊什麼事?你不想回答就算了,何必硬要扯上無辜的小熊呢?反正我也不希罕,又不是每一對夫妻都是恩恩愛愛的,我們當然也可以這樣生活一輩子……”她把小臉往另一個方向轉去,完全聽得出來是一副又酸又不情願的口吻。

  “真的?你一點也不介意、不希罕嗎?”他一臉笑笑,迷人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畔,性感的薄唇險些就觸上了她白膩的雪肌。

  “對。”她冷仰起美眸,萬分肯定地說道。

  “即使我一輩子都不愛你?”他唇畔的笑容邪氣無比。

  “沒關系,說不定我明天就死了,一輩子就跟一天沒兩樣,隨隨便便也捱得過去。”縱使已經身為人母,她依舊不改敢愛敢恨的赤子本色,不過,她只顧著賭氣,沒暇看見眼前的男人氣得臉色發黑。

  “上宮兒喜!你以為把死掛在嘴上很好玩嗎?”他擒住她纖細的臂膀,壓沉了嗓音,幾近咆哮地低吼道。

  “誰教你不說愛我!”她理直氣壯地反駁。

  “叫你去把小熊要回來,你就偏不聽!”這女人講不聽,番!

  “為什麼說愛我需要用到小熊?!你難道不曉得咱們乖兒子的哭功很可怕嗎?要討你去,我才不幹!”他這男人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簡直就是不可理喻的蠻橫!真教人想一腳踢上去!

  “那就不要再問我這個蠢問題了!該說的話,我已經統統都說過了。”他放開了鉗制,聳了聳鐵肩。

  “蠢問題?!”她抓起了他的手咬了一口,藉以泄憤,“這一點都不蠢好不好?你的答案關系著我們能不能幸福快樂過一輩子,算了!既然你都不在意了,那我也……我也不要喜歡你──”

  他不由分說地按住了她的小臉,劈頭就是狠狠的一吻。

  “我不要喜歡──”又是狠狠一吻。

  “我不要──”再度被吻得七葷八素。

  “我──”這次,她完全來不及點明主旨,就已經被他摟進懷裡,被強橫地吻住,嬌小的身子仿佛就快要被他給揉進體內,合而為一。

  如果這就是他給她的回答,那真是教人氣惱!上官兒喜忍不住又氣又笑,雙手環上了他的頸項,美妙的感覺一如他初吻她的激狂難耐。

  如果她夠努力的話,或許,將來的某一天,憑她的才智,搞不好能夠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只是,野心不大的她,只要求在深愛的男人懷裡,追求晨昏相伴的小小幸福。

  沒關系,總有一天,她會教他心甘情願地說出,愛她……

  “哇!好可愛喔!”

  七月晴空下,和風送暖,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坪上,有幾對白痴父母正無意識地暗中較勁,到底哪一家的小孩長的比較可愛,大家的答案都藏在心中,沒有明白地揭露出來。

  反正,一定是自家的小蘿卜頭比較可愛,就算不幸是個癩痢頭也絕對不會影響這些白痴父母內心的想法。

  不過,今天最主要的目的,不在於這個,而是最近俱樂部裡各家夫人們定期都會舉辦家庭幸福研討會,請來各界的權威學者,討論一些有關於如何馭夫有術的秘方。

  原本,這只是女人家的事情,管她們關起門來幹什麼,不過,最近各家老公們不管事情多忙,都會抽空陪伴參加。

  原因其一:研討會的發起人是天才小妖女……不,最近榮升為黑家夫人的上官兒喜:其二,有鑒於上一回研討會教導了各家夫人如何用料理栓住丈夫的心,卻導致後來他們每個男人差點都拉肚子,掛點滴躺在床上,以致於他們為了自己的生命幸福著想,今天決定一起告假陪妻上研討會。

  果不其然,今天研討會的主題是:如何讓自己的性愛技巧更上一層樓,副標題是:栓住丈夫的心,只有做愛是不夠的。

  當場,幾個男人的臉色別說是鐵青,沒有發黑就不錯了!

  然後,一張關於性愛成熟度的問卷發下來了,第一題就把丈夫們給考倒了;卷上問:婚前,曾經與幾位女子發生過性關系?
 
  妻子們紛紛瞪大了眼,看自己的老公究竟會填下什麼數字,回去好拿來翻舊帳;這時,上官兒喜雙手環胸,一雙美眸冷冷地瞪著黑子霆。 
  “你敢填零以外的數字?” 

  “小家伙,隨便用你智商的殘渣下去想也知道不可能!”黑子霆忍不住苦笑,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慨。

  “零就是零!”台上那是什麼爛學者,發明出這種問題?!簡直就是找死!上官兒喜決定以後把那位學者打入冷宮,不再往來。

  “我不填總行了吧?”他把問卷隨手一丟,反正他本來就不想玩這個無聊的遊戲。

  “不行!”她把問卷重新塞回他手裡。

  “為什麼不行?”

  “我不想聽你跟別的女人扯上關系。”

  “所以我不填呀!”

  “可是不填的話,就又代表你心虛。”

  “好,那我填,只有一個行不行?”他在問卷上大大畫了一筆,“沒辦法,她現在在我的生命中,還佔據著無法抹滅的地位,我沒辦法昧著良心說話,就是她了吧!”

  上官兒喜完全沒有料到會蹦出一個女人,小嘴氣悶地噘了起來,“一個?是誰?!你說清楚,那個女人是誰?”

  “某個你認識的女人。”他輕描淡寫地說。

  “你不把話說清楚,以後就不準你碰我!”

  不說?他偏是不說,那個女人就越重要!上官兒喜咬了他耳朵一口,轉身立刻逃離現場。

  “你這個笨女人!那個女人就是你。”黑子霆又氣又笑,低咒了聲,起身追隨愛妻的身影而去,經過臨時搭建的講台前,邪眸笑覷了那個前來演講的中年學者一眼,語氣不徐不急地說道:“回去吧!相信我,我們這票兄弟疼妻、愛妻的本領,絕對遠遠超過你的想像!”

  這句話,現場的男人們不約而同地會心一笑,仿佛被人說中了心坎裡的秘密一樣。

  “他要去哪裡?”崔潔抬起混血兒般白淨的臉蛋,問向親愛的老公。

  丁傑勾唇淡淡一笑,“他要去証明某些事情。”

  “原來,他還是有男性雄風的。”東方徹望著那一對冤家的背影,忍不住又笑又嘆。

  “是呀!我還以為……”自從這個研討會舉辦以來,童心心雖然已經嫁作日本婦,為了捧恩人的場,卻常常台灣日本兩地跑,搞得她愛妻情切的老公鷹川準差點就想殺人。

  “以為小乖生出來的孩子不是……不是……”崔潔在老公丁傑的懷裡低頭想了很久,還是找不到一個比較委婉的說詞。

  “不是子霆的?”傅少麒插嘴進來,詭異一笑。

  “對對對!原來我還以為黑大哥當了烏……龜。”孟小栗興奮接口之後,才發現自己是最大的罪魁禍首,心虛地吐舌,被老公東方徹瞪了一眼。

  “那我們以後可以光明正大去看他們的兒子了嗎?”童心心興奮道,看著親愛的老公鷹川準剛下飛機,一身風塵僕僕、一臉氣急敗壞地趕到,笑容不禁更加甜美。

  孟小栗笑瞇瞇地看著好友,“應該可以了吧!既然知道黑大哥不是戴綠帽的話,那我們就可以很高興去看他們那個漂亮的小子,也不用一直擔心自己會看出他有什麼地方跟黑大哥長得不太像了!”

  原來,一直到剛才對話結束的那一刻,他們都還是懷疑黑子霆性無能,而上官兒喜則是自食苦果,被人以為紅杏出牆,只是,這件事情擺在眾人心中,他們一直沒有說明而已。

  此時,屋裡的春光旖旎可証乎?看看屋外眾人的表情,相信過了今天,黑子霆的性無能謠言應該可以不攻自破吧!

  應該……可以吧!



尾聲

  致吾妻小乖:

  你看到了嗎?

  邪惡的美麗公主,你如願了!

  真是謝、謝、你喔!不嫌棄愛上我這只絲毫不憐香惜玉的大火龍,並且忍痛替我生下那只從早哭到晚的小火龍,真是教人覺得受寵若驚,雖然,我還是覺得自己比較像王子。

  在這裡,我必須糾正你一句話,疼在你身上,我心裡才不可能完全沒有感覺,明明就痛到要命好嗎?看到我這麼寫,你滿意了嗎?

  你不需要太感動,就當作是前輩子欠你的債,這輩子加倍奉還!另外,你以為“戀愛”病毒還需要你發明嗎?早就有一堆被毒死的紅男綠女在地獄裡過奈何橋了!而我,你的新婚老公,恰恰好也是其中之一。

  在這裡,大火龍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如果你再對大火龍的愛情去向有任何疑問,笨公主,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我,愛你。

  夫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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